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留任
春芽正在收拾箱籠,她事到臨頭才知道自家小姐是王府的小姐,雖然不是正經主子,可這裏畢竟是王府啊!
她以前不過是個五品同知家的丫鬟,現在一躍而成變成了王府的丫鬟。她先是戰戰兢兢,後又覺得與有榮焉,不管怎樣都要跟在瑞應身邊,好好伺候她。
冷不丁看到瑞應沉着臉走了進來,新換的裙子上還有茶漬,頓時一驚,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迎過去,道:“小姐這是什麽了?”
芳草心裏直喊晦氣,道:“別問了,趕緊去拿條裙子來,給小姐換上。”趁春芽找裙子的時候,勸瑞應說,“依奴婢看,近日您就別去王妃那觸黴頭了,見秋姑娘說得沒錯兒,王妃的性情真是越來越摸不透。”
瑞應心平氣和的說道:“我今日第一次回來,理應前去拜訪,以後不去了。”自己又不是面人兒,随意讓人捏圓搓扁。
“正是呢!”芳草雖是王府的奴婢,可她自伺候瑞應以來,心裏就一個瑞應,自然事事都為她着想。
瑞應重新換上裙子,去見朱嘉。
朱嘉仍在折桂堂,不僅他在,桓凝也在。
桓凝只是擡眸看了瑞應一眼,随即就低下頭去,看樣子似乎漫不經心,可是他翻看書頁的手指在微微顫抖,洩露了他內心的情緒波動。
朱嘉看到用沒有花紋的方紙包着的點心,知道是帶給他的,微微颔首,笑問道:“這一路可好?”
瑞應笑着回答:“一切都好,多謝先生垂詢,先生近來可還安泰?”
朱嘉自然答好,然後問起林淵,瑞應撇撇嘴,道:“他又立了戰功,好着呢!”朱嘉見她神色不對,想是小兒女鬧別扭,笑了笑沒有再問。
瑞應從折桂堂出來,走到假山旁,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是桓凝。
桓凝穿着一襲淺綠杭綢直裰,面色白皙,瞳仁黑亮。在夕陽的暖光下,他的面目看上去還是像謙王的。
“凝哥兒。”瑞應笑着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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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凝面色微紅,站定之後,輕柔的說:“這一路想必你辛苦了,不知路上可有新鮮有趣的事,好說與我聽聽。”
他鼓起勇氣,才說出這些來。
瑞應卻不打算給他希望,含笑說道:“今日天色不早,怕是來不及說了,我準備了議程,已讓小厮送到你院裏。”
桓凝眸子黯淡,同樣準備了禮物,瑞應可以親自送給朱嘉,卻只讓小厮送給自己。縱然朱嘉是她的老師,難道自己就不是她一起長大的同窗嗎?
這幾年兩人礙着“男女之別”雖同在一個屋檐下,卻大多避開。他的心意她可知曉?桓凝嘆了口氣,倒不如不長大,還像小時候那般。這裏的假山、湖邊、憑欄處,哪裏都有他們的身影,一起嘀咕王府裏的種種,想來真是好不惬意啊!
可是随着年齡的增長,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也如天邊的夕陽,漸漸消沉在海平線上。
晚上,謙王他們在宮中赴宴,只有林淵一個人回來。
瑞應忍不住嘲諷他:“不會是被趕出來的吧?”
林淵淡淡道:“你以為宮裏的東西能随便亂吃麽。”說完就去廚房找吃的,幸虧找到半只雞,下了一碗面,随意對付過去。
吃完他又去找瑞應,說起權祐:“他倒是挺能裝,可惜還是太嫩,不是權相的對手。”
瑞應果然緊張起來,問道:“他見到首輔了?”
林淵忍着心裏的不滿,說:“面聖的時候就見到了,他自稱二栓子,可是權相輕飄飄一句話,就指出他是自家兒子了。”
瑞應面色微沉,林淵看出來了,譏笑道:“你看看,當他什麽都不是的時候,沒有任何話語權,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保不住,還被趕出了家門。可當他建功立業之後,權相好像忘了當初把他趕出家門的事了。”
瑞應沉聲問:“莫非首輔大人還想認權祐回家不成?”
“換做是你,你會放任一個有軍功的兒子嗎?若是放走了,這個兒子可是會去你的敵對陣營。”
“當然不會。”瑞應嘆道,二哥哥想回浙江,恐怕是不能成行了。
咱們那位皇上可以為了寵妃忤逆太後,卻見不得別人的孩子不孝,所以只要權相一求,皇上肯定會讓權祐留在京中,好好聽權相的話。
“今晚王爺和權相都留在宮裏,商議胡東寧他們的調任,我估摸着,明日就會有消息了。”林淵說完就回房休息了。
瑞應輾轉等到第二日,一直到等到下午,幾人的調令才發出來。胡東寧升任浙直總督,齊柱光加封威武大将軍,領閩浙軍建立沿海防線。權祐則調回京城,任兵部侍郎。
胡東寧和齊柱光的留任,說明皇上還有剿滅倭寇老巢的決心,可是權祐留在京城,明面上是升了官,進了堂部,可是對于生性喜好自由,愛打仗的他來說,這不是賞賜,是折磨!
據說權祐向皇上申請回浙江,皇上卻說:“你爹老啦,這麽多年你都不在他身邊,是時候該留下盡孝了。”
當時權相就跪下來,涕泗橫流叩謝聖上隆恩啊!
權祐憋了一肚子火,也不回相府,直接來了王府上,和瑞應大吐苦水,把權相明裏暗裏大罵了一頓。
瑞應卻覺得沒這麽簡單,問他:“我聽林淵說,你面聖的時候,他直接就挑明了你是他兒子。除了齊柱光,還有誰知道你在浙江?”
權祐一愣,繼而說:“還有大哥,對了,之前舅舅派人來京城查你的身份,大哥也知道了,然後才給我去的信。”
瑞應嘆道:“大哥性格和順,他知道的事肯定會告訴權相,只怕權相不光知道你在浙江,也必然知道我在王府了吧!”
權祐愣了好一會兒,才道:“今晚大哥約了我去福滿樓,說是為我接風,讓我把你也帶上。”
瑞應只剩苦笑了,恐怕在福滿樓等着的不止是大哥,還有權相。今晚這場宴會,可不是接風宴,而是鴻門宴啊!
“你……去嗎?”權祐小心翼翼的問道。回浙江的計劃成了泡影,還連累瑞應的身份被知曉,自己是個男人好辦,瑞應身無長物,可如何是好?
瑞應笑道:“去啊!該來的總會來,一味逃避躲讓可沒用。既然人家已經相邀了,我不去豈不是讓人小看!”
仿佛來的不是她的父親,而是戰場上的敵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