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整個世界都是寂靜的。
像是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一擡眸,就看到他挺括着背脊,被從入口處投進來的日光勾勒上金色的光線,像是降臨世間的神祇。那一瞬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地方,她突然覺得:
原來她喜歡的人,是這樣好,這樣好的一個存在。
然後她默默的把目光落到他拉着自己的那雙手腕上,想起剛剛自己趴在欄杆上嚎啕大哭的樣子,真的是,她擡手捂了捂自己的臉……簡直,丢人丢到家了啊。
他一定覺得自己在賽場哭泣的樣子,就像個極端的精神病患者,這才想趕緊把自己拉出去。
初念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的老臉實在是挂不住,跟在她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只敢一路随着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當她終于覺得可以梳理好情緒和他說的時候,她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會館外的停車場。
他帶她來停車場做什麽,他要走了嗎?不等言商他們了嗎?
後來,郁響打開車門,示意她進去,她一臉蒙圈的愣了一會,馬上坐到副駕駛位置,緊張的背挺的老直,看到他上了車,她這才說道:
“前輩,我今天,情緒有點失控,下次,肯定當好拉拉隊。”
先不管他叫自己來車裏是要做什麽,但肯定要先對自己的失态道歉,畢竟,肯定全場人都覺得她突然哭了的這個行為,就像是一個大傻瓜,可是情緒這種東西,她要是知道自己的情緒會被fly感染,肯定會躲到一個他看不到的地方,被男神看到自己嚎啕大哭的蠢樣,她想想都想撞牆。
郁響開了空調,随手摘掉口罩和帽子,聽到她那麽說,偏過頭去看着他,把一只手放在車窗上,撐着因為疲倦而有些發疼的腦袋,初念看他一臉說正事的樣子,默默的咽了口唾沫,簡直害怕他一出口就是那種‘你以後不用當拉拉隊了’這樣拒絕的話。
“謝謝你在那時候,鼓勵fly。”
所以,郁響拉着她來這個安靜的地方,是因為想要和她說感謝,因為會館吵吵鬧鬧的,聲音很大,而外面豔陽高照,炙熱難耐。
初念愣了兩秒,不是罵她,她就已經覺得是恩賜了,突然被他說了感謝的話,她反而更不好意思,擡手摸了摸耳朵,解釋:
“我知道人身處在絕望的時候,最應該收到的是鼓勵,而不是沉默。”她害怕自己說起這樣的話題會讓他們之間陷入沉默,說完還笑了一下:“其實我能看的出來,fly好想很希望你能看到他比賽。”
fly比任何人都關心郁響,甚至早上來比賽之前,看到郁響沒來,他還問了一句言商,fly會來嗎?
他的內心,一定是非常依賴郁響的,因此在失敗之後,看到郁響在現場,才會有那樣一瞬間的失神。
“因為在此之前,他因為沒能被候選參加今年的團隊比賽有些不服氣。”郁響和初念說起了前不久發生的事情:“所以才想要他好好的認識自己,并不是不給他去,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脾性對團隊作戰帶來的影響有多大。”
小孩子會固執,很多東西也不會像大人那樣會想的很全面,所以才有讓他去參加團隊作戰這個決定,郁響把俱樂部裏的成員當成自己的親友,因此也希望每個成員心裏都不要芥蒂。所以當他看到fly真的因為的失誤想要退縮的時候,他的心裏已經做好了要失敗的準備,這個準備,從知道fly要參賽開始,大家心裏都心知肚明。
只是從沒有人想過,因為出現了一個站在人群裏對着他喊不要放棄的初念,使得這場戰役,看起來沒那麽糟糕。
他那時候站在她身後很遠的地方,那個聲音卻洪亮的恒越過喧鬧的場館,像是直擊了每個人的內心。
“這幾天我不在,大家都還好嗎?”郁響頭疼的難受,便問了初念那麽一句。
初念聽到他這麽問,馬上又集中精神,他肯定是在問她這幾天的記錄情況的,自然是很認真的和他報告:“昨天下午大家進行了團隊比賽,一共六場,四勝兩輸,後來言商總結,山風每次越過中線和sk交戰的時候慢了幾秒,這幾秒,足以讓sk對山風造成……”
初念挺了下來,沒有繼續在說下去,她看着靠着車窗,閉上眼睛的郁響,小心翼翼的擡起手,把他車內的空調調小了一些。
他肯定是連夜趕回來,都沒休息就來看他們比賽了,盡管他現在已經不怎麽涉足這個圈子,卻從未放棄自己一手創辦起來的俱樂部,不僅如此,還更加用心,想要把每一個成員的心結打開。
他面上總是冷漠的像是這個世界的好與壞都與他無關,心裏卻溫暖的裝着關于他在意的一切。
——
初念不敢有什麽大的動作,害怕随便一動他就會醒,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說話,她便安心的趴在儀表臺上,打量着他的睡顏,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他立體又完美的三分之二側臉,顯然他已經日夜颠倒好幾天了,黑眼圈都能看的很清楚,甚至他剛剛摘掉帽子的時候,有些因為帽子帶起來的頭發,還毛毛糙糙的立在他的腦袋上,可這些立起來的小頭發,偏偏讓她覺得可愛的不行,她甚至還注意到他的下巴上,還有一些青色的小胡茬。
這時候的郁響,不修邊幅,和平日裏的他完全不一樣,多了些成熟男性的魅力,他靠着車窗睡着的模樣,像是浸在時光裏最特別的那一處風景,無論是哪一個模樣,都在她的心裏,打上了這人很帥的烙印。
她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在不停的吞咽口水時,忍不住想給自己來一巴掌。
這人就是随便那麽一躺,就成功把她所有的腦細胞都激活了,初念覺得口幹舌燥,幹脆又坐直身體,更加肆無忌憚的打量着睡着的郁響,她把目光落到他高挺鼻梁下的薄唇上,想起這人對她說話的時候,這樣的一張嘴巴,總是用一種公事公辦的态度對待她,卻說的讓她心服口服。
他是她暗戀多年的男神啊,此時此刻,男神就在自己身邊,他仿佛聽到自己心裏有個聲音在慫恿自己,親上去啊,現在不親,更待何時?
這張性感又美麗的臉就在你的身側,你不親,以後還有機會嗎?
親上去,親上去,親上去!
初念腦子裏全是這種亂哄哄的想法,于是她幹脆,試探性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前輩?”
他沒有回應,甚至因為聽到了噪音,微微皺了皺眉,這時候乘人之危,真的是只有小人才能幹得出來的事情啊。
初念閉着眼睛想了很久,最後又睜開眼睛看着他的唇,就在她心裏快因為這個問題崩潰的時候,她想了想,幹脆鼓起勇氣湊過去,不停的和自己洗腦,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親了這一次以後,以後他睡成豬,呸,以後他睡成美男子,她也絕不動他一根毫毛。
初念的心裏像是吃了豹子膽,果真就湊過去,在她的右臉頰上,輕輕的碰了一下,這幅度小的,她甚至都沒有多大感覺親到他了,好像是被自己的腦補給吓到了。
她做了壞事剛想縮回去的時候,就看到窗外有雙眼睛,透過前擋風玻璃,盯着她的行為,看的發了呆……
初念頭上潑下一盆冷水,瞬間覺得透心涼,心飛揚,fly那個小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車外的,甚至看到她親上去的時候,還環抱雙手,一臉看好戲的态度。
初念愣了兩秒,雙手比了個拜托的姿勢,對口型:
【保密保密】
fly在外面冷笑:【收買我?】
初念頭冒冷汗:【好好好。拜托,拜托。】
兩個人,一個在車外,一個在車內,打着暗語,正說的不亦說乎,初念就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動,郁響醒了,他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又看初念雙手合十的做祈禱狀盯着車外,這才看到車外的fly。
做了虧心事的初念看到他醒了,覺得自己整個後背都是涼的,吓得打了個寒顫:“前,前輩,你醒了。”
郁響把車內的空調關掉,嗯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打開車窗看向窗外的fly,小屁孩fly馬上就走過去。端正了态度:
“yu,我想和你說話。’
初念看兩個人有話說,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打開車門下去之後,她把副駕駛的門關上,拉着fly到車身後,提醒他:
“拜托,你就什麽都沒看到啊。”
fly故意沉默了幾秒,看初念實在是着急了,這才笑道:
“姐姐,你真的是我見過勇敢的姑娘,虎嘴上拔毛,好大的膽子啊。”
初念看fly沒有要說出去的意思,感恩的雙手合十,差點沒忍住擁抱一下面前的小屁孩。
可是初念卻沒看到,此時,正在車裏的郁響看到行車記錄儀的是開着的,順便擡手關上了。
16|
初念返回去的時候,比賽場的頒獎典禮已經全部結束,衆隊友們收拾好自己的鼠标鍵盤,準備先回俱樂部開會議,然後晚上再一起出來聚餐。看到初念一個人進來,言商挑了挑眉,問她:
“yu人呢?”
“他在和fly談話。”
兩人還沒說上幾句,那邊比賽結束之後,迫不及待打開手機直播的山風就竄到言商和初念面前,對着鏡頭介紹:
“當當當當,終于逮到我們隊長大人啦,我來采訪一下sun的心情。”
山風平日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現在因為贏了比賽,更是開心的像個小孩子,把各隊員比賽結束之後的心情做了一個簡短的采訪,現在剛好輪到言商。和山風在一起呆久了,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性,也很配合,言商還真的面對鏡頭說了一些感謝支持,繼續努力的話,然後山風把鏡頭落到初念臉上,初念始料未及,擡手擋了一下臉,她只是個外來人員,山風太看得起她了。
山風介紹:“這位是我們隊裏的拉拉隊小姐姐,今天最激動的一位。”看到初念有些害羞,山風笑的開心:
“小姐姐容易害羞哈,小姐姐你有什麽想說的。”
初念毫無準備的樣子倒是引得直播觀衆裏有人發鮮花:
【诶,是在觀衆席鼓勵fly的那位。】
【小姐姐害羞的樣子好可愛,哈哈哈哈哈。】
初念默默的囧了一下,覺得自己素顏朝天的樣子不宜面對大衆,畢竟不是郁響那樣天生麗質的美人,只匆匆說了一句:
“期待你們的下一次勝利。”
初念這話其實也算是說出了衆粉絲的心聲,山風并沒有為難她,說完之後就把鏡頭面向自己,繼續和粉絲們說話題:“想看聚餐視頻的,舉手,我考慮看看錄不錄。”
看到山風舉着手機離開,初念松了口氣,想起剛剛山風說的聚餐話題,對了對手指,問言商:
“對了,剛剛說到的聚餐有我的份嗎?”
看言商沉默了許久,初念都快急死了:“我做東也行啊。”
“我不讓你去會被他們打死的。”言商一句話就打消了初念心裏的擔心,他把手裏的鍵盤鼠标拿給她:
“這是fly的,幫忙交給她,順便和你男神說一下聚餐的事情。”
——
初念回到停車場的時候,兩個人剛從車內出來,不知道在裏面說了什麽,fly的表情看起來輕松了許多,初念把鍵盤鼠标交給fly,這才和他們說了一會兒去聚餐的事情,郁響看了看時間,捏了捏有些頭疼的眉心:
“現在還早,那我先走了,去俱樂部睡一覺。”
這裏離俱樂部是最近的,這時候回去小閣樓睡一覺,時間還很充裕,初念聽郁響這樣說,舉了手:
“前輩。”初念喊住他,看到郁響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初念提醒道:“那個,疲勞駕駛不太好,我也要回俱樂部了,我開車載你回去吧。”
在旁邊默默圍觀的fly覺得,初念這位大姐姐關鍵時刻還挺靈活的,馬上在旁邊推波助瀾:“早上姐姐開的是言商的車,車技還好,那我們老大交給你好了,你負責。”
初念朝fly投去感激的目光,這小屁孩簡直夠義氣啊,這就學會怎麽助攻了。
郁響把不相信的目光落到初念身上,結果初念還真的從包裏翻出了駕駛證,大四上學期拿的駕駛證,剛好半年,初念開車穩,并未出過什麽交通事故。
郁響思量了片刻,看到初念雙手奉上的駕駛證,把車鑰匙交給了她。
于是fly回去和大家集合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和大家說了,讓大家統一好口徑,說早上初念的确是開言商的車來的,言商正在收拾東西,聞言,擡了擡眸:
“她膽子怎麽那麽大,她駕駛證才拿了半年。”
原本想拉着sk去看漫展的山風誇張的叫了一聲:“我去把姐姐拉回來。”剛走幾步,言商又說:
“她,倒也不是開的不好,是開的……太穩了。”
太穩了……山風覺得這句話,在言商的眼裏像個貶義詞?
山風心裏記挂着自家老大,連忙追問:“太穩了是什麽鬼,咱不能拿老大的性命開玩笑。”
言商想了想,尋找到一個合适的例子:“嗯,比如說,我們從這裏到俱樂部要半個小時,念念可能要……”
“四十分鐘?”
言商默默的看了一眼山風,搖了搖頭:“可能要,一個半小時……”
衆人:“……”
——
同一時間,有着蝸牛速度的初念,果真如言商說的那樣,上路之後一直把速度維持在三十五碼,郁響有些困,腦子不太清醒,直到他發現車窗外一輛電瓶車從旁邊超過去的時候,他才注意到,現在初念開車的速度有多慢。
新手通病?
郁響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果然看到她精神高度集中,一直保持超過三十五碼就降下來的規律,虧她開的是自動擋,要是手動擋,是不是可以一路熄火回去?他忍不住發問:
“早上言商車的隊友,是不是淩晨五點就出發了?”
初念知道他很累,原本并不敢打擾他,這下聽到她那麽說,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郁響把手放在車窗上,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外面的日光,這速度真的很慢,慢的他想睡覺了:
“不是你開的車麽,均數三十五碼,一個半小時才能到。”
初念默默的咬了咬下嘴唇,這撒謊撒的太沒技術含量了,希望大家都能配合她,她只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我弟弟說我挺穩的。”
她一向喜歡叫言商的名字,這下突然叫“我弟弟”倒是讓郁響有些不習慣,郁響坐直了身子,看了眼前方寬闊的高速路,和她說:
“你現在提速。”
他果然嫌棄她速度慢了,聽到他這麽說,初念糾結了一些,幹脆一咬牙,踩了點油門,車子速度直線上升,很快接近四十五,初念心慌的看了一眼碼數表,然後又默默的收了腳:
“前輩,太快了,我害怕。”
才四十五碼,這就害怕了?
她的膽子看起來沒有那麽小啊。郁響幹脆直起了身子,往他那邊湊了一下:
“你看前面有什麽?”
“路。”
“路上有車嗎?”
“沒。”
“那你怕什麽?”
初念:“……”
初念不知道怎麽回答,她要是知道她害怕的原因,就會努力去克服了好麽,第一次當男神的司機難免有點緊張,加上又是初出茅廬的新手,初念就更害怕了。
“你試着一點一點的踩油門。”
聽到旁邊那人這樣耐心的回答,初念冷靜了好一會兒,吐了口氣,試着像他說的那樣,一點一點的踩油門,其實這車安了減速玻璃,如果不是車速太快,并不能感覺到速度有明顯的變化,初念害怕的是,知道自己碼數時的那種心驚肉跳,她開了一會兒,發現好像穩了,郁響看她有些緊張,方向有些抖,擡手給她掌了一下,初念得以有個喘息的機會,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碼數,有馬上吓得抓住旁邊郁響伸過來的手:
“啊啊,五十碼了,太危險了啊。”
初念一只手扶着方向盤,一只手握着他掌在方向盤上的那只手,心裏噗通噗通的,差點沒跳出來。甚至因為太害怕和緊張,完全沒注意自己此時此刻在做什麽。
“這條道的最低時速是六十碼。”
女人的關注點和男人永遠不再一個點上,初念的車速又慢了下來,抓着旁邊那只讓他覺得很心安的手,等到車速降到四十碼,她才長長松了口氣,她偏過頭瞄了一眼,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此時此刻有多流氓……
什麽時候握住他的手的,還這樣的用力……她甚至覺得自己能感覺到他手背上血液與血液之間的流動,身上的感官被無限放大着,清晰又深刻的印在她的腦海裏……
這算不算,算不算和郁前輩拉手了?
初念一想到這些,就激動的踩了一腳油門,然後速度直接升上六十碼,郁響卻并沒有發現她的心事,以為她是掌握了要領:
“就這樣挺好,這速度就可以了。”
初念心裏的小九九已經在心裏攪的她亂七八糟的了,這下聽到被他誇贊了,心裏刺的一下,她感覺自己身體裏興奮的血液,都要湧出來了……
第一次被這人誇贊,沒想到是在開車這件事情上。
——
被言商預言會開一個半小時的車,其實只開了四十分鐘,這個速度和初念最近的速錄一樣,算是一個非一般的進步。抵達俱樂部的時候,初念早已恢複一臉冷靜的模樣,山風終于盼到兩個人回來,跟在郁響後面拍馬屁:
“老大你終于回來了,最近我們可想死你了。”
郁響是很疲倦的,聽到這些話,只應了一聲,一直往閣樓走,山風跟在郁響後面問:
“老大,姐姐車技還好吧?”
“還好。”郁響解開襯衣紐扣,想了想又說:“就是一路上緊張的,臉都憋紅了。”
山風:“……”确定是緊張的憋紅了臉,而不是害羞的臉紅了?
看到郁響頭也不回的上了樓,山風并沒有跟上去,而是又折回去觀察把車停好的初念,姐姐臉色看起來很正常啊,哪裏紅了?還是已經紅透了,又白回來了?
初念下車之後,發現因為一直都呈現高度緊張的狀态,肩膀有些受不了,順手去後面拍了幾下,結果山風不請自來的,殷勤的捶了錘她的肩膀:
“姐姐,yu說你一路上緊張的臉都憋紅了,開車這個工作,下次還是交給我吧。”
盡管山風比言商大一歲,卻因為不顯老的娃娃臉,倒是更像電視上的小鮮肉,叫初念姐姐也叫的很順口,久而久之,初念也就默認了大家對她統一叫姐姐的事情。初念聽到山風這句話的時候,呵呵的傻笑了幾聲,告訴山風:
“也不緊張。”
“在路上,yu沒有對你發火吧?”
初念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其實我發現前輩挺好相處的,并沒有面上那麽冷。”
山風哦了一聲:“我們家yu就是面冷心熱的那種,習慣就好。”
——
那之後,初念換了衣服,參加了俱樂部的戰後總結,這次俱樂部成員再一次投票,選擇了過段時間需要去韓國參加比賽的隊員,fly并沒入選,他這次是心服口服的,在會上和大家道了歉,表示會好好改掉急躁的毛病。雖然山風一直以來都是sk的替補,但因為隊員sasa的缺席,兩個人一起獲得了去參家比賽的資格。
會議簡短,出來之後就是例行的一星期一次大掃除,自從前次初念趁着大家作戰的時候默默的打掃了衛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言商教訓了,周日的團隊大掃除,大家比以前積極了一些。
不過閣樓的位置并沒有人靠近,第一是害怕吵到郁響,第二個原因,自然是因為初念對小閣樓格外關照,用心備至。她一天一次的上去打掃,為了的就是郁響回來的時候,能在這個幹淨又整潔的小窩休息,順便輔導輔導她。
初念在衆隊員的心裏,和田螺姑娘有的一拼,自從她來了俱樂部,打掃衛生,買零食,甚至在大家開會結束之後給言商呈上速錄報告,這些動人暖心的小細節,很快就俘獲衆隊友們的心,大家都覺得她很好,甚至大家也都支持,她用這樣的方式追郁響。
打掃完衛生,言商把大家聚集在小會議室裏,初念以為又要開會,準備去拿速錄機,言商卻讓她和大家坐在一起,從桌子裏翻出一份策劃案:
“現在比賽也暫時告一段落。”言商似乎是長長的松了口氣“開始着手準備yu的退役會吧,我對策劃案不怎麽精通,寫的可能不全面,大家多補充”
初念聽到言商那麽說,有些發愣,問道:“前輩要退役了?他不打電競了嗎?”
即便之前初念就聽言商提過,這下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還是有些吃驚,他明明還那麽年輕啊,為什麽要退役?
“他是準備不動聲色的退的,但不僅僅是我們,很多人都希望他在退役之前,最後打一場比賽。”最開始有這個小計劃的時候,是言商提議的,郁響是他的偶像,現在這個隊伍交給自己,是郁響對他的信任,他肩有重擔,因此更加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麽。
大家似乎都不怎麽希望郁響退役,因此這個話題出來的時候,有些沉重,山風率先打破了這個沉默,擡手抹了抹臉,笑道:
“春也一樣退役了,但有時間大家還是一起玩的,其實也沒什麽,只是一個形式。”
可是這個形式,是大家心裏最沉重的,最關心的事情。
言商說:“其實之前有旁敲側擊的問過,他認為退役會不一定非要弄,但也不反感。”
言商把自己寫的策劃方案分成幾份發下去,也給了初念一份,問大家:“有沒有想提意見的,贊助是sk提供的直播平臺,場地不怎麽大,就從微博上挑選粉絲入場吧。”
既然提到了sk,他站起來表态:“我們家最拿得出的就是直播平臺了,絕對清晰不斷網,全網直播。”
初念聽到大家很認真在讨論這個話題,準備給郁響留一個難忘的告別會,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甚至有點不明白郁響為什麽要退役。
他一定是很喜歡電競,才會登上巅峰,成立wing的。
他真的舍得離開嗎?
初念在這場告別小會上毛遂自薦,說自己其實也幫不上什麽忙,但退役會舉辦的那時候,她的水平一定已經可以完整的記錄下郁響退役的時刻,希望能在當天成為郁響的速錄師。
大家沒有反對,因為她在這裏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中午鼓勵fly的那一幕,現在還歷歷在目,速錄也沒有在原來的計劃範圍內,初念的這個提議,剛剛好。
這個對于大家來說,有些嚴肅過頭的會議商讨完的時候,言商拍了拍手,手撐在桌子上,臉上露出輕松的微笑:
“好了,現在要讨論的,是晚上吃什麽的問題。”
會議一時間活躍了起來,自助餐,法式烤肉,大排檔,各種建議五花八門,唯獨fly一直沒有發言,初念注意到了這一點,偷偷的挪到他身邊,碰他的肩膀:
“小哥哥,你沒有想要吃的嗎?”
fly似乎有心事,聽到初念這麽問,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我不去聚餐了,一會兒回去複習功課,在家裏吃飯了。”
大家統一诶了一聲,作勢要給臨陣脫逃的fly一個教訓,後來聽說是爸媽催着回家,那也只好作罷,而當初念自告奮勇的表示要開車送fly回家的時候,大家統一投了反對票:
“姐姐,你是想送到明年他高考嗎?”
“姐姐你夠了,你的車速已經連蝸牛都不如了。”
初念:“……”
後來這事兒被sk給接了下來,定好吃飯的自助餐廳之後,sk先把fly送回了家。
——
郁響這一覺睡的時間還挺長,一直不見他下樓,在大家快要出發之前,終于看到他從樓上下來,進了俱樂部裏的淋浴間,再從裏面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還換了一身衣服,不過初念注意到了,他沒有刮胡茬,似乎是有些不習慣,他還摸了一下下巴,看了山風一眼:
山風以為郁響是找他問剃須刀的事情,連忙喊冤:“老大啊,我發誓,我用了真的把他放回原位了,但是,我找了兩個星期了,它真的不愛我了,和我分手了。”
郁響平時都不怎麽動裏面的東西,俱樂部男孩子那麽多,誰知道是誰用了亂放,反正最後一次是山風用的,找不到也就算了,就是摸着很奇怪,後來郁響最後摸了一把,幹脆不管了,對大家挑了挑眉:
“出發吧。”
初念跟在最後面,腦海裏還在想着他剛剛随意摸了一下胡茬的動作,還真的是有顏任性,那樣摸着性感的小胡茬,有些嫌棄,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像是小孩子在鬧別扭,最終又妥協于現實一樣,這麽一個随意的動作,把她的心都撩得飛了起來。
唔……這樣不拘小節的郁響,還有點可愛呢。
去吃自助餐的路上,初念還是和郁響一車,因為送fly的sk還未回來,少了一輛車,郁響這輛車裏坐了四個人,大家都叽叽喳喳的和郁響說話,初念哪裏敢打斷他們哥幾個團聚,盡管坐在副駕駛位置,也不敢過多的表達自己心裏的喜歡。
不過,郁響的興致好像一直都不如大家那麽高,車子走到半路的時候,初念看到他單手扶着方向盤,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是太累,還是不舒服。
初念忍不住打斷愉快的大家,問他:“郁前輩,你是不是不舒服?”
郁響頓了頓,看了她一眼,女孩子細膩的心思,是他們這群大男人望塵莫及的,他把手放回去:
“一點點,可能有點感冒了。”
“那嚴不嚴重?要不要……”
“不用,睡一覺就好。”
“哦。”
于是坐在後安排的男孩子們,看到初念臉上有些語塞的樣子,不約而同的想:
yu神啊,這種機會都不要,活該單身。
——
抵達自助店的時候,直接從fly家殺到自助店的sk早已等的不耐煩了,看到大家陸陸續續到了,買票進場,一夥人風風火火,好不熱鬧,初念也被這樣的氛圍感染着,跟着高興起來。
當她把盤子塞得滿滿當當回去的時候,發現餐桌上只有郁響一個人,把各種各樣的面弄了一些,像個大雜燴,看樣子,他是準備選擇先吃面。
言商說郁響是吃面狂魔,這絕對不是吹的,來吃自助餐竟然還最先吃面,初念就坐在郁響的旁邊,看他吃的那麽好吃的樣子,她也默默的去拿了一份面,回來的時候,她發現言商順手把她的東西弄到自己面前,振振有詞的表示:
“我打賭你吃不完,我幫你吃一點。”
初念反駁:“你怎麽那麽懶,你明明是不想動手。”
“你拿的都是我喜歡吃的。”言商看初念被成功惹怒,從裏面挑出壽司,一口塞進自己嘴裏。
一直默默吃飯的sk突然停了下來:“你們終于有點姐弟的感覺了啊。”
這麽一說,初念才覺得最近和言商的關系,不僅僅是緩和了很多,還變得,更像是家人了。
她曾經以為,言商是她一輩子都會客氣的親戚,現在來看,只是自己心裏一味的在芥蒂罷了,如果不是因為想要靠近郁響,她們之間的關系也許會這樣客氣一輩子,她突然有些感動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郁響,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要和他說一聲“感謝”。
大概是注意到初念在看自己,郁響也偏過頭去看,覺得這樣的姐弟關系才是正常的,也為言商感到開心,唇角勾起個微小的弧度,說道:
“挺好的。”
初念看到他唇上那抹極淡的微笑,愣了好一會兒,心裏排上倒海的,全是“他笑了”這樣的激動的句子,真的,他真的還會對自己笑的。
初念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在看她,她輕咳了一聲,默默低着頭吃面,也有些忍不住的揚了揚嘴角,啊啊啊,開心死了。
這簡直就是她追郁響的道路上,跨越最大的一步,因為他不會像當初那樣,像是對待一個陌生個一樣的對她了。
後來郁響離席的時候,大家終于忍不住說:
“姐姐,你臉紅的時候簡直太可愛了啊。”
“姐姐,你談過戀愛嗎?”
初念理了理頭發,想起一些陳年舊事:“暗戀過一個人,沒有成功。”
“那人可眼瞎了啊,這麽好的姑娘。”
初念默默的往山風那邊看了一眼:“就是郁前輩啊,以前一個學校的,只是沒有交集。”
“噗……”山風差點咬到了自己舌頭,看初念臉紅紅的,小姐姐的性子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