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喬奕澤喝了點酒, 大概是有些累了, 說完這話就靠在沙發靠背上, 拿着她的的禮物發呆, 大壽星喬奕澤在這時候看起來格外安靜,一直握着她送的那只鋼筆,想是想起了什麽很久遠的事情,後來,他把鋼筆裝到口袋裏,轉過去看了一眼在旁邊吃東西的喬輕。
小姑娘安靜乖巧的坐在角落吃東西的模樣, 讓他想起了可愛的小老鼠傑瑞, 于是摸了一把她的頭發,問喬輕:
“你屬老鼠的?”
喬輕搖頭, 說不是:“我比你小兩歲。”
“我知道啊。”喬奕澤笑了笑,嘆了口氣說道,“長個子的年紀嘛。”
他的棉花糖, 有一天會長大, 會長高,會變成大姑娘,也一定會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結婚生子, 成家立業。
“我希望能長高。”喬輕希望自己能長高,至少不要那麽矮, 不然和喬奕澤的差距,就會很遠很遠。
喬奕澤說:“急什麽, 時間走得很慢的。”
就像是他從很久以前就期待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會過的很盛大,也會像哥哥一樣,是可以被爺爺帶着去公司,介紹給大家認識的,可是時間走了太久,等到真相被挖開,爺爺不再喜歡自己,爸媽也不再身邊的時候,他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說完這話沒有多久,喬輕就轉過身去摸了摸包包,像是手機響了,她離家的時候帶了媽媽的手機出來,現在媽媽打電話過來催促了。喬輕拿了包包,在黑暗裏竄出門去,在門外接了電話。
喬媽媽對喬輕這次出來參加女同學的生日會是持有支持态度的,一向內向的女兒終于有朋友了,這本來就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做父母的,同樣沒忘記要關心關心自己的女兒,這個點就提前打電話過來催了。
喬輕靠着牆壁聽着電話裏母親交待的事情,不一會兒,喬奕澤也打開門出來了,他喝了點酒,臉色有點紅,這時候就靠着牆壁,故意湊過去,像是要聽她和媽媽的對話,喬輕的臉有些紅,害怕被母親知道自己和男孩子在一起。
“你上車的時候,給你爸爸的手機上發個車牌號的短信,手機會用吧?”
“會用。”
喬輕雖然不用手機,像簡單的發短信,還是知道怎麽發的。
她話音剛落,一擡眼就看到喬奕澤靠着牆壁,微微彎腰,他偏着頭把耳朵湊過來,緊緊貼着她握住電話的那只手,兩個人靠的如此近,一邊是安靜的走道,一邊是這個人帶着些酒香味的輕薄呼吸,熱乎乎的撲在耳朵上,手腕上,很快就把喬輕的臉和耳朵染的通紅。
喬輕心髒跳的很快,都記不清楚媽媽在裏面交待了什麽,含糊着匆匆挂了電話之後,她轉過去看喬奕澤,那家夥眯着眼睛,臉上是微醉的慵懶神态,他問她:
“你有手機,幹嘛不告訴我?”
“這是我媽媽的,我現在還沒有。”手機對于喬輕來說很沒用,沒有什麽要聯系的人,所以也沒想到要用手機。
喬奕澤哦了一聲,看喬輕挂了電話,問喬輕:“媽媽催着回家了?”
看到喬輕點頭,他靠着牆壁沉默了很久,微微傾身,還是用那樣的姿态看着她,後來他問:
“二十四,你是不是和李紹天有一腿?”
喬輕愣了半天,不懂喬奕澤怎麽突然提到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搖頭:“沒,沒有,我和李紹天以前是同桌。”
喬奕澤在心裏咦了一聲:“同桌和同桌才是絕配。”
喬輕的臉馬上就紅了:“我,我沒有喜歡他。”
他靠着牆壁,偏過頭看着旁邊微紅着臉頰的喬輕,這些天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找到了出口,他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笑起來,擡手揉喬輕的頭發:
“你披頭發的樣子,也很可愛。”
喬輕的臉,突然沒來由的紅了。
——
那之後沒過多久,喬奕澤給每個人分發了蛋糕,然後集體散場。這家夥其實一點兒也沒醉,頭腦清晰的和喬輕擠上同一輛出租車,說是要送她回去。
喬輕給爸爸發了出租車的車牌,在離小區門口還有一段路的地方下了車,喬奕澤沒下去,一直在車裏看到她爸爸下樓來接她,直到父女倆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裏,他才安心的回去。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這幾天爸媽一直因為爺爺的原因,陪着姑媽和表弟出去游玩,已經兩三天沒有回來了,保姆阿姨趁着假期回家去探望親人,家裏只有他一個。
喬奕澤在玄關處換了鞋,目光掃過黑漆漆的客廳,懶得打開客廳的燈光,脫了外衣挂到衣架上,從裏面把喬輕送的鋼筆拿出來,準備就借着感應壁燈爬上樓,結果他剛剛從玄關處進去,走到一半就愣住了。
白色冷清的客廳裏,放着一個精致的草莓蛋糕,有個人影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一直在等着他回來。
“哥。”
喬奕澤站在那裏,喊了一聲,那個人是睜着眼睛的,知道喬奕澤回來了,也沒問他去了哪裏,從桌子上把蠟燭拿起來:
“還沒到十二點,來點蠟燭。”
喬奕澤愣在原地,沒有過去,盯着坐在客廳的那個人影發呆,喬景延半響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問他:
“喝醉了?”
“沒有。”喬奕澤沒有開燈,就借着壁燈的光亮走過去,坐在沙發對面,“你怎麽在家?”
喬景延這段時間一直在公司,不知道怎麽會有時間來給他過生日,他的出現讓喬奕澤有點意外,又覺得應該是情理之中,因為現在在市內的,就只有他,會記得他的生日的,也只有他。
“你的十八歲生日,我記得。”大概是明白喬奕澤心裏的那些小心思,喬景延說話輕松,算是緩和氣氛,他輕車熟路的一根一根的把蠟燭插進去,和喬奕澤解釋:
“爸媽沒有趕回來,你心裏一定不高興。”
“我理解的。”
喬景延一邊插蠟燭,一邊緩緩開口:
“十八歲的話,很多事情都要學會承擔,也要慢慢學着長大了。”印象裏,也就小時候哥哥會主動和他說那麽多的話,兄弟倆年齡差距很大,尤其是自從喬奕澤出國,更是沒有什麽聯系,但無論出什麽事情,他知道,喬景延是站在他那邊的。
喬奕澤一直都知道的,爺爺回來以後自己在家裏處于一個怎樣的位置,也明白這次父母沒在身邊的原因。
他幫着喬景延把蠟燭一根一根的點燃,想起平常家裏還有親人的熱鬧場景,突然覺得有些可悲和可笑,有些火光映襯在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很快,他的眼眶也紅了。
人生就是這樣的,我們會随着時間長大,要去承擔一些本來就不該承擔的東西,也要去接受那些不歡迎你的人,無論曾經站在什麽樣的高度,哪怕跌落到谷底,也要拼命咬着牙爬起來。
兄弟倆安靜點蠟燭的身影落在背後的牆壁上,就宛若那不堪一擊的脆弱剪紙。十八根蠟燭逐漸亮起,很快就把喬奕澤的眼睛裏的世界點亮,喬景延本想把火機收起來,手摸到了喬奕澤放在桌子邊上的鋼筆:
“你又寫鋼筆字了?”
喬奕澤微微一愣,擡起手把鋼筆收起來:“沒有。”
自小時候在爺爺的誇獎下練習過鋼筆字,後來一切發生改變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練過,甚至連家裏的鋼筆都丢的一幹二淨了。他收到喬輕的鋼筆時,最開始想起來就是那些時光。
先是被人捧到了手心上,又被表弟踩着手指嘲諷:“爺爺不會再喜歡你了,你怎麽那麽肮髒。”
他無法理解肮髒的這個詞語的具體定義,只知道爺爺的确不會再喜歡他了。
喬景延知道喬奕澤想起了什麽,挪着坐到他身邊,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許個願望,吹蠟燭了。”
喬奕澤看着身側的喬景延,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想收起來,乖乖的閉上眼睛許願,然後睜開眼一口氣把蠟燭吹滅,兩人吃不完那麽多蛋糕,喬奕澤只随便切了一小刀,把鋪滿草莓的那一塊放到喬景延手上,從裏面挖出一顆草莓,先遞到喬景延嘴裏,故作輕松的笑笑:
“開吃開吃,我餓死了。”
“許的什麽願望?”
喬奕澤不喜歡奶油,把外面的巧克力片挖出來,聽到喬景延那麽說的時候,他只回答:
“和去年一樣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從小到大,他的生日願望從來沒有變過,這個願望,大概太過奢侈了。
他想,喬景延的眼睛什麽時候能看見。
喬奕澤把巧克力片和水果分開,認真的分盤裝好,喬景延在開吃之前沒忘記和他說:
“阿澤,生日快樂。”
最怕在這時候收到來自在乎人的關心和照顧,想起今晚兄弟倆度過的十八歲生日,喬景延溫暖的嗓音像是一根弦,心裏像是堵着什麽東西,他愣了一會兒,眼睛裏沒忍住跑出一顆委屈的眼淚,他卻只是笑了笑:
“你還在,我已經很快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婚後:
喬二:老婆,你披頭發的樣子也很可愛,你穿高跟鞋的樣子也很可愛
二十四:謝謝
喬二:你在床上的樣子也很可愛
二十四:(*/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