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言傅(4)
言傅在洗漱室門口的架子下蹲到了下半夜,腦子裏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是什麽都沒想。
言傅從架子下面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裏已經熄了燈火,只有門口留了一盞燈。
他弓了弓身子,而後朝蕭朗的內房走去。
內房門關着,但是窗戶卻開着,言傅最近跳窗跳得非常熟練,蕭朗床邊的簾子拉着,他從簾子下面鑽進去,跳上床的瞬間,還沒仔細看蕭朗,床上原本睡着的人已經猛的坐了起來。
清明透亮的眼眸在黑夜裏泛着深沉冷漠的光,哪有半點像是剛醒的樣子。
而一瞬間就鎖定了剛剛跳上床的言傅。
“喵~”
言傅軟軟的叫了一聲,有些吓到,也有點驚到,蕭朗該是戒備心重成什麽樣。
看清楚了床上的東西,蕭朗眯了眯眼,而後言傅感覺自己被人提着脖頸後面那塊軟肉騰空了。
倚着蕭朗的脾性,百分之八是把他甩出去,言傅沒有掙紮,閉了眼。
蕭朗卻是把他放到了地上,而後掀了被子起身,從旁邊拿了披風披上,又一把提了貓在自己的臂彎裏。撥開簾子,“進來。”
有人在旁邊守着,只是不知道今夜守着的是誰。
聽見蕭朗的聲音,不多回一個小厮低着頭跑進來,“朗爺,奴才在。”
“把籠子提進來。”
小厮都沒擡頭,迅速應道,“省。可要點燈。”
在蕭朗說不用之後小厮往後退出了房間,外面有輕微的說話聲,大致是小厮在問貓的籠子在哪。
言傅這幾日在蕭家都在蕭韻婷那裏,那裏又給他備了個休息愛的籠子,蕭朗今晚才到家,下人們也就沒有注意到貓回來了。
蕭朗在椅子上坐下,把貓放到了桌子上。
一邊黑暗之中。言傅只把視線定在蕭朗臉上。
小厮提了籠子回來,躬身在門口,“朗爺。”
“放着,去休息吧。”
“省。”
小厮退出去關上了門,蕭朗提着貓走到籠子邊,把籠子提到一邊椅子上放着,而後把貓放了進去。
裏面還放着水,墊着的褥子是重新換過的。
言傅盯着重新被簾子遮住的床方向發呆,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有點困。
而後感覺有什麽東西有點刺眼。
言傅不僅想要閉眼。
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薛能,你去休息吧,我來守着爺。”
“無事,我還不困,你接着去睡吧,明早再換你。”
言傅驚覺不對,猛地睜開眼睛。
頭頂是他熟悉的床幔,言傅蹭的直起身子。
倒是把旁邊的兩人吓了一跳,“王爺!”
言傅第一反應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手指,這是他的手。
他表情太過驚訝又太過驚喜,薛能和薛勇湊上來看着他這樣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是薛能第一想起來,“快快快,把太醫叫來瞧瞧。”
“王爺!”兩個人這一聲喊得,幾乎驚喜興奮帶上了哭腔。
“咳……”許久不說話,嗓子癢癢沙沙的,言傅咳了咳,薛能趕緊去倒了水過來,薛勇已經很大動靜門口的侍衛去叫府上住着的太醫了。
“王爺!您先喝口水。身子如何?”
言傅接了水過來先喝了一口之後一杯水一飲而盡。
薛能還想去倒,言傅開口,“放着吧。”
薛能急急把杯子放下,“王爺,您怎麽樣。可有哪裏不适?”
言傅還有些沒有搞清楚狀況,搖了搖頭,“爺無事,什麽時辰了。”
“醜時三刻了。”
薛勇從屋外進來,一邊回答一邊把屋裏其他的燈點起。
昏迷了好幾天的四皇子突然醒了,門口的侍衛風風火火去叫太醫,一時間沉寂了好幾天的府裏吵雜喧鬧起來,這會恐怕整個府裏都被這動靜鬧醒知道了。
薛能給他後背墊了靠子讓他靠着,一邊拉着被子不讓他涼到。
言傅表情淡淡的視線落在被子上,“這幾天情況如何。”
薛能和薛勇噗通都跪在床邊,而後開始說他昏迷這幾天。
言傅才聽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府裏兩個急急忙忙起身就提着藥箱就往這邊趕的太醫已經到了屋外,侍衛在門口通報,“王爺,兩位太醫到了。”
屋裏安安靜靜的,可一點沒有外面熱鬧的氣氛,薛能和薛勇的聲音也聽不見,雖然燈火通明,但是這麽一兩息之後裏面有點沉默的氛圍也感染了外面。
言傅清冷的聲音傳出,“進來。”
原本昏迷好幾天醒來是大喜的事,可是這會卻讓人心裏有些犯怵。
兩位太醫對視一眼之後低着頭往裏面走,瞧見跪在床邊的薛能和薛勇心裏更是咯噔一下。
“奴才給王爺請安。”
言傅擺擺手,“二位太醫請起吧,勞二位太醫給本王把把脈。”
兩個太醫哪裏敢當他一個勞字,一邊應下說不敢一邊背着藥箱低着頭上前,薛能和薛勇讓開床邊的位置。
言傅靠坐着,把手伸給太醫,視線很輕也很淡,卻無端讓人壓力倍增。
兩位太醫都仔仔細細把了脈,而後松了口氣,“王爺當是沒有大礙了,只需在好生調養一段時間身體便可完全恢複。”
“嗯。有勞兩位太醫,薛能,賞。”
“奴才的職責,謝王爺。”
而後兩位太醫還要開一些調養身子的藥。
就坐在桌子邊寫藥方,言傅看看自己手,又偏頭看了眼兩個太醫,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按理說解了毒本王不應當昏迷這麽久,倒是有些不尋常,不過本王爺知道個人身子有異,兩位太醫可還診斷過或是聽聞過種種奇異之症。”
兩個太醫摸不準言傅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到底說出那般話要不要計較無端昏迷的事,聽他後面一句話,自然絞盡腦汁想這些年聽聞診斷過的離奇之症,盼着他忘記先前那茬。
言傅輕斂着眸聽着,聽了一會輕輕擡手止住,“嗯,倒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深夜把兩位太醫叫起來,兩位太醫開了藥把藥方給薛勇便是,讓薛能送兩位太醫回去休息。”
“省。”
在離奇,也沒有一個人變成一只貓離奇。
也沒有蕭朗女扮男裝騙了世人二十年還入朝為官離奇。
把柄呀。
言傅輕扯了一下嘴角。
薛能和薛勇回到屋裏之後繼續跪下要彙報。
原本靠坐着的言傅稍微擡眸,口吻很淡,“命個人去宮門口,宮門一開禀告給父皇的侍衛,準備好,爺早晨要去上朝。”
“王爺!王爺身子剛好,想必皇上也擔心着王爺,王爺還是先把身子徹底養好再去……”
言傅沒理會,“薛能,去查一下蕭家二十年前死掉的那個小姐,和蕭朗龍鳳胎那個,隐秘一點,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從出生到死。”
薛能雖然奇怪,但是他們做下人的不需要好奇心,領命,“奴才省。”
言傅閉了眼,“退下吧,明早要去上朝。”
即便是為了主子的身體好,但是做奴才的,卻不能幫主子做決定,何況言傅已經是第二次說到,兩個人單膝跪下齊聲道,“奴才告退。”
言傅晚上沒怎麽睡,但是早晨起來的時候精神非常好,在床上躺了好幾天,身子有點泛軟,不過不影響他的心情。
還有,那只貓現在是什麽情況。不過這些不重要。
用了早膳,馬車在府門口等着,薛能和薛勇一左一右,瞧着言傅走路有些慢也不敢說不要去的話,早晨遞進宮的消息現下皇上那邊還沒有下指令。
言傅是王爺,馬車可直接進了宮門,再到專門的地方。
四皇子昏迷大家都知道,乍一看見四皇子府标致的馬車進了宮門,消息很快傳開。
言傅下馬車的時候言跡和言嘯站在一邊。
“四弟身子可是大好了。”
言跡笑眯眯的上前問候,目光關切。
言傅看見言跡就想起他送去讨好蕭韻婷的貓變成了他,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但是他本來先前就對言跡沒什麽好感,現在更是覺得反感。
扯出個不冷不熱的笑容,先拱了拱手叫人,“大哥,三哥。”
言嘯也走到了旁邊,“四弟不必多禮,身子可還好,什麽時候醒的,可召太醫看過了。”
“勞大哥三哥擔憂了,弟弟昨日夜裏醒來,太醫看過了,已經大好了,只要近日注意一些就行了。”
夜裏關了宮門,他只能讓人等在宮門口,開了宮門去給父皇禀告,但是他這些哥哥,肯定是昨日夜裏或者是今日一大早就得了消息了,偏偏現下還要來這裏閑扯。
言傅心裏不輕不重的想着,一方面和兩個瞎扯的人有些不耐煩的應付着,真是煩死了。
三個人往昭明殿走,路上遇到越來越多的大臣,因着要上朝,不可能每一個人都上來行禮,所以這會只是拱拱手算是問安,而後走得近一些的自然要關心一下言傅的身子。
言傅一面應付一面往前看。
看見蕭朗在前頭便加大了腳步,也快到殿前空場了,身邊所有人都加緊了腳步,倒也不突兀。
言傅走到蕭朗身邊,看了眼矮着他半個頭還多的蕭朗,聲音帶笑,“蕭大人。”
蕭朗側眸看了一眼,“王爺。”挑不出錯,也一貫是蕭朗清清冷冷的風格。
蕭朗身邊人少,蕭朗的性子在朝堂這麽多年大家都差不多清楚了,平日裏言傅也不會自己來和蕭朗搭話,頂多是公務上公事公辦說上幾句,其餘的實在是沒得什麽好說的。
今天言傅卻勾了勾唇,聲音溫和,“聽聞蕭大人前幾日養了只貓兒,北疆前些日子傳了消息說有些漂亮的小狗崽要送來,蕭大人若是有興趣本王到時候挑只健康有趣的給蕭大人送去可好。”
蕭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聲音平平穩穩的,“太過麻煩王爺了,王爺厚愛下官心領了。”
言傅挑了挑眉,“這麽說蕭大人覺得本王挑的狗兒不如三哥挑的貓,還是蕭大人覺得波斯的貓兒好,而北疆的狗崽差着一截。”
明顯挑刺較真的話,蕭朗也沒什麽感覺似的,只是聽完他的話開口,“下官并沒有這樣的意思,那就麻煩王爺了,下官先謝過王爺。”
言傅一咧嘴,“蕭大人不用客氣。”
蕭朗今日上的折子就是刺殺事件的調查結果,皇帝先是在朝堂上重點關心了言傅,而後賜下一堆賞賜之後才勃然大怒。
下面的朝臣和皇子跪了一地。
“押那個孽種上來。”
言恒被禦林軍押到堂上跪着,痛哭流涕開始求饒。
皇帝沉着臉坐在上方毫無所動。
“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七,你們怎麽看。”
只要有機會,就要把人徹底踢出局,何況言恒這次犯的确實是滔天大罪。
言嘯是老大,自然先開口,跪着低着頭,“兒臣以為,老六不敬父皇,包藏禍心,為了父皇的安危着想,當絕後患。”
言跡跟着開口,“兒臣和大哥的想法一樣。”
言傅也想讓老六死,但是他還沒忘記這次刺殺事件裏他還有把柄在蕭朗手裏。
言傅心裏道了聲可惜,而後滿滿哀痛開口,“六弟雖是犯了大錯,但懇請父皇念在他還年幼,受了旁人蠱惑……”言傅吧嗒吧嗒說了一大堆,最後得出總結,“雖是罪大惡極,但肯求父皇網開一面,饒過六弟一命,他日後必不敢再犯了。”
大概是言傅的發言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下朝堂安安靜靜的連言恒的哭聲都停止了。
皇帝陰沉着臉看着他。
言傅卻沒有辦法,只能磕頭下去額頭抵着昭明殿墨玉流光的地磚,“父皇,兒臣懇求父皇饒過六弟一命。”
長久沒有任何聲響,而後高坐的皇帝開口,“退朝。”
沒有說如何處置。
在皇子們停馬車的地方,其他幾個人似笑非笑拍了拍言傅的肩膀,“四弟真是好肚量好氣量,哥哥們倒是要像你學習了。”
言傅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因為昏迷太久還是還有什麽問題,這會只覺得腦子裏頭暈一陣一陣的泛。
言傅臉色有些白,神情自然就算不上和善,也不耐煩再和一群人敷衍,擺了擺手,“本王身子有些不适,先回了。”
薛勇和薛能趕緊扶着他,“王爺,您沒事吧。”
幾個人當然不想這麽讓他走,但是一看言傅蒼白的臉,萬一不是敷衍他們,真出了事。
只能退開讓言傅上了馬車離去。
“本王還不知道四弟什麽時候也開始修善見良了?”
“呵,許是病了一遭佛祖點化也說不定。”
馬車到了四皇子府,薛能和薛勇在前方翻身下馬,一個去馬車邊等着扶言傅,一個讓門口的侍衛去召太醫等着,方才言傅的臉色确實很難看,而且一路上一直沒說話。
“爺,到了。”
沒有人應聲。
薛勇彎着腰在馬車前,又重複了一遍,“爺,到府了。”
還是沒有人應聲,薛勇心裏一咯噔,正好薛能交代完侍衛走過來,一看他的臉色,“怎麽了?”
薛勇動作細微的指了指馬車簾子,神色很不好。
薛能也叫了一遍。
裏面還是安安靜靜的,兩個人叫了聲遭,而後也不顧上其他的,掀開了簾子。
言傅靠着馬車壁,身子坐得端直,眼睛卻閉着。
“爺!王爺!”
“王爺又暈了!快快快!”
“太醫來了沒,小心點,別磕着王爺!”
薛能和薛勇這邊的兵荒馬亂言傅能想到,但是想到也沒有辦法,這會他正被蕭家照顧他的丫鬟珍寶似的抱在懷裏哭得凄凄慘慘又格外後怕。
“各路神靈保佑,幸好是醒了,不然奴婢十條命也沒法和朗爺交代。”
丫鬟哭哭啼啼一邊哭一邊念,言傅腦子一片懵也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早晨蕭朗去上朝了,照顧貓的丫鬟便來抱貓,原本以為是貓兒睡着了,可沒想到貓一點反應也沒有,呼吸是有的,可是怎麽拍怎麽動它都沒動靜。
丫鬟差點吓掉半條命,蕭朗去上朝了,便趕緊去告訴了管事,這下管事急急忙忙命小厮去請了大夫來,也看不出什麽,這邊瞧着蕭朗差不多要下早朝回來了,丫鬟簡直不知道怎麽面對。貓兒就醒了。
雖說醒來有些異常似乎有些吓到想跑,但是丫鬟驚喜過頭動作也十分快捷,把貓抓住了就一直抱着感謝老天。
而言傅看着蕭朗的院子,看着自己又變回來的貓墊子,腦子裏一片混沌,他不是回到自己身體了嗎,怎麽又變成這只貓了。
中邪了,還是被什麽鬼怪撞了。
即便言傅先前不行鬼神怪力,這麽兩遭之後,卻由不得他不信了。
未知的,而且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也無法控制的情況,叫人覺得恐懼也慌張。
廚房那邊的人送了他的膳食來,蕭朗也快回來了,丫鬟抹了眼淚,而後端着小碗要照顧他吃東西。
但是言傅現在一點想吃的心情都沒有。
丫鬟往他嘴邊湊了兩次不見吃,又急了,眼圈又紅了。
“小祖宗,求求你了,吃點好不好。”
丫鬟也不知道貓兒能不能聽懂,可是只能盼着他能聽懂,吃上一點。
路過的管事輕言道,“無事,你別急,待它餓了再喂便是。”
丫鬟看看管事,終于松了口氣,“奴婢省。”
不大一會院子裏的下人得了消息,朗爺回來了,不過和六小姐一起在老夫人院子裏用午膳。
蕭朗回院子的時候院子裏的管事帶着照顧言傅的丫鬟,言傅被抱在懷裏在院子裏門口等着蕭朗。
蕭朗邁步進來,管家和丫鬟彎腰行禮,“朗爺。”
蕭朗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腳步不停,“什麽事。”
管事和蕭朗說了貓兒早上昏迷的事,也說了大夫來過的事,雖然貓兒已經醒了,但是這院子裏蕭朗養的東西,他們不敢馬虎。
那丫鬟自己先認錯,蕭朗擺擺手沒有說什麽責備的話,招了招手。
丫鬟秉着呼吸把貓兒抱上前交給蕭朗,蕭朗提着他脖頸後的軟肉把軟軟小小的一團放在自己的手臂彎裏。
丫鬟在一邊低着頭道,“朗爺,貓兒早晨到現在還未進食。”
蕭朗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進了自己的屋子,丫鬟和管事便停在了外面,福順在門口等着蕭朗進去之後關上了門回身道,“你們去做事吧。”
丫鬟又往關着門的屋子看了一眼才和管事一起應聲下去。
福順沒多久用端了一碗小貓的吃食放在屋子裏,言傅餓了,到了後來也沒有再折磨自己,吃了東西,晚上蕭家門口的小厮給蕭朗送了一位大臣的信條,蕭朗就出門了。
到了半夜時候,言傅又醒了,睜開眼,屋子裏的光線并不十分刺眼,旁邊點着兩盞燈,薛能在床邊放了個墊子,半跪半坐守着。
言傅睜着眼看了好一會床幔,才輕輕嘆了口氣之後出聲,“薛能。”
“王爺!”薛能原本正低着頭有些瞌睡,一聽見言傅的聲音猛地就精神了,蹭的站起來,“王爺!您怎麽樣!”
轉頭就喊,“薛勇!”
薛勇在隔間的守夜房躺着,也睡不安穩,這會早醒了把外衣一拿一邊跑出來一邊套,“王爺醒了?!”
薛能上前來扶言傅起身,薛勇一看就想出門去叫太醫。
言傅神情淡漠的開口,“過來。”
薛勇跨出去的腳生生轉了方向過來床邊,“王爺!屬下在。”
言傅在床上靠着薛能給他放的墊子半坐着,輕聲問道,“你們今日可休息了?”
兩個人搖搖頭。沒說話。
言傅吩咐到,“去泡壺濃茶,不要口感,提神的就行。”
薛勇應了一聲趕緊去了。
薛能還彎着腰等在一邊,言傅精神挺好的,但是心理上的折磨卻無從開口,“蕭家的事,吩咐下去了嗎?”
薛能點頭,“吩咐下去了,只是王爺你昨日回來時候在馬車上又暈倒了,現下沒有跟進。”
言傅沒有說話。
等着薛勇泡茶回來,言傅已經起身在穿衣服了。
傳完了衣服自己走到桌子邊,拿了桌子上放着的茶杯,三個杯子齊齊放好之後提壺倒茶。
自己拿了一個杯子坐下之後招呼有些傻愣反應不過來的兩人,“過來。”
薛能和薛勇雖然摸不清頭腦,卻還是聽話的過來。言傅端着茶杯,只是下巴往桌子上挑了挑,“喝。”
一人一杯,而後他們端着茶杯的時候言傅交代道,“現在不确定爺這種昏迷狀态會持續到什麽時候,如果按照昨日來衡量,上朝是必須要去的,這中間的時間你們要做事,明日下早朝之後,若是爺再次昏迷,你們別慌,把劉堅和劉洪調上來守着爺,你們去休息,一定好好睡,若是半夜爺醒了,會讓他們去叫你們。”
薛能和薛勇直覺不對,但是先應下了,而後二話不說開始喝茶,一杯茶下肚,薛能才輕聲建議道,“王爺,可要尋一些奇方明醫來。”
言傅一扯嘴角,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蹙眉,“先吩咐下去。還有,多打聽一些奇異病症。”
薛能薛勇臉色一僵,還在等言傅的下一句,然後言傅一直沒有開□□代。
薛能還是硬着頭皮問道,“爺,要隐秘嗎?”
言傅端着茶杯正在抿茶,突然一笑,忽有些燦爛明媚的模樣,“隐秘什麽?爺這個病還不算奇異病症嗎?”
兩個人噗通跪下去頭抵在地上不敢說話。
言傅去毫無感覺,左手端着茶杯悠悠閑閑的抿着苦澀的茶,右手還提了一邊的茶壺,給兩個人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添茶,而後輕飄飄開口,“起來吧,喝茶,一會做事。”
“是!”
“是!”
言傅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跪。
奇異病症算不算,當然算,按照言傅先前所說的,如果明日他還是下朝之後暈倒,而太醫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麽原因。
那麽問題就大了,沒有正常人會每天午時暈倒,半夜醒來。
皇家人,除了女兒身,有點無關痛癢的奇異病症會被隐瞞,只要是皇家的男兒,你可以生病,甚至可以是很嚴重的病,只要正常,但是絕對不可以是什麽奇怪的病症。
除了明昭殿高坐的天子,可以隐瞞,即便偶然被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敢對外說,要不然殺人滅口,但是其他人,特別是皇子,只要你有一點點不對,那便意味着無緣于天位。
聽着言傅的口吻,薛能和薛勇怎能不跪。
如果以後治好了固然是好的,但是如果一直這樣……
言傅之前昏迷因為是為皇帝當箭,自然不能封鎖消息,而前天夜裏醒來,他自己都沒有料到還有昨天那樣的情況會發生,這會時間的事情給他的沖擊太大了,第一件還沒緩過來接連就是第二件。
更別提薛能薛勇昨日午時吓成什麽樣了,如果明天依舊,何談封鎖消息。
所以言傅要打聽也好,要查也好,只能擺在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