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驚險
直到和趙書君坐在咖啡廳裏，方晏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是她懵懂不知事，實在是趙書君的執着程度超過了她的想象。因為雖然孟瑾沒有對趙書君不假辭色的拒絕，他們也絕對沒有什麽密切的交往，就算趙書君對孟瑾有好感，應該也達不到非卿不娶的程度，可是身旁這個也算風度翩翩的男子臉上那種“我不相信我不接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的神情實在是讓她很想把自己藏起來，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
孟瑾更是十分懊惱。她不知道今天的偶遇是真的碰巧了還是趙書君的刻意安排，她不是不知道趙書君的意思，可是她從來沒有避諱過自己和杜遠的關系，跟趙書君不過就是幾面之緣而已，沒道理趙書君就對自己“情根深種”了。她不想在街上被人圍觀，便答應了趙書君的邀請，當然帶上了方晏。這也是沒辦法的，她不可能單獨跟趙書君在一起，也不能把方晏一個人扔在街上，聽着趙書君的表白，她再次慶幸幸好方晏也在，雖然把她拖進來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厚道，可方晏畢竟……也是杜家的人不是，好在趙書君也沒反對。
“趙先生，”孟瑾實在覺得忍無可忍，“你沒有什麽不好的，可是杜遠跟我是一起長大情意，我們在一起很幸福，所以請恕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而且我記得喜帖已經送到您府上了，明天如果有空來喝杯喜酒，我會很感謝您的。”
方晏垂頭不語，只覺得像趙書君這樣挺難應對的，人家一不輕薄你二不诋毀你未婚夫，只是很有風度的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後展現着自己的情深意切，總不能惡言相向吧？
趙書君顯然也料到了這個結果，一時間默然，他是真的很喜歡孟瑾，也很想最後為自己争取一次，可是……
“趙先生，您今天如果沒有碰到我們，會去杜宅見孟姐姐嗎？”方晏問得很突兀。她只是覺得這個上午過得，十分戲劇化。
“我……”趙書君剛剛張嘴，就倒在了桌子上，而另外的幾個陌生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孟瑾一把拉過方晏，試圖自己擋在她身前，冷聲問：“幾位什麽意思？”
“孟小姐。”幾個人中為首的一個中年男子點點頭，“孟小姐不必緊張，只是希望孟小姐幫個小忙罷了。”
孟瑾看了一眼伏在桌子上的趙書君，沒說話。
“孟小姐放心，他只是睡着了，很快就會醒來，趙處長的公子，我們不會傷害他。”那個男人一派從容，看了方晏一眼，又笑着說：“咱們只是希望孟小姐幫個忙而已，這位小姐也不會有事的。”
孟瑾皺了眉頭，這人的意思她明白，如果自己不乖乖配合，方晏就不一定會不會有事了。
那些人并沒有給她們商量或者拒絕的時間，為首的人一揚手，便有人過來抓住方晏兩人往外帶，這個時候方晏才看清楚，咖啡店的侍者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但是沒有人流血。她有些害怕，便握緊了孟瑾的手。
他們走的方向并不是咖啡店的正門，而是後廚方向的員工出入門，之後進了一條窄小的巷子，之後……她們的眼睛就被蒙上了，雙手也被綁在身後，綁人的人顯然業務十分熟練，綁得又快又結實。
方晏不敢出聲，倒是孟瑾小心的安慰了她一句：“放心，他們既然讓我幫忙，就不會傷害我們的。”
汽車開出去很遠，對于這種距離和方向，蒙着眼睛的方晏完全沒有概念，只是想，杜凡他們能不能發現她倆不見了呢？等到他們被帶進一個密閉的房間，方晏被推到一個角落裏，就沒人理會了，當然也可能有人看守着她，但是她看不見。
孟瑾顯然狀況比她好一些，至少應該是能看見的。就聽她說：“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似乎有人給了她什麽東西，方晏聽到有紙張翻動的聲音，然後一個完全陌生的男性聲音道：“請孟小姐幫忙看看這個，孟小姐是留洋回來的專家，還請您幫個忙。”
孟瑾道：“我能力有限，怕有負閣下厚望。”
“不妨事，只要孟小姐指點一二就好。”那個男聲十分客氣，“當然，我們會照顧好這位小姐的。”
方晏的眼睛眨了眨，被黑布蒙着，也沒有人看到。
“看來，我只能試一試了，不過，這東西很複雜，我需要時間。”孟瑾似乎決定要合作了。
這樣靜默的等待，時間就顯得特別漫長，方晏覺得怎麽也過去了幾個小時，忽然門響了，有人走進來，小聲說了什麽，就聽那個男人問：“孟小姐，怎麽樣？”
“這種工藝是不可能的。”孟瑾說，但聲音裏似乎透着些疲憊，“我不知道這是用來做什麽，但這種合成恐怕就目前的工藝是做不到的，歐洲應該也沒有這種技術。”
“孟小姐這是故意貶低自己嗎？您如果沒有盡力，這位小姐若是不太舒服，明天的婚禮可就不太完美了。”那個男人慢條斯理的說。
孟瑾似乎十分憤怒，她一拍桌子：“我就是這個水平，我只是一個醫生，一個藥師，能做的我都做了，別的我不懂！”
有紙張翻動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那男人才說：“孟小姐果然是歐洲回來的高才生，讓人佩服。”
“不敢，不知道能不能放開我妹妹了？”孟瑾的語氣很不好，但她并沒有親自過來給方晏松綁，坐在原地沒動。
那男人似乎非常愉快，只聽他說：“那只怕不是孟小姐的妹妹吧，叫妯娌比較合适？杜家兄弟既然找來了，我們就不多事了，孟小姐，合作愉快。”
外面明顯一陣嘈雜，房間裏安靜下來。眼前的黑布被扯掉，方晏卻被捂住了眼睛，孟瑾急切的說：“晏晏別睜眼睛，小心灼傷，你忍一忍。”
方晏說：“謝謝孟姐姐，我不睜眼。他們是都走了嗎？”
“該死！”孟瑾怎麽都解不開方晏手腕上的繩子，低咒了一聲，還是說：“委屈你了，阿遠他們很快就要來了，我們不會有事的。”
“晏晏！”杜凡的聲音響起，方晏的腿忽然就軟了，往前一個趔趄，被人穩穩的接住。靠在杜凡肩頭，方晏才真的覺得，自己安全了啊……
杜凡接過小山遞來的匕首，手起刀落斬斷了繩子，抱起方晏就往外走，孟瑾迎着杜遠擔憂的神色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兩個人也相攜跟上。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今天的事情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再一次證明有些人的手伸得确實是太長了。
回到杜宅，杜遠先檢查了方晏的眼睛，确定沒事之後才讓方晏睜眼，當然，客廳裏的窗簾還是放了下來。孟瑾拿了些活血的藥油過來，杜凡接過，也不說話，拉起方晏的手慢慢揉着。衆人都沒有了平常的嬉笑，一副凝重之态。
“這姓趙的也太欺負人了！”終于保福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們是查到孟瑾兩人被趙書君請走了，可是後來的事情還是不太清楚，可這不妨礙大家把他當作第一個承擔怒火的人。
“不是他，他應該也是被人利用了。”孟瑾接過白圓圓送來的熱茶，喝了一口，看看白圓圓紅紅的眼睛，拍拍她的手，說：“你家小姐剛才說她想吃白媽做的綠豆糕，你能不能跟她說一聲？”
圓圓看方晏，方晏點點頭，對她笑着說：“要甜一點，好不好？”
小山站起來，拉着圓圓說：“別磨蹭了，我跟你去。”
等到小山把門關上，孟瑾才把她們倆的經歷說了一遍，衆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似乎，這個事情不是針對陳氏或者杜凡的，只是單純的想要孟瑾做技術支持？這怎麽這麽讓人不信呢。
“你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杜凡眼睛不離開方晏的手，但是整個事情都聽了進去。
孟瑾看了杜遠一眼，說：“像是一種新藥，但是我沒見過。我給出的解決辦法也很粗糙，可能完全沒有用，但也可能會給他們一些啓發。我說不好，我當時想要保住晏晏，我不能一個字不寫。”
杜遠摟住了她。
“你見過那些人嗎？”孟離忽然問。
孟瑾搖頭：“我畢竟剛回來沒多久，如果不是當年的老人，我大多數都不認識。後來那個人戴着口罩，我更看不出來了。”
“那個人是東洋人。”方晏忽然說，“他說話有些怪異，跟先生說的東洋人學漢話的樣子一樣。”
杜凡的手一緊，“你能确定嗎？”
“能。”方晏點頭，“但是之前抓走我們的不是。”
“這件事應該跟義父說一聲，明天的婚禮還是照舊，阿遠，你帶着孟瑾去休息，孟離跟我來。”杜凡說完，回頭跟方晏道：“好好休息，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這個夜晚，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得意多少人失意，多少人籌謀着新的計劃多少人輾轉無眠。方晏其實算是遭了無妄之災，但是對于孟瑾臨危不亂而且想辦法保全自己她還是很感激并且敬佩的，于是在吃了東西洗了澡之後又拉着白媽把明天孟瑾的禮服飾品之類的整理了一遍才安心去休息。
不論昨天發生了什麽，今天的杜遠還是神采奕奕的來迎接他的新娘，孟瑾在方晏和張媽幾個人的裝扮下也格外光彩照人，臉上也終于有了新嫁娘的嬌羞和歡喜。
方晏在北平的時候也參加過很多宴會，可是因為之前白玉蘭的身份，她并沒有參加過什麽盛大的婚禮，特別是這種西式的婚禮，一切都顯得十分新鮮。昨天的事情她确實心有餘悸，可是她不能讓別人掃興，也不能讓圓圓和白媽再擔憂了，所以從來不施脂粉的她特意化了個淡妝，衣服也配合着換了一套淺粉色的洋裝，整個人多了幾分喜氣。
沒想到趙書君真的來參加了孟瑾的婚禮。看着他有些落寞又滿含歉意的神情，方晏其實有些同情他，不過在他跟自己道歉之後說了一句“沒有關系”之後也沒什麽可說的，他們本來就不熟，他真正想要道歉的人正在進行儀式不是嗎？
可是她想當一個安靜的親友團的願望還是沒有實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