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下了朝, 趙翓把公事處理完畢, 便出了王宮,騎着馬往南走着。
姜郇拉着馬繩追了上來。
“阿翓,你今日怎麽又跟三殿下起争執了?”姜郇問道。
“我與他話不投機, 就這樣了。”趙翓淡淡道。
“可我看你們兩兄弟争論的時候,王上面色似乎不太好看。”姜郇看了趙翓一眼, 又說道, “阿翓, 平日你都能忍住,怎麽今日如此沉不住氣?”
趙翓沉默了片刻, 說道:“有些事,我不想再拖了, 必須要盡快解決。”
聽到這話, 姜郇忙一臉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後悄聲說道:“阿翓, 你是指……那個位置?”
趙翓點了點頭。
“那你要怎麽做?”姜郇又問道。
“此地人多嘴雜,去我府上再說。”趙翓低聲說道。
“好, 我還沒去過你那裏,正好去開開眼界!”姜郇忙駕着車跟在趙翓身後,去了趙翓在南城的府邸。
趙翓這府邸剛修好不過半年多, 是趙王為他大婚準備的, 可是, 趙翓卻遲遲沒有娶衛雅清,這宅子也就一直空着。不過, 趙翓滅吳回來之後,就從王宮搬了出來,住到了這底邸之中。
姜郇第一回 來這宅院,很是稀奇,東看西看,不禁啧啧嘆道:“阿翓,你這府邸果然豪華,簡直都是個小王宮了。”
趙翓看了姜郇一眼,說道:“我要的可不是小王宮。”
姜郇狡黠地一笑:“我知道,你要的是城中心那個大王宮。”
“你明白就好。”趙翓輕輕一笑,又說道,“是死是活,應該就快見分曉了。”
“你打算動手了?”姜郇眼睛瞪得老大,“阿翓,怎麽這麽突然?”
趙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再不快把事情定下來,阿蟬那邊不知道又要出什麽風波。”
姜郇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說道:“果然,只有嬿姝公主才治得住你。”
趙翓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阿郇,日後待你遇到傾心以對的女子,你就明白了。”
“明白,明白,看你這模樣,我就明白了。”姜郇又是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又問道,“對了,阿翓,你打算如何做?”
“我當然打算一次把趙翎與衛雅清都解決了,這樣一來,我既可以做太子,又不用娶衛雅清。”
“那要怎麽樣才能一次解決他們兩個?”姜郇的臉糾結着。
趙翓唇角微微一撇,說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衛雅清與老三私下有來往嗎?”
“記得。”姜郇點了點頭。
“這不就可以拿給我做文章嗎?”說着,趙翓負手踱到窗邊,擡頭望向天邊。此時已經酉時了,日頭漸漸西墜了。
“時候不早了,我也要出城去了。”他回過身,對着姜郇說道。
“阿翓,你還沒跟我說你到底要如何辦呢?”姜郇追問道。
趙翓淡然一笑,說道:“到時你就知道了。”說着,他便往府外走。
姜郇呆了呆,追了出去。
天色已晚,衛雅清洗浴完畢,正坐在梳臺前梳妝。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她似乎有些恍惚。她覺得自己長得也不比那陳嬿姝差,為何那趙翓偏偏就對她情深一片,甚至在她嫁人生女後,他對她的情感也沒有半分改變。
想到這裏,衛雅清不禁拿牙齒咬着嘴唇。她不是輕易認輸的人。再說了,不到最後一步,誰也說不清到底贏的那個人是誰!
正在這時,菱香走了進來,将一封信呈給衛雅清,說道:“公主,有人送了一封信來,說是給公主的。”
“哦?”衛雅清輕輕皺了皺眉,接過信端祥了起來。
這信封被黃色的信紙封住,接口處有紅色的蠟封,上面什麽也沒寫,看不出什麽來歷。她猶豫了一下,把信拆了開來。
“明日戌時三刻,五銘茶室沁朱廳,有關陳嬿姝之事相告。”
看着這字跡,衛雅清愣了片刻。這筆跡她很熟悉。她已經知道這信是誰寫的了。
雖然她一直心儀之人是趙翓,但她知道趙翓打算娶的是衛碧菡,而且她知道趙翓不太受趙王寵,趙翎也有為儲君的可能,因此,她私下裏也與趙翎有些來往,想着萬一趙翓靠不住,自己還有個退路。當然,她也知道,她與趙翎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但有時這種共同利益的同盟關系,比男女之情更牢靠。此時趙翎寫信來,約她前往談陳嬿姝之事,她自然不得不去。
次日戌時三刻,衛雅清出現在了五銘茶室沁朱廳。
她到的時候,趙翎還未到,她便坐在屋中等着他。
有一位眼熟的小二進屋招呼她:“姑娘,請問今日想用什麽茗茶?”
“你們店裏最近可有來什麽新茗茶?”衛雅清随意問道。
“姑娘想嘗鮮呀。”小二笑盈盈地開了口,“小店最近進了一批産自西域香薊花,與小店的綠珠香茗混在一起煮制,異常香醇,入口留香,且兩個時辰不散,姑娘要不嘗嘗?”
衛雅清點了點頭,說道:“你去煮一壺過來吧。”
“請姑娘稍候,茗茶很快便來。”說罷,小二便退了出去。
見小二出了屋,衛雅清轉過臉,對着菱香說道:“菱香,你到屋外去候着三殿下。”
“是,公主。”菱香行了一禮,便退到了屋外。
衛雅清見趙翎還未到,有些無聊,見案桌上放着一本書,上寫着《異島奇聞錄》,便拿起書,翻了起來,沒想到剛看了個開頭,便被勾住了,很快看完了一頁。她習慣地用食指沾了一下唾沫,伸手去翻書頁,繼續看了起來。
趙翎來的時候,正看見衛雅清捧着書看得入神,連他進了屋來都沒發覺,還是菱香出聲提醒道:“公主,三殿下到了。”
聽到菱香的聲音,衛雅清才回過神來,一擡頭,看見趙翎進了屋來,忙展出一個笑臉,起身相迎道:“翎哥哥,你可到了。”
“嗯。”趙翎點了點頭,然後側眼瞥了一下菱香。
衛雅清會意,忙對着菱香說道:“菱香,你到門外候着。”
“是。”菱香退了下去。
衛雅清回過頭,對着趙翎說道:“翎哥哥,快坐下說話吧。”
趙翎笑了笑,坐了下來。
這時,小二端着茶壺走了進來,一臉恭敬地笑容:“公子,姑娘,茶煮好了。”
衛雅清點了點頭,說道:“放下吧。”
“好咧。”小二便茶壺放在案桌上,又問道,“公子,姑娘,可還有什麽吩咐?”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們會叫你。”
“是。”小二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見小二出了門,衛雅清回過身來,對着趙翎笑了笑,說道:“翎哥哥,先飲些茶水,再慢慢說話。”
“好。”趙翎點了點頭。
衛雅清伸手,提起茶壺,給趙翎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笑道:“聽小二說,這茶裏摻了西域來的香薊花,甚是香甜,翎哥哥嘗嘗吧。”
趙翎笑了笑,說道:“那好,我便嘗嘗這摻了香薊花的茶與平日的茶有何不同。”說着,他用手拈起茶杯,放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如何?”衛雅清笑問。
趙翎眉頭微微皺起,輕聲說道:“有一種很奇怪的味道,不算難喝,但也不怎麽好喝。”
“這西域來的花,怕是翎哥哥不适應吧?我來嘗嘗。”說着,衛雅清也拈起茶杯,飲了一口。
茶水入口,有點香,有點回甜,卻又帶着些微微的澀口之感。
衛雅清把茶杯放下,搖頭一笑:“看來,這西域的東西,我們中原人還真有些吃不慣。好了,翎哥哥,不管它了,我們說正事吧。”
“嗯。”趙翎點了點頭,對着衛雅清問道,“雅清,你與二哥定親之後,便沒再與我來往,我還以為你我從此就成了陌路,沒想到你還主動約我來。對了,你在二哥那些得到什麽消息……”
聽到趙翎如此說,衛雅清隐隐覺得有些不對,皺着眉頭問道:“什麽我約你來的?難道不是翎哥哥你約我來的嗎?”
聽到衛雅清這麽說,趙翎一臉驚訝:“我約你來的?不是你說有關于二哥的事,要跟我商量,叫我來此見面嗎?”
衛雅清面色一變:“可我昨晚收到你派人送來的信,說你有關于陳嬿姝的事要與我說,叫我來此的。”
趙翎也是面色大驚,叫道:“不好!我們上當了!雅清,我們速速離開此地!”
“好!”衛雅清應了一聲,便起身,沒想到剛一站起來,頭便是一暈,人差點栽倒。
趙翎見狀,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雅清,小心!”
衛雅清擡起頭來,只覺得腦袋裏一片亂,眼前也有些模糊,而眼前的趙翎卻已經變作了趙翓的模樣。而她渾身一陣發熱,唇齒間也有些口幹舌燥,只覺得自己想往他身上靠,想與他貼得緊緊的。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把趙翎摟住,嬌聲說道:“翎哥哥,我,我頭好暈。”
此時,趙翎也覺得渾身慢慢燥熱起來,頭腦也有些不清楚,見衛雅清的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聞着她身上的馨香,聽到她的嬌語,他的身體瞬間便有些反應,似乎就快把持不住了。可是,他的頭腦中還有一些清明。他知道,自己與衛雅清有如此反應,肯定是遭了別人的道。
他伸手去推衛雅清:“雅清,別這樣!我,我們快走!肯定有人設了陷阱害我們!”
可是,衛雅清此時人已經有些意志不清了,身子莫名的熾熱已經讓她聽不到趙翎的話了。她只知道自己此時需要一個男人來疏解自己心中與身體的燥動。她摟着趙翎不肯松手:“不,我不走!好哥哥,你,你就要了我吧!”
趙翎強撐着意志,對着衛雅清說道:“雅清,你在此地歇息一下,我,我先離開,不然,就,就來不及……”
他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門被人推了開來。趙翓與兩個人出現在了門前,其中一位正是王叔趙培,另一位是宗親趙岩。只見趙翓一臉震驚地嚷道:“雅清,三弟,你們這是做甚?”
趙培也是一臉愠怒:“老三,難不成你們倆有私情?”
看見趙翓出現,趙翎一呆,果然,還是被他算計了。他瞬間便吓得清醒了,叫道:“是你!二哥,是你設計陷害我們!”
趙翓皺着眉頭,說道:“三弟,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憑什麽說我害你們?”
趙翎想到那杯味道奇特的茶,嚷道:“你派人,在,在茶裏下了媚藥來害我們!”
“什麽茶?三弟,你說些什麽?我完全不明白!”趙翓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趙翎忙把已失去神志的衛雅清推開。衛雅清失去支撐,搖搖晃晃地便要倒地。菱香見狀,忙沖進來将她扶住。
趙翎拿起茶壺,将茶壺舉起,對着趙翓說道:“就是這茶!我要到父王跟前去說個清楚!”說着,他又轉過臉望着趙培和趙岩說道,“兩位王叔,請你們到父王面前去替我做個證!二哥,你敢去嗎?”
趙翓一臉怒色,說道:“三弟,你與我未過門的妻子有染,被我與兩位王叔撞破,不僅毫無悔意,反而誣我害你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就算你不說,我也想到父王面前論個公道!”
“那好,我們這便去找父王!”趙翎梗着脖子,像一只準備打架的小公雞。
“去便去!”趙翓一臉平淡,“我不相信父王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偏袒你。”
這時,趙培與趙岩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兩位王子之争,他們本來不想摻合,但偏偏被他們撞到了,看來,也無法置身事外了。于是,二人也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就陪二位殿下到王上面前走這一遭吧。”
于是,衆人出了門,直奔趙王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