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與你赴月(1)
“媽我回來了。”
陸臻進門,随手把鑰匙扔到玄關上面,邊換鞋邊和周齡時打招呼。
快到晚飯時間,周齡時正在廚房切菜,聽到後,探出身子,問道:“吃過飯了?”
陸臻:“沒。”
周齡時好奇:“今天怎麽沒在外面吃,平時和源源他們打完球不都吃過飯才回來嗎?”
“不是跟何源,我同學急着回家。”陸臻含糊地說,解釋了幾句,又怕他媽追問和誰出去的,連忙掩飾,反問道:“哎呀,你是不是不想做我的飯啊!”
周齡時用一種“你也知道”的眼神看着他。
陸臻:“……”
幾秒後,周齡時說:“你多大個人了,學習不行就算了,畢竟連你爸都放棄你了,怎麽連個飯都不會做,還天天找你媽蹭飯,你好意思嗎?”
陸臻好氣,整個人都炸毛了:“媽!我多大?我還沒成年!”
周齡時把切好的菜放進盤子裏,白了他一眼:“我也才剛成年,還天天給你們買菜做飯,我說什麽了嗎?你除了吃還會做什麽?”
陸臻嘀咕了句:“會的多了。”
周齡時沒聽到,說完以後也沒指望他回答,自己補充上:“哦,還會跟你爸吵架。”
陸臻:“……”
回到房間,陸臻準備換衣服洗澡,把手機從口袋摸出來,丢到床上。
屏幕一亮一亮,一條接一條消息,沒一會兒便占滿了整個通知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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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撈過手機,進入群聊界面,已經被何源和林一舟刷屏了,全都在問他約會狀況如何。
想到剛才在周齡時那邊吃癟了,陸臻準備從他們身上找回來。
思忖片刻,發了一行字過去,還帶了幾分優越感:【為啥跟你們說,你們除了吃還會做什麽?哦,還有氣我。算了,跟你們這種母胎solo沒什麽說的,說了你們也不懂。】
何源:?
林一舟:?
何源:【某人是不是忘了昨晚怎麽熬夜,怎麽拉着我們哭着求着威脅着,讓給你出謀劃策的時候了:)】
林一舟:【截圖,發給時窈妹妹!我要揭露某人背地裏醜惡的嘴臉!】
陸臻,一個成功演繹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
暗自琢磨了幾秒,自己跟時窈的親密度還沒發生質的飛躍,因為這事,被告黑狀有點不太值。
于是,開啓表面兄弟模式。
【陸臻:唉其實也沒什麽,就吃吃飯看看電影散散步,就你們懂吧,很無聊,還沒打游戲爽,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感興趣,而且你們連個一起約會的女生都沒,知道那麽多幹啥,好好打游戲吧。】
看着像是在埋怨,其實還不是在炫耀和時窈約會了嘛!
當誰聽不出來呢!
哼!
公交車緩慢行駛,到了站牌,車門打開,上來一波人,又下去一波人。
時窈盯着屏幕看了兩秒,滑過綠色的接通按鈕。
不等她開口,梁如茵問道:“你現在在哪兒?”聲音冷冷的,像是在逼問。
車門關上,公交車再次啓動,同時播報下一站的站牌。
時窈看了眼時間,不緊不慢地說:“我在公交上,剛下課,正準備回家。”
電話那端沒再說話,安靜了幾秒,時窈隐約感覺到幾分怪異。
片刻,梁如茵問道:“補習班的課?”
時窈壓下心頭的怪異感,“嗯”了一聲。
幾秒後,電話那頭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梁如茵語氣不悅,強壓着怒火:“補習班?還記不記得補習班大門在哪兒開的?時窈你挺能耐啊,逃了一學期的課,我不問你是不是不準備再去了?”
時窈先是懵了一下,很快意識到自己翹課的事情被揭穿了。
現在再說什麽都是狡辯,她張了張嘴,最終沉默下來,握着手機,聽梁如茵訓話。
伴着愠怒,梁如茵又教訓了幾句。
沒一會兒梁如茵停了下來,聽筒裏傳來別人的聲音,很小,聽不太清楚,很快,還有收拾文件夾的聲音。
過了會兒,再次安靜下來,梁如茵警告道:“你現在就回家,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賬。”
可能是過于生氣,說完不等時窈回答,直接切斷電話。
片刻,時窈把手機從耳側取下,盯着漆黑的屏幕看了幾眼,僵硬的脊背漸漸放松下來。
還剩下大約二十分鐘的路程,時窈胡思亂想,想了許多可能,甚至還琢磨着陸臻是不是烏鴉嘴,今天才提到她的補習班,這不晚上她媽就給電話打過來,還行跡敗露。
不過做壞事就要承擔敗露的風險,時窈想了想,無非就是教訓她一頓,以後按時去上課。
這個結果也不是不能接受,想到這,時窈倒沒那麽惶恐緊張了。
下了公交,步行一小段路程到家。
天色早都暗了下來,小區兩旁路燈長亮,房子裏黑漆漆一片,昏暗的燈光落在院子裏,更顯幽靜。
時窈正準備開門,周泊言踩着人字拖,手裏拎着醬油從她家門前路過,見到她時,停了下來,朝她家窗戶望了眼,晃了晃醬油瓶,“吃飯沒?我媽今天做紅燒肉。”
時窈家從小就沒什麽大人,一直都是她自己在家,阿姨送她上課,接她放學,給她做飯,過得跟留守兒童似的。
周泊言媽媽見時窈乖巧聽話,和自家上房揭瓦的兒子比起來,簡直是小天使,就挺喜歡她的,經常邀請時窈去自家吃飯,而且她做菜一絕,特別是紅燒肉,每次時窈都能吃特別多。
時窈搖頭:“不去了,我媽等會兒回來。”
“成,啥時候想吃紅燒肉你跟我媽說,讓她專門給你做。”周泊言突然想起來早上出門還遇到時窈了,關心道:“考試怎麽樣?”
時窈認真的說:“題有點難,會寫的都寫上了,感覺還可以。”
周泊言在她頭上揉了揉:“那就行,你不會的題其他人肯定也不會。你進去吧,我先回家了。”
“好。”
……
不知道梁如茵什麽時候回來,時窈照常洗澡,吹好頭發,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她想了想從書包裏掏出手賬本,在書桌前面拼貼手帳。
然後随便寫了幾句日記,末了,盯着本子看了許久,在最下面補充了一行字。
[做任何事都有被發現的風險,一開始就要想好能不能承擔,所以還是不要早戀了,好麻煩。]
九點的時候,梁如茵才從外面回來。她直接推開時窈卧室門,也沒問她是否吃飯,劈頭蓋臉教訓一頓。
時窈低垂着頭,一聲不吭,認真聽她訓話。
看她這樣,便是再大的火氣也發洩不出來,梁如茵冷靜下來,語氣也冷,問道:“為什麽不去補習班?”
沉默了幾秒,時窈擡頭,仰視她:“我覺得我成績還可以,假期還要寫作業,還要上課,很忙,沒有多少自由時間。”
聽罷,梁如茵又來氣了:“成績好?能多好?是每次考試都滿分還是怎麽?別人成績也好,你見誰像你這麽驕傲了,該補課還是去補課,生怕不小心被人擠下去,你呢?一學期都沒去上過課!沒自由時間,你一節兩節不去就算了,你一學期都不去……”
她絮絮叨叨罵完後,見時窈依舊那個表情,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自己也堵心的很。
時其桦剛好回來,替時窈說了幾句話。
最終,以退掉補習班,請一個家教一對一輔導結束。
梁如茵思來想去,覺得還有可能是時窈被學校的同學帶壞,要不然該上補習班的時候,她能去哪兒,肯定不是在學習。
想至此,又覺得當初讓她住學校附近,節省時間學習這件事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第二天就去收拾東西,讓時窈搬了回來,以後上學接送她。
所有的決定都是以通知的形式告訴時窈的,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被告知的時候,時窈的心髒猛地收緊,随後很平靜的接受了。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周末結束,月考伴随着周一一起到來。
這學期的第一次月考,按着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排名分的考號和考場,時窈依舊是第一考場第一號,除了上學期的前兩次考試外,一直沒有變動。
進入決賽的學生比之複賽的同學少之又少,改卷的任務量減小,四月初的時候,競賽成績和排名便出來了。
時窈在申城所有參加數學競賽的人中排名第三,但是在全國排名中就有些靠後了。
凡是高中生都可以參加競賽,可以反複參加,第一和第二是一中高二的兩個學長,去年參加過一次競賽,比時窈多了一次經驗。
胡博學一直都是年級第二,和時窈總分相差不大,他數學成績算不上特別優秀,但是重在各科成績比較均衡。
他在競賽中并沒有取得很好的名次,沒有參加夏令營的資格。
徐華私底下将他倆叫到辦公室,對胡博學安慰了一番,如果想走保送降分路線,明年可以繼續參加競賽,至于時窈,雖然不是第一,但是成績說得過去了,也有參加夏令營的資格,沒必要再參加一次。
……
“你坐,這個老師早都下班了。”
夜自習上課前,徐華把時窈叫到辦公室,見時窈站得拘謹,把隔壁位置的椅子拉了出來,示意她坐下。
時窈看了眼,端正坐好,脊背挺直。
每次考試,班主任手中都留有全年級和各班的排名。
徐華在文件夾裏翻了翻,找出從第一次月考到最近一次期中考試的年級總排名。
“沒別的事情,就跟你随便聊聊。”
“嗯。”
徐華又從抽屜裏翻出一支紅筆,把每張成績單的第一行圈出來,對比着看了看。
“咱學校考試難度不固定,像是月考就比較簡單,你一般都是七百分左右,期中期末題會稍難一些,你大概在六百八左右,成績比較穩定。”
時窈點頭,“嗯”了一聲,視線随着紅筆移動。
徐華繼續分析:“語數英成績很穩定,政史地也很穩定。相對來講,物化生不太穩定,每次考試分數跳動比較大,不過也正常,理科題目比較繞,不跟文科一樣背背就行。你數學成績很好,一直都是年級單科第一第二,如果選文科的話,比較占優勢,你學起來也會輕松一些。”
“不過選理科也沒什麽,平時多用點功就行。不管選文選理,只要一直保持這個成績,高考完想報哪個學校都成。你回去根據自己的興趣,好好想想。”
“嗯。”
說着,徐華把桌子上一沓表格遞給時窈,表頭寫着“文理分科意向表”。
“等會兒回去給這個發下去,下周收齊。”
時窈接過後,站起來,順便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
“好的,麻煩老師了。”
徐華又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問道:“最近還在補課?”
時窈愣住,而後點頭,“還在補。”
從上次發現時窈不好好去補習班以後,梁如茵專門請了一個家教,在家裏一對一授課。
老師比較有名,時間比較擠,周末時間調不開,只能放在平時晚上上課,因此特意找班主任說了這件事,寫了請假條,輪到補課的時候,時窈不上晚自習,提前回家。
四月初到現在,兩個月的時間。
徐華明顯感覺到時窈狀态不好,雖然見誰都是笑着,但總有一種疲憊感,學習的興致也不高,不過成績和以前一樣,沒太大偏差。
她想了想,叮囑了句:“假條要是過期了,随時找我來補。平時別光學習,注意勞逸結合。”
“嗯,謝謝老師。”
……
已經到夜自習時間,從辦公樓出來,校園裏一片寂靜,旁側林立了兩盞瓦數比較大的路燈,正兢兢業業的工作着。
五月底,已經進入夏天。
花壇裏的冬青早早抽芽換葉,現在顏色亮麗,在陽光下更是充滿着活力,柳枝快要垂到地面,晚風拂面,帶着白日裏殘餘的燥意,并不過分,像是一只溫熱的手掌溫柔拂過。
期中考之後,他們班換了一次座位。在陸臻有意無意的暗示下,時窈旁邊的位置愣是被留到最後。
畢竟誰能扛住一中校霸的威脅?
時窈在倒數第二排靠窗位置,陸臻坐她左邊,挨着過道。
向意知和何源還是同桌,在最後一排,時窈他倆位置的後面。上課有小組讨論時,四個人還湊成一個小組,也幸虧時窈厲害,要不然一帶三還真帶不起來。
剛走到教室後門,時窈一眼便看到陸臻彎着身子,不知道在下面搗鼓什麽,向意知蹲在桌子下面,一邊給陸臻遞個東西,一邊叽叽歪歪。
何源趴在桌子上睡覺,看起來睡得還很香,絲毫不受影響。
“臻哥臻哥,用透明膠帶還是雙面膠?我都有!”
向意知擡手勾了勾書包,從裏面翻出兩大卷膠帶和一把剪刀。
陸臻瞥了眼,繼續手頭上的工作,猶豫了一下,直接系成死結。
“透明膠帶。”陸臻伸手。
“好的。”向意知遞過去。
“刺啦”一聲,陸臻扯出很長一條,再次伸手,這次不用說,向意知很有眼色的把剪刀遞過去。
陸臻裁剪後,輕輕貼在何源小腿骨上,還特意留了一個角用于撕拉。
目睹全過程的時窈:“……”
等布置的差不多了,陸臻仰頭捏了捏後頸,倏地注意到站在何源身後的時窈。
時窈耷拉着眼皮,沒什麽表情,被她這麽看着,陸臻手足無措,忙站起來給她讓位置。但是慌亂間,陸臻蹭到何源,露出來的一角膠帶黏到陸臻身上,随着他的動作,被猛地撕拉下來。
下一瞬,何源倏地坐直,發出特別凄慘的叫聲。
在教室裏回蕩着。
作者有話要說:我表妹高中畢業一年,她那時候還是文理分科,總分750,不知道現在怎麽樣,我還按分科寫。
至于競賽什麽,畢業太久了,具體賽制細節都忘得差不多了,全靠瞎編,不要相信不要帶入不要考據!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