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有話要說:排雷:女主前期因為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有抽煙的習慣,中期不到一點的故事線上會為了男主戒煙。
男女主都在努力為了向對方靠近而改變,将自己變得更優秀。
《他從曙光中來》
文/邬童
2019.4.12
盛夏。
空氣暴躁壓抑,五點左右,天還是亮堂堂的,依舊跟晌午一樣,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眼前是舊小區,六層高。
外圍是藍灰色的磚面,底下一圈早些年呈白色,現今已是青綠色一片,大概是常年下雨潮濕不已,滋生了不少青苔藓。
舊城區最主要的是髒。
垃圾成堆,遍地都是狗屎,光是髒也就罷了,連個垃圾桶也沒有。
古晚晴繼續往前走,目不斜視。
穿過小巷往裏拐就是她家。同樣逼格的舊樓層,四樓。獨居。
小區較老,好幾十年了,距離城區又遠,住在這裏的基本上都是退休的阿婆、老頭。
阿婆們嘴碎,見古晩晴走過去不免要唠叨兩句,也不跟她打招呼,而是幾個阿婆之間說話。
“這小姑娘不得了,上次我叫她不要抽煙,她還沖我白眼!”
“小姑娘長是長得真漂亮,方圓百裏都找不着比她漂亮的,就是脾氣太差了。”
“也別這樣說,小古一個人也蠻可憐的,沒爸沒媽,哥哥還死了。”
……
這話一出來,阿婆們逐漸收起臉上的鄙夷,略微轉頭朝着古晚晴看了一眼,眼神裏滿是同情。
可下一秒瞧見她從兜裏摸出一包煙,叼進嘴裏,又直搖頭,硬是将好不容易萌生出來的情緒跟着口水咽進了肚子裏。
話從耳朵刮過,古晚晴連頭也懶得往阿婆們坐着的地方轉,甚至連餘光都不想瞥。
煙被點燃,夾在兩指之間。
她吸了一口,從嘴巴裏往外吐煙圈,煙圈順風往東邊吹,飄飄散散的。
東邊是個老舊的健身中心。
器材也不全,東一個西一個的,大多還是些生鏽的,用起來總是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這個點還早,小區老頭還沒出來,場地上行人寥寥無幾。
也就只有腳踏車随着燥熱的風輕輕擺動着。
古晚晴又吸了一口,随即手停頓住了,就這樣直直放在嘴巴前面。
因為她瞧見了一個男人。
男人靠在欄杆上,背脊挺直。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和迷彩色的長褲,腳上蹬着一雙馬丁靴,靴底正踩在欄杆的底端杆面上。露出的胳膊膚色是古銅色的。
根據他和欄杆的等差程度,古晚晴推測他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左右。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楚具體五官,只能隐約瞧見其眼神,很冷漠,又極為犀利。
一陣風吹過,短袖緊緊貼在他身上,将他的身材很好的勾勒了出來,微微隆起的胸肌和略微顯現的腹肌形狀。
煙頭燙了手,古晚晴才緩過神來,這時候發現男人也在看她,兩個人目光對視,她擡手将煙丢在地上,腳順勢上去攆了攆,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男人看她,是那種很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看。
好一會後,沈晔霖才幡然醒悟,這樣熾熱的目光是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眼中的,他順手将頭上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借此機會眼睛四處打探了下。
餘光繼續看着女人,女人叼着煙。
染着一頭黃毛,卷成了長長的大波浪。
頭發擋住了背脊。
個頭應該有一米六八,一雙腿又長又直。
穿着白色短袖T恤和包臀牛仔褲,踩着一雙高跟鞋。
他不敢再看女人的臉,只能靠先前一瞥而過的記憶,好在女人的容貌足夠突出。
五官很精致,有着歐美人的立體。
眼睛很大,眼窩是有些深陷的,鼻子又高挺,整個面部的輪廓比例非常好。
沈晔霖不再看女人,今兒個來這兒是有重要的事情。
恍然之間,遠遠瞧着毒販阿泰來了,有消息說他回家祭祖。
阿泰身後跟着兩個男人,一左一右,身材魁梧而又面容嚴肅,是湯雄手下的保镖。
做這一行的,特別是像阿泰這樣級別的制毒師,勢必是要受到主家的保護和囚禁的。
阿泰這人也是最近兩年才小有名氣的,他腦子活絡,一直以來提煉的毒價格低,純度高。
最近有謠言傳出來說他研制了一種新型的毒·品,口感好,瘾又足。若是該産品上市,勢必要壟斷A市的毒市場,往大了說,全國各地都要受到影響。
這也是陳霸天不得不出手的原因。
阿泰越走越近,從不遠處的水泥地上往城區住宅樓走。
見狀,沈晔霖利索地轉過身去,開始若無其事地拉單杆,手臂用力一撐,人就直立地懸在了半空中。
在他轉身的時候,古晚晴也不知中了什麽邪,她往前走了兩步,踏進了健身中心。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十分面熟。雖然戴着口罩,但他的眼神,讓古晚晴有觸目驚心的感覺。
“我們見過嗎?”古晚晴想要問,卻遲遲沒有開口。
她只是看着男人,男人卻突然松了手,從單杆上下來。
沈晔霖轉頭瞅了女人一眼,女人看着他,目光冷峻。他沒再瞅第二眼,而是拍了拍手上的灰,緊接着從口袋裏掏電話卡裝在手機卡槽裏。
他往前走,遠離了女人,順便給顧平撥通了電話。
“人到了。”他說。
顧平:“好。我通知人準備行動。”
“好。”
沈晔霖先挂的,然後把手機卡拔下來,随手扔在地上。
這兒處處堆積着垃圾,電話卡掉在地上沒多久就被陷入了松軟的垃圾堆裏。
随後,他往前走,進了小區。
看着男人走後,古晚晴也回了家。
進門後就直奔浴室放水,今天做了三臺手術,患者又都是大出血,縫合傷口的時候血幾乎弄濕了手術衣的下半部分。
雖然在醫院已經做了一些簡單處理,可仍然讓她覺得身上很不舒服,迫切想要洗個澡。
“晚晴,哥哥最近很忙,不能陪你,你要照顧好自己……”
古晚晴把腦袋悶在水裏,耳邊一直有這個聲音萦繞着,一遍又一遍,周而複始的每天纏着她。
水往鼻腔裏灌,眼睛也發酸,喉嚨像是被人扼制住了,喘不過氣來。
再快要窒息那一刻,她猛的抓住浴缸扶手把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來。
水從頭頂往下流,濕了眼睛,又将後腦勺的頭發緊緊粘在光滑的後背上,扯着她的腦袋往後仰。
這兒的空氣壓抑的很,古晚晴站起身來,裹了條浴巾就往卧室走去。
懶得穿鞋,她就赤腳走。
地磚是有些熱乎的,雖然開着空調,但來自地面的燥熱還是無法揮散的。
老城區的空調并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的,說是電路供應不足,只能小部分先用,等後頭功率大的線路來了在全員普及。
當時小區委員會讓大夥按需要去領取,她也去了,跟一群阿婆搶僅有的名額。
後來,她拿到了。因為是特殊人群,享受政府關照。
古晚晴從小就怕熱,一熱就全身通紅。以前沒有空調的時候,都是他哥古盛浩給她扇扇子,沒日沒夜的扇。
有時候古盛浩扇累了就睡着了,可手頭的活卻沒停,機械性地扇。
後來,古盛浩走了。
走的時候是大冬天,十二月飄雪的季節。
來年夏天的時候空調來了,她倒也用不着自己扇扇子了。
屋子裏有些悶,古晚晴将窗戶打開,手擱在窗臺上抽煙,一口接着一口。
外頭已經天黑了,家家戶戶的燈光很亮堂,混着天上的明月和星星,将整個城區照的一片火樹銀花。
樓下有個外賣員,正低着頭從電瓶車裏往外拿塑料袋,兩大袋沉甸甸的東西分左右手拎着。
拎的時候手臂肌肉很強壯。
這個地方出現外賣小哥很容易吸引大家的眼球,下頭有人開始議論紛紛。
古晚晴開着窗戶也就能清楚的聽到。
“這個小哥長得可真帥,跟電影明星一樣。”說這話的是個年輕的婦女,三十來歲。姿态飽滿,略顯老成。
“是不是小古叫的,我們這兒就她興這一套,這麽大姑娘了,連飯都不會煮,往後誰敢娶她。”這埋怨的是個阿婆,隔壁單元的,因為空調的事情和古晚晴結的梁子。老人家嘴壞,處處貶低古晚晴。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
古晚晴後來也沒仔細聽,她就直勾勾看着外賣小哥。
路燈下,小哥頭也不回地往樓道裏走,全程和看熱鬧的人群沒有絲毫交流。
“這小夥子兇來喽!”阿婆吃了小哥的冷眼,不禁在後頭罵罵咧咧。
緊接着,古晚晴瞧着小哥拎着外賣上了樓。她一時興起,匆匆換上睡衣就往玄關口走去。拉開門,站在門口往樓道裏看。
老城區的居民樓簡直就是危樓,牆壁上的牆壁沫子總是往下掉。
她瞧着男人拎着東西上了樓,是越過她所在的四樓去了五樓。
樓道燈黑,看不清楚臉。但是光從男人的背影來看,是個與衆不同的男人,至少不像是外賣小哥的氣質。
古晚晴沒有關門,站在門口聽着。
樓上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三聲。
“誰?”裏頭有男人粗曠的嗓音。
“送外賣的。”
“天王蓋地虎?”
“小雞炖蘑菇。”小哥說。
“放門口。”
“好。”
這樣的對話結束後,古晚晴就瞧見小哥迅速下了樓。在樓梯口時,小哥低着頭,也沒瞧她。
她沒有繼續跟了去,而是關上了門。
五樓常年是沒有人居住的,聽說是個老阿婆,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今兒個上頭有動靜,還喊了外賣,估摸着是有家屬回來了。聽着這腳步聲,不像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不少于三個人。
而那頭的沈晔霖下了樓迅速開電瓶車走。
出了城區将衣服還給了外賣小哥,還給了他一萬元現金。
緊接着,沈晔霖穿上原本的衣服,戴着口罩往城區走,找了個五樓卧室看不見的死角繼續貓着。
這個死角對方瞧不見他,而他能瞧見那保镖。
按照原先觀察,卧室的窗口會站一個人用來觀察城區下的情況,沈晔霖覺得他們最主要防着的是警察。
兩個保镖是輪流的,大約一個小時換一次,中間沒有間隔性的空檔時間。
所以他只需要瞧着窗口,等窗口沒人了,就可以斷定飯菜裏的藥起作用了。
窗口的保镖正在四處張望,沈晔霖身子往後撤了撤,壓低帽檐看着。
在四樓窗口發現了傍晚的那個女人。
女人正在抽煙,手指撣着煙灰,動作熟練異常。煙灰剛掉落下來就被狂躁的夏風吹的無影無蹤。
看着看着,他就發現女人的頭發濕漉漉的垂放在右側,她側偏着頭,狹長的鎖骨上也有發絲,她伸手撩了撩。說不出的妩媚。
屋子裏還亮着鵝黃色的暧昧燈光。
這燈光搖曳着,配合着窗臺的風塵女子,讓沈晔霖想起了按摩店裏的小姐。
可惜了,竟然是幹這行的。
沈晔霖嘆了口氣,将目光強行移了回來重新望向五樓。
等了一會,五樓的身影便開始搖擺,結實的身軀晃着燈光的影子,一身大肥膘肉晃了會就沒影了。
窗臺上冷冷清清。
有只長腳鳥兒啄着窗玻璃,竟然也沒有人過來将其趕走。
沈晔霖斷定人倒下了。
他開始往樓上跑。
到了門口,沈晔霖将耳朵貼在牆壁上仔細聽,裏面沒動靜,一點走動的聲音也沒有。
靜悄悄的。
他用工具開始開鎖。
鎖頭對準芯,然後開了門。
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阿泰倒在阿婆的靈位旁,而另一個紋身男則是倒在了卧室窗臺旁。
盒飯的湯汁蓋滿了整張臉,油膩而又肮髒。
沈晔霖将人拖到了客廳中央,緊接着三兩下就将三人捆綁好。綁的是特制的繩扣。
然後他搬了張椅子氣定神閑的坐下,翹着二郎腿,叼着煙等三人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