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王叔的話一直在腦海中盤旋,董傳林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
現在是農忙期沒錯,可韓家沒種稻子啊!
王叔又說面攤來了新面孔,可這事無論是董家還是韓松都一字未提。董傳林把之前收到的信都翻個遍,也沒發現半點蛛絲馬跡。
這種小事,王叔沒有理由騙他。那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全部人都瞞着董傳林,故意不告訴他。
可這是為什麽呢?找到新幫工,韓松能回到以前自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嗎?真有什麽不能說的?
董傳林犯了難,一頓冥思苦想也沒想明白,他決定在回信中試探試探。
董傳林旁敲側擊地問。
最近面攤生意怎麽樣?街頭那群乞丐還經常來搗亂嗎?哪天開始收稻子,從哪天開始收攤?
他争取每一個問題都與面攤挂上鈎。
董傳林不信了,在這些滿是大坑的問題裏,韓松還能不掉下去!
……
韓松從黛山上打獵回來,剛進門,葉淑華便說道:“傳良剛剛來了,拿着傳林寫的信,我放在桌上。”
“好。”
韓松把背簍放下,硬生生等到把鮮血淋漓的獵物處理完,他才洗淨手去看信。
這封信和往常差不多,都是先描述自己最近的生活,再問對方最近的生活。
只是今天的信裏,明顯詢問的話語多了非常多。他自己的生活寥寥幾句寫完了,後面一大串都是問題,事無巨細,啥他都問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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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松雖然有些疑慮,但也沒深究,撿幾個重要的問題回複。回信到一半時,葉淑華喊他吃飯。
飯桌上,韓松把信中內容簡述給葉淑華聽。
葉淑華欣慰地笑笑,猶豫片刻後問他:“傳林知道你沒去面攤幫忙了嗎?”
“我沒告訴他”,韓松悶頭吃飯。
葉淑華問:“你為什麽不說?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小心傳林知道你是故意的,和你鬧脾氣。”
韓松把最後兩口飯咽下後,又盛了半碗飯。“等新幫工穩定後再說吧,指不定有什麽變故。”
葉淑華瞪他一眼,“都大半月了,還能有什麽大變故,我看你啊,就是不想說。”
“娘……”,韓松扒飯的動作慢下來,沉聲道:“我只是沒想好怎麽開口,不會一直瞞着他的。”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也從未想過瞞到底,只是提筆寫信時,他很自然地略過這件事。
他打心底裏,不想讓董傳林那麽快知曉。
該提醒的話都提醒了,葉淑華也不願過多插手他們倆之間的事,專心吃飯。
算下來,韓松已經五天沒去面攤幹活了。突然從規律的工作又回到充滿未知的打獵生活,他有些患得患失。
在韓松接受面攤幫工這份活後,董家也沒放棄繼續尋找合适的人。
畢竟韓松只是江湖救急,主業并不是做幫工。讓一個技藝高超的獵戶天天洗碗端盤子,無論是董光承還是董傳良都過意不去。
董傳裏一開始懇求他幫忙時,也只是說過渡,韓松從未想過一直幹下去。可當他如願離開時,心中卻有一絲失落。
韓松與董傳良叮咛,這事由他自己來說。明明上次回信是最好的機會,他卻遲遲下不了筆。
董傳林離開不到四十天,韓松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敷衍了事。他一不在,自己就甩攤子不幹。
本來韓松打算在這次回信中告訴他的,沒想到他還在猶豫怎麽開口時,娘親狠狠地敲他一鞭子。
韓松把先前寫到一半的回信撕了,重新拿過信紙,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
本來就沒什麽好瞞的,董傳林越晚知道,韓松便越心虛。那種不受控制的害怕感讓他覺得不适。
還是快刀斬亂麻的節奏比較适合他。
一場暴雨過後,悶熱的天氣漸漸轉涼。大夥兒都趁着天氣涼爽,搬着家夥下地割稻子。
韓家只有少許菜田,所以今年韓家成了全村最清閑的。
董家也在籌備割稻子事宜,董傳良特意收攤回家幫忙。
當天,董光承和董傳良父子倆剛撸起袖管,準備大幹一場時,遠遠地看見韓松拿着鐮刀背着水壺,往他們的方向走。
得知他是來幫忙的,父子倆都很震驚。
這幾天,接連有鄰居叫韓松去幫忙,按專業割稻工的工錢算。可韓松全都推脫了,稱是有事要忙,沒時間。
韓松笑着解釋道:“傳林心疼董叔和傳良大哥,怕你們太拼命,特意讓我來幫忙的。”
“傳林讓你來的?他怎麽沒和我們提這事啊……”董傳良皺眉說道。
“估計是怕你們不願意就沒說,”韓松放下水壺,卷起袖管,“先幹活吧,晚點太陽猛,曬得苦。”
話都說到這份上,父子倆也沒多想,一同拎着鐮刀下田。
忙碌忙碌,時間飛快。
收完稻子,又緊湊地忙着插秧,一通忙活下來,真正能閑下來時已到秋季。
此時,董傳林依舊乖乖待在制藥村裏學習手藝。
他的練習進度比前一批學徒慢一截,又比後一批學徒快大半,夾在中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過他從第一天起都是跟着陳歲陽一夥人練習,張師傅也沒提出調轉。董傳林不敢抱着僥幸心理,只能加強練習,努力跟上進度。
上課時間練,休息時間接着練,回到住處也不閑着,每晚睡前都與陳歲陽探讨一會切制經驗。
一段時間過後,董傳林終于趕上大夥兒的進度,訓練同步。
切了半月的豆角幹,又切了數月各種花裏胡哨的木棍,待學徒們都能熟練掌握各種片型時,他們集體邁入新階段。
進到真正的切藥房,每人跟着一個藥工師傅練習。
陳歲陽這批學徒有二十人,加上董傳林,總共有二十一人。
可偏偏切藥房的藥工師傅,只有二十個,董傳林尴尬的不知所措。之前還覺得自己是通過正規渠道進來的,這時間待的越久,他越覺得自己礙人眼。
這是妥妥的關系戶吶!不招人嫌棄都有怪。
董傳林有點明白為啥黑臉小哥盧致明,老是暗戳戳地瞪着他。
和想象中的一樣,一個藥工師傅拎走一個學徒,最後只剩下董傳林孤零零地傻站着沒人領。
在他傷心失落時,張師傅推門而進,瞥他一眼道:“傻站着幹嘛?去磨刀啊,這個還要師傅教?”
“我這就去!”董傳林心中的火焰倏爾被點燃,興奮地跑去磨刀。
張師傅可是掌管切藥房的頭頭,雖算不上最年長和經驗最好,但切藥技術也一點都不差。能受教于張師傅的膝下,董傳林特別開心。
一邊努力學習切藥技術,一邊通過信件與家人練習。這半年來,董傳林尤為滿足。
他穿越到月禾國的時間不久,算下來不到一年半。
這一年半裏,他日子過得算是舒坦,沒什麽特別傷心難過的事。可打心底裏的滿足感和成就感,他是來到制藥村後才真切感受到的。
他能深深感受到,遠離明星光輝、回到樸實生活的那份真實和快樂,是以前沒有體驗過的。
……
緊張規律的學習生活過得很快,剛來時還是初夏,現在已到寒冬。
董傳林正在收拾行囊,準備跟随送藥車一起回家。
離過年還有一月有餘,按理沒那麽快放假。但董傳林的二姐董傳芳快到出嫁之日,作為胞弟,董傳林不能推脫。
他與主事告假,本想着請五日假期即可,但主事說,來回路程遙遠麻煩,沒必要多折騰,直接年後開春再來報到便是。
盛情難卻,董傳林半被迫地比他人搶先一步享受假期。
背上行囊,董傳林步伐穩健,目标明确,朝着藥車的方向走去,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半年沒見,也不知韓松有多大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半年過去,傳林終于要和松哥見面惹!
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