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君筱扶着他的手臂，感覺安席塵好像在發怒，又偏偏被他隐藏的很好。
“這個人就是兩年前與你對決的那個黑客？”
“兩年前我贏了他，但兩年後，我未必能贏。”這個人除了對電腦的熟悉外，心機也很重，那段日子，他甚至在跟他玩心理戰。
先是與他對決的很激烈，然後說消失就消失，也不在意自己的程序被破解。但當他再出現時，防火牆又加強了一分。安席塵甚至在懷疑，他是不是去吸收日月之精華了。
若不是他一直不急不燥的性子，恐怕真的會被他牽着鼻子走。
如今又故技重施，消失了大半夜，再出現時，那條黑線也變粗了——他的防火牆在加強。
“聽過一句話嗎？置于死地而後生，我覺得輸了也就意味着你快要贏了。”
安席塵眼睛一亮，眼中慢慢爬上了一道狡黠的光芒，他笑着布署道，“聽你的……一會兒小李和小穆醒來後，告訴他們，讓他們繼續去玩王者榮耀，不用管這裏。我去睡一會兒，你如果沒事，在這裏替我攻擊？”
“我？”林君筱瞪大了眼睛。
拜托，這些程序認識她，她也不認識它們好不好。
“沒關系，玩的越爛越好，”他笑容在擴大，真的站起來，吃掉了最後一口三明治，還在贊美道，“味道不錯。”
丢下一臉錯愕的林君筱，他擡步走了出去，在門口時，還不忘叮囑她，“玩一會電腦，起來運動一下，不能老坐着，電腦輻射對寶寶也不好。”
“哦。”
“謝謝你的提示。”
林君筱想來想去，難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嗎？她好像只說過這一句至理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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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席塵一覺睡到了晚上才醒，小李和小穆着急，可也不敢擅自動電腦，只能聽他的話，兩個人對打王者榮耀。
林君筱坐在電腦前，看着那個黑點離黑線越來越遠，那個字符弄得她頭都快大了。
于是起來去廚房倒了杯水，再回來時，看到SMN又發了過來：你不是安席塵。
林君筱心裏發懵，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他。只能關閉了對話框，幹脆不理他。
幸好沒有再發過來，她和小李小穆他們吃了晚飯，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
安席塵醒來時，掃了眼電腦，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不是喜歡調他胃口嗎？他不過是以其之道，還其彼身
“這樣行嗎？他不會發覺嗎？”
“他早就發覺了，你的水平怎麽能和我比？”
林君筱……
“正因為對方發覺不是我，才會覺得我們在這裏故弄玄虛，只是在牽制住他。下一步，他們就會請君入甕了。”安席塵一派閑瑕的解釋。
“可是，我們想的到，難道他們想不到嗎？”孔司程那個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想不到。
安席塵點點頭，“沒關系，孔司程萬分的謹慎，他就算懷疑，也一定會證實。如果我沒有猜錯，對方很快就會來攻擊我的防火牆……防守就是最好的攻擊。”
雖然比安席塵預想的要慢了一些，但他并沒有急躁，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住氣。
兩天後，不出他所料，對方開始攻擊他的防火牆，但同樣，他的防火牆也是堅不可摧。如斯又經過了三天，安席塵故意讓出漏洞，讓對方一點點攻進來。
開始時，對方只是試探性的攻擊，必竟hackerkings不是浪得虛名，太容易攻擊反而不正常。
安席塵是一會兒攻一會兒守，看似好像對方的攻擊也并不順利。他開始加大力度防守，對方也加快了進攻。
倆人反反複複在攻與守中對壘，像兩年前一樣，實力不相上下。
安席塵在原程序上做了一點點的改動，故意放水讓對方一舉攻陷，同時，另一臺電腦正在分析侵入者的程序，在對方攻進來的同樣，程序代碼也等于洩露了。
他看準了字符運作間的空隙，也同樣以媲美光的速度進入了對方的電腦程序。
而結果是，他的電腦空空如也，什麽證據也沒有，可安美的內部信息卻全部暴露。
小李和小穆都看傻了，同時高聲歡呼。
“安哥，你真是我們的偶像。”
“先別得意，這些信息還要經過分析，可能還要等上幾天。”
安席塵松了口氣，真的仿佛打了一場惡仗，他全身都有些虛脫。
電腦SMN發來信息：你陰我？
有嗎？
攻不破就耍陰的，hackerkings不過浪得虛名。
我只知道自古成王敗冦……閣下好自為之。
接下來的時間，安席塵都在電腦前分析數據，林君筱過來幾次，放下飯菜就走了。
她知道這個時候很關鍵，不能打擾到他。
小李接了個電話，臉色陰沉，過來告訴他，“安哥，剛才局裏來電話，說網上有人爆出孔司程和一個女人的照片，狀似暧昧。”
安席塵手指一顫，鼠标剛滑到浏覽器的圖标上，卻還是冷靜下來，這個時候他還不能上網，以免暴露。
“那女人是韓晴？”
小李點了下頭。
韓晴和安席塵的關系，老早就被曝出來過。爆料還說安席塵搞大過人家的肚子，這關系就不用說了。
只是林君筱在這，當着現任的面說前任，這事小李覺得有些奇怪，多餘的話也就沒再敢說。
林君筱冷靜的分析道，“這個時候，孔司程曝出這種照片，不是想引你入局，就是想轉移視線。”
安席塵抿唇不語，他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曾經警告過韓晴，可見她并沒有聽進去。
“叫錢局把網上報導的內容視頻給我傳過來。”
小李猜出了他的打算，先看看影響的程度，他還是不想見死不救。
“安哥，韓晴那個女人我曾經調查過，這件事她是間接的幫兇，脫不了幹系。所以我的意見還是不救，她左右得坐牢。”
安席塵一記淩厲的目光瞪去，他當然知道韓晴逃脫不掉，但主犯和從犯在審判時也是不一樣的。
小李一嘆氣，看了眼林君筱，那女人倒是淡定，“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時候再救她，已經遲了。”
安席塵終于不說話了。
孔司程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把韓晴抛出來，他現在再救她，真的是太遲了。
他想到孔司程會狗急跳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犧牲韓晴。
他早就想到了撇清自己的辦法，他們追查了這麽久，也等于跳進了他的圈套裏。
“那麽孔司程呢，他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嗎？”
“安哥，你我都清楚，像孔司程那樣的人，想動其實并不容易，”小李撫上他的肩頭，嚴肅道，“上面的意思，還是先抑制住國有資産的流出。”
“為什麽？”林君筱略帶憤怒的問他。
什麽叫‘孔司程那樣的人，想動并不容易’，壞人不就應該繩之以法嗎？
“孔司程雖然非法洗錢，但首先他不涉政，而且他是美籍，又是國際集團的董事，如果真要受審，涉及面會很大。”
這是最中肯的一句話。
國家有時也要考慮到另一個層面。
而且像孔司程這樣的人，就算出了事，也會有人出面為他擔着。韓晴只不過是個墊背的。
安席塵啪地一聲合上了電腦，微愠的氣息彌漫在他的周身，他起身走出了書房，誰都沒理。
小李為難的對林君筱道，“嫂子，你勸勸安哥，國家也有國家的考量。”
林君筱本身自己就不同意這種做法，但眼下她不想再把自己的情緒帶給安席塵。
卧室的大露臺，林君筱進去時，就嗅到了一股尼古丁的味道。
她皺了下眉，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在吸煙——
心裏像紮了根刺，真的不舒服。但有些情感，不是說忘記就能徹底忘記的，這種感受她懂。
韓晴是他的初戀，他們曾經有過許多美好的時光，如今讓他親手送她去坐牢，他怎麽能不悲傷。
安席塵見她進來，按熄了煙蒂，還吹了兩口周圍的煙霧。
他知道孕婦不能聞煙味。
林君筱與他并肩而立，都是凝視着遠方玫瑰色的一角，暗沉的豔麗。
“上大學的時候，韓晴是個很清純的女孩，她傲氣了一些，每次辯論賽都想贏過我。雖然我知道她是故意讓我注意到她，但她擡起下巴時的倔傲還是讓我不得不正視她……”
安席塵好像跟林君筱在講話，又好像在淡淡的回憶，“兩年前，她将我的程序出賣給麥而希，我明知不該縱容她，卻還是不忍将她推向深淵。我承擔了所有的過錯。甚至離開美國時，我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我可以容忍她感情上的背叛，但卻容忍不了她道德上的背叛。”
林君筱低了低眸，終于明白愛親做親這四個人的意義，他是不想再被人背叛第二次。
若是換了別的女人，這個時候就會問他‘到底愛的是誰？’或者是‘你是不是還忘不掉她？’
但林君筱沒有，他們結婚時，明明白白告訴對方，就是不想浪費時間談戀愛，并不涉及愛與不愛的問題。現在她若計較于此，就顯得較情了。
只要她知道，他的丈夫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就夠了。
“小君，這些事情在我心裏壓抑了兩年，除了喬菲知道，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當年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對韓晴有責任，并不是因為我還愛着她。”
安席塵深不見底的眼眸凝重的看着她，在林君筱擡起頭的瞬間，将她納入了懷裏，在她的頭頂輕聲道，“我不希望你誤會。”
“我懂，如果你現在很冷血的對待韓晴，我才會遺憾。我孩子的父親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我應該覺得自己很幸運。”林君筱環着他的腰身，心情輕松道。
當一個人真正原諒了傷害自己的人，這才說明他是真的放下了。
“謝謝你懂我。”
***
韓晴如今是站在懸崖邊上的人，身後萬丈深淵而不自知——
因為在曝出她和孔司程的關系後，韓晴還興奮的告訴記者，她和孔司程已經相愛了很久，他們準備在巴黎登記結婚，介時會有一場美麗的婚禮。
視頻中他看着韓晴一臉滿足且驕傲的笑容，卻有如芒刺在背，只覺一陣心涼。
金錢名利地位，就是将她推向深淵的儈子手，這一切實在怨不得別人，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宿命。
關了視頻，他收斂了思緒，開始破解安美的信息，他的每一步操作，都是将韓晴往深淵推進了一步。而這一切明明就該是孔司程的結果，他真的很不甘心。
所幸破解的結果很令人滿意，就算孔司程能逃脫罪責，恐怕以後也會被中國政府管控，再想在中國投資恐怕是難了——其實孔司程的目的安席塵早就想到了。
他是想在美國和中國同時有自己的資産，這樣他可以有兩手打算，就算在一國呆不下去了，也可以去另外一個國家生存。
他洗出來的這些錢，足夠他買下美國的一個洲，以後他若再想投資，就可以毫不費力的東山再起。
而安席塵就是他最忌憚的人，包括兩年前，他通過麥而希打擊德肯的網絡，也是想趁機洗錢。
他還真是天真，當年的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孔司程原來是抱着這種目的。
閉了閉眼，當小李再進來時，他幾乎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孔司程舉報韓晴，利用他們的關系，這些年在做非法的勾當。”
“如果我沒有猜錯，所有經由孔司程簽出了的文件，都是韓晴代簽的吧？”他的這個局從兩年前就已經布好了，可憐的韓晴從一開始就成了他的獵物。
不過一個愛慕虛榮又有野心的女人不被人利用都奇怪。
“沒錯，”小李點點頭，一點都不奇怪他能猜測得出，“上面的意思，你将安美的信息分析出來後這件案子就可以結了……”他看了眼林君筱，“你們可以回家了。”
安席塵繼續看着電腦，沒有答話。
後面就是國安局和公安部門的調查取證階段，的确不關他的事了。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剩下的時間，他只要等待孩子的出生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