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個......”熊能臉上露出一絲尴尬, 幹笑了兩聲,“怎麽可能嘛, 我就是單純......”
“單純覺得你家高嶺之花顧顯彰落入了我這樣一個俗人的手中, 你覺得憤憤不平, 想讓他掙脫出來是吧?”徐清讓不等他說完, 就截口道, “你說你啊熊能, 你一個大好青年,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呢?你這種行為,也算是在破壞我家庭了吧?你跟那些小三,有什麽區別?”
說起這件事情, 徐清讓就來氣, 她後面越說越流暢, “我跟顧顯彰才剛結婚, 你就三天兩頭叫他出去。出去幹什麽呢?什麽也不幹,喝酒玩鬧唱歌, 喂,熊能,你一個光棍你當然沒所謂了,顧顯彰有家有室,他哪兒能天天跟你一起出去浪呢?”徐清讓其實心裏知道,顧顯彰的那群狐朋狗友都不大喜歡她,一來是因為她兇,總是不分時間場合地點地給人吃挂落, 二來是因為那群人,總覺得女人,不管這個女人是老婆還是正牌女朋友,都不過是他們身邊的一個添頭。他們想幹嘛幹嘛,哪怕是當着面叫小姐,正牌女友在旁邊也只能幹看着叫好。
人倒未必多壞,但是看面子勝過一切。說白了也就是極品大男子主義和極品中二病交織在一起,哪個女人碰上,哪個女人就倒黴。
偏偏這群人還非常不甘寂寞,自己浪就算了,還要把顧顯彰叫出來一起浪,徐清讓不給他們好臉色,根本不稀奇啊。
熊能聽她這樣說,臉上有點兒挂不住了,他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在替自己辯解,還是在跟她說自己的看法,“嫂子,這個事情吧,其實不是你那麽看的。顧顯彰是男人,是男人總是免不了要交往的,你成天把他圈在家裏,也不是事兒啊。更何況,男人的場合,你們女人來幹什麽?不方便嘛~”喲,他居然還撒起嬌了。熊能舉了個例子,“就像你們女人逛街吃飯美容,總不喜歡一個男人跟着吧?那多怪?”
徐清讓想了一下,覺得是有點兒怪。不過,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說的好麽?她伸手拍了拍桌子,“停停停,你不要在那兒混淆視聽,我告訴你這兩件事情根本就不一樣。”
“我們逛街美容看電影,那是正大光明的,你們要是想跟來,完全可以跟來啊。你大晚上把顧顯彰叫出去,是逛街美容看電影嗎?還不許老婆跟着,那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麽?你說,你們都有鬼了,我為什麽還要放他跟你們一起呢?”
整個邏輯推理嚴密極了,環環相扣嚴絲合縫,堪稱徐清讓整個智慧之精華。熊能很顯然扛不住她這個推論了,當場敗下陣來,對徐清讓說道,“行了行了。”他也不嘗試跟徐清讓講道理了,反正講不過她,“總之你這個呢,不好。長此以往下去,只會把人越來越往外推。顧顯彰這個人,擰巴,不喜歡長得不好看的,但是光長得好看也不行。”
哦,這就是在說徐清讓只有一張臉了。
她面無表情地聽着,想聽聽熊能又發表了什麽高見。果不然不出她所料,說完兩句話之後,熊能就開始滿嘴噴糞,“女人嘛,端莊識大體最重要了。那個嫂子我不是說你啊,你這個人,就是缺點兒大度。那男人,他真不是你想栓就能拴在身上的,更何況,你也不可能把人一輩子拴在身上啊。沒用。女人啊,還是要大度有點兒,有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就你,非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樣對你不好,對顧顯彰也不好。”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應該放任顧顯彰跟着你一天出去胡天胡地了?哼,你知不知道——”徐清讓本來想說他知不知道其實很多時候是顧顯彰自己不想出去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反正這話說出來估計熊能也是不會相信的,反而還會覺得她在吹牛。算了,夏蟲不可語冰,他覺得這樣對,他就這樣去做好了。但是,“你覺得這樣對,你就這樣做,沒誰喜歡管你,我又不是你媽。但是,”徐清讓看着熊能,她往常最讨厭這個人的地方也就是在這裏,“你為什麽非要把你的思想強加到別人身上呢?”
“不管是我還是顧顯彰,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是成年人,過不下去了,自然會有我們的處理方式。”不是每個人都跟你熊能一樣是個混世魔王,“你到中間插一杠子,算是怎麽回事?”
徐清讓就差直接指着鼻子說他多管閑事了。熊能再傻再愣,也知道徐清讓這話什麽意思。熊能覺得很有必要跟她解釋一下,“不嫂子,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我是真的覺得你把顧顯彰這樣圈在家裏不好,加上我麽,總喜歡找個人陪我玩兒,那當然就叫他了。還真不是非要把自己的思想套在他身上。我那不是想着都是兄弟,大家一起熱鬧麽?”
你的熱鬧,你兄弟還真未必喜歡。
徐清讓默默将這句話給咽下去,她将背靠在沙發上,“好了,現在托你洪福,我跟顧顯彰離婚了。”
“啊?”這個消息像是一個炸彈一樣狠狠地砸在了熊能面前,他一時半會兒沒能反應過來。雖然吧,他心裏是揣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總希望顧顯彰能重新變成光棍,重新跟他在一起浪,但是突然聽到顧顯彰跟徐清讓離婚了,他還是有點兒不知所措的。
尤其是徐清讓現在還在他面前。
“啊什麽?”徐清讓雙手抱胸,冷眼看他,在熊能面前她完全可以找到優越感,尤其是智商上的,“你不是一直盼望着我跟顧顯彰離婚麽?好了現在如你的意了,你高興了?”
“不......”熊能還想垂死掙紮一下,“也不是......”不是什麽?不是他心心念念盼望着顧顯彰跟徐清讓離婚嗎?不是他總是在顧顯彰面前給徐清讓上眼藥嗎?不是他總是覺得徐清讓太計較總是讓他們兄弟沒面子嗎?他在不是什麽?
好了,現在徐清讓如他所願離了婚,他本來應該高興開心的,但是熊能可能真的是天生賤格,居然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不是故意想讓你們離婚的,真不是......”
呵,徐清讓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他還真以為自己和顧顯彰離婚是因為他呢,臉多大?
不過她也沒有說穿,而是在旁邊冷眼看着,就看熊能一張糙臉在那兒糾結,糾結得眉毛都成八字形了。
“那個嫂子,哦不,清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到你們兩個人還真離了。我以為就憑顧顯彰對你的責任吧,你們兩個這輩子不管怎麽作都始終綁在一起的,但是......唉,是我對不起你。”他倒不認為他對不起顧顯彰,因為在熊能眼中,跟顧顯彰這段婚姻,徐清讓才是吃虧的那個。
徐清讓懶得理他,“你今天來,熱鬧也看到了?好了,”她站起身來趕人了,“我要去做事情了,刷卡還是付現?”
熊能滿臉糾結地從錢包中拿出一張卡來,跟着徐清讓到了吧臺。
小柳一直看着他們兩個,但是看上去好像她清讓姐占的優勢要大一些,便也放心下來了。見他們兩個走回來,小柳将打包好的盒子放到面前,不敢問正一臉愁苦的熊能,而是問徐清讓,“清讓姐,這些東西......怎麽辦?是要給這位先生送過去嗎?”
徐清讓看了一眼,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熊能就已經十分狗腿地說道,“都給你們吧。”
徐清讓眼皮一撩,不痛快地說道,“我們不受嗟來之食。”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了。”熊能連連擺手,沖那幾個店員說道,“今天清讓請你們啊,看她的面子,多謝多謝。多謝大家對她的關照。”說完劃了卡,飛快地走了,生怕徐清讓一個不高興沖上來咬他一口。
等到熊能走了,小柳朝徐清讓湊近了,小聲問道,“清讓姐,這人誰啊,他來幹什麽啊?”
徐清讓嫣然一笑,“市精神病院大門沒關好,別理他。”
熊能從徐清讓那裏出來,站在大馬路上想了想,越想越覺得有些解氣。他這個人,慫得跟長相一點兒不一樣,剛開始的時候聽到徐清讓跟顧顯彰離婚了,他還有點兒愧疚,但是現在愧疚過去了,熊能內心那叫一個爽啊!
徐清讓以前沒少給他挂落,她現在跟顧顯彰分開了,吃虧最大的人是她,熊能哪裏還能不開心呢?在一片“解放區的天是明亮的天”的背景音樂當中,熊能喜滋滋地轉身去了顧顯彰的公司。
他要給他的好兄弟,分享這個消息!感受他的喜悅!
走到半路,熊能覺得今天實在是個好日子,晚上要拉顧顯彰一起出來浪。他撥通了助理電話,讓他給自己找人,他今天晚上,要替顧顯彰慶祝重回單身,慶祝的方式就是,給他開趴!
熊能溜溜達達地到了顧顯彰的辦公室。顧總日理萬機,正在看一份文件。看到熊能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進來,他二話不說按下了內線,“叫保安,我這裏上來了一個社會閑雜人員,麻煩幫我把他請出去。”
社會閑雜人員熊能:......
眼看顧顯彰挂了電話,熊能“刺溜”一聲跑到他面前,一把按住電話,用一種充滿神秘感的聲音說道,“那個啥顧顯彰,今天你老婆跟我說了件事情。”
顧顯彰額角青筋一跳,預感不是什麽好事情。
這件事情判斷起來完全是有理可據的。從徐清讓和熊能兩個人的智商來看,他們兩個湊在一起,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
熊能說完,笑着看向顧顯彰,就等着他忍不住了來問自己。眼睛裏臉上,寫着全都是“快來問我快來問我”。
但是顧顯彰就是不問他,他低下頭,又将目光落在面前的策劃案上面,不再理他。
熊能等了半天,沒想到顧顯彰不按常理出牌,頓時感覺好像一口氣被噎在了胸口,吐不出咽不下。他呆了半晌,才一揮手,“顧顯彰你這人有意思沒意思?”
顧顯彰擡眼看了他一下,實在不知道這個看熱鬧的人是怎麽會覺得他跑到當事人面前來顯擺,當事人還會給他好臉色。
熊能都說了,他是從徐清讓那裏聽來的,現在又跑到他這裏來,那就只能跟他們兩個有關了。至于有關的究竟是什麽事情,顧顯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不喜歡被人當成猴子一樣觀賞。
然而,顧顯彰的冷淡并沒有打消熊能的興致,他不高興了一下,然後又八卦兮兮地朝顧顯彰湊近了,自問自答,“你知道你老婆告訴我什麽吧?她說你們兩個離婚了!嘿!”熊能十分高興地一拍大腿,“你們兩個,離婚了!”
顧顯彰完全不知道熊能為什麽聽到自己離婚了會這麽興奮。要不是知道熊能鋼管直,徐清讓又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顧顯彰都要以為這人是立志想要破壞他們家庭了。
但是馬上,熊能就解釋了他為什麽這麽興奮。他将一張充滿雄性荷爾蒙的臉擺到顧顯彰面前,沖他抛了個媚眼兒,“顧顯彰,今天晚上,一起浪呀~”最後一個字還說得百轉千回,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馬叉蟲。
顧顯彰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熊能見他不做聲,以為他不答應,連忙兜售自己今天晚上安排下的排場,“去呗,為了慶祝你重回單身。我今天晚上在‘S’定了場子,網紅女明星模特,應有盡有,還有好幾個兄弟,本城的熟人今天晚上基本上都來了。”
說是熟人,但其實顧顯彰也知道是什麽人。大部分應該都是城中的二世祖。顧顯彰跟這群人一向是不太能玩兒到一起的,要不是熊能,他可能連人都認不完。顧顯彰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命犯智障,這輩子碰到的都是這種貨色。一個老婆不算,連朋友腦袋裏面裝的都是漿糊。
他也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只是問道,“哪個包廂?”
熊能一聽他這樣說,以為有戲,興高采烈地回答,“‘X’!”
“行了我知道了。”顧顯彰站起身來,一邊拿起衣服一邊朝外面走去,“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熊能站在他背後大喊,“今天晚上十一點,別忘了啊,你飯局出來可一定要去啊。”十一點,平常人已經上床休息的時候,熊能他們這群夜貓子的生活才剛開始。
顧顯彰回了他一個後腦勺,再走幾步,就看不見了。
熊能權當他同意了,歡天喜地地出了顧顯彰的辦公室。
等時間到了,熊能左等顧顯彰不來,又等他也不來,眼看着旁邊已經有人在起哄了,懷疑他是不是沒有把顧顯彰這個萬年清流給一起叫過來,熊能就憤怒了。
他是誰?他熊公子會有叫不出來的人嗎?更何況,顧顯彰明明已經答應了,他敢放鴿子!
熊能連忙給顧顯彰打電話,然而打過去,那邊女聲提醒他,顧顯彰關機了!
正在旁邊哄鬧一片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敲門。服務生打開一看,是個快遞小哥。很明顯,剛出社會的快遞小哥被他們這種燈紅酒綠、酒池肉林的腐化奢侈給震懾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請問,哪位是熊能熊先生?”
熊能将自己的一雙熊掌戀戀不舍地從旁邊姑娘的大腿上拿下來,擡起一雙被酒色熏過的眼睛,問道,“幹嘛?”
那個快遞小哥蹭蹭蹭地跑到他面前,将一大盒禮品送到他面前,“有位顧先生給你送了個快遞,請簽收。”
“快遞?”熊能還沒能把眼睛從姑娘臉上撕下來,“顧顯彰把他自己用快遞送過來了?”
他正拿着筆簽收,冷不防地看到那個包裝袋上明晃晃地寫着“腎寶”兩個字!
旁邊一群看好戲的人瞬間爆發出一陣大笑。熊能看了別人那麽多次的熱鬧,終于輪到他自己了。
熊能:......
顧顯彰,卧槽你大爺!
大爺被壯漢那啥了都不知道的不孝子孫顧顯彰很明顯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他将枕頭拍蓬松了,美美地閉上了眼睛。
崔舯昊雖然看上去有點兒二,但是還好,他不是聽不懂人話的人。自從那天晚上徐清讓跟他在電話裏面說清楚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提過那件事情了。
神色之間坦蕩了很多,讓徐清讓跟他之間,也少了幾分尴尬,多了幾分自在。
崔舯昊又來了徐清讓工作的咖啡館幾次,。兩個人之間的交流也僅僅只局限于老同學和顧客,其他的,再也沒有多的了。
徐清讓一直想着該怎麽轉型,才開始那段時間,找到工作的竊喜,已經變成了這段時間的不堪重負。壓力越來越大,倘若将來她的收入一直好不了,那将來養一個徐周,她實在沒辦法。
更別說,還有一個奶奶還沒來呢。
徐清讓每天愁得覺都睡不好,剛開始那段時間的充實感煙消雲散。偏偏她除了每天上微博發兩張并沒有什麽人轉發的試色圖之外,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有人給她指了一條路讓她去走,偏偏她自己走不好。
徐清讓難免就會忍不住想,假如顧顯彰知道她現在是這個樣子,一定也會失望吧?
然而,她好像并沒有其他什麽辦法。
她覺得這樣下去也不行,畢竟徐周那裏就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徐清讓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趁她是兩班倒的工作制度,出去賺點兒錢。能賺多少是多少,好歹能減輕一下身上的負擔。
也是她運氣好,附近有一家影樓要找模特,看她人長得高,又漂亮,還是經常見面的,就直接讓她過去了。
他們趁着大冬天推出了一個所謂的複古專題,就想着能在春暖花開的時候一炮打響。所謂“複古”,不過就是穿着一身非常粗制濫造的漢服,頂着蒼蠅腿,化得媽都不認識,站在寒風當中給人家發傳單。
還好徐清讓這段時間臉皮變厚了,加上在化妝的時候她一直讓化妝師給她化濃一點兒,所以頂着這樣一臉厚粉站在寒風當中,她也完全沒有心理障礙——反正也沒有誰認識她。
站一天,從早上十點到下午五點,能有三百塊錢。除去滿身貼的暖寶寶,徐清讓還能剩下兩百多,這可比在咖啡館工作劃得來多了。加上她跟影樓那邊說了,在她上晚班的時候過去幫忙,一天下來,居然賺了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是不太多,換成以前徐清讓也瞧不上,但是現在麽,一千塊錢可是徐周一個月的托養費呢,怎麽能不多?有了這一千,她就能多省出一千了,手上的錢又能松快幾分了。
這天徐清讓依然在商業街當模特,站到五點鐘的時候,旁邊有人叫她搭把手,将椅子搬回去,她正歡天喜地地轉身過去搬東西,已經有一只手先一步,替她把椅子搬了起來。
徐清讓擡頭一看,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站在她面前,神情莫名的顧顯彰。
他看了徐清讓一眼,不知道哪裏把他觸動到了,居然有些難受的樣子。還不需要徐清讓動手,就先一步把椅子幫她搬了起來。
他把東西搬到指定的地方,轉過身來看向徐清讓,“你上哪兒換衣服?”
“那裏。”她伸手一指,“我今天晚上還上晚班呢。”
“嗯。”顧顯彰點了點頭,先她一步,進了咖啡館。
徐清讓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連忙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沒存稿啦沒存稿啦啦啦啦
暫時兩天更三千,等我手好了繼續走六千。
愛你們麽麽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