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當年的所有事都是你策劃的嗎?
孔司程幽幽的看着她,薄唇緊抿。林君筱也不催促,兩個人一站一坐,皆是冷漠的表情。
“不錯,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林君筱問的是他對安席塵。
因為她知道,在某一個時間段裏,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為什麽?”孔司程毫不費力的告訴她,“因為安席塵和你一樣,是個榆木疙瘩……我曾經再三邀請他為我效力,可他偏偏不肯。安席塵知道我的事情太多,我能讓他活着離開美國,已經是不錯了。”
他終于暴露出狠厲的目光——當年他好不容易利用麥而希侵略德肯的電腦,最後卻還是被安席塵一手挽回。他表面不得不感激涕零,但心裏是怨恨他的。
拿了錢就走人,何必再多管閑事。
可安席塵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有原則有底限。他們終究不是同一種人。
林君筱沒有被吓倒,反而瞪着他問,“這次的事情,也是你幹的嗎?”
他沒否認,但也沒承認,只是自顧自的笑着。
林君筱手握成拳,她轉身,聽孔司程在後面叫住了她,“告訴安席塵,不要再多管閑事,沒有什麽人的防火牆是萬無一失的,afo的損失與他無關。”
林君筱吸了口氣,極為慶幸道,“只可惜他不是你,一個卑鄙虛僞的小人。”
打開門,她離開了這裏。
孔司程揉了揉太陽穴。Afo的事情只是他給安席塵的一個震懾,希望他真的能知難而退,因為後面的事情才是他的至勝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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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筱當然告訴安席塵這些話,但她會選擇永遠支持他。
整整十天,在緊張激烈的網絡對決中,安席塵發現,還是當年那個對手,連出招的方式都是一樣的。但這次,他似乎比兩年前更加強大。
安席塵是一個從不言敗的人,可整整十天,他和對方只是打合,誰也沒有攻破誰的防線。就在安席塵以為這場鬥争要持續下去時,對方卻忽然消失了,連帶所有的入侵程序一并轍回。
而不是像上次一樣,是安席塵逼的對方不得不撤手。
Afo的危機解除了,kevin李對安席塵自然是千恩萬謝,不過只有安席塵知道,這不是他的功勞,對方的企圖太過明顯,就是為了先打垮他的心理防線。
這種心理戰術,他還是懂得。
回到家裏,他睡了幾天幾夜,林君筱也沒有打擾他,只是心疼。
等睡醒了又像從前一樣,幹淨清爽。他只吻了吻她,多餘的話一句沒講,“一會兒出去吃飯,”盯着她圓滑的臉蛋,倒是有些紅潤,“要不然還是要家裏吃吧,冰箱裏還有牛排。”
他敢斷定,這些日子林君筱定然沒有心情做飯給自己吃,八成都是外賣。她現在的身體,偶爾吃吃還行,總吃不健康。
他一面翻着冰箱,一面問她,“要不要吃沙拉?”
林君筱勉強的笑,他了解,拿了些蔬菜,卻發現冰箱的菜時間太長都鏽掉了。
“食材不新鮮,還是不要吃了。”
他只拿了牛排,和一些意面,先将就一頓,明天再出去買。
林君筱走過來,仰着頭看他——他的眼底還是淤青,睡了幾天,但消耗掉的精力豈是說補就能補回來的。她擡手去撫摸他的眼,他的眼睛很漂亮。
據說生女孩像爸爸的多,林君筱想如果他們的女兒像安席塵一樣好看,那真是太完美了。
“怎麽了?”他好笑的拍拍他的臉。
沒想到她反而一下子蹭進了他的懷裏,“沒事。”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韓晴和孔司程的事,更不知道現在他若聽到會有怎樣的反應。但以她對安席塵的了解,他只會一笑了之。
“還是別吃牛排了,你看,我都胖了,要不然我去煮個挂面湯?”再擡起頭,她只是以笑臉相對。
安席塵摸了摸她的小腹,半真半假的告訴她,“變胖是正常的,牛肉含有豐富的鐵,可以補血,你現在正适合吃。”所以冰箱裏才會有很多牛排,在冷凍室裏也不會壞掉。
“可以我想吃面湯。”她想下廚房給他做飯。
用狡黠來形容林君筱,就好像用誠懇來形容狐貍。但安席塵此刻看到的,分明是她小狐貍般的心思。
他點點頭,不想讓她失望。
看着林君筱在廚房裏簡單的忙碌,他不想打擾了她,悄悄走去書房。
他又給喬菲打了個電話,還是不在服務區。他查到航班情況,喬菲沒有離開B市,這就是說她是故意不接他電話的。
喬菲的電話沒有打通,而韓晴的電話卻是主動打了過來。
安席塵只猶豫了半秒,就選擇接了起來。他認為他們有必要開誠布公的談一次。
“怎麽樣?這次的對手是不是很強大?”韓晴洋溢着驕傲的聲音。
“你們并沒有想要真正破壞afo的防禦系統,不過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他直接明确的問她。
韓晴似乎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你知道就好……安席塵,你什麽都好,就一點,永遠不懂得變通。如果當年你肯留下來接受孔司程的邀請,現在你就是德肯的董事……”
“你終于承認,你和孔司程的事了……”他看了眼窗外的幕色,心情卻沒有随之黑暗。
韓晴的聲音停頓了很多,才稍稍哽咽着道,“我想要面包,更想要牛奶,你明明有這個能力給我面包和牛奶,為什麽你就是不肯……”
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她恨這個男人,與她相比,他竟然更看重自己的信仰,讓她只想徹底的打擊他,讓他好認清楚一個事實。
男人就要站在頂峰,而不是随欲而為。
“韓晴,我只想提醒你,孔司程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想,你被他給利用了。”這是他最後一次用真心在跟她講話,但他知道,以韓晴的驕傲是聽不進去的。
“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倒是你,別再多管閑事了。”韓晴自以為好心的打電話來提醒他,卻沒想讓安席塵提醒了。
她心裏來氣,狠狠挂斷了電話。
安席塵一轉身,卻看到林君筱站在了身後。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解釋什麽,啞言間卻又聽林君筱笑着問他,“面湯裏要不要加些胡椒粉?”
安席塵一愣,見她手裏拿着一瓶白胡椒,皺了下眉,“別吃這個,辣的東西太刺激。”
“冬天吃暖和。”她拉着他的手,什麽都沒問。
安席塵停下了腳步,擡眸平靜的看她,“小君,關于兩年前的事……”
“關于兩年前的事,你已經講過了……都過去了,”她朝他搖搖頭,“我很慶幸有兩年前的事情,否則現在在你身邊的會是韓晴。”
安席塵恍惚了一下,一把抱住了她,很緊很緊,像是要把她嵌進他的身體裏。
他知道,她一直都懂他。
“席塵,你現在抱着的,是三個人,是只屬于我們的小小世界。”
***
A城的四月正是草長莺飛的時節,嫩綠的枝芽已經在人們匆忙而過中悄悄鑽出了頭,再停下來看時,都是綠盎盎的一片。
林君筱進入了懷孕的第五個月份,因為是雙胞胎,肚子像七個月那麽大,走起路來也不太方便。但大夫說,越是這樣越要活動,否則生産時就會很困難。
林君筱是一個嫌麻煩的人,一早就想好就剖宮産,不過安席塵不同意。順産對寶寶對女人都有好處——兩人第一次為了不同的想法而産生分歧。
而最後,以安席塵的一句,“萬一以後再懷怎麽辦?剖宮産不能總開刀吧。”
林君筱愣愣的望着他半晌,小紅帽終于看到了大灰狼的真面目,“你到底想生幾個?”
她知道安席塵是美國籍,在生孩子方面沒有限制,但她也不想再生了呀!尤其是B超結果令人滿意,一男一女,龍鳳胎。
人生最美滿的狀态,林君筱還一度慶幸,自己受了一次罪,就一次性解決了人生的大難題。
“不知道,但是我避孕套過敏,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安席塵故作無辜的一聳肩,意思是讓她看着辦。
林君筱到現在了,還深信不疑他的避孕套過敏症,貌似很艱難的點了下頭,“那就順吧。”
反正有錢養,她也不想去做人流這麽缺德。
一個大問題又在安席塵的避孕套過敏症中輕松解決。
這幾個月,他們過得很輕松,也很幸福。林君筱還是上班,督促業務,還要不斷的更新廣告位。而安席塵徹底沒有再接工作,反倒當起了她的專職司機,還有專職廚夫。
而孔司程和韓晴都沒有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但同樣,喬菲也沒有出現。他們似乎都人間蒸發了。但安席塵知道,他們在醞釀着一起重大的陰謀——
而這些暗箱操作的事情,他也實在管不了。所以他決定當一回傻瓜,反正他不是警察,也沒有必要去插手這些事情。
可是,安席塵還是想簡單了。
林康成給他打電話,什麽都不講,就報了一個飯店的地址,讓他馬上過來。安席塵就明白過來,真的是天意如此,他想逃避都逃避不了。
他帶着林君筱一起來的,她一直抿唇不語,直到快走進飯店時,她才開口問他,“如果我爸爸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你會答應嗎?”
“你希望我答應嗎?”他知道她也猜到了。
林君筱不講話了,于情,她不想。于理,另當別論。
安席塵心裏一聲嘆息,自己到底娶了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走吧,先看看情況。”
天氣已轉暖,但安席塵沒有半分輕心,還是給她披了一件風衣。風一吹,扣子都吹開。他又攏了攏,環着她走進了飯店。
飯局自然不會是林康成一個人,還是兩人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他們都不認識,只知道很熱絡的同林康成講話。
他們進去時,林康成就呵呵笑着迎了過來,拍着安席塵的肩膀介紹,“這就是我女婿,國際上鼎鼎大名的,害什麽斯…….”
安席塵勾了勾唇,無語的轉眸看了一下老丈夫,竟然連女兒都沒注意到。
“小君也來了,”他一指飯桌上站起來的兩個人,“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他們是老爸早年的戰友,B市國安局的領導……”
郭勝平和吳昊同他們握了手,一臉的獻媚,正所謂禮賢下仕,還真會找安席塵的死穴。
“老林,你好福氣呀,幾個月了?你都快當外公了。”郭勝平同他哈哈打趣。
“快了快了……”兩杯酒下肚,林康成又活躍起來,“過幾個月請你們喝滿月酒……”
林君筱和安席塵對看了一眼,誰都沒有插話。
又聊了幾句家常,吳昊才笑着對安席塵道,“小塵呀,實不相瞞,我們是有事找你幫忙,所以才會拜托老林做一下中間人。”
安席塵想笑,這哪裏是中間人,分明是他頭頂上的一尊佛呀!
“唉呀,老吳呀,他們都是小輩兒,有事你就盡管說,不用跟他客氣。我這女婿別的不行,電腦的那些字母還是可以的……”
“爸,是代碼。”林君筱瞥了自家老爸一眼,都不知道這是在誇安席塵,還是在故意整他。
“那些代碼還不都是字母?”林康成瞪了女兒一眼,安席塵馬上點點頭,“确實是字母。”
林君筱還想頂撞兩句,他按了按她的手,目光搖了搖。
她嘆了口氣,好像在說,真是委屈你了。
吳昊和郭勝平笑了一會兒,接着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發現數月來,安美貿易大量的向國外的賬戶轉賬,而且數額都還很大……雖說這安美如今是中美合資,但這麽頻繁的動作還是很可疑。”
“不僅如此,美方的資金也頻繁流入,這樣一來,投資方股東的賬戶就有極大的風險。”
安美貿易?林君筱驚了驚,這是孔司程投資的那間貿易公司,而且馮金生就是那家公司的老總。這一連串的事情太過巧合。
首先是馮金生要給公司員工做重疾險,動辄幾千萬。然後是孔司程要求給自己做保險,知覺告訴她,孔司程想要洗錢,把公司的資金洗到自己名下。
安席塵淡笑不語,見他凝神望着自己,好笑的反問了一句,“那管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