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雲招福跟魏堯在書房裏為了一張椅子的兩條腿兒是否有粗細這件事, 差點沒吵起來。
最終還是魏堯扯下了自己兩根頭發,在兩條椅子腿兒上分別量了量, 才讓雲招福心服口服的承認,兩條腿的粗細周長确實有個差不多一厘米的差距。
魏堯的目光看向雲招福,沒有開口,但目光裏包含的意思雲招福看懂了:看吧看吧,我說有差別。
雲招福不甘的将兩根頭發舉起來對着光比較, 确實有差距, 不服不行,這件事以她對魏堯說一句:‘哦,王爺果然目光如炬’, 宣告結束。
心裏卻嘀咕着, 魏堯可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誰能看得出來這麽些微的差別呢, 不是強迫症晚期,就是被害妄想症晚期,不過結合魏堯從前的倒黴程度, 雲招福覺得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本能。因為太過倒黴,從而練就了一雙火眼晶晶,用哺乳動物的直覺,對一些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的危險條件進行本能篩查。
這麽一想,又覺得魏堯挺可憐的。這日子過的多膽戰心驚啊。
雲招福坐在了兩條腿有些微粗細的太師椅上,對魏堯問道:
“你把我喊我過來, 不會就為了這件事吧?”差距不到一厘米,倒也不會出什麽事,不至于專門喊她過來看才是。
若真如此,那魏堯也太無聊了。
幸好我們的定王殿下并不是一個無聊的人,只見他指了指他書案一角放置的一盆蘭花,對雲招福說道:
“你瞧瞧那盆花,怎麽樣。”
雲招福從椅子上下來,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懂花,讓我看了也白看。”
走到那株蘭花前,雲招福定睛看了一會兒,從起先的不明所以,到後來瞪大了疑惑的眼睛,發出一聲驚疑:
“咦,這……不是蘭花。呃不對,是蘭花,可它怎麽……”
魏堯走過來,學着她的模樣,彎下腰,與她一同觀賞這一株奇特的蘭花盆栽,揭曉了謎底:
“玉石做的。”
雲招福咋舌:“玉石?像真的一樣,我進來這麽長時間,都沒發現竟然不是真花。”
魏堯看着她臉上驚訝的表情,覺得她那雙眼睛裏盛滿了燦爛的星光,對她講解道:
“這盆是青石玉,裏面的土是黑瑪瑙,蘭花葉子是翡翠雕刻而成,花是和田白玉,花蕊是黃玉,這是上回我去河西之時,從當地一位雕刻大師手裏買的,好看嗎?”
雲招福聽魏堯解說,越發覺得這盆花了不得,連連點頭:“好看好看。肯定很貴吧?”
魏堯卻不說話,只揚了揚眉,雲招福看在眼中就知道,這盆玉石蘭花定然很貴很貴。
“明日咱們去相府,帶這個送給岳父岳母,你覺得怎麽樣?”
雲招福還在欣賞這巧奪天工,栩栩如生的玉石蘭花,乍一聽魏堯的話,開始沒反應過來,随意點了點頭,忽然就愣住了,扭頭看着他,驚訝不已:
“你說什麽?這玉石蘭花,你要送給我爹娘?”
魏堯雙手抱胸,直起了身子,認真的點頭:“是啊,明日與你回門,總不能空手回去吧。”
雲招福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魏堯的思路,吶吶問道:“明天我回門?”
看着她這傻樣,魏堯忍不住伸手在她頭頂輕輕拍了兩下:“是啊,若按照民間習俗,今日該是你的回門日,但咱們要入宮,只能推遲到明日。”
雲招福到現在才終于相信,他是說真的,心裏雖然很高興,但面上還是要矜持一下的。
“那個……你明日正巧有空嗎?”
魏堯見她略微扭捏,狡黠的目光特別可愛。
“剛好有空。父皇允了我們五日的假,明兒是第四日。”
魏堯清雅平緩,雖然聽不出什麽波動,但雲招福仍然覺得很悅耳。
因為心情好,所以晚上雲招福的胃口也挺好的,但是想起來昨天晚上因為吃了兩碗面,就被魏堯拉着在園子裏遛彎兒消食一個小時候,伸向第二碗的手有些遲疑,魏堯見她猶豫,問道:
“若想吃便吃吧,吃完了……”
雲招福搶先搖手:“我不要出去遛彎兒。其實也差不多飽了,不過你吃的可真慢。”
魏堯吃飯慢條斯理,一口米飯要咀嚼好多回才咽下去,小心翼翼的,聽了雲招福的話,難得黑眸亮了亮:“你還可以選擇用其他方式消食。”
雲招福臉上一紅,目光忍不住往上飄去,忽然一擊掌,岔開話題:
“那個……你吃飯,我再喝點酒好了。喝酒……不用消食,嘿嘿。”
這麽說着,雲招福就覺得自己想了個好主意,當即站起身,到門邊去喊了書錦,讓她燙一壺酒過來,沒一會兒的功夫,酒就被送了過來,雲招福拿起酒壺和酒杯坐在魏堯對面,小口小口的品嘗起來。
魏堯吃完了飯,放下碗,看着雲招福那享受的小模樣,走到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說道:
“你不僅喜歡釀酒,還喜歡喝。”
雲招福點頭:“嗯,就因為喜歡喝,才喜歡釀的嘛。家裏那些酒總不和我的口味,自己釀的就不一樣。”見魏堯幹坐着,雲招福對他揚了揚酒杯,問道:“你也喝一點吧,這酒是我自己釀的,味道很不錯。”
魏堯看着送到他面前的酒杯,伸手接過,淺嘗了一口後,說道:“我很少喝酒,不過既然你邀請我,我也可以陪你喝一點。”
雲招福給他倒了一杯,兩人杯壁一碰,酒杯發出一聲‘叮’的聲音,雲招福美美的喝下,想起了新婚之夜,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相當痛快。
“王爺的酒量我見識過的,快別謙虛了。今晚一醉方休好不好?”
魏堯将酒杯送到唇邊,還沒有喝,就聽見雲招福說了這麽一句話,喝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光微動,然後才略微點了幾下頭,發出一聲:“嗯。”
開始的幾杯,魏堯喝的還很慢,要雲招福催他,他才飲盡,不過,在喝了五六杯以後,魏堯就放開了,像新婚之夜那般,跟雲招福兩人接連碰杯,雲招福今天喝的比那天還要盡興,畢竟那天喝酒時,兩人只是初識,男女關系不明确,現在嘛,經過了那一夜的深切交流,彼此摸底了解過,又形影不離度過了好幾天,此時喝酒便有一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了。
一壺酒很快就喝完了,雲招福見魏堯神色平靜,半點沒有醉意,就讓書錦又送了一壺進來,只要是雲招福倒給魏堯的酒,魏堯來者不拒,一口一杯,豪氣幹雲。
最後還是雲招福喝的太熱了,才想起來要适可而止。
魏堯喝不喝都無所謂,菜肴先前已經讓書錦喚人來收拾幹淨了,兩人坐在西窗前對飲,喝完之後,雲招福拉扯着領口,對魏堯說道:
“我先去洗了。”
魏堯沉吟一聲:“嗯。去吧。”
跟雲招福說完之後,魏堯就站起身,站到了西窗前,吹起了夜風。
雲招福喝了酒,将頭發挽起,泡個舒服的熱水澡,想到明天能夠回家見爹娘,簡直開心到飛起。她出嫁的時候,範氏一定哭的很傷心,明天回去她要好好的安慰安慰才行。
雲招福洗完了之後,就換魏堯進去,雲招福瞧着魏堯的樣子,似乎很急,想着先前他喝了不少酒,該不會是尿急吧。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雲招福坐在梳妝臺前仔細的擦着香蜜脂,魏堯出來的時候,她也剛剛忙完,見魏堯面無表情的向自己走來,雲招福臉上便漾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剛要開口跟他說話,就見魏堯身子一彎,然後雲招福整個人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吓得她花容失色,只得下意識抱住了魏堯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背部重重的被摔在被褥之上,雲招福還未緩過神來,就覺一座大山壓來,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便如餓虎撲食般行動起來。
雲招福想要跟他說自己今天只吃了一碗飯,不用消食,可魏堯卻始終沒讓她有機會開口。
一如新婚那夜般熱火朝天,芙蓉賬內兵戎相見,同室操戈,酒後亂性,正所謂鴛鴦繡被翻紅浪,春宵一度酥人骨,總而言之,就是不可描述啊。
雲招福第二天腰酸背痛的坐在回雲家的馬車上,身子軟軟的靠着魏堯,一路都不願與他說話,魏堯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不敢多言,只默默的扶着她的腰,盡量讓她能舒服一點,偶爾還會送兩顆蜜餞到雲招福的嘴裏,雲招福憋了一路的心情才稍微好點。
下了馬車之後,就看見雲公良和範氏,武氏都站在門口等他們,昨天魏堯和她說了今日陪她回門,之後就派人來雲家傳了信兒,雲公良特意休了一日在家等他們,見了魏堯,雲公良便上前拱手,兩人一個是丞相,一個是王爺,品級差不多,不需要特意行禮,不過,魏堯還是随着雲招福,給雲公良和範氏行了個恭恭敬敬的子孫禮。
行完禮之後,安謹如便上前來牽了雲招福的手,雲公良則親自請魏堯入內,翁婿倆兩相客氣了一番,一行人便去了早已準備好迎客的花廳。
武氏命人上茶,上點心,雲召采和雲招喜也跟着上前對魏堯行禮,魏堯半點沒有王爺的架子,對雲召采與雲招喜都很客氣,哪裏還有昨天晚上在床帳裏的不客氣。
幾句話的功夫,魏堯憑着出色的修養和那一口一個‘岳父,岳母’的尊稱,輕輕松松就俘獲了雲家上下老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