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性高潮之後人體處于放松狀态,這時候戒心和防備值會降到最低,傅寧特地挑了這個時候問出這句話。
這句話問得非常具有技巧性,不同的人會做出不同的理解,根據對方反應,傅寧可以推斷出想要的答案,并且不會暴露他其實對“六六”一無所知的事實。
說白了,傅寧就是在詐她。
路漫漫臉上的餍足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就消退得一幹二淨,瞳孔猛地縮成針尖大一點。
她的心咯噔一下,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傅寧真的發現了六六的存在。
但是下一秒,她就發現了這句話的微妙之處,傅寧的這句話看似舉重若輕,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模樣,但是透露出的信息只有六六的名字而已,然而最重要的是,“六六”是自己取的名字,系統真正的名字是“666”。
傅寧這麽嚴謹的人,稱鹽都能精确到小數點後四位,他叫六六一定是精準的“六六六”三個字,怎麽可能省略一個“六”呢?
就像之前叫036和其她的試驗品,傅寧從來都是三個數字一起叫,從來沒有省略過任何一個數字。
叫“六六”,這不符合他的人設。
“六六”是自己取的名字,他一定是在某種情況下聽到自己叫,所以才知道系統的名字。
他在詐自己。
這說明他知道的不多,否則不需要這麽做。
路漫漫一瞬間就分析清楚了現在的情況,既然他想詐自己,那自己為何不能也趁機詐他一下,看看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她的姿勢沒變,戒備和緊張也是一閃而逝,馬上就重新換上了狡黠又妩媚的笑意。
路漫漫懶洋洋地翻身趴在床上,因為她的動作,搭在她身上的薄毯從她肩膀上滑下來,隐隐約約露出布滿淺淺紅痕的胸前柔軟,風情無限,一派迷亂。
她托着腮,巧笑倩兮的模樣:“傅教授不是都知道了嗎,還來問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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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寧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晃動,不為美色所動的模樣活似柳下惠在世,誰能想到他剛才在床上的瘋狂。
路漫漫的話同樣也沒有透露出任何的信息,傅寧沒有得到有效的反應,但是她随意的外表之下,全身的神經都處于緊繃狀态,明顯“六六”這個名字戳到了她那根最敏感的神經。
傅寧皮笑肉不笑的翹了下唇角,為了避免萬一撞見人,被人看到他這副模樣,他一顆顆的開始扣風衣上的扣子,将淫亂掩飾在整潔的外表之下。
他漆黑的眼眸中閃爍着瑩瑩的光芒,帶着似有如無的引誘,和之前路漫漫引誘他幫忙的時候簡直如出一轍。
這麽看的話,兩個人誰也沒比誰高貴,在某種程度上是臭味相投,不如抱團去禍害對方,放過其他人。
傅寧扣好扣子,彎腰,湊近她的臉,與她呼吸相聞,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兒,驀地勾起一個标準的微笑,嘴角翹起的弧度,甚至每一根肌肉的走向都仿佛經過精密的計算,完美到能編入禮儀課程教材。
路漫漫看到這個微笑忍不住心頭微微一冷,傅寧很少這麽笑,尤其是今天,除了冷笑就是諷笑,一直皮笑肉不笑的,突然露出這麽一個看起來賞心悅目的笑容,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她有預感,接下來他絕對吐不出什麽好話來。
果然,傅寧不負衆望的開口了。
他說:“再讓我發現你用這種方式去勾引別人,我敢保證,下一秒,李格非、霍華德,還有弗蘭西全都會收到一份讓他們印象深刻的文件。你猜,裏面會有什麽?”
他的威脅輕描淡些,臉上還帶着微笑,但是路漫漫絲毫不敢輕視。
傅寧這個深井冰是真的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的!
還讓她猜?!
她才不猜呢!
無非就是自己故意在欺騙他們而已。
路漫漫從床上坐起來,裹着毯子繃着一張臉看着他。
傅寧姿态優雅,看了一下時間,指着牆角處的監控說:“還有五分鐘,監控開始正常運行。”
說完,他竟然就這麽放棄了“六六”這個巨大的爆點,推開門迤迤然走了。
路漫漫鼓着腮幫子抱着毯子在床上滾了兩圈,氣了半天,在心裏詛咒那個拔x無情的混蛋祖宗十八代,最後還是認命爬起來開始整理屋子。
床單上,地面上,全都是兩個人留下來的痕跡,好在房間裏的設備齊全,收拾起來不費事兒,軍隊的日用品也是統一規格的,即使換了一張床單也看不出來。
路漫漫一邊整理屋子一邊在心裏詛咒傅寧,他倒好,爽完拍拍屁股就走,留下自己收拾這一片狼藉。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道理?
下次自己一定要去他的房間!
路漫漫花兩分鐘收拾好屋子,花兩分鐘重新沖了個澡,最後竟然還有一分鐘時間讓她慢慢躺回床上繼續詛咒傅寧。
忍了很久的六六終于憋不住了,“宿主,根據我剛才的計算,無論從神經的興奮程度還是興奮時間或者是興奮次數來計算,結果都是你更爽。”所以宿主實在是沒臉去吐槽傅寧。
“……”路漫漫:“小孩子不要看不可描述的畫面,下次我得讓你提前關機。”
六六一聲驚呼:“竟然還有下次!”
路漫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因為爽嘛。”
氣完了,她那顆奸詐的大腦終于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傅寧只留下“六六”兩個字,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又是在什麽時候聽到自己叫“六六”的?
還有那句威脅,不許自己勾引別人,什麽叫勾引?她明明什麽是個五好青年,是在為整個世界的無數生靈謀取生存的權利,如此高大上、偉光正的行為竟然被他用“勾引”污蔑了。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整個地面都在震動。六六說霍華德和弗蘭西斯正式交上火了,這是兩個炸彈在空中相遇引起的爆炸。
路漫漫覺得心好累啊,她一邊聽外面不絕于耳的轟鳴,一邊思考目前的形勢。
傅寧明顯被踩到底線了,自己還是不要和他正面肛比較好,可以迂回着來,問題是自己要怎麽做呢?
弗蘭西斯明顯對“零”産生了濃厚的性趣。
路漫漫突然從床上坐起來開始穿衣服,弗蘭西斯讓她老老實實在這裏待着沒錯,但是她怎麽可以乖乖的聽話呢?
漫漫對霍華德又愛又恨,恨他用那麽殘酷的手段控制了自己的自由,但是又因為那段和“喬爾”相伴的時光而心軟,霍華德來了,她怎麽可能不出去看看呢?
路漫漫顧不上依舊酸軟的四肢,尤其是腰,飛快的穿好迷彩服,踩上軍靴,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确保從外面看不出來任何性愛過後的痕跡,滿意的笑了一下。
想起傅寧在自己頸後按的那一下,路漫漫那顆作死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弗蘭西斯幫自己檢查的時候也按過那裏,但是當時并沒有什麽異常的反應,傅寧到底是怎麽做的?還是他帶了什麽控制器之類的東西?
好奇心的驅使下,路漫漫循着記憶在自己頸後按了一下,沒有一點反應。
想不明白傅寧身上是不是還帶了什麽控制器,路漫漫幹脆不管了,反正解決完霍華德她就準備換身體了,這具身體麻煩太多,破綻也太多,不能再用下去了。
就是可惜了弗蘭西斯那二十點的好感度。
在傅寧回到他房間的那一瞬間,所有被幹擾的監控同時恢複正常,沒有任何人發現它們曾經別入侵過,錄制的畫面也被篡改。
傅寧先去洗了個澡,換上寬松的睡袍坐到電腦面前。
身體吃飽喝足,但是精神上依舊饑渴,通過征服肉體的方式占有她完全無法讓他滿意,那個女人根本無法用這樣的方式得到。
性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傅寧從風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儀器,與電腦相連之後彈出一個熟悉的界面。上面有兩個不同的磁感線圍城的磁場,一個靈活跳躍,一個平穩死板。
一次又一次的改良之後,終于連六六也檢測不出來了。
這是剛才他接收到的思維信號,傅寧把所有的數據全都提取出來和上一次檢測到的數據比較,驚訝地發現屬于“零”的信號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屬于“六六”的那個信號,竟然在減弱。
傅寧皺眉,用別的計算方法再一次做對比,發現今天接收到的思維強度真的比之前那個弱了一些,不多,只有一點點,但是這一點點卻是切實存在的。
類似于人類因為衰老造成的身體各項機能衰退,“六六”的思維強度在下降。
虛拟屏幕上幽藍的光照在傅寧的臉上,趁得他臉色更加神秘莫測。
傅寧在腦海中飛快的搜索已知的所有事物,究竟什麽東西能夠在短時間內發生衰弱。
他想到了一個名詞——半衰期。
在藥學、化學和物理學中,都有半衰期這個概念,六六的存在首先應該從藥學上排除,最有可能的是在物理學中。
能量衰減到一半所需要的時間……能量衰減……能量……
傅寧眼睛猛地一亮,如果是能量衰減的話,那“六六”就應該是通過某種能量支撐思維運轉的某種産物,類似于機械人。
機械人?
傅寧将電腦內的磁場信號和數據徹底删除,決定下次檢查一下“零”的身體裏是否有人工智能存在的痕跡。
外面的局勢很是複雜。
霍華德剛開始的時候一心想撤退,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之前數次侵入華國軍區,甚至侵入帝都都來去自由,這次竟然被檢測到了,難道是軍方的偵查系統升級了?
難道是自己被傅寧發現了,所以他通知的弗蘭西斯?
這個猜測不太可能,他沒有聽說傅寧在計算機上有什麽過人的天賦,據說傅寧的父親——那個一手建造了整個天網塔的男人,還未過世的時候曾想讓傅寧接他的班,但是最後被傅寧拒絕了。
如果真的是傅寧發現的話,他早就應該通知弗蘭西斯了,為什麽要等到現在?
霍華德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軍方設備升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這裏是弗蘭西斯的大本營,自己雖然帶來的人都是精銳,但是數量被人碾壓,完全沒有正面對戰的可能性,只有撤退一條路可以走,但是弗蘭西斯反應太快,在被發現的那一瞬間,整個軍區瞬間啓動,全面封鎖了整片區域。
霍華德的人華國軍隊困在了正中央,天上地下,無路可逃。
正當身邊的下屬準備犧牲所有人殺出一條血路讓霍華德一個人逃走的時候,他竟然接到了李格非的消息。
霍華德就帶了這麽點人落入自己的包圍,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弗蘭西斯怎麽可能錯過,即使他知道就算真的捉到了霍華德也不能處死他——安那奇的勢力遍布整個世界,無數華國人民在他們的槍口之下,一旦安那奇首領被俘,那些人極有可能暴動,到時候整個世界就會毀于一旦。
對付安那奇這群人,擒賊擒王不是正途,安那奇已經形成了一個成熟的體系,殺了一個霍華德還會有第二個首領,必須一點點砍斷他們的臂膀和根系,才能徹底将整個組織拔除。
捉到霍華德,至少可以砍斷他們一些在明面上的臂膀,讓他們大出血一次。
弗蘭西斯發動了全面的進攻,剛一交上火,他驚訝的發現,霍華德竟然沒有選擇向外面突圍,反而向包圍圈更深處逃竄。
弗蘭西斯想不通他這麽做的理由,如果突圍還有一線希望的話,往內部跑可是赤裸裸的死路一條。
在安那奇的人幾乎被消滅的差不多的時候,他終于知道原因了。
李格非竟然立刻了帝都,也跑到了這裏。
他卻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陛下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瀕臨崩潰的少年,他對帝都的掌控力越來越強。
皇家護衛隊那些廢物怎麽可能是霍華德的對手,剛一交手就被安那奇的殘餘部隊解決掉了大半。
現在的情況變成了弗蘭西斯圍着霍華德,霍華德圍着李格非。
弗蘭西斯投鼠忌器不敢硬來,霍華德也跑不了。
局勢僵持下來。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架屬于華國軍方的飛機無視弗蘭西斯的命令,直直朝霍華德那裏沖過去。
“把他攔下來!”
弗蘭西斯立刻怒不可遏,這是哪個蠢貨,如果陛下出現任何意外,把這個蠢貨千刀萬剮都來不及了!
正在這時,弗蘭西斯收到了一條消息。
零那雙清淺的雙瞳中射出堅毅的光芒,她只有一句話,“我去救哥哥!”
不等弗蘭西斯阻止,她就切斷了通話,以一種義無反顧的姿态沖向了戰場最中央。
與此同時,霍華德也同時收到了來自她的信號。
漫漫已經選擇了離開李格非,她只想救他,但是卻不想再見他。
在弗蘭西斯的眼中,漫漫的行為簡直就是胡鬧,她過去除了給霍華德增加籌碼之外沒有任何的用處,她怎麽能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
緊接着,另一條來自她的信息打斷了他的憤怒,弗蘭西斯飛快的計算上面內容的可行性,迅速決定拼一把,如果真的順利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大大打擊到安那奇的勢力。
他揮手制止了準備行動的士兵,一雙鷹一樣犀利的眼緊緊盯着控制臺上傳過來的畫面。
那架飛機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長驅直入,一直飛到了安那奇的包圍圈內,慢慢逼近霍華德所在飛機旁,然後停在半空中。
霍華德的那架飛機艙口伸出來一條雲梯,搭在零駕駛的飛機艙門前。
艙門打開,穿着迷彩的女孩沿着雲梯一步步走到另一架飛機內。
霍華德緊緊盯着艙門,他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暖暖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被弗蘭西斯逼得無路可走,滿身狼狽。
他本來的計劃是自己從天而降,趁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将她帶走,讓她看看,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配得上她,她也只能屬于自己。
但是……
來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走進來了。
霍華德的視線貪婪地粘在她的身上,像某種大型貓科動物的舌頭一樣,将她來來回回舔舐個遍。
她看起來黑了一些,原本的那些柔軟幾乎再也找不到了,舉手投足中有了軍人特有的幹脆利落,寬松的迷彩包裹住她美麗的身體,迷人極了。
霍華德又想起了自己生死交彙之際看到的那個眼神,像是傍晚天邊的雲朵,被陽光烘烤得柔軟又溫暖。
她變了很多,曾經的暖暖讓他覺得溫暖又安心,但是現在的暖暖卻耀眼的讓他恨不得藏起來,因為有太多的人觊觎。
霍華德想,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九坪,不發生後來的事情就好了。
他會先完全得到她,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如果是那樣的話,現在她就不是因為李格非才出現,而是因為自己了吧。
想到這裏,那顆因為看到暖暖而喜悅滾燙的心迅速冰冷下來。
為什麽?
她明明已經被李格非傷透了心,已經選擇了離開,現在為什麽又因為李格非出現?
在收到暖暖消息的瞬間,霍華德就單方面切斷了和李格非的聯系。
他不想讓李格非看到暖暖因為他和自己讨價還價的畫面。
果然,她一開口就是:“放了哥哥,否則你也無法離開這裏。”
霍華德驀地爆出一聲大笑,他姿勢随意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身上的白袍半敞着,露出大片古銅色的肌膚。
他的眼神極為可怕,閃爍着危險的綠光。
笑聲持續了很久,仿佛在笑漫漫的異想天開,又像是在笑他自己。
他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壓低聲音問:“暖暖有什麽辦法,說來聽聽。”
“你劫持陛下沒有用的。他是華國皇帝,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弗蘭西斯固然不會攻擊你,但是也絕對不會讓你離開,陛下在你手中,他怕放你走之後你反過來毀約——你是會這麽做的人。”
霍華德綠眸中光芒閃爍,安靜的聽着她分析,聽到她說自己是這樣的人的時候,忍不住露出一絲略顯血腥的微笑,他當然是這樣的人,暖暖心裏全都是李格非,他對李格非恨之入骨。
不過這次不會,他和李格非有着同樣的打算,他們兩個之間的競争,得先把弗蘭西斯除去再說。
不過這些就沒有必要告訴暖暖了。
“那該怎麽辦呢?”霍華德笑得滿不在乎,仿佛面臨絕路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看的一場戲中無關緊要的配角。
漫漫繼續:“弗蘭西斯想抓你很難,再加個哥哥在你的手裏,他不敢輕舉妄動,但是也不能放你。如果用我來當人質呢?”
“放了哥哥,他是皇帝,他不會傷害我的,一定會放你走。”
此話一出,霍華德再也維持不住漫不經心的笑意,綠眸中射出可怕的亮光。
漫漫的這個提議簡直太和他心意了。
他冒這麽大的危險的目的是什麽?為的就是奪回暖暖,只要她重新回到自己手裏,即使損兵折将又能如何?
這一切都值得。
霍華德猛地站起來,大步走到漫漫面前,呼吸急促:“弗蘭西斯竟然會同意?”
在軍部的影響力李格非遠遠比不上任職國防大臣多年的弗蘭西斯。
“我不信李格非能控制這支軍隊。”
漫漫笑了一下,“弗蘭西斯大人會同意的。”
她的眼中閃爍着微光,“是他讓我趁機潛入安那奇內部,竊取你們的軍事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