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華生剛剛回來的時候, 險些被屋子裏蜘蛛網般的線索給吓了回去。
事實上, 他确實第一反應的關上了門。
“那是華生嗎?”安妮從裏屋探出了個頭來, 略過了兩根穿插在兩面牆上的線索線。
福爾摩斯手裏拿着一張肖像速寫, 迎着漸弱的陽光看。他将手中的紙張放下,看着安妮回答道:“顯而易見。”
門外的華生深吸了一口氣。很明顯, 一層的擺設和記憶裏完全一樣,就連偶爾的麗貝卡的聲音也熟悉得不行。
好吧, 那麽剛剛開門看到的二層滿滿房間的線。像是進了鬼屋, 複雜的紙張貼滿了整個房間,地上還淩亂的擺着兩三個擺設。正一入門時,入目的最大的便是,那一張畫滿了标注的地圖。
“應該習慣的。約翰……”華生對着自己說道,他強裝鎮定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襯衫, “只是有一個案件。”
福爾摩斯的風格, 不是嗎?
只不過……華生無奈的苦笑, 現在又多了個配合他的安妮,當然會更上一層樓的個性凸顯。
就是剛剛那份驚鴻一瞥, 完全就能夠想象得到, 裏面究竟亂成了個什麽樣子。估計,就比之前福爾摩斯一個人發瘋的時候, 還要讓人感到頭疼吧?
可憐的哈德森太太,也不知道又該如何處理了。這可是兩個人,簡直是雙重的麻煩……
華生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推門走了進去。
福爾摩斯的聲音很快響起:“歡迎回來, 華生。”
華生小心翼翼的躲過了腳下的一根蠟燭,堪堪擡起的腿沒讓蠟燭的火焰燒到他昂貴的褲角。彎身掠過了頭頂的一根線,沒觸碰到它上面挂着的鈴铛。
華生無奈的指了指線上的鈴铛:“這個做法我之前竟然沒有見過?”
福爾摩斯對着華生的驚訝,表現得很是平靜:“一種警示,保持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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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笑着端了杯茶水出來,遞給了福爾摩斯一杯後,甚至還交給了華生一杯。滾熱的茶水,還冒着清香的熱氣。
滿滿的煙火氣,簡直和這個房間可怖的扮相太過不一致了。
華生後知後覺的喝了一口,被燙得說不出話來。
“天哪,慢一點兒!”安妮驚訝道。
她可實在沒有想到,華生會看也不看的就喝了一大口。只是看着,就覺得很疼。
福爾摩斯對着茶水,輕輕吹了吹,才慢慢喝上了一口。清香的茶水入喉,讓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在這個偏涼的秋日,渾身都泛出暖意來。
福爾摩斯惬意的模樣,深深刺激到了喉嚨疼的華生。
他深深喘息了幾聲,才在安妮遞過來的涼水裏,得到了緩解。
華生一頓“噸噸噸”之後,才大口喘了幾下。坐下來,指了指滿屋子的東西,一臉的疑惑。
“這些都是什麽?”他指着滿屋的裝飾,問道。
福爾摩斯接過了安妮手裏的案件筆記,翻看了幾頁:“新的案子。”
“準确來說,也能夠說還是之前的案子。”安妮好心的解釋道,“就是之前沒有追查到的波圖利爾失竊油畫。”
福爾摩斯臉色一板:“是新的案子。波圖利爾失竊,他們也被莫裏亞蒂欺騙過去了。”
那場失敗的判斷,簡直讓福爾摩斯不堪回首。最為可怕的是,竟然在出動麥考夫手下人之後,追回來一副贗品。
這一件事情,就足夠他在未來幾年的聖誕家庭聚會裏,被麥考夫嘲笑的了。
華生眼眸睜大,他有些緊張的咽了下口水:“莫裏亞蒂?莫裏亞蒂教授。就是之前給了我們在三號碼頭一下的人?”
“是的。”安妮點頭。
這個名字華生并不陌生,在之前安妮昏睡的時候,他和福爾摩斯曾經破壞過這位男士的很多計劃。
在一系列的報紙頭版上,刊登了不少讓他顏面盡失的消息。
“他為什麽會和波圖利爾的失竊有關?”華生還是不能理解。
安妮指了指牆上,占據最為中間位置的一張紙條:“莫裏亞蒂的戰書。”
華生順着安妮的方向走過去,細細觀察着這張紙條,他念着紙上的話:“‘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最初來到我這裏的原因吧。不如就用那幅油畫做一場游戲?J.M.’JM?詹姆斯,莫裏亞蒂?”
安妮點頭。
華生皺着眉頭看了看,目光落在一處時,整個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情緒來。
他指着上面的一處唇印,回頭看着福爾摩斯:“這個是唇印?”
福爾摩斯的臉色微微有些窘迫,他下意識的看了眼安妮。并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視,聲音不由得變得不穩起來。
“是的,一個瘋女人。莫裏亞蒂的手下。”福爾摩斯很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華生抿唇,将手纂成拳頭放在唇前,狠狠的咳嗽了兩聲。
福爾摩斯眼神有些飄忽,他将剛剛燙了華生一下的那杯熱茶遞了過去:“嗓子不好就多喝水。”
華生接過來:“太燙了。”
福爾摩斯頭也不擡,兀自專心看着手中的筆記:“那也拿着。”
華生無奈的端着茶,不由得承認。福爾摩斯的笑話,絕對不是這樣容易看的。
“所以,需要我做什麽?”華生問道。
安妮看了眼福爾摩斯,并沒有回答華生的問題,而是滿含笑意的問道:“瑪麗怎麽樣?今天,你們過得還好嗎?”
華生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倒也實話實說,他确實對瑪麗很有好感。
他喝了口微微涼了些的紅茶:“挺好的。事實上,我們明天會去拜訪瑪麗的父母。”
“這麽快?”安妮倒是有些驚訝,不過也很快送上了自己的祝福,“那明天一切順利了!如果你擔心帶什麽去好的話,可以去問一問哈德森太太。”
這确實是華生如今需要的,他很是感激安妮的提議。
福爾摩斯倒是不以為然:“這并不快!按照華生的速度來說,這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了。”
當然,若是平日裏,這時候華生應該已經在福爾摩斯的幫助下,恢複單身了。
華生看了眼福爾摩斯,眼裏的意思不能夠再明顯。
你和安妮到現在還沒有進展,竟然還能夠嫌棄我的速度?
還不知道安妮和福爾摩斯事情的華生,大膽的對着偵探先生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福爾摩斯道:“安妮,可以去幫助一下哈德森太太吧?”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安妮卻是很溫柔的點了下頭。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向着屋子門口走去。
在路過華生的時候,還輕輕在他肩頭拍了拍。引得華生一臉茫然。
他看着安妮走出去,輕輕的關上了門。才轉過頭去看着福爾摩斯:“什麽意思?”
福爾摩斯随手拿起了自己的小提琴,弓弦搭上便是一曲悠揚的樂曲。抑揚頓挫的音調,在他的手下律動。這是獨屬于福爾摩斯的曲子。
或者說,這是福爾摩斯眼中的安妮。
平緩,而不失跌宕。輕輕巧巧的幾個音,就足以譜寫出整個樂章。
“所以,現在可以回答我的疑問了?”華生等到一曲終了,才開口問道。
通常,福爾摩斯是不會拉完整樂曲的。這還是一首華生沒有聽過的曲子。
夏洛克在貝克街的小提琴,只會是在半夜三更的一個音調。通常被這樣吵醒的華生,對福爾摩斯的那把小提琴可是絲毫沒有好感。
這,說起來竟然還是第一次聽過福爾摩斯完整的演奏。
華生不得不承認,還是很好聽的。
這也是令他更為好奇的反常了。
福爾摩斯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十分嚴肅的走了過來,坐在華生面前。
“告訴我,你和瑪麗一起,快樂嗎?”福爾摩斯問道。
華生被問得一楞,他本想要直接回答:“快樂。”
但是,好友難得的認真表情,讓他也不由得變得嚴肅起來。好像,這之後的回答,真的能夠影響到他不少似的。
華生安靜的思考着,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而福爾摩斯也沒有絲毫催促的意味,只是坐在他的對面,靜靜的等待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華生擡頭看着福爾摩斯,極為認真的說道:“快樂,我很快樂。”
“事實上,我甚至有一種,願意和瑪麗共度餘生的願望。”華生說着,有些激動,“是的,如果
可以讓她成為我的夫人,我會萬分榮幸的。”
福爾摩斯看着華生,半晌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打量着他,想要從他的表現中,看出一絲一毫勉強或者謊言的疏漏來。
但是,并沒有。
福爾摩斯也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心理應當是放松還是失落,抑或是一種同好友都找到各自歸屬的幸福和快樂。
但,最後,他只是開口說了句:“挺好的。”
華生看着他,有些疑惑。
福爾摩斯好心的解釋道:“你和瑪麗,就像我和安妮一樣,挺好的。”
“當然。”華生點了點頭,忽然後知後覺的說道,“什麽,你和安妮有進展了?”
“什麽時候!”
不由自主的,放大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