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杯水車薪
雜貨店裏僅有的一點零食被搶購一空後，有些失控的人們，連一些幹貨也沒有放過。
胖子笑着合不了攏，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點小聰明，還有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上，竟然能夠讓只值幾萬塊的貨物，就可以席卷近兩百餘萬，讓他麻木在河姆渡鎮上，直接擠身富翁行列。
在他看來，浙B市上發生的事情算個屁大點的事兒，全都慌恐什麽？現代不是古代，熱兵器時代，算你什麽怪獸，機槍大炮導彈一起上，包管連渣兒也找不着。“真是一群傻帽兒。”胖子嘀咕着，将錢用蛇皮袋一裝，然後關起小雜貨店的門，安心回窩裏數錢去了。
沒有買到的人，全都是露出失望的神色，恨自己怎麽就沒有這樣的魄力呢？
周立明良久才緩過氣來，剛剛這金錢買賣上的一幕，刺激着周立明對世界觀有着急劇的改變。他無比郁悶地發現，哪怕自己一個月有幾萬塊的工薪，但在眼前，也只能是啃方便面的份。錢……突然在他的腦海裏變得無比重要起來，或者原本錢就很重要。
苦着臉，周立明摸了摸口袋上的幾百塊錢，還是在孤兒院裏存下來的零用錢，現在連個蛋黃派的碎渣也買不起。
“鎮政府應該能弄到點吃的吧？”
懷着這種念頭，周立明又是費力地向着鎮政府投在一個十字路口上的物資點擠去。周立明現在也只能是指望于此了，否則包括自己，孩子們，還有院長安小薇她們，全都要餓着肚子，等待着明天是否會有好轉。
鎮上街道兩邊的樓房全都是緊緊地關閉着，過高的警惕性，誰也不敢确定到底會不會有什麽意外出現。
等周立明費力地擠到十字路口時，這裏的人一個緊挨着一個，密集到不像話。以前自命不凡有些錢的人，全像市井小民一樣，拼了命地向前擠，餓了一天的他們，早就顧不上以往的作派了，只想争到一口吃的。
鎮政府的人确實是在發放糧食，确切地說，是像古代一樣，在派發着粥。
發生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件，河姆渡鎮一樣處于極為危險的處境中，比普通人消息要靈敏得多一些官員，早就先一步離開了。但所謂富貴險中求，一名副鎮長還是咬牙帶着一幫願意留下來的鎮幹部展開了前期的救助工作，将糧庫裏的糧食拿出來，将市場上所有的鍋碗瓢盆都征集起來，并且在橋頭設立着液晶大屏幕。
這一切的冒險付出，終于是得到了回報。當上頭的電話下達指示的時候，當發現整個鎮上還有一名副鎮長和幾名鎮幹部的時候，火線提拔成了必然。副鎮長真正被任命為鎮委書記兼任臨時救助總指揮……
不管是出于真心為民也好，或者別有想法，對于現在的周立明來說，他根本不需要去想，也不需要知道。
只要做了好事，不管他當時的出發點是什麽，但至少這是一件好事，就值得認同。如果沒有他們的組織人物力，聚集在這裏的龐大人群，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因為踐踏而死的人，肯定無法想象。
由于組織的人員缺少，能夠派發出粥已經不錯了，哪裏還能夠維持得到現場的秩序問題？
周立明原本想着會不會是排除領取的，可是現場的人擠成一團，全是向着前面湧去，混亂透頂，根本就是誰搶到前面，誰就領到吃的架式。像這種情況，還講究秩序，恐怕排上一夜的時間，你也別想領到粥了。
想到院長和孩子們，周立明吸了一口氣，然後手一拔，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
派發粥的地方，是用一些桌子圍成一個大圈，大半對着街道，還有小半與糧庫的大門相連着，粥就是從由糧庫煮好，再運送過來。
周立明擠到眼前的時候，只見到二十多名中年男女正在将一勺勺白粥放進一只只白色的泡沫盒中，每每才将粥放下，已經有手将裝有粥的泡沫盒子給取走了。二十多名派粥的人雖多，可在這種大場面上，卻遠遠不夠人手。
然而讓周立明始料未及的是，在他擠到派粥點前的時候，擺在他眼前的粥桶已經變得空空如此。
這時候一名有些官員派頭的人苦着臉走出來，拿着喇叭說道：“各位，很抱歉，糧庫的存糧已經用完了，暫時沒有辦法調集得到。沒有領到的人，請要相信政府，明天必定會有糧食運到，請大家忍過今天晚上。”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們，集體愣了一下，熱熱鬧鬧的場面，陷入到了數秒的絕對安靜。
“你他媽的放屁，糧庫怎麽會沒有糧食？”
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一種詭秘的安靜。
這拿着喇叭的官員心知要糟糕，連忙解釋說道：“糧庫的作用，大家心裏都很清楚，已經是名存實亡。前幾年政策改變，在取消了農業上的衆多稅收後，糧庫哪兒還會有什麽糧食在……大家請聽我說，糧庫真的沒有……”
只是一時激動的人們，哪兒聽得進去，不知道在誰一聲：“我們進去看看，糧庫怎麽會沒有糧食！”的叫吼下，人們向着糧庫沖去。
周立明倒是相信，因為周院長的遠方鄉下親戚有來過孤兒院，周立明聽她說過，鎮上的糧庫，幾乎全是空蕩蕩的，很多還幹脆将空着的倉庫外租給一些個人企業，用這點租金來補貼還在糧庫上工作着的人員，權當獎金。
以前風光無限的糧庫，成了絕對沒有一丁點兒油水的清水衙門。
正是明白這一點，周立明知道，今天晚上，挨餓是肯定的了，在這鎮上，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糧食。能吃的東西，估計早就人買光。更何況，聚集在這裏的人太多了，整個鎮上的糧食，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明天？”
周立明苦笑起來，同時也感覺到惶恐，以兇獸的能力，可能未必用明天，就會出現在河姆渡鎮這一帶，甚至是連餘姚市也難逃浙B市的命運。到時候，逃出浙B市的人，未必就是安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