第1章 作品相關
《袍澤》作者:冷音
文案:他,是肩負無數期待的世家嫡長;
他,是食百家飯長大的貧寒子弟。
一次叛逆,
讓身分差若雲泥的他們相遇于戰場之上,
也讓他們在無數次的同生共死下建立了休戚與共、性命相托的深摯情誼。
可當危難中的一時情迷最終化作了剪不斷、理還亂的暧昧情思,
已有覺悟抛卻一切的柳靖雲所迎來的卻非原先所以為的情意相系,
而是事過境遷後的一句「袍澤之誼」。
──他既當他是袍澤,他便只做他的兄弟。
當三年的等待與冀盼轉眼成空,
滿腔的心冷與空落讓柳靖雲終究選擇了埋藏。
便是相思蝕骨,也不曾洩漏分毫;即使殷殷看顧,亦不忘掩飾隐蓋。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
陰謀算計下的一次軟弱與失足,竟讓十數年的努力與隐忍轉眼成空。
一夜纏綿過後,已難再是單純「同袍」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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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會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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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拂曉時分,天色未明;将柳靖雲自并不如何安穩的睡夢中喚醒的,是隔窗而入的隐隐雞鳴、周身上下盡皆透着的黏膩不适……以及在連月獨眠後、身側那溫暖得過于陌生的熱源。
察覺那道熱源此刻正占有般箍鎖、擒抱着自個兒的肢體,迥異于平日的一切讓青年本仍有些昏沉的神智迅速清醒,原先紛散紊亂的記憶亦因而逐漸回籠……随着昨夜的種種經歷如走馬燈一般于腦海中閃現,青年初睜的眸間已因充分理解到自個兒眼下的處境而不可免地掠過了一抹深深的苦澀……與自嘲。
──雖說是醉酒後一時不察才會着了敵人的道兒,可若非他囿于私欲,放縱自己耽溺于身旁人的關懷與溫柔之中,事情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無論他曾在午夜夢回間對昨夜那般的纏綿有過多少惦念、無論他曾在內心深處對眼前如斯的親昵有過多少的懷念和盼望,一切,也都斷不該在那樣的時點和那樣的情況下得遂……
可不論心底有多少的無從面對,從不曉得逃避的他卻終還是緩緩移轉了視線,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熱源的來由。
一個男人。
一個承載了他太多相思,卻也讓一生算無遺策、平步青雲的他知曉何謂“枉然”的男人。
望着薄光中男人刀削般沉穩剛毅的面龐、和那即便于熟睡之中都仍微微蹙着的眉心,饒是對方的臂膀此刻仍然牢牢禁锢着自個兒的身軀、一只長腿亦仍挂在自個兒腰臀間,柳靖雲心底也無法因這份親密而升起半點欣悅或滿足。
因為他仍然記得。
他仍然記得昨夜将自個兒按倒榻上時、男人困擾卻又無奈的眼神,也仍然記得愛撫過自個兒身軀時、那雙理應穩定的掌所帶有的遲疑與掙紮……但凡他昨夜有平日三分的理智或自制,都是斷不會、也不該讓身旁這人面對那等……難題的;可一時的脆弱讓他縱容了自己;而結果,便是一步錯、步步錯,令事情終究落到了這等境地。
──早知如此,便是背上孝期行房的污名随意要個府中的丫環,也總好過迫得眼前人因無法放下他不管而勉強自個兒與他……思及彼此十多年交情多半将因此添上的變數,柳靖雲唇角一絲苦笑牽起,卻終還是在無聲的嘆息後舍下了已然于事無補的懊悔,并在略一使力将身子小心翼翼地自身旁人的圈鎖中掙脫後、強忍着不适便待起身下榻梳洗──
可卻在雙足落地的前一刻,為一股乍然襲上右臂的力道、阻止了他本欲就此無聲無息地離開的打算。
感覺到右臂之上因肌膚相貼而傳來的、對方掌心稍嫌熾人的溫度,柳靖雲心神一顫、萬千情緒瞬間湧上胸口,但卻仍是仗着那份過于強大的自制力将之壓抑了下,同時故作鎮靜地輕輕側首──卻又不曾與對方目光相觸地──溫聲道:
“抱歉……驚擾你了。時間還早,你再多睡一會兒吧。”
言罷,未曾也沒有勇氣留意身旁人反應的他右肩一晃、技巧地一甩便欲将手臂由對方掌中掙開──卻不想臂上的箝制雖因而松了,可那只過于溫熱的掌,卻在順勢下滑後無巧不巧地落上了柳靖雲仍撐于榻上的右掌……感覺到那落于手背上的、粗糙卻溫暖的觸感,青年只覺整個人一陣恍惚,幾乎是下意識地微微翻起了掌、食指似勾似劃般地掠過了對方的指縫與掌心──
然後,因對方回應般陡然加重收握住自個兒指掌的力道、徹底怔了神。
──便非十指相扣,如斯交握所蘊含的親近與纏綿,亦是無庸置疑的……感受到這一點,心旌動搖下,平日意志堅定的青年此刻卻是連手也忘了抽,而就這麽任憑對方溫暖的指掌變本加厲地一點一點近逼收攬,甚或十指相錯、原先本出于意外的相觸亦就此化作了再真切不過的交纏……
及至窗外二度響起的隐隐雞鳴,将柳靖雲自這樣凝沉靜谧、卻又潛流洶湧的氛圍之中,驀然驚醒為止。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時,頃刻占滿心頭的慌亂讓他幾欲當場将手抽回,卻因清楚這麽做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而只得暫時按下了逃避的沖動,而在強作鎮靜地擡起了那雙瞧不出一絲滔瀾的深眸、對上了榻上男人那雙目光灼灼卻似又蘊藏着什麽的眼後,唇畔寧和輕淺的笑意勾起、問:
“怎麽了?”
音聲落下的同時,他像是對那份十指交扣所可能蘊有的意含全無所覺般篤定而從容地抽回了手,并在對方視線的凝注下泰然自若地長身而起、無視着下身一陣一陣的鈍痛迳自到桌邊梳洗了起來。
興許是那種再平常自然不過的态度鎮住──或者該說是唬住──了對方,盡管過程中柳靖雲仍時不時半是關注半是詢問地将目光投向榻上的男人、像在等待對方猶未脫口的答案,可及至他套上常服準備回房再行更衣上朝之時,那人都仍只是靜靜地盯着他。一雙灼亮的眸間似有暗流潛湧,卻始終未置一詞……瞧着如此,柳靖雲心下也說不清究竟是苦澀或心安,卻終仍是一如先前地隐下了諸般心思,僅于臨出門前朝對方溫和一笑、道:
“好好歇着吧。我還有朝會,便先行一步了……天祤。”
終于脫口的一喚罷,他不再多留,卻是未等來對方回應便自啓門出屋,而将此刻關系難明的“摯友”舍在屋中、就此逃離了一時間仍教人無從面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