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城市的百裏之外,有一座山,種植着成片的樹木,許多年前,樹木枝繁葉茂,後來着了把大火,底下的樹都被燒枯了。
形成了兩個極端,綠色和橘黃色枝杆毫無規律的聳立在山上。
據周邊人群說,這場火是鬼火燃起來的,後來更有人以訛傳訛,說這一帶有鬼火盛行,鬼火沾染在衣服上就會把人焚燒至死,靈魂也無法歸西。
普通百姓都是膽小之人,對于這些封建迷信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态,所以這片山就被當成了禁區。平日裏鮮少有人來。
瘦子開着車,其餘三人坐在車上,在爬山體的情況下,車是極速颠簸着的,将車晃的搖搖欲墜。
瘦子踩緊油門,手扶着方向盤,過了一段崎岖的山路後,車就停在了一個木屋子旁。
屋子鎖着門,是一把老古董的鎖。他們并沒有鑰匙,于是就硬生生将門踹開了。
“操蛋的,誰鎖的?”瘦子繞着屋子看了一圈。屋子裏并沒有人。
屋子裏擺放着整齊的物件,包括生活用品和一些鍋碗瓢盆,雖然已經落了一些灰塵,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在這裏安家的人是個相對而言比較講究的人。
瘦子将鍋提起來,在木板上重重敲了兩下,鍋把手就直接掉在了地上,這樣的聲音讓小董轉過臉來,沖着瘦子罵:“能不能幹正事。”
小董的手頭正在搬運着古晚晴,他個頭不高,顯然有些吃力。
“胖子呢?”瘦子問。
小董沒回,哼哧哼哧的搗鼓着。
這時候的古晚晴緊閉着眼睛,整個人還沒有醒來,她長而濃密的睫毛平靜的蓋在眼睛上層皮膚上,呼吸淺淺的。
瘦子讪讪的吐了吐舌頭,走過去幫小董一起搬。
兩人将古晚晴放在角落裏,把她的身軀半彎着,後腦勺和後背靠在牆面,腿則擺放在地面上,整個人呈現直角型。
古晚晴的頭耷拉着,頭發垂在臉頰上。大概是屋子裏熱,她的額頭上很快就萌生出了一層細汗滴,少許的頭發被黏在上面。
“胖子。胖子。”小董拍了拍手,算是已經将人質安放完畢,他扭頭朝門外喊:“你好了沒?進來吃面。”
“來了。”胖子虛弱的聲音在外頭回應。
他扶着樹枝繼續嘔吐,一路的艱辛,讓他肚子裏僅剩的食物都傾瀉了出來,随後面色微微蒼白的往屋子裏走。邊走邊打嗝,胃裏還是難受的不行。
吃的是幹脆面,小當家牌的。除了幹脆面,還配備了礦泉水。
瘦子咬着幹脆面,“年前這屋子不還是空着?”他咀嚼着面,依舊張着嘴巴在說話:“還記不記得年前我們綁了個富小姐來,狠狠敲詐了那老頭五千萬。”
小董和胖子吃着面,誰也沒搭理瘦子。
這個點的人很容易犯困,即便強撐着,卻也沒有那麽多的精力。
瘦子和胖子過慣了夜生活,也沒覺得啥,小董卻已經兩眼微眯,眼白裏充滿了紅血絲,他喝着水,喉結活動,直直下咽。
瘦子自覺無趣,翻了個身面朝着古晚晴坐着,又開始嘟囔着:“這女人叫啥來着?什麽晴,稀奇古怪的名字。”
“古晚晴。”小董将面咽下去,梗着脖子也在看古晚晴。
“你還別說,姓古的還真不多,我也就認識一個姓古的。”
小董點頭,他知道瘦子說的是誰。
瘦子眸子銳利:“當時也是在這兒吧,我們把他捆好了,接着把手剁下來……”
話剛落,胖子捂着嘴巴又往門外跑,肥碩的屁股搖晃着。他整個腦子裏都被瘦子描述的場景充斥住了,滿眼的血,紅彤彤一片。
“咳……咳……”
“當時還是他揮的刀,咋的現在慫了?”瘦子見胖子往外走,不免又要埋汰他兩句:“又不是新人,整這出給誰看!。”
小董罵:“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他轉過身去吃面,不再打量古晚晴。
角落裏的古晚晴動了動,她低垂着眼簾,用僅有的餘光觀察着四周,屋子結構不大,是個破舊的屋子。
目前屋子裏有兩個男人,正圍着桌子吃面,是兩個生面孔,都是瘦巴的小個頭。
古晚晴小幅度動了動,并沒有引起兩個人的注意,随後她發現手被反綁在後腰背上,腳踝也被綁住了,嘴巴倒沒有被貼住,還是可以自然的張動。
她咽了咽口水,鼻腔裏似乎還殘留着某種氣體的味道。
身子往右側移了移,更靠近牆角了,古晚晴朝着牆角啐了口唾沫,算是将嘴巴裏混合着有害物質的物質暫時排出了一些。
“嘎吱”一聲。
門被推開了。
從門與門框間的空隙透進來的風讓古晚晴有了一絲清涼的感覺,跟随着門進來的,還有數不清的蚊子,細小的蚊子繞着耳朵轉着。
古晚晴不敢動,任由蚊子紮根在自己的胳膊上,她眉頭也不敢皺,只能強行忍着,蚊子吃飽喝足了就扇着翅膀飛走了。
局部症狀的感覺從一開始的麻木發展到此刻的瘙癢難耐,好在古晚晴耐力好,硬是許久都沒伸手去撓。
桌子旁邊有人說話,中氣不足的男音:“以後在我面前少提那姓古的。”聽得出來,這個男人很生氣。
古晚晴擡頭看,是個胖子在說話,而接話的是個瘦子。
“古盛浩。”瘦子不怕死的一字一頓讀給胖子聽:“古盛浩。”
連續說了兩遍。
胖子瞪着瘦子,也沒罵他,只是自己氣呼呼地坐下來,擡手将眼前的礦泉水瓶捏爆掉,瓶子蓋頭“砰”的一聲,随着弧度繞到了古晚晴腳跟前。
三人就往古晚晴看。
這時的古晚晴已經徹底醒了。
她的頭發極為淩亂,臉上也是一塊又一塊髒兮兮的泥漬,即便是這樣狼狽不堪的模樣,但是她眸子裏射出來的光線卻是如此的兇狠,像是要将人硬生生的弄死。
“看什麽看!”瘦子沖着古晚晴兇。
古晚晴繼續看着胖子,直看的胖子毛骨悚然,胖子捏瓶的手半天沒動,拉着臉看着小董:“哥,她幹哈看我?”
小董這才仔細看古晚晴。
她的眼睛很紅,倒不是被吓哭紅了眼,而像是在強行忍受什麽而逼急了,血液倒流充斥了眼球,畢竟不是專業醫生。
小董也只是靠猜測得出的結論。
“還看!”瘦子站起身來,走過去掐住古晚晴的脖子。
古晚晴的脖子細,瘦子稍微用力,就将她脖子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中。
古晚晴是個固執的人,她還是将目光透過瘦子盯着胖子,她在考慮要将胖子的肢體如何分解才會更大程度上讓他感受痛苦。
作為一名醫生,還握着手術刀,她必須要最大程度的讓胖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先前他們三人的談話,古晚晴就聽見了。她知道他們說的就是古盛浩,現在,心裏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受。
高興是因為終于找到了殺死古盛浩的人,不管是不是幕後的黑手,至少已經尋到了線索;
難受是在一次确定古盛浩死了,還是在那麽殘忍的情況下。
當時古盛浩該承擔多大的心理壓力和多麽細微的害怕,古晚晴并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如果沒有感同身受過,是永遠無法去描述清楚的。
“老子把你眼睛挖出來!”瘦子手頭用力,挑着古晚晴的脖頸向上擡,看着古晚晴不服輸的眼神,瘦子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哎呦,我還……”
一向知道瘦子脾氣暴躁,今天一領會,小董算是知道了他拍了拍桌子,跟瘦子說:“你幹嘛!還想殺了她不成。”
“殺我可舍不得,要不事情結束了給我玩玩。這娘們還挺烈!”瘦子說。
“滾!”小董罵:“你自己打電話去問陳爺。瘦子,你有幾條命,敢睡湯雄女兒,不想活了。”
胖子也插嘴:“你也不嫌這兒髒。”
瘦子又變成一副無賴的臉,繞到另一頭的牆角開始抽煙,他腳踩着牆壁,腦子裏浮現出古盛浩的身影來。
那個年輕的男人,當時就是被綁着捆紮在這兒,丢在了古晚晴現在坐在的位置。兩個人摁在他的肩膀逼他吸毒,後來是強行灌進去的。
沒多久,他就躺在這兒渾身抽搐,抓啊!撓啊的在自己肉體上劃拉着,指甲蓋裏全是肌膚的表皮細胞。
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時候,是胖子一刀結束了他的生命。他無聲無息地倒在一片血地裏。
冬天,血凝結的快。一會就止住了。
古盛浩渾身慘白,眼睛瞪的圓圓的,那種不想死的眼神,瘦子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該死的條子。
瘦子在心裏咒罵。
瘦子和孫乾不一樣,他沒有任何的敬畏之心,他滿心以為古盛浩該死,傷害到自己利益的人都得死。
良久之後,屋子裏都沒有任何人說話。還是小董率先開的口:“喝水不?”
他把水扔到古晚晴的腳邊,看到她的手腳被捆綁着,他就好心過去幫着把瓶蓋打開。
瓶蓋開後,他扶着瓶身,想把水給古晚晴喝,卻在古晚晴身邊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味道很重,在不通氣的房子裏更重。
小董左右看了看,并沒有發現有傷口。最後還是發現地上有血跡,他強行拽着古晚晴的身子往旁邊移,這就發現了古晚晴滿是血的手。
古晚晴并沒有手指甲,她的指甲都是修理整齊的,這樣的傷口是她用指腹的力道掐出來的。
小董并不知道古晚晴是為了古盛浩的事情,他以為古晚晴想逃走。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着古晚晴:“別想着跑,跑不掉的。只要你爸把工廠轉讓給我們,我就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