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去機場前,安席塵帶着林君筱去了趟李致家。她什麽都沒講,只是把支票遞給了李致,在他目瞪口呆時,她就轉身拉着安席塵下樓了。
等到坐在車裏,才看見李致從樓上奔了下來,撲通一聲給她跪下磕頭。林君筱嘆了口氣,也沒有奔下車去扶起他,只是告訴安席塵,“開車吧。”
安席塵問她,“別人會不會說你因為投訴的事情才給他錢消災。”
林君筱搖搖頭,“反正我問心無愧,随便別人怎麽說吧。”
她靠在車背上,阖着目笑笑,“接下來我們有一個星期的假期,我要好好享受。”從前覺得談戀愛是在浪費時間,現在卻覺得真正的戀愛可以使人忘記煩憂。
“Have a good journey!”
“You too。”
倆人相視一笑,車子平穩的駛向了機場。
***
美國,林君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美國,倒不是國界的問題,而是時間的問題。原來戀愛可以這樣神奇,就像她并沒有覺得怠慢了工作,反而能擠出時間來旅游。
或許愛情會讓時間縮短,但婚姻卻可以讓時間變得很漫長。
第一次面對安席塵的父母,林君筱還有點小緊張,不過她實在多慮了,因為安榮和楊素珍都是性格十分随意且開朗的人。
楊素珍特別愛笑,安榮特別幽默,讓林君筱感覺很輕松,并沒有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闖入者。
在車上的時候,楊素珍就拉着她的手,微笑着點頭,“很漂亮的女孩子。”其實她還想說,氣質幹淨純粹,像一汪清澈的湖水,望可見底。
但看了兒子一眼,卻取笑道,“席塵有福氣呢!”
“媽,你為什麽不贊美一下你兒子?”安席塵攬着媽媽的肩頭,像争糖吃的孩子一般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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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楊素珍佯裝嚴肅的睨了他一眼,不過半秒破功,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君筱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因為她比他更忙。
到了家裏,才發現安席塵家裏的确很有錢,有一間私人的別墅——林君筱對價值觀一向秉承着‘夠吃夠用就可以’的原則,嫁給安席塵時,只知道他是個有名的黑客,對他的家庭他的背景一無所知。
恐怕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這麽草率結婚的女人。
而現在看到了,也只是淡然的撇了一眼,并沒有驚訝或是興奮,像住進賓館裏是一樣的。而且她不喜歡發朋友圈,也不喜歡拍照,否則這個時候,她的朋友圈該爆炸了。
尤其是煥嫒,她都可以想象,一定會從手機裏鑽出來掐她。
他的房間早就收拾好了,和她的那間小卧室相比,他的房間簡直可以用迷宮來形容。連房裏的洗手間都是七拐八拐,弄得她暈頭轉向。
洗了澡出來,才發現浴室的後面還有一間桑拿房……好家夥,安席塵還喜歡蒸桑拿?
搖搖頭,從浴室又繞了出來,看到安席塵在用英文講電話——她的英文也不錯,至少在國內過了六級。但他講的太快,她只聽到幾句宴會什麽的。
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她站在落地窗前,心情大好的看着外面一大片的綠草地。地大人少的好處就是住居起來會很舒服,空氣也好。
安席塵打完電話,走過來從後面抱住她,他已經換了浴袍,身上還有沐浴液的清香味道。她喜歡靠在他懷裏,微笑着阖目。
“德肯明天三十年慶典,我已經答應了會出席……”他簡單的告訴她這件事,“德肯對我有知遇之恩,集團的董事長是一位年輕的後輩,但确是美國華人的驕傲。”
林君筱對德肯集團不了解,還是從煥嫒那聽到了一些——德肯在美國是一家華人公司,在美國金融行業占據龍頭的位置,力壓曾經的金融巨子麥而希,短短的三十年間,集團資産已經高達幾千億。
不過林君筱聽的最多的,當然不會是它的發展史,而是德肯新上任的董事長,一位年輕英俊的富豪。
還有,德肯和麥而希曾經的戰争,表面一團和氣,私下裏鬥的你死我活。
林君筱穩穩的笑道,“你應該和那位董事長很熟。”
安席塵一挑眉,“你答對了。”
“比你還優秀?”她深情款款的笑問。
安席塵撫摸着她的眉眼,笑弄道,“原來你這麽崇拜你老公?”
“用崇拜這個詞有點不切實際,應該是……愛慕。”她光明正大的望進他的眼中,仿佛要讓他看清晰她眼中的篤定與堅持。
她沒有說我愛你,而是用了愛慕兩個字,的确符合林君筱的語言。
他低低笑了起來,嘴唇在她的唇邊摩挲,“me too。”
***
晚餐的氣氛相當融洽,林君筱不擅交際,只是偶爾說兩句話,安席塵一樣話少,其它的時候都是楊素珍和安榮在講。
關于安席塵小時候的事情也沒少講,包括他從前上幼稚園時,故意裝高冷,讓班裏的一群無知小女孩都圍在他身邊團團轉;又比如上學時,把女同學給他寫的情書傳遞給別的男同學,結果弄得人家誤會,死追着那女孩不放。類似這種不道德的事情,他還真是沒少做。
不過到了麻省理工的事情,他們卻只字未提,可能涉及到韓晴,他們都聰明的跳了過去。
無疑,安席塵的學習成績一向都是最優秀的,但他們在林君筱面前并沒有刻意誇耀兒子,只撿他搞怪的部分講,讓林君筱笑不可止。
安席塵算看出來了,爸媽就是來給他揭短的。
“媽,有件事需要您幫忙。”他見情況對自己不利,靈機一動,趕忙轉換了話題。
“what?”楊素珍偏着頭問他。
“明天德肯有一個宴會,我答應了eoy會去……小君不太會化妝,你幫幫她。”楊素珍一向打扮很時髦,五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
論到穿衣打扮,林君筱還真是不及自己的媽媽。她成天就是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裙,把頭發盤成了小丸子。後來改了一些,直接散着頭發,可還是套裙,頂多化個淡妝,跟沒化也差不多。
如果讓她自己妝,林君筱真不敢保證會成什麽樣子。
而這次德肯的三十年慶,屆時肯定會有媒體到場,雖然是美國媒體,但也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妻子帶出來亮相,總要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他的小公主,怎麽能寒酸了。
“NO problem。”楊素珍很愉快的答應下來。
安榮掩着唇,很小聲的告訴他們,“你媽媽正好有一條裙子,買來才發現穿不了,她又胖了。正好給小君穿。”
“我現在胖了,你就嫌棄了我是不是?”楊素珍當然聽的到,一臉不高興的哼笑。
“當然不是老婆,我這不是告訴孩子們,衣服有現成的嗎?”安榮一向是寵妻狂魔,五十多歲的人還知道嘴甜哄人,安席塵完全是基因變異。
“我老婆可是最漂亮的女人,在我心裏沒人能取代。”
兩個老不正經的打情罵俏了一會兒,林君筱拉了拉安席塵的衣袖,小聲問他,“你怎麽一點都不像你爸?”
安席塵狡黠的眯了眯眼睛,嘴唇湊近她的耳朵,好像一張嘴就會把她的耳朵咬掉,“你希望我像我爸爸這樣?”
呃~
“還是算了吧。”他們這個樣子還真是不适應。
事實證明,讓楊素珍給林君筱打扮是最明智的選擇,因為她的衣服首飾鞋子,化妝用具一樣不少。
林君筱和楊素珍的身型差不多,只是比她更顯的緊致一些。她的衣服拿給她,像量身定制的一樣,“就說我應該生個女孩,這些壓箱底的東西就有人繼承了,”她高興的拍拍林君筱的肩膀,“兒媳婦也好,我看我們還挺有緣的,你看我的衣服你穿多合适。”
林君筱看着鏡子裏穿着晚禮的女人,耳垂兒上戴了一條流蘇的耳環,頭發是花式盤法,總之她自己不會弄。又是板燙夾,又是摩絲,這個婆婆還真是時髦。
“首飾你拿走好了,你們結婚時我也沒給你買什麽東西,就當我給你的聘禮了。”
“這怎麽行,都是您喜歡的東西。”林君筱看着那一條條金鏈子,還有玉镯子,仿佛如千斤重,別說拿,看一眼都讓她覺得累。
“反正以後都是你們的……只是我和你爸爸的存款有大部分都捐到了非洲的難民區,這些年積蓄倒不是很多,也只有這些了。”
“媽?”林君筱驚訝的擡起頭,沒想到安席塵的父母竟會是這樣的人。
“沒想到吧?席塵他爸爸年輕曾到過非洲的一些國家,看到那裏的孩子比竹竿都瘦,天天衣不蔽體,食不裹腹,回來後就做了這個決定。”
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慢慢的向她敘述,“我的出身很好,我的外公曾經是國民黨的大財閥,家裏有資産。我爸爸年輕時就到了美國,也有一番作為,後來我嫁給了安榮,才回到了祖國。我爸爸過世後,我和安榮又回來了這裏。這別墅都是我爸爸曾經留下來的。”
“席塵從小到大就很好強,凡事都靠自己,他有今天的成績和金錢,都是自己努力來的,與我們沒有半點關系。”她拍拍林君筱的手,語重心長道,“我看的出,你是一個好女孩,席塵有的時候會比較固執,他一向堅持自己認為對的路來走,別人說什麽他都不會聽。但我和他爸爸知道,他選擇的路是一條筆直的大道……”
林君筱靜靜的聽着,然後告訴她,“其實我和他一樣,是一棵又硬又直的小竹子。”
楊素珍愣了下,卻突然笑了出來,“果然是物以類聚,難怪席塵這麽急着要娶你。曾經我和他爸爸還以為你懷孕了呢?”
林君筱臉一紅,實在沒臉告訴他們,她曾經想一輩子不要孩子。
“席塵說,這叫愛親做親。”
***
“席塵,你确定我這個樣子能出門嗎?”林君筱不太适應這麽漂亮的自己,一直用手在拉扯着裙子的下擺。
安席塵很肯定的回答她,“不能。”
“因為你這個樣子,我很想把你撲倒……”他吻上她的唇,在她還來不及抗議前,真的把她推到了床上。
曾經煥嫒跟她說,找個年輕的老公會很‘性’福,因為年輕人體力好。林君筱曾經哀痛的想,她為何到了二十八歲,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所以當她和安席塵到達德肯三十年慶的酒店時,安席塵若不是攙扶着她,估計高跟鞋加上腰酸背疼,她鐵定會跌個狗吃屎。
“小心一點。”肇事者還在幸災樂禍的提醒她。
林君筱饒是性格淡漠,不喜歡在心裏咒罵人家,也不得不暗暗回了句:沒有你,我能腿軟嗎?
走進了酒店,眼前進進去去的黃頭發藍眼睛的美國人,卻驚訝的同安席塵打了招呼——他曾經為德肯工作了兩年,大部分的高層他都認識。
林君筱走在他身邊,發現周圍的目光一瞬間都聚集到了他們面前,仿佛頭頂上有追光燈在追随着他們。她看到那些個身材火辣,穿衣大膽的洋妞見到安席塵都掩唇驚呼,難掩眼中的愛慕之色。
而那些個看着他的高大外國男子,她卻不曾留意。
本來德肯在美國就很知名,福布斯世界排行榜已經擠身前五十。而這次的三十周年慶,董事方面更是邀請到了美國的媒體,雜志。
德肯的員工今天都是華麗登場,無論是董辦的員工,還是打掃的清潔工,只要到場的男人皆是筆挺的西服,女人皆是晚禮裙裝。
誰不想在媒體面前亮亮相,而且德肯很注重員工的禮儀,只要進了會場,也不會允許穿着随便。
只是,有一股濃重的香水味——林君筱忽然想起曾經接觸過的美國女人,特別喜歡噴香水,還是很濃的那種。
她鼻子不适應,很沒有禮貌的打了個噴嚏。
安席塵正在和一個外國男人講話,轉頭皺頭問她,“冷?”
“不是,味道太嗆鼻了。”這麽不文雅的舉止,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安席塵知道她不習慣,于是向那人告辭,帶着她走去了餐飲區。
這時,酒店的大門被打開,一個面色冷然,但同樣俊美無俦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一身深灰色純手工西裝,目光犀利如狼。
基本無視會場裏的記者,只淡淡掃了一眼,便向他們這邊走來。
林君筱眨着眼,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多年前的故人,口中卻喊出了他的名字,“孔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