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艾琳給的所有信息, 就是這些沙礫。
安妮看了眼福爾摩斯, 默默拿來了一張白紙, 捧在手上。乖巧的樣子, 讓福爾摩斯也不由得心下暗自發笑。
他面上不顯,手裏極穩的将這些沙礫倒了出來, 放置在安妮準備的白紙上。
匕首,再沒有其他的玄機。
放置了沙礫的紙被放在桌子上, 安妮和福爾摩斯一人一邊, 蹲着身子,細細觀察。
“說起來,你怎麽知道匕首上的機關?”福爾摩斯問道。
安妮瞟了他一眼,竟帶了些撒嬌的味道來:“你拿着匕首的時候,應該早就發現它重量上的不對等了吧?”
福爾摩斯倒是沒有欺瞞, 點了點頭。
安妮嘆了口氣:“說實在的, 我要不是之前在展覽裏見過這個, 恐怕還得觀察好一會兒。”
安妮看着福爾摩斯,眼裏帶上了些許哀怨。一副我竟然這麽笨, 你會不會嫌棄我的模樣。讓福爾摩斯心裏癢癢的。
他伸出手, 輕輕揉了揉安妮的頭發:“挺聰明的了。”
能得到福爾摩斯一句誇獎,可實在不是容易的事情。這要是讓華生知道, 估計要嫉妒得過分。
安妮笑彎了眼,甜滋滋的看着福爾摩斯,極為親昵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謝謝誇獎啦!”安妮說道。
安妮俏皮的模樣,就如同手心輕柔頭發的觸感一樣, 福爾摩斯覺得仿佛在他的心頭拂了兩下。不然,如何解釋他心中越發難以控制的溫暖和笑意。
福爾摩斯看着安妮,目光中有着他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溫柔和暖意。這是之前的福爾摩斯,從來不會出現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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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雷斯垂德探長,還是麥考夫福爾摩斯,都從未得到過這樣溫柔平和的目光。甚至,就連福爾摩斯承認的好友,華生也只偶爾的時候,能夠得到偵探先生勉強贊賞的眼神,就已經令當時的華生萬分驚訝了。
安妮看着福爾摩斯的雙眸,如同兩汪平靜的潭水。幽深,而有神。裏面,安妮只看到了兩個小小的自己。
一時間,她有些難以自制的溺斃在福爾摩斯的目光裏。
“我準備了兩份點……”哈德森太太突然走了進來。
安妮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後知後覺的慌張轉過頭去。
福爾摩斯抿了抿唇,轉過頭去有些不悅的看着哈德森太太。
哈德森太太手裏端着一盤點心,有些無措的站在那裏。她張了張嘴,愣了一會兒才有些結巴的說道:“我是說,我準備了兩份點心。”
然後,她壓低了聲音,試探着小聲說道:“我,我是不是進來的時機不是很好啊?”
安妮側過頭去,一直沒有說話。想着,自己剛剛,竟然望着福爾摩斯出神。就連哈德森太太的腳步都沒有注意到。這樣想着,就覺得十分羞赧。
福爾摩斯倒是嘆了口氣,看着一旁站着的哈德森太太。無奈的站起身來,将她手裏的東西接了過來:“好的,謝謝你。”
說完後,就看着門口,意味明顯。
哈德森太太倒是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一點兒也不生氣。甚至她還很是激動的看了看福爾摩斯和安妮,那眼裏簡直都快要放出光來。
福爾摩斯無奈的搖頭。他發現,哈德森太太自從有了麗貝卡之後,仿佛心理上也多了不少老母親的意味來。
看着華生和瑪麗,自己和安妮的時候,總是這樣的激動萬分。
“嗯,這個沙礫的感覺,很特殊。”安妮開口道。
福爾摩斯頓了頓,轉過頭來看着面色平靜的安妮,心底裏有着些許的失落。
已經調整好的安妮,極為迅速的接下了福爾摩斯手裏的點心。輕輕拿起一個小餅幹放在嘴裏,嚼了嚼。
香甜的滋味在嘴裏蔓延,味蕾極為享受的在這種甜而不膩的味道裏。
“挺好吃的。你也嘗嘗?”安妮問道。
福爾摩斯皺了皺鼻子,看着安妮手裏的餅幹。他本來想要拒絕的,這種甜膩的味道他一向是不喜歡的。
但是……
福爾摩斯的目光在安妮期待的眼眸裏,頓了頓。他深呼吸了幾下,像是在做着心理建設。
福爾摩斯看着安妮手裏的餅幹,頗有幾分壯士斷腕的氣勢來,上前一些咬住了餅幹。
他的嘴唇,在安妮的指尖一觸即離。柔軟而溫暖。
“好吃嗎?”安妮笑着問道。
熟悉的甜味,讓福爾摩斯本能的想要皺眉。可是,他看着安妮帶笑的眉眼。恍惚之間,卻是第一次感覺到這份甜膩中的幾分美味來。
甜甜的,就像是他的安妮。
福爾摩斯這樣想道。餅幹的香甜,在他的唇舌間蔓延。頭一次,福爾摩斯沒有對哈德森太太的餅幹做出評論來。
“挺好的。”他說道,目光一直落在安妮的臉龐上。
安妮笑了笑,将福爾摩斯的那一盤放在他手裏:“那就邊吃邊看吧!”
說完,就專心致志的看着沙礫,手中做起筆記來。絲毫沒有,準備繼續喂福爾摩斯吃的意思。
等待中的福爾摩斯,有些發愣的拿着手裏一盤餅幹。
這種,突然被抛棄的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
福爾摩斯微微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種荒謬的想法甩出去一樣。
“這種沙礫,帶着一點黏性磚土的特有紅褐色。”福爾摩斯說道,他将一小粒沙礫放在指尖,輕輕揉搓開來。
“黏性并不大,應當沒有黏性土壤。”
安妮點了點頭:“所以說,我們需要尋找的地方,局限在這個城市嗎?”
福爾摩斯蹙了蹙眉頭,看向另一邊牆上的地圖,細細的思索。
安妮站在他旁邊,手裏拿着剛剛被放下的匕首,輕輕把玩。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匕首的底部一個小角落裏,頓了一下。像是不敢置信的樣子,她湊近了幾分,拿着放大鏡的細細觀察。
“等等,夏洛克。”她說道,“這個匕首,好像就是當初展覽的原品。”
也不能夠怪安妮沒有想到,誰會大咧咧的将一個古董似的寶物,當作游戲開始的提醒,就這麽送出來了啊!
當然,安妮嘆了口氣。當這一切和莫裏亞蒂沾上關系之後,顯然就不能用常理所判斷。
畢竟,那可是一個會肆意到,将大把財富付之一炬的人。
福爾摩斯轉過頭來,就着安妮的手,看了看匕首底部的小型印刻:“是真品。”
“所以說,和莫圖爾古城牆連線上,符合這些條件的……”安妮的目光落在一處。
福爾摩斯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說出:“莫圖爾馬場。”
這個地方,除了人煙同樣稀少之外,同上一次的廢舊工廠沒有絲毫相似。
地形上,可謂周圍一馬平川。沒有絲毫捷徑可走。
福爾摩斯的手,放在地圖上的這一處,輕輕摩挲。眉眼裏,露出兩分愁緒來。
“莫裏亞蒂,不會希望有其他的人打擾他的游戲的。”安妮說道,“他不會允許你去需求外援的。”
也就是說,不論是雷斯垂德探長,還是麥考夫的手下,此次都不能夠參與其中。
福爾摩斯雙手合十,放在唇前。他低垂着眼眸,思考了很久。
“僞裝。”他說道。
安妮正觀察着馬場周圍的交通,一時間聽到福爾摩斯的話沒反應過來。
“你不會準備,直接就這麽混進去吧?”
福爾摩斯很是平靜的點頭:“是的。”
……
莫圖爾馬場,夜幕低沉。
艾琳穿着一襲長裙,騎在馬上。秋風吹過,裙擺被吹得飛揚起來幾分。頗有一些草原跑馬兒女的氣勢。
艾德勒先生并不在她的身邊。
事實上,在上一次被安妮痛打之後,別說莫裏亞蒂了,就連艾琳看他的目光,都有點兒忍不住的嫌棄。
畢竟,安妮的身形并不魁梧,是那種小巧的乖巧姑娘模樣。就艾琳所知,她并沒有受過相應的訓練。
也就是說,艾德勒先生被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劈頭蓋臉,打得滿臉烏青。沒什麽還手之力,确實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艾德勒女士。”一個男人走過來,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艾琳看着他,點了下頭:“準備好了,就去吧!”
男人應了一聲,轉身便準備招呼人離開。
“等等。”艾琳叫住了他。
男人恭敬的回頭:“什麽事情?”
艾琳嫣然一笑,輕輕擺動馬頭讓自己離男人近了一些。女人的沁香,帶着絕對的侵略性,霎時間就撲了男人滿臉。讓他一時間睜大了眼睛,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是好。
馬輕聲嘶鳴,就在男人頭頂的不遠處。他渾身有些僵硬,卻礙着艾琳不好動彈。
艾琳彎下腰,更是靠近了男人幾分。吐息如蘭,笑了幾聲。
“為什麽,叫我艾德勒女士?”她脫下了手指上的戒指,放在指尖旋轉着把玩。
男人低下了頭,避過了艾琳的氣息。
他咽了下口水,耳尖微紅:“是,是莫裏亞蒂先生吩咐的。”
“他說,左右記住了新的姓氏也用不了多久。不如就直接稱呼您為艾德勒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