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傑克咽了下口水, 很快便調整好了急促的呼吸。試圖平穩的, 來向教授彙報:“塞恩姆特他們, 在昨夜闖入了貝克街。”
莫裏亞蒂喝水的手一頓, 頭微微向着傑克的方向偏了兩分:“繼續。”
傑克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據說, 他們帶走了那個小女孩兒麗貝卡。我們的人估計,他們應當是準備用那個小女孩兒把油畫換回來。”
莫裏亞蒂平靜的轉過頭去, 像是幾分懷疑的看了一眼傑克。直看得傑克後背有些許的發涼, 過了一會兒,竟漸漸發起抖來。只不過自己努力克制着,沒讓這真正的抖出來。讓莫裏亞蒂教授,看了笑話。
莫裏亞蒂幾分好笑的看着傑克,這般緊張的模樣。他看了好一會兒, 才轉過頭來。
給了傑克喘息的時間。
“麗貝卡……”莫裏亞蒂念叨着這個名字, 目光裏有着些許的放空,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半晌,他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筆。任由這一個名貴的鋼筆, 被這樣從半空中落下來。
莫裏亞蒂的眼神中, 露出些許瘋狂的意味來。
他的嘴裏,模仿着落下的聲音:“咻……”
傑克站在一旁, 沉默的看着那鋼筆摔落到地上,名貴的外殼有了些許的裂縫與劃痕。
莫裏亞蒂,在這個筆之前,直直的盯了它好一陣。才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我和你的問題, 福爾摩斯先生。最後,一個問題……”
這不是傑克第一次,看到莫裏亞蒂狀似瘋魔。他知道,每一次教授這樣開懷的放肆之後,總會有或多或少的人,會在不久之後泣不成聲。
這,他本來該是已經習慣了的。
但……
傑克垂下眼眸,背後仍舊是止不住的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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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莫裏亞蒂的眼裏真正放出光來。就像是蟄伏已久的餓狼,總算是看到了一只值得他出手的獵物。
莫裏亞蒂轉過頭來,面上十分的平靜。就好像,剛剛那個近乎要手舞足蹈的男人,并不是他一樣。
如果不是傑克在他的腦門上,看到了幾滴仍舊貼附在額頭的汗珠,恐怕也一時間難以想象,這短短時間內,莫裏亞蒂情緒的巨大變化。
看着莫裏亞蒂眸中的清淺冷意,傑克忍不住的心中一緊。
就連是他,都不自覺的懷疑:剛剛那個近乎瘋子的男人,真的是莫裏亞蒂教授嗎?
莫裏亞蒂靜靜的看着傑克,半晌沉默過後,才終于開口:“那麽,福爾摩斯他們的反應如何?”
“他們去了醫院。哈德森女士受傷了。”傑克說道,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又補充了一句,“華生先生也趕了過去。”
意料之中的,在自己提到華生的名字時,看到了莫裏亞蒂教授眼裏的興味。
他笑了笑:“只有華生?”
傑克點頭。
莫裏亞蒂輕輕的嘆了口氣,就像是極其無奈的模樣,搖了搖頭:“竟然華生先生自己去了,這真是讓人感到失望。”
他拿起了一旁,放置許久的茶杯。慢慢的端起來,放在嘴旁輕輕抿了兩口。
被茶水沁潤過的喉嚨,給莫裏亞蒂的嗓音平白添了幾分溫潤的磁性。竟然就那麽平白聽着,讓人感到幾分公子如玉。
這,可和莫裏亞蒂真實的模樣,差別太大了。
傑克低着頭,忍不住的想道。
莫裏亞蒂的嗓音溫潤,說出來的話卻是完全不同的冰冷。
他笑了笑,看着傑克:“既然,我們的華生先生能夠就這麽忘記了瑪麗。把他的未婚妻放在了家裏,那不如我們幫忙照顧一二?”
傑克一下子擡起頭來,看着莫裏亞蒂。心裏面,對這位教授更添了幾分懼怕。
“嗯?”莫裏亞蒂等了半晌,沒有回複,有些不悅的看了過去。
傑克連忙點頭:“我這就去辦。”
……
“換嗎?”福爾摩斯站在安妮身旁,手輕輕的落在她的肩頭,語氣極為溫柔。
麥考夫的頭一下子擡了起來,他的眼眸克制不住的睜大:“我們現在完全不知道,對方要這一份有什麽意思……”
怎麽能貿然換走呢?
可是,後半句未盡的話語,卻被梗在喉頭。
麥考夫看着安妮的目光,不自覺地安靜了下來。女孩兒本應該是溫柔無比的湛藍目光,此時卻如同兩團冰般,讓她目光所集的人,不受控制的閉上了嘴。
等到安妮轉過頭去,麥考夫才後知後覺。自己,難道就這樣被一個女人的眼神,給一下子打斷了話頭。就一個眼神,自己就已經退讓了?
這個認知,讓麥考夫自己都覺得萬分不可思議。
福爾摩斯攬過了安妮,目光像是不經意間的落在了麥考夫身上。只不過,那其中的警告意味,毫無遮掩。讓麥考夫那點兒剛剛燃起的小念頭,也就這樣顫顫巍巍的熄了下去。
“我們還有20個小時。”福爾摩斯說道,他看着安妮,“你準備怎麽做?”
時間的緊迫,不言而喻。
這個島嶼,能夠被塞恩姆特家族放在心上了這麽多年,也仍舊沒有任何真正的進展。那麽,落在安妮和福爾摩斯手中,只有這短短的20個小時,又究竟能夠做些什麽?
“我去複刻。”安妮說道,“這估計是唯一的辦法了。”
這一份油畫,是采用了幾百年前的繪畫方式,極為複古。這種濃墨重彩的手法,早已經在這些年間,漸漸的被抛棄了。原因很簡單,它對于畫家的要求太高了。不論是每一筆的油彩多少,還是這其中落筆的應有力道。都對于畫家的掌控力,有着極高的要求。
而這層層疊疊的深灰伴藍黑,更是在整體畫面的架構上,為每一位挑戰這種畫法的畫家,提出了無盡的難題。
最讓安妮為難的,是這份油畫背後的意義。
這個島嶼,究竟代表了什麽?
如果只是一份簡單的意會,想必也不會值得塞恩姆特他們花下這如此多的精力。甚至不惜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直接暴露在麥考夫的眼皮底下。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足以預示着,這裏面的問題。
安妮眯了眯眼睛,手底下,細細的端着這一份畫軸。來回翻看了幾下,就像是想要從裏面看出個花來。
将那份明顯珍貴無疑的油畫,複刻出來另一份。取代真品,交給塞恩姆特他們。
這無疑是一場冒險。
“謝謝。”麥考夫放下了他的手杖,第一次的充滿敬意的來到安妮面前,深深的鞠躬。
安妮看了眼他,微微抿唇:“這并不緊緊是因為你,麥考夫。這,你應該知道。”
麥考夫笑了笑,輕輕整理了下衣服。讓它上面寥寥幾個皺褶,被輕輕理順。
“我知道,但是還是需要感謝你。”麥考夫平靜的說道。
福爾摩斯走了過來,将那份油畫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才擡起頭來,看着麥考夫:“既然你這樣感謝,不如做些實事?”
麥考夫并沒有生氣,相反的,脾氣極好的回答道:“需要我做什麽?”
福爾摩斯看了眼他,眼睛眨了眨,一下子就是滿眼的笑意盈盈。
不知道為什麽,麥考夫突然覺得背後一涼。
麥考夫: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一種要被賣了的感覺……
安妮看了眼福爾摩斯,後者則回頭握住了她的手。眼裏,露出幾分寬慰的味道來:“別擔心……”
福爾摩斯轉頭看向麥考夫,微微翹起的唇角,怎麽看怎麽覺得有問題……
他慢慢的說道:“我說的事情,麥考夫做起來,是絲毫沒有難處的。”
麥考夫看着自己的弟弟,只覺得他的笑意越發明顯,自己心底裏的不詳預感就随着,越來越難以忽視。
“好吧,究竟讓我做些什麽?”他終于開口。
……
當華生按照福爾摩斯的建議,急匆匆的趕回家裏時,便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副景象。
幾個男人,行色匆匆。
哪怕是在這樣蕭瑟的秋日裏,他們也穿上了極為輕便的外衣。他們的腳步極為輕松,穩健,卻也帶着極為詭異的飄逸姿态。
華生在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便錯身尋了個拐角。緊緊的,全身貼在牆上。将自己整個人都隐蔽在光影的視覺盲點裏。
那幾個人,前行的方向……
華生眼眸瞬間睜大,來不及細想,便翻身躍了上去。走了一處狹小的偏道,這是華生在選擇了這一處房産的時候,便第一時間設計好的。
天知道,那時候瑪麗看到華生趴在窗戶上,極為認真的寫寫畫畫,臉上不知道有多驚訝。
“謝謝,夏洛克。”華生一邊氣喘籲籲,心裏卻是不住的想着。
如果不是夏洛克長期這樣做,他是絕對不會習慣性的設計第二條退路的。
雖然,當時他趴在窗戶上的時候,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自禁的覺得,好像這樣的做法,有些奇葩……
畢竟,哪有人來到新房的第一刻,就是觀察鄰裏的房子,哪裏可以下腳。逃出一條道來……
華生想着,彎身滾入了一個半開的窗戶。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這位鄰裏總是習慣性的,在傍晚開着窗戶,也不知道是為了通風還是什麽的。
“這麽冷,還開窗?”華生翻身鑽入窗戶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