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秦戎（13）已替換
秦戎軍營裏的處理得差不多，再過兩三天他們就可以啓程去京城了。
外面有侍衛通報的聲音，秦戎停下說話，“進來。”
侍衛低着頭進了營帳門，因為知道好幾個将領都在，一一問了安，之後才朝秦戎開口道，“将軍，營帳門口一位自稱是慕容家三爺的公子拜訪。說是來看看慕容姑娘。”
秦戎挑眉，側頭看清若，清若倒是一幅興致盎然的模樣。慕容家已經近四年沒有在外面名聲外露出現過了，卻不想這一次被他編出來的一個慕容姑娘招來了一個，還自稱三爺？
不過秦戎也想見見，慕容家的人每次在外面名聲一出，總有些勢力因為各種原因想要請人‘做客’，但是這麽多年下來，還沒聽說過哪方勢力成功請到慕容家人做客的，包括宮廷，好不容易自己找上門來了，怎麽都是要見一見的，何況他們清若現在還頂着慕容姑娘的名頭。
營帳裏的其他将領一聽也來了興致。
秦戎點點頭，“讓他進來。”
侍衛領命退出去。
不大一會門口響起侍衛的聲音，“将軍，慕容公子到。”
所有人都盯着營帳門，先傳進來的是清風朗月的聲線笑聲，“在下行三，冒昧而來……”侍衛撩開的營帳簾布出現了一身白衣，男子頭發束起，一個白玉镂空雕刻的發箍，一個照面，似乎已經帶來了整個春天的清朗。
而後，就看見了清若。
清若站在高臺桌子邊，着一身青竹色的男裝，頭發挽在帽子裏。
自稱是三爺的男人瞬間臉黑了個徹底，原本明朗如風的氣息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還沒打開的扇子手收進寬大的袖子，甚至是轉身就走。
衆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有高臺上的清若眯了眼睛，聲音輕飄飄的，“站着。”
而後衆人就看見那原本潇潇灑灑的白衣男人，就那麽停在了原地，卻也沒轉回身。
秦戎側頭看了一眼清若，又看了一眼白衣男人，喲，原來是遇上小朋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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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若手臂搭在桌子上，身子稍微斜着，笑得眉眼彎彎格外可愛，“過來呀~”
白色的身影頓了頓，而後轉身的時候，哪裏還有方才那樣的風姿俊朗，拉聳着腦袋，一步一步朝清若走得格外沉重。
到了營帳正中，擡頭看了一眼清若，而後更是整個人似乎都散發着幽怨的氣息，慢吐吐的開口，“慕容……姑娘好呀。”
“嗯~”清若笑言問道，“名字？”
“慕容臨。”
清若又笑，“行三？”
慕容臨癟着嘴看她，小眼神哀怨得不行，明明身姿俊朗挺拔，可是模樣生生受了欺負的小媳婦一樣，“姑娘說行幾？”
清若豎起兩個手指晃了晃，在慕容臨黑黝黝的面色中輕飄飄開口，“二~”
“……”
秦戎站起身，擺擺手，朝一堆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的人道，“你們先出去。”
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好可惜，不能看熱鬧了。還是彎腰朝三人拱手，“将軍，慕容姑娘，慕容公子，下屬們先退下了。”
等人都走完了，秦戎才走到清若手邊，很自然的牽了她的手，“不介紹一下？”
清若看着他翻了個白眼，“你自己看不出來嗎？”
他看出來了，妖，只是現在還不确定是什麽妖。
怪不得慕容家驚世縱橫這麽多年還沒有被人逮到過，完全不是一個種類，戰鬥力天差地別，沒有可比較性。
慕容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秦戎，又看了一眼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愁眉苦臉的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之後仰頭嘆息，“怎麽一個王爺也是個老妖怪呀，唉唉唉……”
清若輕輕咳了一下。
慕容臨馬上坐直了身子，簡直要哭出來了，看着清若可憐巴巴的，“大哥呀，您老人家這樣的程度，吃了我一點都不補，我上次三百年才重新修出來的人身，求放過呀。”
清若神色淡淡，“是你自己，偷偷進了我的地盤。”
“……”慕容臨很哀怨，但是無言以對。古塘城旁邊懸崖的傳說太久了，他剛有神智的時候便已經有了關于那個懸崖的傳說。
後來修得人身，因為害怕裏面是個老妖怪，一直遠遠的躲着，之後便是很久很久的時間，他越來越厲害，而那個傳說卻還是一直在流傳，便起了好奇心。
摸進了懸崖底，結果下面全是花花草草，他都沒搞清到底是什麽東西，因為手閑，看見滿地五顏六色的鮮花，自然是想随手扯一朵玩玩。
下一秒，人身毀滅。
滿懸崖底的樹木藤蔓似乎都活了過來，給他吓得不行。
那一次人身全毀，妖魂受挫，休眠了一百年恢複神識，又是兩百年才又修得人身。
之後他壓根沒有再去過那個懸崖。
這次也是他腦子疼的，聽說秦戎這軍營裏冒出來一個慕容家的小姑娘，好奇得緊，再加上又過了好幾千年了，他膽子又肥了。
“……”
這個死妖怪不知道到什麽程度了，沒看見之前他一點氣息都感受不到。但是一照面，他就知道了，崖底那個老妖怪，出來了。
他只是想不通，怎麽秦戎一個朝廷的王爺也是個老妖怪。
天道規則，除開香火之地，它們還要避龍避功德。
皇家血脈、朝廷不能沾，功德之家，功德後人不能起惡心。妖也分等級，但是至少他現在所知道的，都要避開這兩條。
這次還真是老馬失前蹄了。
慕容臨癟了癟嘴，“好吧，是我的錯。”
秦戎仔仔細細打量了它一下，“還有別的事？”
慕容臨瞪大了眼睛，一臉控訴，“诶，我好歹也是同類呀，怎麽才見面就開始趕我走了？”
秦戎微斂眼眸，“所以？”
慕容臨本來是不想多留了，可是被秦戎這麽一趕，反而不想走了，他是感覺出來了，老妖怪對它沒有殺意，那就行了，于是轉頭，扇子一開，搖着扇子笑眯眯的和清若道，“大哥，我跟着你吧。你接下來想去哪，我知道的好玩的地方可多，好吃的也知道得多，這四海五國我都熟得很。”
清若抓住了重點，“好吃的？”
慕容臨猛點頭，“是的，每個國家我都去過，所有好吃的我都知道哪裏的最正宗。”
清若眼眸璀亮，直起身子朝慕容臨走過去，“好，等這邊事情完了，去吃。”
慕容臨騷包的搖扇子，“好的，有我帶路大哥您放心。”
秦戎很不開心，看着慕容臨搖扇子更不開心，“現在是寒冬，你再這麽搖明天就被當成妖怪燒死。”
“……”慕容臨不服氣，“那些自稱才子的，誰冬天不搖扇子？”
大家都是妖怪，有這個認知慕容臨就覺得說話方便多了。
而後就開始賣蠢。
然後就看見秦戎黑着臉過來，直接提着他後領往外面走，聲音咬牙切齒的也不知道怎麽惹到他了，“人家可沒有只穿這麽點衣服。”
慕容臨想要反抗，可是不能呀……
瞬間淚流滿面，兩個老妖怪。
秦戎直接把他提着後衣領提到營帳外，丢到一邊守衛侍衛處，“慕容公子一路辛苦趕路而來，盤纏花光了，沒錢準備厚衣服了，你們給他準備一身厚實保暖的衣服，另外給慕容公子準備個暖手的湯婆子，大冷的天，慕容公子是客人不便自己開口，可不能怠慢讓他冷到了。”
侍衛表示驚呆了，完全沒想到秦戎不僅這麽細心會照顧人，而且還能一次性關于別人的衣服冷暖都能說這麽多話。
于是趕緊積極領命，聲音堅定，“是！将軍，您放心，一定讓慕容公子穿得暖暖的，賓至如歸。”
“……”慕容臨看着幾個侍衛積極萬分到自己四周圍着，“慕容公子，這邊請。”
秦戎你個死妖怪，老子風流倜傥的形象呀，什麽叫盤纏花光了沒錢買衣服了……
兩刻鐘之後，慕容臨穿着一身棉絨絨的衣服，抱着一個散發着溫暖的湯婆子，怕他冷到耳朵，這些侍衛還給他準備了一個帽子，連耳朵都捂得嚴嚴實實。
整個人一幅猥瑣的樣子被幾個照顧他的侍衛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打量之後，侍衛們滿意的點點頭，“慕容公子，您不冷了吧？”
“您別不好意思說，您是慕容姑娘的家人，将軍不會虧待您的，雖是出門在外，但是您盡管當成在自己家就好了。”
“……我真是謝謝你們，謝謝秦戎……将軍了。”
幾個侍衛憨厚的笑，擺擺手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沒事沒事，您要是還冷的話盡管告訴我們。”
“……”老子是天山雪蓮呀，你們這些土鼈見過天山雪蓮嗎，沒見過總聽過吧。5555555，雪山粑粑，我好想你。我就知道，秦戎那個死妖怪，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怕老子一來搶了他的風采，居然這麽不要臉。小人，卑鄙無恥下流猥瑣……
慕容臨從換衣服的營帳出來的時候正要遇到幾個降臨要去兵器房點數兵器。
他身後跟着幾個侍衛，可是沒有任何營帳的标志。
身後的幾個侍衛給将士行禮，慕容臨傻愣愣的站着。
幾個将領原本腳步匆匆，可是視線一瞟卻停下了腳步，皺着眉嚴肅的問道，“這是誰？怎麽在營裏亂竄？”
慕容臨感覺自己又要流下悲傷的眼淚了。
身後的侍衛盡心盡責的解釋，“統領，這位是慕容公子，慕容公子沒準備厚衣服，這剛換了厚衣服。”
“……”幾個将領和慕容臨對視之後雙方都別過了頭，似乎，這個一身棉衣服抱着湯婆子頂着個灰色帽子，猥猥瑣瑣鼓包包站着的，和方才在将軍營帳裏見到的風流公子，不是一個人呀……
慕容臨抱着即使打不贏也要拼了老命和秦戎同歸于盡的心思雄糾糾氣昂昂的撩開秦戎營帳簾子。
怒聲道，“秦戎！”
秦戎從公文上擡起頭，神色淡淡，“比剛才順眼多了。”轉頭看一邊的清若，眉眼溫和，口吻帶笑，“是吧？”
清若看了眼慕容臨，對着秦戎神色不變淡定點頭，“嗯，你說是就是。”
“噗……”慕容臨一口老血。
秦戎聲音平平，“你要跟着我們的話，這樣穿才正常不會引來麻煩。”
慕容臨不服氣，指着他身上鐵質冷硬看起來就很炫酷的戎甲，“那你怎麽不這麽穿。”
秦戎淡淡你睨他一眼，“本王是王爺，是将軍。”
而後直接移開了眼睛，很明顯，那神态就是在接出下半句，‘老子是将軍，你是什麽？’
慕容臨感覺自己可能受到了化形以來第二次妖生侮辱，剛轉頭想指向清若，就看見清若坐在秦戎旁邊，手肘撐着桌子拖着下巴，歪着腦袋笑眯眯的看着他。
慕容臨生生把話憋回去了。
而後哼了一聲，走到一邊坐在椅子上雙手環在胸前生悶氣。
結果他雙手環抱，衣服鼓鼓的，更是顯得人整個矮咚咚的……
清若忍不住就彎了眉眼，秦戎原本在看公文，這會放下筆，轉頭看清若，“不是讓你學着看軍折？”
清若指指面前的軍折，“在看呀。”
秦戎冷着臉，抿唇，轉頭看着慕容臨，“你出去，叫他們找個空營帳給你休息。”
“我還不困。”
秦戎直接一揮手，慕容臨就感覺身子不受控制了，被一股大力從後面推着往外，開口罵道，“秦戎，你個死妖怪！”
清若笑着去扯了扯秦戎的手袖，笑着問他，“幹嘛呢？怎麽就看他不順眼？”
慕容臨也很委屈呀，這秦戎是不是腦子有病呀。
秦戎冷着臉，不過到底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只是陳述事實，“我這營帳裏來往将士多，你自己去營帳裏休息，設下隐障，可以換回你自己的衣服。”
慕容臨覺得他說的勉強有些道理，準備出去，不過又突然轉身，看着清若道，“他有事要做，我們兩很閑呀，走走走，我們出去逛逛，這邊山裏的野味我沒……”
一陣大風吹來，慕容臨已經懵逼的站在了營帳外。
門口的侍衛眨眨眼，“哦，慕容公子，有什麽需要嗎？”
慕容臨翻了個白眼，“哦，是這樣的，你們将軍說找個營帳讓我休息。”
“好的，慕容公子您跟我來。”
聲音漸遠，秦戎咳了一聲，手指曲着在清若面前的軍折上敲了敲，“認真點，別就想着像他一樣到處去玩無所事事，所以才那麽蠢。”
清若乖乖點頭，聲音軟軟糯糯的，“好，我知道了。”
秦戎這才眉眼舒展了繼續提筆處理公文。
不過過了一會，又轉頭看清若，沒說話，過了一會，又轉頭看清若。
清若轉頭，大眼睛看着他。
秦戎有些尴尬，咳了一聲要轉回頭。
清若一臉奇怪的看着他，“你要問什麽？”
秦戎咳了咳，小聲的開口，“你們……不分性別嗎？”
“啊？”
秦戎只能再咳兩下，“它剛剛一直叫你大哥，他分不出性別還是你們都不分性別？”
“它們不分，動物化形大多是分的，但是植物精靈化形一般是不分的，他是雪蓮化形，可男可女，沒有性別之分。”
秦戎還是等着她開口。
清若彎了眉眼，“我們是分的。”
秦戎臉瞬間就紅了，轉回頭點了兩下，視線定在公文上提提筆，“我就是好奇問一下。”
過了好一會，秦戎才輕輕開口，“清若，我，我見過你化形成年的模樣。”
視線落在紙張上，沒有轉頭。
清若偏頭想了想，輕笑，“哦，就是化出本體那晚？”
秦戎嗯了一聲，耳根都紅透了。
那個巨大的樹幹裏，樹心的位置，半隐半現是一個成年女子模樣，有些朦胧，似乎閉着眼，又似乎看着他，好像在笑，又好像沒有。
只是，半隐半現只有一點他是清楚知道的，那時候是沒有任何衣物的。
清若倒是不怎麽在意，“嗯，看見就看見了。”
秦戎握緊了筆，低着頭，“以後，不要化出本體了。”
清若那邊沒有回應，秦戎緊握着筆低着頭看着面前的公文，正在猶豫要不要轉頭看她的時候，聽見她軟軟的開口，“好。”
他胸膛裏原本繃緊的地方，突然就放松了。
**
失策了呀，本王太失策了。
就不該胡編亂造什麽慕容家的人。
唉……
——【黑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