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華生覺得,這兩天的生活就跟噩夢一樣。
倒不是說,條件有多麽艱苦。對方甚至還算得上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甚至,就連最後都給他一個寫信給福爾摩斯的機會。
雖然,寫什麽,怎麽寫,都被規定得極為周密。
但是,這也不能否認,這兩天的精神折磨簡直不能夠更加令人感到痛苦了。
興許是怕身份暴露?
每一個華生可以看到的人,都帶着面具。各種牛鬼蛇神的,面具種類繁多。根本沒有個整齊劃一的意思。
華生甚至可以懷疑,這群人就是得了個活兒幹,被吩咐要帶上面具。恐怕這些面具都是各自買的……
突然有一種被逗着玩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當然,這些視覺沖擊,并非帶給華生折磨的最重要東西。最可怕的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完全不說話。
不僅不對華生說話,忽然也是默聲交流。
華生只覺得,自己待在這裏的兩天,就像是進了鬼片。
無法言說的痛楚。
“今天要出去了?”他習慣性的開口說道。
當然,駕着他往外面走的人,一言不發。華生日常自言自語,也沒什麽可意外的。
華生被兩個人塞進了個封閉的小屋子,才摘去了他的眼罩。留他一個人,待在一處陰冷潮濕的地方。
陰暗的房間裏,并沒有任何窗戶。如果不是頭頂微弱的燈光,恐怕會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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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華生斟酌着。
他記得,出發的時候明明是有陽光的。卻在摘下眼罩之後,陷入了全然的黑暗。
外面陽光高照,他卻在陰冷的地下待着。這确實是一件讓人生氣的事情。
帶他來的人,已經在外面鎖上了門。但是,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卻沒有完全遠離。
“你們到底想要什麽!”華生狀似崩潰的大喊大叫,“這簡直是要把我逼瘋了。”
門外的人并沒有什麽回應,甚至沒有像華生期望的那樣,開口反駁一二。那樣,起碼就口音來說,也是未來的線索之一。
外面只是送進來一張紙條。
上面寫着:“沒有人會現在出現,你省省力氣吧。”
華生剛剛看完,紙條就被抽走了。
華生心裏暗道:連筆跡也不願意留嗎……
正坐在地上,漠然等待着的華生,被頭頂的一聲槍響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在屋子裏找了個板子權當作掩體,靠近門旁,聽着外面的聲響。是一場迅速而幹脆的戰鬥,沒有彈火紛飛的豪氣,也絕對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
間或的幾聲槍響之後,就再沒了聲響。
華生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不知自己應當開口還是沉默。他沉思良久之後,還是決定堵上一把。
“有人嗎!”他大聲叫喊後,趕忙将耳朵貼在門上,期待可以更加清楚的聽到外界的聲音。
然而,外面的人一陣竊竊私語之後,便悉悉索索的走了。
華生:……感到有點兒慌。
且不談麥考夫的手下如何套問線索,穿上那些僞裝和面具之後的事情如何。
這時候,福爾摩斯和安妮已經接到了第二次的線索。
上面只有兩句話。
“在臨城。
我想這對你來說,已經足夠了,福爾摩斯……”
在波圖利爾的偏廳一個油畫背面,上面的紙條寫着這樣的兩句話。
福爾摩斯将它交給了雷斯垂德探長:“好好化驗一下,上面有沒有特殊的物質。”
吩咐好事情,便帶着安妮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車。一路奔波,向着福爾摩斯曾經經手的案件的倉庫去了。
路上,安妮轉頭看着福爾摩斯。
她上下十分認真的打量了很久,卻一丁點兒都沒能看出來男人的心情。就連他頭頂上的數字,也都是穩穩當當的一串問號,連抖動都沒有。
安妮不是沒有見過數字異于常人的,也并非是第一次看到不清晰的數字。但是,福爾摩斯是第一個,穩定的頭頂上只有一串問號的人。
這不論如何,都讓安妮感到幾分好奇。
福爾摩斯轉過頭來,看着安妮的雙眼,十分認真的說道:“我并不能保證。但華生是我的朋友,我必須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看着福爾摩斯認真的模樣,安妮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自己好像,被擊中了一般。
她曾經,也是這樣迫切的想要一個朋友。一個能夠給予後背的朋友,不怕考驗,不會背叛。
“我們會救回他的。”安妮說道,她拍了拍福爾摩斯的肩膀,“我們會救回你的朋友。”
福爾摩斯看着安妮的雙眼,目光在她的臉龐上來回游移。半晌,才開口笑道:“我相信。”
車走得很快,但奈何路途實在遙遠。
為了安全和避人耳目,兩人的行程取了很多捷徑和小道,走得并不能算是一路平坦。
一個小水凹掠過,車子有了較大的颠簸。
安妮被颠得東倒西歪,在她找到扶手之前,手臂被另一人牢牢握住。
說完,便準備輕輕抽回手來。卻被福爾摩斯抓住了。
安妮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然而福爾摩斯卻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沒有半點兒要松手的意思。
安妮握住了車旁的欄杆,堪堪扶住。另一只手臂,便準備用更大的力氣抽離出來。
“其實,我和華生也可以成為你的朋友。”福爾摩斯說道。
正思考如何禮貌的拿回手臂,安妮被這個神游天外的話給弄糊塗了。她擡起頭,眨了眨眼睛:“什麽?”
福爾摩斯轉過頭來,看着安妮:“我知道,社交是一件多麽令人感到無聊的事情。一群人要被迫去假裝自己關心另一個跟他好無關系的人,甚至在一些特定時候,還被迫需要贈送禮物之類的。”
這确實是福爾摩斯之前對于社交的認識。
要知道,他的記憶宮殿裏,可是從來不願意記錄些某人的生日或者禮物偏好這類的,無聊至極的信息。
不過,福爾摩斯難以否認的是,當你深陷麻煩或者僅僅是平常無聊的時候,能有一兩個朋友,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前提是對方絕對不能夠是普通的金魚就是了。
“你是自己一個人住,沒有親戚也沒有同居者。這種生活已經經歷了超過五年。而之前……”福爾摩斯看着安妮的臉龐,“你的皮膚并不蒼白,這不是在本地能常年居住曬出來的顏色。這裏的氣候實在濕潤,每天的雨水多得令人煩惱。而你并沒有用大衣遮雨的習慣。甚至偶爾在微雨天也會習慣性的躲雨甚至是打傘。”
安妮抿唇:“沒有人喜歡淋雨。”
福爾摩斯點頭:“是的,但是應該早已習慣反複無常的天氣。”
他頓了頓,才開口道:“你是個……孤兒,對嗎?”
福爾摩斯剛剛說完,便想起了無數次華生看着自己講述完推論,對方被冒犯後的憤怒。他忽然間意識到,這種私密的事情,興許會是讓安妮感到痛苦的緣由之一。
他突然收住了話頭,有點兒局促的眨了眨眼睛:“抱歉,你不用回答我什麽。這實在不是個好問題。”
安妮看着福爾摩斯,男人仿佛想要慢慢的往後退上一些。就像是,一不小心踏入了他人的領地,尋機想要退出去表示尊敬一般。
可惜,車上的地方太少,他努力了很久,也沒真正退讓到哪裏去。
福爾摩斯局促的樣子,讓安妮心中一軟。
她不在意的笑了笑:“這,倒是沒什麽。我是個孤兒,這并非我可以選擇的。但是事實如此,我也沒有任何必要去隐瞞。”
福爾摩斯沒有說話。
安妮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不過,你說錯了一點。”
福爾摩斯看了過來,眼帶疑惑。
“我有過朋友,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不過前些日子被領養走了。應該,未來也不會再見面了。”安妮說道,“興許,如今我又可以有新的朋友了。”
安妮極為大方的伸出手來,自顧自的握住了福爾摩斯的右手:“很開心,能夠這幾天和你合作,也十分期待能夠和你與華生先生成為朋友。”
福爾摩斯心下一松,笑着開口道:“我也很榮幸。”
安妮歪靠在車上,上下打量了番福爾摩斯。直看得偵探先生渾身不自在起來,有點兒窘迫的看了過來。
“安妮?”他說道。
安妮笑了笑:“你猜測了我這麽多……我想,也應該多了解你一二。”
安妮俏皮的歪了歪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廢棄倉庫,笑着開口:“不過,我想從華生先生身上開始,想必會更加有趣一些。”
安妮先一步福爾摩斯下了車,沖着廢棄倉庫走去。
“畢竟,我很好奇,華生先生會如何看待他的偵探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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