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二章
顧顯彰一把拉起徐清讓, 朝着門外走去。身後崔舯昊看着他們兩個十指交扣的手,神情落寞地說道,“他們兩個,感情很好吧?”
嗯——哈?
熊能詫異地轉頭看向旁邊那個剛剛挖人牆角被人老公聽見的衰人,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出來這個結論的。不過......能喜歡上徐清讓那種人的人, 本身腦子就不是很正常吧?
想到這裏,熊能不禁對崔舯昊露出幾分同情來。雖然聽剛才徐清讓跟他的談話可知, 這人還是個學霸,但是看上去眼神有點兒問題。
他哥倆好地伸手抱住崔舯昊的肩膀, 原本像是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的, 但是轉念一想, 徐清讓這個火坑,不是崔舯昊跳就是他的好兄弟顧顯彰跳。死道友不死貧道, 貧道的兄弟一樣是貧道, 雖然他對崔舯昊充滿了同情,但是事關兄弟終身幸福, 他還是不能感情用事。
于是熊能到了嘴邊、勸崔舯昊放棄的話,在他舌尖轉了個圈兒, 轉而變成了這樣的內容, “唉, 你不知道啊, 他們兩個,啧啧啧,感情其實不好。不過我兄弟嘛, 是個好面子的人,不肯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來,于是好多人看他們也就覺得感情好了。但是內情,也只有我們這些熟悉的人才知道。”
是這樣?
崔舯昊用充滿懷疑的眼光看着他,總覺得這個大漢好像不是很靠譜。
沒錯。熊能騙傻小子不要錢,繼續說道,“雖然我這個當兄弟的,不想看到顧顯彰離婚,但是更不想看到他婚姻不幸福啊。”
屁話!婚姻都不幸福了要婚姻幹什麽?顧顯彰趕快成個失婚青年,來陪他一起浪呀,免得他爹媽總是用顧顯彰拿來舉例子催他結婚。可是熊能的目标明明不是結婚啊,他的目标是睡遍各色女孩子,結婚了多麽不方便?顧顯彰要是能夠離婚,正好把他拖下水。
他就是想看看,顧顯彰跟他一起浪裏白條的樣子。
嘿嘿嘿。
崔舯昊默默地看着他,感覺徐清讓老公的朋友......腦子好像有點兒問題。不僅腦子有問題,他看上去還很猥瑣......
不過,崔舯昊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徐清讓老公的朋友這麽猥瑣,他本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可憐徐清讓,家裏破産了不說,還攤上一個這樣的老公。
唉!
都是冤孽。
徐清讓被顧顯彰一直拖着從餐廳裏面出來,她正被人“捉奸”,心裏虛得很,手上痛也不敢跟顧顯彰嚷嚷,只能忍着。
直到他們兩個上了車,顧顯彰把她往車子裏面一推,自己坐上來,将車門關嚴實,開始拷問她,“你下了班不回家,出來幹什麽?”
“吃......吃飯啊。”徐清讓不敢看他,“你不是看到了嗎?”
吃飯,他當然知道是吃飯。但是問題根本就不是吃飯好麽?
“有什麽好吃的,你差吃了還是差穿了?徐周不是還在家嗎?你怎麽能把他一個人放在別人家放那麽久?”
他說得十分義正辭嚴,差點兒就掩蓋住了他內心的酸味兒。
奈何徐清讓聽不出來。
“徐周不是在對門那老太婆那裏嗎?我還給了錢的呢,不就是想讓人家帶他嗎?我跟我舊同學吃個飯,耽擱一會兒怎麽了?”更何況,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呢。
那你知道你那個舊同學不懷好意嗎?
顧顯彰就差直接把這句話給嚷嚷出來了,但是好險,他忍住了。
他微微擡了擡下巴,好一副端正模樣。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是教訓徐清讓,“舊同學有什麽好見的——”顧顯彰還沒有說完就差點兒咬到自己舌頭,他幹什麽要突然提起這茬兒,這不是擺明了要讓徐清讓翻舊賬嗎?剛才打下的埋伏,全部白費了。
哦,原來問題在這裏。徐清讓覺得自己剛才擔心的什麽顧顯彰說她下班不回家的事情都是白耽誤了。老同學這個事情,她可比顧顯彰更有發言權。
“要是沒什麽好見的,你幹嘛動不動去見你的老同學呢?我這不是才一次麽,你都那麽多次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顧顯彰你有點兒雙标啊。”徐清讓越說底氣越足,兩句話之後完全抛棄了剛開始的慫,變得十分義正辭嚴正氣凜然起來,“更何況,我跟他光明正大,什麽都沒有,吃個飯怎麽了?可跟有些人正兒八經談過戀愛不一樣呢。”
“什麽我那麽多次了,我什麽時候那麽多次了?”顧顯彰覺得自己遭到了污蔑,“總共就一次好吧?更何況,我跟她有什麽不能見的啊,我們兩個人之間還隔了那麽多人,有什麽不能見的。”他看了一眼徐清讓,酸不溜秋地說道,“可跟有些人不同,下了班不回家,把弟弟一個人丢下,跑出去見老同學。”
嘿~這人還真是——
徐清讓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譏,“單獨兩個人見面怎麽了?我們清清白白坦坦蕩蕩,有什麽不能見人的?有些人就算是中間還有那麽多其他人,可是他也做得遮遮掩掩呢,誰知道有沒有什麽不能見人的事情?況且,真要那麽坦蕩,為什麽當初不許自己老婆去啊。”
顧顯彰要被她氣死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免得等下氣急敗壞,讓熊能他媽順便将徐清讓帶到寺廟去給腦子開個光。
“人家都跟你表白了你們兩個還沒什麽事情呢?徐清讓,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是你這樣的啊。”顧顯彰壓了壓火氣,沒能壓住,“你當我沒聽見啊。什麽‘可不能再錯過了’,什麽‘我知道你曾經也喜歡我’,牙都要被你們酸死了。”
好吧,徐清讓摸了摸自己鼻子,感覺有點兒失策。但是她馬上就找到了反擊的點,“喂,你居然偷聽人家講話!顧顯彰你還能不能好了!你什麽時候人品變得這麽低劣了,居然偷聽人家講話!”
他媽的,他在跟徐清讓說表白的事情,她怎麽又扯到偷聽上面去了?跟女人吵架就是這點兒麻煩,她永遠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今天的事情,顧顯彰還非要跟她掰扯個清楚!
他看着徐清讓,死死地咬住自己後槽牙,免得等下忍不住想咬她兩口,“對啊我偷聽,但是我這個偷聽跟你出軌比,可就不算什麽了。”
等等!她不過是跟人出來吃個飯,怎麽就變成出軌了?顧顯彰這個上綱上線,上得有點兒嚴重啊。
“出軌?!顧顯彰你屎盆子可別往我頭上扣,我沒有。”
“還沒有?”這是顧顯彰提高了八度的聲音,“人家都跟你表白了,你們兩個還沒有什麽?你騙鬼呢,你說給徐周聽,徐周都不會信!”
“徐周怎麽了?我們家徐周看着傻其實可聰明了,你對他有什麽意見?”
一臉懵逼的徐周:......他做錯了什麽要莫名其妙地被鄙視智商?
顧顯彰:......
媽的,徐清讓又歪樓了。
這個架,還能不能好好地吵了?
......
顧顯彰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跟徐清讓掰扯清楚,反正今天這件事情他是記下了。往後徐清讓再翻舊賬,他也把這件事情拿出來。看她心虛不心虛!
晚上回去之後,徐清讓好不容易把徐周哄睡着了,剛剛躺在床上,崔舯昊的電話就來了。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今天貿貿然離開,挺不給人家臉面的,更何況還是那種情況下,應該是她主動打個電話去找崔舯昊說清楚才是。誰知道回來被徐周一吵,加上之前在車裏跟顧顯彰争了幾句,結果就忘了。
她心裏帶着幾分抱歉,接起了電話,“喂?”
“清讓。”崔舯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聽上去有些低落,“你......他沒把你怎麽樣吧......”畢竟別人正好跟他老婆表白讓他聽見了呢。
“沒。”徐清讓笑了笑,說道,“沒事,倒是今天你......不好意思了。”雖然顧顯彰從頭到尾應對都非常得體,但是徐清讓還是覺得對崔舯昊十分抱歉。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人是他才對。崔舯昊苦笑一聲,不過今天下午說的話,他還是想跟徐清讓重複一遍,“清讓,今天下午我跟你說的話,不是開玩笑的。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看顧顯彰他對你,并不算好......”
徐清讓沒有想到他又提起這件事情,稍微有些無措。其實她長這麽大,追她的人雖然多,但是這樣被人正兒八經地表白,情況還是不太多的。更別說,崔舯昊跟其他人不一樣。
他特別帥。
看在臉和自己曾經對他動過心的份兒上,徐清讓對待別人那種橫眉冷對的拒絕顯然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然而她這個人,撕逼是不怕的,但是好好說話,就不太會了。
徐清讓頗為頭痛地想了想,說道,“崔舯昊,我......我家裏現在破産了,你也知道。但是有件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爸爸給我留了個弟弟,他現在才三歲,也是跟我一起生活的。雖然他名義上是我的弟弟,但其實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跟我的孩子沒有什麽兩樣。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怎麽去談戀愛,而是怎麽把這個家給撐起來。我當初享受了很好的物質條件,到了我弟弟這裏,我不想讓他過得太差。就我目前的情況而言,談戀愛這種事情,對我來講并不适合。”
“工作這事情,不是顧顯彰讓我做的,是我自己主動提的。我跟他的關系雖然的确稱不上好,也走到了盡頭,但是我現在并不想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她頓了頓,聽見電話那頭沒有聲音,有些不确定地問道,“我說的......你明白嗎?”
明白。怎麽會不明白呢?說了那麽多,無非就是因為她不喜歡自己罷了。什麽有弟弟,什麽有責任,如果真的喜歡,那就什麽問題都不是。
崔舯昊想了想,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能幫你擔起你的責任?”
“不是。”徐清讓這時候,居然顯示出幾分屬于成年人的冷靜,“那是我的責任,跟其他人無關。不管是你還是顧顯彰,你們都不能幫我。要讓我獨立,只能我自己想辦法。”
崔舯昊皺了皺眉,“可是我并不想你那麽辛苦。你不适合那樣。”他聲音當中帶着幾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惶惑。假如徐清讓不适合,那她又适合什麽?崔舯昊想了想,發現徐清讓可能只适合放在家裏,就那樣當個美人花瓶。
可是,外人想讓她當花瓶,她自己願意麽?
果然,徐清讓說到,“你說了不算的,你們任何人說了都不算的。我自己願意,雖然辛苦,但是我自己甘之如饴。”
末了,她還不忘給崔舯昊發張好人卡,“你人挺好的,去找個你喜歡也喜歡你的姑娘吧。”
挂完電話,徐清讓一把抓起枕頭将自己的臉狠狠地埋了進去。
我擦!她剛才說了什麽?!說了什麽?!
她剛才居然跟崔舯昊說,你說了不算,你們任何人說了都不算。她怎麽能這麽帥!怎麽能這麽帥!
自立。自強。她簡直就是新時代的女性标杆!
顧顯彰那個小矮子,讓他後悔去吧!
她就是這麽一個優秀的女性。
徐清讓這麽一激動,瞌睡也沒有了,在床上打了兩個滾,不知道該幹什麽。
她想了想,幹脆彎下腰,将自己放在床底下的那堆化妝品給拖了出來。她打開,原本是想給自己化個妝大晚上臭美一下的,然而一想到自己已經洗完臉了,她又放棄了。
等下還要卸妝,對皮膚不好不說,還麻煩。
那......徐清讓看着她那一堆密密麻麻擠擠挨挨的口紅,來做個口紅試色吧,口紅卸起來方便。
徐清讓立刻找到了事情做,她把她那一堆口紅拿出來,開始将顏色按照深淺排列好。淺的放前面,濃的放後面。
她的唇很好看,不同于現在流行的韓式微笑唇或者花瓣唇,而是那種比較獨特的弓形唇。據說這種唇上面好像一張愛神的弓,弧度平緩又自然,下唇微豐,塗淺色有少女般嬌憨,換成濃色,将唇線勾勒分明,女王範兒呼之欲出。
徐清讓畫完一個,将唇微微撅起,做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造型,然後拿起手機拍了幾張,弄完這些之後,她又馬上拿紙擦掉,開始換另一個顏色。
一個晚上,這麽試來試去,徐清讓就才換了八種顏色。想要湊個九宮格都不行。她現在才發現,原來彩妝試色也挺麻煩的。
她将唇上的口紅擦掉,然後翻到剛才的照片,每個顏色選了一張,拿APP排了版,将品牌和色號附上去,調了顏色,努力讓口紅在晚上跟白天沒太大的區別,最後發到了微博上面。
發微博這個事情是她玩兒口紅玩兒到一半臨時想起來的,不挂能不能讓她成為網紅,總之先把東西發上去再說。
做完這些,她半路離開的瞌睡,終于重新回來了。
徐清讓重新躺回床上,正在昏昏欲睡之際,手機上傳來一條推送。
是知乎的,她看到自己關注的顧顯彰用他百年不用的賬號秒回了一個問題。
“挖人牆角拐人老婆被對方發現了是種什麽體驗?”
“沒體驗過。不過題主保護好自己的臉,有可能馬上就沒了。”
徐清讓:......
第二天,徐清讓工作的咖啡館裏多了一個穿着貴氣,但一身猥瑣的壯漢。
他從一進來,就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徐清讓,仿佛是要透過她那張幹幹淨淨的臉,看個所以然出來。
徐清讓從他進門開始就知道了,她連眼神都懶得施舍給這人一個,依舊該幹嘛幹嘛。
小柳也發現了他。她小心将那人打量了一下,低聲問旁邊的徐清讓,“清讓姐,你是不是跟他有什麽仇啊?我覺得,他看你......好像......”好像不懷好意啊。
呵。徐清讓冷笑一聲,直接拿着菜單走到那個壯漢面前,“啪”地一聲,将菜單拍到他桌上,冷着聲音說道,“先生你要喝什麽?”聲音平板得仿佛那幾個字能組成一張棺材板。
小柳看着徐清讓這樣,原本就放不下的心此刻更是提起來了。那個壯漢看上去一根鼻毛都比清讓姐的腿粗,而且看起來十分不好惹,清讓姐這樣對他,他會不會......會不會,等下直接一個巴掌打過來啊?
啊,不要啊......
小柳拽住圍裙,連大氣也不敢出——
然後,她就看到那個壯漢突然一笑,原本不懷好意的臉笑成了一朵向陽的菊花,十分狗腿地站起身來,将徐清讓請到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然後自己才落座,期期艾艾地看着徐清讓。
哈?
小柳驚呆了。
這又是什麽走向?
剛才這人進來,可是一直盯着徐清讓在看啊。難道他不是看仇人,而是對清讓姐有意思?可是不太像啊,那種眼神......可不像是喜歡的樣子啊。還是說,她小柳這雙看過無數癡男怨女的眼睛,終于有走眼的一次?
徐清讓人都已經坐到熊能對面了,臉上還是一副不痛不癢的表情。“熊先生,我們店裏不讓服務員随便休息。你要喝點兒什麽?”
“那你們店裏太不人道了。顧顯彰怎麽能讓你大小姐來這地方呢?”熊能幸災樂禍地說道。不過他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但是還是沒有讓徐清讓難做,問她,“那你們店裏招牌是什麽啊?來一份吧。”
徐清讓沖吧臺的小柳招了招手,“把我們店裏所有的咖啡和甜點都給這位先生來一份吧。”反正他有錢,不宰白不宰。
“嘶——”熊能虧張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說,嫂子你也太狠了吧。又不是你家的店,不用那麽實誠吧?”
徐清讓沖他一笑,往常那個木頭美人,此刻居然有了幾分風情萬種的樣子。“你要聽八卦看熱鬧,總不能太便宜吧。別的不說,顧顯彰出場費就挺貴的。”
“嘿嘿。”被人看穿了來意,他那張厚如城牆的臉居然還不好意思起來,“那個,我不也是關心你們嘛。”
呵呵。
關心可能有,但是更多的恐怕還是來看熱鬧吧?
不過話要說回來,要是徐清讓有顧顯彰一個這麽處處比她強的同齡人,家長還老拿她跟自己比,現在看到她栽了,徐清讓也會迫不及待地來看笑話。
所以,還真不怪熊能,只能怪顧顯彰流毒太深太廣。
熊能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徐清讓,尤其是在她臉上,目光停留的時間格外久,“那個啥......顧顯彰昨天晚上回去,沒把你怎麽樣吧?”
徐清讓“呵呵”冷笑一聲,“讓你失望了,顧顯彰沒對我家暴。”
“哎呀,也不能這樣說啦。”熊能居然還gaygay地沖徐清讓擺了擺手,“我就是來關心你們一下啦。別把我說得那麽不堪。”
徐清讓還是想冷笑。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那點兒心思就差沒有昭告天下了呢。以前她跟顧顯彰在一起的時候,熊能就很看不上徐清讓。倒不是覺得她其他地方有什麽問題,就是覺得她一天事情多,把着顧顯彰不讓他出去跟熊能他們一起浪。
诶,徐清讓就納悶兒了,熊能他這是為什麽。顧顯彰結婚之前也沒有見他們兩個感情多好啊,為什麽顧顯彰結婚了,熊能就這麽失落呢?
這個問題在她心裏橫亘很久了,以前沒有機會問,她也不想問熊能,今天這個機會正好。
于是,她問道,“熊能,我就好奇一件事情,你為什麽總是對想顧顯彰離婚啊,他離婚了對你有什麽好處?”她聲音一頓,“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麽不可描述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