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到酒店，林燈兒就去找了隔壁的徐見風
一沓的劇本。
“電影不是還沒上映嗎？”林燈兒咂舌。還沒紅就有這麽多的試鏡機會？
季木木嘿嘿一笑，“這些哪全是劇本啊，你自己看看。”
林燈兒随手翻了幾本，很無語，裏面夾的全是Ａ４白紙……
“吃飽了撐的。”
“本來是只有四個劇本的，但是那個查美惠看見了竟然過來陰陽怪氣地說：‘演了蔣高峰的電影又怎麽樣？其他導演還是有眼光的，怕糊，都不敢找林燈兒試鏡吧？而且就算通過試鏡了，導演敢用嗎？長得好看又怎麽樣？還不是後期包裝的，手術刀做出來的，街上一抓一大堆。’你聽聽，你聽聽！這話能忍？真把我氣炸了！她自己瞎，也當我瞎嗎？我跟你一起長大，還不知道你動沒動過刀子啊？幸好我聰明，準備了這些假劇本，以備不時之需。好死不死這查美惠就撞槍口上了，那表情，啧啧，相當精彩！”季木木喜眉笑眼的，說得唾沫橫飛。
林燈兒扯了一張紙巾，面不改色地擦了擦臉，“她反應如何？”
“她的臉跟便秘似的，瞪了我半天，最後只說了一個字。”
“什麽？”
“哼！”
“哈哈！”林燈兒終于繃不住了，忍不住和季木木一起大笑出聲。
季木木捧起林燈兒這張漂亮的臉蛋兒，感慨地說：“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那你是雞還是犬？”林燈兒朝她抛了個眉眼。
季木木誇張地自空中一把截住她的媚眼，放到了心髒處，一臉陶醉。
“我是你的忠犬，汪汪！”
林燈兒大笑着去打季木木。
二人打鬧間，青姐進來了。
“什麽事兒這麽開心啊？”
“秘密秘密！”季木木打着哈哈。
“木木，劇本給燈兒看了嗎？”青姐拿起桌上滿滿的劇本，“這麽多？哪兒來的？”說着又翻了翻，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季木木，你又出去吹了是不是？”
“青姐，這不是吹！行走江湖都得有傍身的武器不是？那演員在公司裏，劇本的數量就是利刃啊利刃！”季木木說得有理有據。
“別耍寶了。”林燈兒拉過她坐下，把白紙都移開，抽出了四個真的劇本。
“《臣服》、《映山紅》、《沒有花收的日子》、《鯨與魚年代》。前兩部是電影，後兩部是電視劇，各選一部去參加試鏡，成功的話拍攝時間上都不會有沖突。電影固然是你的目标，但電視劇受衆群體也不容小觑。”
在沒簽約之前，完整的劇本是拿不到的，她只能看到故事的梗概和人物性格。
“我建議《臣服》和《沒有花收的日子》。”青姐說。
林燈兒沉吟片刻，道：“我想把《臣服》換成《映山紅》。”
“不行！”青姐立刻拒絕，“電影還沒上映，不能為你帶來實質性的改變，這是目前我能幫你争取到的最好的作品，但《臣服》的導演張冬越，他非常善于宣傳和制造話題熱度，雖然是女配，臺詞也不多，但能最大程度地增加你的曝光率。”
“可是《臣服》的人設和《我是誰》太過相近，觀衆會沒有新鮮感，而且張冬越導演的電影實在不好看，嘩衆取寵罷了，業界對他的作品評價都不好。相比之下，我更想挑戰《映山紅》，導演也是我非常喜歡的趙耀前輩，關鍵是人設我覺得特別有挑戰性。”林燈兒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們不能一味追求女主，是，《映山紅》試鏡的是女主，但是趙耀那麽人古怪的很，你過去肯定是要吃苦的，而且他的票房奇差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如果接了，不管拍得再好，票房上不去，你就錯失了很多機會，至少會丢掉幾億女配角的頭銜，甚至還會背上爛片女主的外號。我跟你直說吧，《映山紅》就是拿來給你做個參考的，撐撐場面而已，在《我是誰》沒有上映前，我們能拿到的試鏡機會真的太少，所以必須謹慎，下注要下贏面大的，而不是非要女主不可。”青姐觀點十分犀利，直接說出了重點——火。什麽能火就接什麽。
林燈兒不贊同地搖頭，“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女主，我要的是這個人物。《映山紅》的人設我之前從來沒有演過，一個好的演員不能被火不火所限制，不斷挑戰才能磨練好演技。”
“演技好不代表你能站得高！”
“但是演技不佳一定走不遠！”
二人各持己見，僵持不下。
季木木見狀連忙把這兩位分開，“哎哎哎，咱們都冷靜一下，別每次選劇本都跟打仗似的。都退一步，起碼電視劇的選擇你們意見是一致的，電影再讨論一下。都別急啊都別急！”
林燈兒堅持自己的看法：“我一定會拿到《映山紅》的最終名額。”
青姐仍是不同意：“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不過是根本沒機會融入鳳凰當中的野雞自我安慰的胡話罷了，多少人想有試鏡的機會都還沒有呢！你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
“你能确保我一次就過？你說贏面大，其實一點都不大。張冬越導演的電影大家都想摻上一腳，可想而知去試鏡的人有多。《我是誰》還沒有上映，我在我們公司是第幾線你最清楚，連我都拿到了試鏡機會的話，不說別人，查美惠肯定有一份。可趙耀導演不一樣，他一直拍些紀錄片文藝片，雖然票房不理想，但他在業內是有口碑的！大部分人不會願意花時間去接拍一部幾乎不會讓自己走紅的電影，所以去試鏡的人一定會比參加《臣服》試鏡的人少得多，那我通過的幾率也會大大增加啊！往遠一點看，如果你把我的定位放在很高的位置上，那我必須要有很強的實力，要能駕馭得了各種各樣的角色，這些都是鋪墊，為的就要讓大家認識不同的我，我要證明我的實力，要讓專業和非專業的都認可我，而不是為了蹭熱度插上一腳。就算我參演了，最後能剩下幾分鐘的鏡頭？還不如直接去看《我是誰》更過瘾。”林燈兒一口氣沒停得說完一長段話。
季木木在一旁膜拜狀，天啊，燈兒現在說起話來都是一套一套的，連能言善辯的青姐都有點被她給說蒙了呢。
“走紅能把你的利益最大化啊，那別人一個個都想蹭的熱度，你為什麽不想蹭？”青姐輕拍桌面。
“因為我是個演員。”林燈兒表情堅定。
青姐頓了頓，眼裏卻浮起欣慰，“你還真是一點沒變。算了，你想去哪裏試鏡就去，我也不攔着你了。”
“謝謝青姐！”林燈兒揚起甜甜的笑容，“我一定會拿到最終名額的！”她顯得非常胸有成竹。
她這張臉美得太過耀眼，縱然每天都能看見，也還是會有略微失神的時候。
“別高興得太早，”青姐澆了盆冷水，“你要演的是村姑，你的氣質和臉蛋根本不合适，樂呵些什麽。”
林燈兒卻是自信滿滿：“有實力的演員是不會被外表影響的！我只會是最美的村姑！”她的手比作花瓣，把自己小小的臉蛋襯在中間，笑眼彎彎。
青姐拿起劇本不輕不重地敲了她腦袋一下，“要是蔣高峰和徐見風還能保持之前的神話，別說村姑，你演乞丐都有人願意看。”
“就算是神話，我也是締造者之一。”林燈兒目光堅定，“等《我是誰》上映之後，我們能選擇的，遠不止這些。青姐，你們既然給了我這個平臺，我就一定會拿實力說話。”
“你要真有實力，《沒有花收的日子》也給我拿下。”
“諾！”
青姐賞她個白眼，出去了。
青姐前腳剛走，季木木就撲過來崇拜地看着林燈兒，送她一個大拇指，“巧舌如簧！”
林燈兒抱拳，“謬贊謬贊！”
兩人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好了，我該去準備接下來的試鏡了，不能第一輪就被刷下去，那也太打臉。”林燈兒開始翻看劇本。
“喲，剛才那股嚣張的氣焰哪兒去了？”季木木大驚小怪。
林燈兒兩手一攤，“面對态度強硬的人，你必須要比她更強硬。其實我快要尿褲子了。”
“你剛才那叫一個鎮定自若啊，青姐臉都急紅了你還是面不改色。，最後那一長串話特順溜地說下來，跟唱ｒａｐ似的，青姐都被你說得一愣一愣。”季木木又向她比了好幾個大拇指。
“為了演個村姑，我容易嗎？”林燈兒嘆氣。
“可苦了我們燈兒了，”，季木木裝出一副心疼的樣子來，摸摸林燈兒的頭發，“好好加油，小村姑。”
“好嘞季大娘！”
“……不客氣林大嬸！”
“說笑了季大媽！”
“……饒了我吧林祖宗！”
“好說好說，喏，幫我去樓下買一杯卡布奇諾，剩下的錢是本村姑打賞給你的，盡管花，別客氣！”
“……我謝謝您嘞！”
季木木在去買卡布基諾的路上思考着，林燈兒最近越來越外向了，可公司給她的人設可是高冷女神範兒啊，怎麽越走越偏了呢？她身為助理，一定得拉回來，不然每次鬥嘴都得輸！
林燈兒心裏想的卻是徐見風，和他朝夕相處的那段時間裏，他像個歷經滄桑的長者，告訴她很多道理，也鼓勵她說出自己的想法，他總是定眸在她眼中，認真地同她說：“自信點，你比你想象的要優秀很多，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
這三個多月她受益良多，也改變了很多。
就連季木木都驚訝于她的變化，她自己又怎麽察覺不到呢。
殺青已經半個月了。
遠在加拿大的徐見風，希望你一切都好。
☆、17
最先試鏡的是《沒有花收的日子》，講述的是一個單身女人，每天上下班都會路過一家花店，她每次經過的時候都會看一眼店裏百花齊放的美麗景象，覺得一天的美好生活就此開始了。如果花店人多，她還會趁着人流在店外駐足許久，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
不久，女人的隔壁搬進了一位新鄰居，她只匆匆瞥過對方一眼，知道他是個年輕的男人，除此之外，她對他什麽都不了解。
男人成為她鄰居沒多久後，突然從某天早上開始，女人每天都會收到一束鮮花，但是送花人不詳，地址不詳，連花店都不詳。
雖然女人充滿疑問，但還是每天都在隐隐期待着。今天送來的會是什麽花呢？
同時，她發現自己的鄰居變得很奇怪。
他經常缺東西，總往她家跑，每天起碼有三趟，不是沐浴露用完了就算洗發水過期了，不是水果刀丢了就是熱水器壞了，不是瓦斯爐快爆炸了就是天花板要塌了……到後來，甚至變本加厲，用她家的浴室洗澡，吃她燒的飯菜，還堂而皇之地配了她家的鑰匙，肚子餓了也找她，生病了也找她，失眠了也找她……
女人終于感到不對勁，這個年輕的男人才二十五，而她已經三十歲了，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于是她态度堅決地和他劃清了界限。但男人卻正式開始追求她，百折不撓地，但女人卻依舊不為所動，男人正好有事需要出國一段時間，于是假裝放棄。
突然從某天開始她不再每天都準時地收到花了，那家花店也關門了，就連隔壁那個聒噪的孩子氣的男人也不知何時悄然消失了。
女人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但她發現自己變了。她沒有思念鮮花，沒有想念花店，卻懷念起那個愛耍寶愛耍賴的鄰居。
翻出他留給自己的手機號碼，點擊“撥號”。他從一開始就給她自己的號碼，但她一次都沒有撥打過。
“你終于想起我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
極為自然的語氣，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男人回來後，領着神經大條的女人去了花店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
花店的主人是他，送花的神秘人是他，黏着她的煩人鄰居也是他。
“嫁不嫁？”男人捧着花紋。
“我想，我是愛上你了。”女主用力抱住他，淚中含笑。
那段有花收的日子，是她愛上他的過程；那段沒有花收的日子，是她發覺自己心意的過程；今後的每一天，她都将會是他手中最珍貴的那束花。
《沒有花收的日子》預定３０集，長度在電視劇中偏短，但卻非常小清新，整體色調偏向溫暖。男女主是姐弟戀，女主是經歷過情感創傷過後封閉內心的三十歲未婚女性，是在今天在這個社會被歸類到“剩女”這一行列的女人，她的改變也是電視劇的劇情走向。三十歲的女人也會擁有美好的愛情，年齡不能代表什麽；受過情傷的人也一定會走出來，要相信總有一個人在等你。這是電視劇所倡導的價值觀，很雞湯，但劇情輕松有趣。
這些都讓林燈兒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它。每天都被鮮花環繞的女人，一個愛粘人愛耍寶的男人，拍出來的畫面一定非常賞心悅目。
認真準備了一晚上後，第二天，李燈兒在季木木的陪同下，出發去試鏡了。
大概有七八個人女明星在候場室等待。其中有演員，也有歌手，甚至還有小有名氣的主持人。跨界已經成為娛樂圈的一種新潮流，也能為電視劇吸引眼球，增加宣傳的看點，因此有不少導演會選擇其他行業的人來拍攝電視劇。有的很成功，也有的，收視和口碑都糊了一鍋，慘淡收場。
林燈兒一進來，候場室就瞬間安靜了下來。有人在偷偷打量她，也有人光明正大地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地掃視着她。
驚豔的、羨慕的、嫉妒的、鄙夷的、不屑的、輕蔑的……各種眼神都有。
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用徐見雨的話說就是：誰讓那個她長了一張注定不會低調的臉蛋和駐一副注定不會低調的身材呢？
若是以幾年前，她一定會緊張得不受控制，臉色“嘩嘩嘩”瞬間降到零下三十度，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她都已經能非常自在地和徐見風相處了，又有誰還能讓她那麽緊張呢？
沒有人。
“你好，我是吳團圓！團團圓圓的團圓！”
林燈兒轉頭一看，一個眼睛又大又圓的女孩朝她伸出了手，友好地笑着。
“你好，我是林燈兒。”
“我可以叫你燈兒嗎？”
“當然可以。”在女孩期待的眼神下，林燈兒想都沒想就點了頭。她長得實在面善，不僅眼睛圓圓的，嘴巴也是圓嘟嘟的，鼻子也是圓圓的，憨憨的，臉蛋更是又圓又白，太可愛了！她剛才說她叫什麽？團圓？真的一團和氣的圓滾滾，人如其名。
“你本人比照片上好看一萬倍！”吳團圓像個小迷妹一樣，拉着她坐到自己的旁邊，“我是在《我是誰》的新聞發布會的直播上看到你的，本來是沖着我的男神徐見風去的，沒想到發現了你，真的太太太太太漂亮了！”吳團圓大眼睛眨了幾下，連用了好幾個“大”字。
“你也很可愛啊！小妹妹還沒畢業吧？”
吳團圓頓時哀嚎出聲：“完蛋了，我試鏡肯定沒戲。我和你同歲啊，只比你小了兩個多月而已……”
“啊？你二十五了？”林燈兒訝然，還真看不出來。
吳團圓苦惱地皺緊眉頭，“公司把我的個人資料發給導演，糊裏糊塗就得到了試鏡的機會，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的……我這張臉，去演三十歲的女人，真是無力回天啊……”
林燈兒也覺得奇怪，因為她的臉真的太年輕了，說她的初中生都不過分。雖說只要演技夠硬，這個角色她也不是完全撐不起來，但按理來說，她的确是很難得到試鏡機會的，一般在導演看照片時就會被ｏｕｔ。
她剛想開口問她是不是弄錯了，就被工作人員的聲音打斷了。
“吳團圓！進來試鏡！”
“好的！”吳團圓應着，視死如歸地握緊拳頭，“我很快就會出來陪你的！”
林燈兒失笑，對她說了聲“加油”。
果不其然，吳團圓三分鐘都沒到就出來了，垂頭喪氣的。
“我就知道，我是被誤招的，導演也太不靠譜了！”
林燈兒正欲安慰，她耷拉的腦袋又突然擡起，一掃先前頹喪的模樣，“不過我認識了你！還加了你的微信！來回的車費也值了！”
林燈兒被她逗笑了，真是打心眼兒裏喜歡這個喜氣洋洋的吳團圓：“你真的好可愛啊！”
吳團圓羞澀極了，“沒想到你這麽平易近人，嘿嘿。”
兩人對望着，一瞬的沉默，繼而笑開了，又開始談天論地地聊起其他事。
時間慢慢過去。七八個人裏已經有一半的人試過鏡出來離開了。
“應該要到你了吧？”吳團圓話音剛落，工作人員的聲音就随之響起。
“林燈兒！進來試鏡！”
兩人相視一笑。
“加油加油！”吳團圓伸出兩個拳頭，在空中搖了幾下。
林燈兒回她一個“ＯＫ”的手勢，神情淡然地在其他人的注視下走進試鏡室的門。
“導演您好，我是林燈兒。”
“你好，請開始表演。”
試鏡前，導演要求每個人在看過故事大綱後，自行編出一個場景，并表演出來，和現場随機抽題的區別在于你有充分的準備時間，但又因為你完全是根據自己所理解的人物形象去呈現給導演看，而你所表現出來的未必是導演心中要找的那個女主。難度就體現在這裏。
林燈兒準備的是女主發現自己愛上了鄰居時的心理變化，昨晚已經練了好幾遍，熟爛于心。
她對導演笑了笑，接着一秒斂了笑意，瞬間進入狀态，席地而坐。
表演開始。
女人坐在背陽處，投身在一片陰暗之中，動了動手指頭，卻發現因為維持同一個姿勢過久，身體已經僵硬。
她兩手撐地，艱難起身。直立起身子後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漸漸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自言自語道：“為什麽會這樣呢？”
眉頭微微蹙起，開始回想自己這些天感到奇怪的原因。
表情随着回憶在變。開心的，不自覺揚起嘴角，生氣的，眉頭更深，難過的，嘴巴輕撇……
終于，她的臉上慢慢慢慢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些疑惑，那些不安，全部融化在悄然綻放的笑容裏。
女人拿出手機，撥出了那個號碼，幸福得像熱戀中的人。
“你什麽時候回來？”
表演結束。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臺詞也只有一句，但導演臉上驚豔的神情足以說明一切。
“非常好！”導演毫不吝啬對她的欣賞，“你是目前為止分寸拿捏得最好的人，控制力也很強，很符合我對女主的要求！但後面還有一些人沒有試鏡，你先回去等待通知吧。”
“謝謝，再見。”林燈兒向對面的制作方微微鞠躬，然後起身離開。
林燈兒走後，導演立刻喊了暫停，讓後面的演員先不要進來，他們馬上開始讨論林燈兒方才的表現。
“我覺得沒有問題，是我要找的女主，下面的不用看了！”導演力挺。
出品人卻不贊同，“可她的長相太過耀眼，這麽漂亮的人去演一個三十歲未婚女性，女主的性格還這麽沉悶，沒有說服力吧？”
出品人身旁坐着的女性制作人在翻看林燈兒的個人簡歷後，沉思片刻，道：“她的可塑性極強。淡妝不具有攻擊性，她是很美，而且是非常柔和的，潤物細無聲的那種美，是觀衆都會喜歡的長相。濃妝豔抹又會是另一個樣子，發展空間很大。更重要的是，她抓住了人物的精髓，剛才面試過的人裏，只有她幾乎是全素顏來的，演技誠懇不浮誇，臺詞的基本功又紮實，剛才說話也是不卑不亢，我挺喜歡，但還是要看看後面有沒有更好的人，畢竟長得好看又有演技的人不在少數，一抓一大堆，我們盡量不要有遺珠之憾。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部她不能演，不是還有下一部嗎？我看《一騎紅塵》就很适合她。”
“《一騎紅塵》還在商讨中，什麽時候出來還說不準。”制片人說。
制作人無所謂，“管它什麽時候出來，女主可以先敲定了。”
導演攤攤手：“ＯＫ，我尊重你們的想法，繼續試鏡，但我覺得很難有比她更好的了。至于《一騎紅塵》，”他往始終沒說話的投資方代表那瞅了一眼，“只要有錢，什麽時候啓動都行。小王！讓下一個演員進來！”
于是試鏡繼續進行。
當她聽到試鏡暫停的時候，心中大概有數了，這個角色十拿九穩。
因為導演太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剛才就差直接拿合同讓她現場簽了。而且她有自信，自己剛才的表現足夠出彩，如果沒有更好的人出現，她應該很快就能收到合同了。
“怎麽樣？”吳團圓一看到她就屁颠屁颠地跑過來。
林燈兒拉着她，把她帶出了候場室，走到外面她突然想逗一下吳團圓，于是裝作很猖狂的樣子。
“等着來探班吧。”
“哇！”吳團圓驚呼，“太牛掰了！”
林燈兒哈哈大笑，秒慫。
“沒有沒有，開玩笑開玩笑。”
“燈兒……”吳團圓撇嘴。
這還是林燈兒頭一回遇見個這麽合眼緣的姑娘。雖然只小了自己兩個多月，但從各方面來看都像個小妹妹，她摸摸她吳團圓毛茸茸的頭發，說：“還得等最後通知啦。不過我對自己試鏡的表現很滿意，但是後面會不會有更強的我就不知道了。”
“一定是你了！”吳團圓比她還自信，“我一定會去探班的！天天去！”
“那你當我助理好了。寸步不離。”林燈兒一把攬過她的肩。
她的身高有一米七三，平時習慣穿平底鞋。而吳團圓今天穿了高跟鞋，實際身高目測不到一米六，矮了她一截，真是小小的一團，一副小鳥依人的可愛模樣。
“燈兒，我終于知道網上為什麽有人喊你‘老公’了。”吳團圓癡迷狀，“我要是男人就直接娶你回家了！”她指的是當《我是誰》的電影預告出來後，在網上引起的短暫熱議。
林燈兒聽到後無奈地搖搖頭，“不要被電影裏的角色迷惑了。我的朋友私下都喊我‘林妹妹’，因為太弱不禁風了。”
吳團圓還是迷妹臉，“但是你剛才攬住我的動作真的好霸道好帥！”
“……”林燈兒汗顏，“那是因為我高，有先天優勢。”而且你也矮。後半句林燈兒咽回了肚子裏，“我的助理還在車上等我，我先回去了，有事聯系。”
“嗯嗯，再見！”
“拜拜。”
三天後，林燈兒收到了試鏡成功的通知。當天就簽了合同。
季木木喜不勝收，青姐仍是非常嚴肅，但笑意卻達到了眼底。
“別高興得太早，還有你心心念念的《映山紅》沒有簽約。明天的試鏡我親自陪你去，沒有拿下直接把你扔路上。”按照慣例，青姐又潑了一盆冷水。
“我會完整地出去，完整地回來。”林燈兒笑容燦爛。
☆、18
第二天，《映山紅》的試鏡。
不出所料，現場來的都是和她一樣不出名的十八線演員，一個大咖都沒有，她暗暗松了口氣。這樣一來，她的競争力會更強，因為她即将有一部電影要上映，還是蔣高峰導演的，這是大部分人都沒有的加分項。
趙耀導演的作品是電影中的一股清流，專業人士都說不錯，無奈觀衆不買賬；他本人呢則是導演中的一股泥石流，盡管電影賺少賠多，但他還是堅持繼續拍下去，因為他的家底實在豐厚，那些賠進去的成本根本沒當回事，是娛樂圈數一數二的真土豪。
以前有不少女星想傍上他這顆大樹，但統統被回拒，其中最出名的應該是七八年前一個叫李麗陽的。
她在打探了趙耀的行程後竟然堂而皇之地跑到趙耀家中，荒誕滑稽地向趙耀的妻子宣戰。
也不知道趙耀夫婦本來有過争吵還是有其他原因，趙耀的妻子二話不說，摘下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就放在桌上。
“你敢把這枚戒指拿走，我就敢離婚。”
李麗陽也是嚣張，明明還沒勾引到趙耀，但當下卻真敢拿走戒指，還狂言嘲諷趙耀的妻子早就人老珠黃，配不上趙耀等等。
兩天後，在片場的趙耀得知該消息，勃然大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人把李麗陽和某導演在酒店開房的香豔照片帖上網，然後公開發表聲明，要是有誰再膽敢說他的妻子一個不是，他就會讓對方徹底消失在娛樂圈。
這事在七八年前轟動一時。因為趙耀在此之前一直對外宣稱自己的是單身，被李麗陽這麽一折騰，他只能把自己已有妻室的事公之于衆。個中緣由沒人知道，只知道他愛妻如命，但妻子似乎對他極其冷漠。不過從那以後，凡是有點心思的都不得不收了心思。
此後，娛樂圈都知道了有這麽一個為人性情古怪，難以捉摸的導演。
“下一個，林燈兒。”
林燈兒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前一個試完戲出來的女生掩面啜泣而逃。
看來傳說中他常常在片場不講一個髒字地把演員至罵哭羞憤離場，無論男女，無論腕大腕小，只要他不滿意就往死裏罵，不留一點情面的事是真的。
門口的工作人員早已見怪不怪，催促林燈兒趕快進去。
趙耀導演坐在正中央，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神色愠怒：“現在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來我這裏試鏡了？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演員了？剛才那個模特幾個意思？露背裝幾個意思？讓她演一段哭戲她杵在那兒幾個意思？”
助理在一旁為難地說：“趙導，來試鏡的人本來就不多……這……”
您老人家把娛樂圈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個遍，咋不知道消停些、收斂點呢？
趙耀冷哼一聲，滿臉不屑，餘光忽然瞥見安安靜靜在角落等待的林燈兒，招了招手，“你，過來。”
“趙導好，我是林燈兒。”
趙耀導演曾公開說過：“我不喜歡別人喊我導演，我的名字又不是導演。導演那麽多，誰知道你叫的是哪一個？要麽叫我趙導，要麽直接喊我名字，喊我導演的別在我這兒混了。”
趙耀一手拿去她的資料，一掃先前的怒氣，不疾不徐地挑了幾處随意念着。
“林燈兒，拿過萬花獎最佳女演員？還拍過蔣高峰的戲？”
“是的。”林燈兒不卑不亢。
“你覺得自己長得怎麽樣？”趙導突然丢給她這麽一個問題。
林燈兒微怔，随即回答：“水平線以上。”
“演技呢？”
“高于長相。”
“哦？”趙導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兒，“用一句話評價你自己。”
林燈兒略微思索，道：“不是一個成功的藝人，但是一個合格的演員。”
趙導嗤笑一聲，臉上輕蔑的神情很明顯：“哪來的自信？”
“我拿作品說話。”林燈兒不害怕，直面他探究的眼神。
“作品？”趙導面帶嘲諷地睥睨她，顯然不信，“如果你真有你說的那麽優秀，那怎麽沒火？出道三年了，我根本沒聽過你的名字，當女主的電視劇只有一部，其他都行寫配角，你這樣的跟我說拿作品說話？年紀輕輕的就這麽傲氣了？”
林燈兒直勾勾地定睛看他，一字一句反問道：“評判一個演員好不好的标準不該是她的演技嗎？什麽時候變成一個成功的明星竟然成了唯一的評判标準？如果趙導您想找的是一個紅透半邊天的藝人，那麽您大可用您手中的資金随便請，而不是讓我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人來試鏡，不是嗎？”
趙導眼神如鈎，直直地盯着面前這個面不改色的演員，突然大笑出聲，那笑聲很是暢快淋漓，跟剛才那個滿臉鄙夷的人截然不同。
大手一揮，拿過合同就“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就你了！說你呢！別愣着！過來簽合同！”
這什麽流程？
“……不先試戲嗎？”
“試不試我說了算，我願意讓你演就讓你演。”他極其自信，接着偏頭吩咐助理：“讓後面的人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下次除了正兒八經的拿作品說話的演員以外，其他人別招進來！”
他最後一句話還套用了剛才林燈兒說過的話，林燈兒不禁掩面。
于是林燈兒完成了人生中最快一次的試鏡，外加五分鐘之內就簽好的合同。
當她似夢非夢地拿着合同出來的時候，青姐也被吓到了，但她仍然努力維持臉上的表情：“算你還有點良心，放棄了那麽好的資源，巴巴地死盯這個，沒讓我失望。好好演，最好能成為趙耀導過的電影裏最成功的一部。”
“太有個性了……”林燈兒恍惚地說。
雖然《映山紅》簽得遲，但公布主演的日子要比《沒有花收的日子》快得多，準備速度也遠遠超于它，電影預計拍攝時間是三個月，電視劇在電影完成之後開始拍攝，時間上沒有沖突，預計拍攝時間大概要四個月左右，接下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