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她真是沒長記性,他向來如此,說走就走,何曾在乎過她的感受?
她起身,腦袋沉甸甸的,纖瘦身體搖搖欲墜,喃喃道,“他沒事就好……”
岳麓翰看她臉色很差,急忙道,“嫂子,我送你。”
“不用……”
她搖頭,眼前黑白光影不斷交替,身體像繃至極限的橡皮筋,崩然斷裂,沉入黑暗。
西荟國際公寓。
岳麓翰看着床上處于昏睡狀态的玺暮城,問守在床前的喬菲,“還要多久能醒?”
“十二個小時之後。”
喬菲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岳麓翰跟着走過去,幽幽開口,“我們昨夜只顧着二爺,忽略了那丫頭,她淋着雨找人,現在在醫院發着燒,怪可憐的。”
喬菲皺眉,“就是她帶暮城去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也不知道暮城情緒受到什麽刺激,才致城城出現,幸好暮城給你撥了電話,通過手機定位找到他,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尾狐72:出國
尾狐72:出國
岳麓翰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坐下,“與那丫頭無關,只是二爺這病情怎麽會越來越不穩定?這兩年不是控制的很好嗎?”
喬菲眉間凝霜,“暮城結婚當天我還在國外,據你所述,婚禮上城城出現一次,新婚夜又出現一次,昨夜是第三次,間隔時間段不過一個月,這樣繼續下去不是辦法,早晚會被人察覺的。”
“蘇洵已經回收了公園和游樂場所有監控,應該不會出大亂子,至于以後怎麽治療全靠你喬大博士了。”
喬菲睨他一眼,“麓翰,我建議暮城出國療養一段時間。”
岳麓翰道,“當初,暮城将這裏打造成專屬于你一個人的研究室,一是方便治療,二是掩人耳目,這裏不是一樣?”
“我同意喬菲的想法。”羅美絲走進來,妝容濃厚,衣着華麗。
喬菲站起來,迎上去,溫柔的喚了聲,“伯母。”
羅美絲将喬菲一雙手握在手裏,拍了拍,“喬菲,辛苦了。”
“伯母,您客氣了。”喬菲含笑。
岳麓翰起身,恭敬打了個招呼,羅美絲嗯了聲,在喬菲身旁坐下,開口,“讓暮城出國待一段,再這樣下去早晚出事,這要是讓老爺子知道,那麽暮城現在的位置岌岌可危,加上對他虎視眈眈的宗親,無疑是四面楚歌。”
“伯母,暮城怕是不願意……”喬菲一旁出聲。
“由不得他!趁現在送他去國外!”羅美絲視線落在床的方向,繼而,看向岳麓翰,“麓翰,這些還得由你安排。”
岳麓翰不甚茍同,“伯母,這麽做不太好吧?二爺這脾氣上來,不是開玩笑的。”
“我知道,暮城一向自有主見,也不聽我這個媽的話,老爺子控制玺氏,遲遲不放權,這個關鍵時期,我不希望暮城出事,功虧一篑。”
岳麓翰權衡左右,還是有些猶豫,“墨初鳶那邊怎麽交代?”
羅美絲擰着細眉,“和她什麽關系?她不過是暮城娶回來的擺設!若不是墨氏對玺氏有些價值,當初,我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婚禮當天,她亂認人這麽一出,我差點沒背過氣去!”
岳麓翰摁了摁眉心,“去英國待段時間吧,那裏有億天和玺氏合作的一個項目,二爺去那裏名正言順,玺氏內部有莫言和暮城一些高管心腹盯着,倒也無事。”
可是,岳麓翰心裏卻不安,這麽做的後果,怕是玺二爺饒不了他……
VIP病房。
墨初鳶醒來已是第二天。
腦袋重的像灌了鉛,眼睛睜開,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滢入眼底,淡淡流光。
“小鳶,你可算醒了?”
墨初鳶适應光線之後,這才看清簡舒文坐在床前。
☆、尾狐73:對不起,等我回來
尾狐73:對不起,等我回來
墨初鳶蠕動龜裂的唇瓣,勉強擠出一個字,沙啞的不成音節,“媽……”
“別亂動,手上紮着針呢!”簡舒文急忙摁住她。
墨初鳶乖乖躺好,麓黑的眼珠子轉向門口。
簡舒文洞她心思,“暮城沒來。”
她找手機。
簡舒文蹙眉道,“他沒有來過電話。”
墨初鳶轉過身去,雙眸灰寂一片,不想讓簡舒文看到她的狼狽和凄慘。
簡舒文怎會不懂?幽嘆一聲,“你這孩子從小就倔強,以前在海城當警察,動不動挂彩,也不和家裏人說,現在嫁為人妻,還把自己弄得這麽糟,若不是億天集團的總裁通知我,我還不知道你住院。”
墨初鳶眨了眨濕潤的纖長睫毛,望窗外秋風蕭瑟,落葉紛飛,心頭洪波湧起。
玺暮城,這個秋天好冷……
英國倫敦。
奢華古典的別墅套房,彌漫的低氣壓比外面寒冷的天氣還要冷徹入骨。
岳麓翰被怒火沖天的玺暮城揪住衣領,摁在牆上,拳頭僅離他面部毫厘之距。
岳麓翰早已預料這種結果,灑脫聳肩,“得!二爺,挨你拳頭,我受着。”
喬菲被渾身暴戾的玺暮城吓到,急忙跑過去,“暮城,你冷靜點!”
玺暮城松開岳麓翰。
“岳老三,喬菲,你們是我相識多年的老朋友,這些年,你們一直幫我收拾殘局,可……”說到這裏,他心中聚集的煩躁和憤怒無法宣洩,一腳踹飛身旁的茶幾,茶幾撞到牆面上發出砰一聲巨響,“可就是因為你們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信任你們!每次等于是把身家性命交與你們!可這次,你們居然聯合我母親擅自決定我的一切!你們以為我在國外就能安然無事?”
岳麓翰走過去,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遞給他。
玺暮城眉色冷厲,接過手機。
視頻裏,是他與墨初鳶游樂場截取的所有畫面。
沒等看完,手機被他砸向牆面,屏幕碎裂。
深夜的醫院靜谧無聲。
枕邊輕微的振動扣擊耳膜,墨初鳶抓起手機,點開信息,呼吸停滞。
對不起,等我回來——暮城。
窗外月光清冷,照的淚光浮動的雙眸燦若繁星,剪碎了每一個字,腦子裏,閃過五年前那夜之後的隔天早晨,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對不起,等我回來——瑾彥。
那年冬天,海城的雪下了一場又一場,佳期如夢,卻等來遙遙無期……
三天後,墨初鳶出院,簡舒文接她回墨家。
墨家的日子安靜舒适,玺家的生活軌跡仿佛一點點磨滅,簡舒文經常把她打扮的光鮮亮麗,出席商業宴會。
☆、尾狐74:有人倒是環游火星去了
尾狐74:有人倒是環游火星去了
夜幕降臨。
簡舒文坐在地攤上的蒲團上,優雅煮茶,“小鳶,明天陪媽去一個慈善拍賣會。”
墨初鳶一身寬大的白色休閑裝,窩在沙發裏,慵懶的像一只加菲貓,只差沒打一個哈欠應景。
“媽,像那種慈善拍賣會都是富豪權貴玩的虛頭巴腦的游戲,有什麽實質意義?我不去!”
“你必須習慣這樣的生活交際圈,你不做警察,可以學着從商。”
墨初鳶腦仁疼,“媽,我是不會棄警從商的!”
簡舒文啄了一口茶,“別忘了,你是墨氏唯一的繼承人。”
“我不喜歡商場的爾虞我詐。”
簡舒文瞪她一眼,“你的警察夢注定沒戲,玺家老爺子有意壓下,你是進不了市警局的。”
墨初鳶驚愕,“你是說……我調令的事情是玺家老爺壓下的?”
“嗯。”
“不是玺暮城?”
“都是玺家人,有什麽區別?”
“……”
墨初鳶不禁地想起那天,她闖入他的辦公室劈頭蓋臉質問他的一幕……
既不是他,他為什麽不解釋?
最後,簡舒文又說了什麽,她已經聽不到了,腦子裏只有與那個人相關的畫面。
墨初鳶洗完澡,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于是,拿起手機,登錄聊天軟件,戳楚璃茉。
楚璃茉直接發了視頻,她接受。
楚璃茉劈頭就問,“你多少天沒露臉了?我還以為你環游世界去了!”
“環游世界我是不知道,有人倒是環游火星去了!”
“……”
楚璃茉大概猜到什麽,嘆了聲,“他一大總裁,忙,很正常。”
“和我雞毛關系?”
“切!就你嘴硬!”楚璃茉揶揄,又問,“不做警察,以後什麽打算?”
“我是不會放棄做警察的!”她凝着相框裏墨初容清俊的笑顏,眸色堅定。
翌日。
市警局大門口。
一輛黑色豐田駛到門口,後排坐着的常務副局唐紀對司機說,“小趙,先別進去。”
車在路邊停靠。
“唐叔,怎麽了?”與唐紀并排而坐的楚向南,問道。
唐紀降落車窗,“門口那個難纏的姑娘,是個不能得罪的主。”
楚向南順着唐紀的視線望去,看見一個身材纖細的女人背影,淺色上衣,黑色長褲,白色淺口鞋。
晨陽中,女人轉身,一張白皙如玉的臉随着長發的飄動露了出來,像一束沾染晨露的百合花,純淨,清美。
是她……
楚向南笑問,“這麽個小丫頭怎麽讓您望而生怯?”
“她是從海城調過來的一個小刑警,可上面下了死令,不能接收。”
☆、尾狐75:絕地逢生
尾狐75:絕地逢生
楚向南看着晨陽中亭亭玉立的墨初鳶,想起上次她說自己是刑警時遲疑的表情,恍然。
唐紀贊嘆,“我看過這姑娘檔案,軍校畢業的國防生,國外留學又專攻刑偵專業,海城警局領導對她一致好評,現在像這樣肯吃苦的富家子弟鳳毛麟角。”
“既然您這麽看重,又須臾推诿,不是很矛盾?”楚向南揶揄。
唐紀睨他一眼,“臭小子!我這把老骨頭馬上退休了,攬這事,也是有心無力。”話多此處,他話題一轉,“倒是你這小子!想把你從交通局調過來比穿越一條銀河系還費勁!”
楚向南促狹長眸蓄着笑意,“退居二線不是很輕松?”
“混小子!我還不知道你?刑偵副局兼大隊長這個位置,随時給你留着。”
“唐叔,人往高處走,你這挖牆腳的,沒有給我高官俸祿,還給我降級了?”
唐紀眼睛一瞪,“少廢話!省委你父親也是這個意思。”
楚向南目光在墨初鳶身上掠過,“這事先緩緩。”
隔天中午,墨初鳶又怕簡舒文給她念生意經,索性去了楚璃茉的公寓,躲清淨。
一進屋,她踢到鞋子,扔了包,一頭紮進沙發。
聽到腳步聲。
墨初鳶腦袋埋進抱枕,聲音慵懶,“親愛的,好餓……”
楚向南看着卷在沙發裏的不速之客,先是一怔,看清長發下一張臉時,唇角微勾,“想吃什麽?”
“辣炒龍蝦……”墨初鳶一驚,猛地坐起來,看着沙發旁長身玉立的男人,“楚……楚向南?”
“好巧。”楚向南笑的溫潤。
“抱歉,我還以為是璃茉。”
“我也是不請自來。”
“我是來蹭飯的。”
“我和璃茉約好一起吃午飯,一起?”
人家是親戚,她去是不是不合适?正想拒絕,楚向南說,“只是尋常吃飯而已。”
“好吧。”
同為警察,兩人話題不少,墨初鳶坦蕩說了自己無法入職的事情。
她的坦率讓楚向南目露贊色,想了下,問道,“若讓你來交警大隊,會不會明珠暗投?”
墨初鳶眼睛瞬間一亮,“我可以嗎?”
“交通局每年都會有特招名額,你可以通過考試入職。”
墨初鳶抓住這個絕地逢生的機會,眸色堅定,“我要報名!”
這時,墨初鳶手機響起。
楚向南禮貌走開一段距離,把空間留給她。
看着不認識的號碼,她猶豫了下,接聽,“喂,您好。”
公寓樓下停着一輛卡宴,岳麓翰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點着方向盤,喚道,“嫂子。”
墨初鳶詫異,“岳先生?”
☆、尾狐76:重逢
尾狐76:重逢
首創別墅。
墨初鳶剛從車裏下來,一輛黑色卡宴在她旁邊停下。
岳麓翰推門下車,面帶溫笑,“嫂子。”
“岳先生來的挺快。”
“……”
岳麓翰一路跟着她的車回來的,能不快嗎?這些天,墨初鳶見了什麽人,幹了什麽,他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偌大的別墅冷冷清清,只有兩個傭人和雲姨在。
墨初鳶心裏最後一刻的柔軟,似乎還停留在某個時刻,某段心跳,某人對她說:回家。
現在的玺家,對她而言,像一個漂亮的油畫框,畫紙上沒有筆墨畫痕,沒有缤紛斑斓的色彩,只有蒼霜灰敗的浮塵。
“岳先生,您先坐,我去樓上拿您要的文件。”墨初鳶招呼岳麓翰坐下。
“麻煩了嫂子。”
岳麓翰對墨初鳶疏離的客氣有些不自在。
墨初鳶第一次進玺暮城的書房。
書房很大,家具陳設透着濃濃的美式韻味,一如他人一樣,沉穩而古板。
從書桌上拿到一個文件袋,未作停留,回到一樓。
岳麓翰接過文件袋,看都沒看,放進了公文包,“嫂子,聊會兒?”
“……”墨初鳶疑惑地望着他。
這人剛才在電話裏不是說十萬火急嗎?現在怎麽又不急了?
剛才,墨初鳶急急忙忙趕回來,就是為了幫岳麓翰拿玺暮城書房的文件,推了楚向南的約。
既然客人沒有走的意思,她不好下逐客令。
兩人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岳麓翰打破沉寂的氣氛,“嫂子,你不想問我二爺最近怎麽樣?或者,忙些什麽?”
墨初鳶笑意淡漠,“他若想讓我知道,我自然會知道。”
岳麓翰明晰話中有話,卻作不出解釋,只道,“嫂子,其實,你不了解二爺……”
墨初鳶淡靜起身,走到窗口,望向窗外殘秋寞景,幽幽道,“窗戶關上了,就不要怪風吹不進來。”
“……”
岳麓翰凝噎,看來這次二爺即使回來也是吃癟,這丫頭冷起來還真是冷。
英國倫敦。
別墅套房,玺暮城對走進來的喬菲,道,“英國這邊的項目已經談妥,我準備這些天回國。”
喬菲蹙眉,“你最近好不容易平穩下來,而且,我正和諾爾斯教授研究新的治療方法。”
“喬菲,若是可以治愈的話,你不會這麽多年都毫無辦法,所以,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喬菲上前抱住了玺暮城,“暮城,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治愈你的方法,你也不要輕言放棄。”
玺暮城将她從懷裏推離,皺起眉頭,“喬菲,別過線。”
喬菲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地攥緊,“暮城,我比你自己都想要治愈你,只有治愈你,你眼裏才看的到我。”
這段時間,墨初鳶忙着入職考試,楚向南幫她找了一堆考試資料,她連着一個禮拜宅在家裏,像高考前的學生一樣。
考試當天,以前一路平坦,墨初鳶現在才知道什麽是競争,很多參試者是專業對口的警員,錄取比例很低。
筆試之後,等通知,若是通過,還要面試,最後才有機會進入警隊實習。
機場。
墨初鳶站在航班出口,接到從外地拍戲回來的楚璃茉,沒好氣道,“每次就知道使喚我!”
楚璃茉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劇裏丫鬟命,劇外還不讓我享受下小姐待遇?”
墨初鳶無奈一笑。
“對了,我表哥說,你去交警隊報名考試,怎麽樣?”楚璃茉問。
“成績沒出來。”
楚璃茉得意一笑,“放心,有我表哥在,一切順風順水。”
“什麽意……”
有時候直覺真的很奇妙,有的人眸間一瞥,遇見一生對的人,有的人轉角遇到愛,有的人不經意回眸,遇到下一站幸福,有的人一眼萬年,銀漢迢迢,卻是重逢。
墨初鳶目光穿過人來人往的人群,定在從vip通道走出來的玺暮城。
一身純正英倫風西裝,身姿俊挺,高貴冷豔,一月未見,那張風華霁月的容顏,依舊是如月般清冷。
在看到他身旁一個高挑美麗的女人時,墨初鳶垂了眼睫。
“你看什麽呢?”楚璃茉往她剛才的方向看去。
“沒什麽……”墨初鳶拉住楚璃茉往另一邊走去,腳步亂了章法,心亂了頻率。
☆、尾狐77:抱歉,我不知道你回來
尾狐77:抱歉,我不知道你回來
此刻的墨初鳶心裏瞧不起這樣逃避和無能的自己,她一向活的灑脫恣意,可是,現在她卻像一個丢盔卸甲的逃兵一樣,只想快點遠離硝煙彌漫的戰場,求得片刻安寧。
然而,卻忽略了豬一樣的隊友。
楚璃茉一邊跟着墨初鳶的腳步,一邊回頭指着已經出了VIP通道的玺暮城,咋呼道,“小鳶!我是不是眼睛看花了?那個人好像是……哎呦!”
兩人不小心撞翻一個行人推車上的行李,引來人群駐步觀禮。
墨初鳶連聲道歉,拽住楚璃茉就走。
一向漠視周圍環境和人為背景圖的玺暮城,黑邃長眸流轉,循聲望去,鎖住一道熟悉的纖柔身影,雙瞳微縮,快步追了過去。
“暮城,你幹什麽去?”
喬菲不明就裏,拉着行李箱,緊追而上。
墨初鳶和楚璃茉還沒走出機場,迎面遇上岳麓翰。
她直想翻白眼,下次出門應該看看黃歷。
“嫂子?”岳麓翰看到墨初鳶,微驚。
剛想說什麽,一道低沉略急的嗓音傳來,“鳶兒!”
同時,一只手落在墨初鳶肩膀上,身體被轉過去。
四目碰撞,焦灼相纏。
玺暮城雙眸深邃,藏不住久後重逢的喜悅。
墨初鳶雙眸像冬日屋檐下霜凍的冰棱,盡是冷意。
楚璃茉在看到玺暮城的一瞬,雙目攸地瞪大,張嘴來了一句,“卧槽!見鬼了!太他媽像……啊!”
腰上被人狠掐一把,楚璃茉哎呦一聲,對上墨初鳶瞪過來的眼神,立馬閉嘴。
玺暮城和岳麓翰同時看了一眼楚璃茉,楚璃茉捂着嘴巴,眼睛瞪得圓圓的,直直搖頭。
岳麓翰朝玺暮城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墨初鳶今天會來機場,本想着,給這丫頭一個驚喜,看來是驚天動地。
這時,喬菲奔過來,雙手抓住玺暮城一雙胳膊,像找到丢失的最心愛的娃娃一樣,上下左右察看,語氣盡是擔憂,“暮城,你沒事吧?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也不等我?”
“沒事……”
玺暮城急忙掙開喬菲。
楚璃茉眼珠子在喬菲和玺暮城之間流轉,在墨初鳶耳邊嘀咕,“要不要撕了這小婊砸?”
墨初鳶後胳膊肘往後一頂,輕輕怼了楚璃茉下,示意她閉嘴。
“鳶兒,我……”玺暮城上前一步,握住墨初鳶的手。
墨初鳶不着痕跡避開,撥了下耳邊長發,擡眸望他時,以一個玺夫人該有的姿态,假面盈笑,語氣軟硬适度,“暮城,抱歉,我不知道你回來,我是來接璃茉的。”
玺暮城英俊的五官籠上一層陰影,幽暗不明,再次握住她的手,“鳶兒,她是喬菲,我的朋友。”
岳麓翰打圓場,“是啊,我和喬菲都是二爺多年好友。”說完,又看了眼全程安靜的喬菲,“喬菲,這是二爺的妻子。”
喬菲雙目死死盯着墨初鳶,像見到鬼似的,臉白的慎人。
☆、尾狐78:丢了一個,又撿了一個,豔福不淺
尾狐78:丢了一個,又撿了一個,豔福不淺
墨初鳶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一頭齊肩黑發,穿一套駝色洋裝,同色系高跟短靴,身材高挑,幹練又時尚。
相比之下,墨初鳶今天的着裝,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一件短款墨藍衛衣,下身是同色及踝長裙,白色松糕鞋,兩條松散的麻花辮,垂在胸前,俨然一個學生妹。
這段時間,沒了玺夫人頭銜的束縛,為了備考,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慵懶又閑散,簡舒文直說她懶得像一條蛇,今天下午睡得正酣,被楚璃茉一個電話炸過來,慌慌張張的,只差沒穿睡衣出門。
盡管如此,與喬菲同框,仍不輸半分姿色。
玺暮城的突然歸來,瞬間喚醒了她是玺夫人的身份。
玺夫人在外場合,應該高貴優雅,所以,盡管她不想認識和他有關的所謂‘朋友’,也不想追究他帶着一個女人消失一個月究竟為公為私,更不想深究,為什麽不是岳麓翰所說的去了外地,而是國外。
抛卻這些,她朝喬菲伸出一只手,“喬小姐,你好。”
而喬菲卻像沒有聽見似的,一雙眼睛直直盯着她,好一會兒回神,倉皇伸手,“你好……”
莫名的,墨初鳶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喬菲,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逝。
該走的過場走了,該說的場面話也說了,墨初鳶看向玺暮城,“我和璃茉還有事,先走一步。”
然而,剛擡腳步,玺暮城攥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她撞到他胸膛,而他,順勢攔住了她的腰。
墨初鳶掙了掙,腰上的力道愈大,而她呼進的每一寸呼吸,便全是他身上熟悉又好聞的味道,心跳瞬間亂了節奏。
喬菲目光落在墨初鳶身上,攥緊了手指。
楚璃茉今天絕對是拖後腿的,“小鳶,我不着急。”
“……”墨初鳶瞪她一眼。
楚璃茉朝她眨了眨眼睛。
玺暮城看向岳麓翰,“老三,你送喬菲回去。”
“嗯,那你和嫂子……”
“回家。”玺暮城側眸,看着身旁一臉冰冷的小妻子,特別想把她揉進懷裏,抱一抱她。
回家兩個字,像彈珠一樣,打到墨初鳶心裏,酸酸的,澀澀的。
擱在她腰上的男人手臂,充滿力量,好像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
最後,喬菲上了岳麓翰的車,楚璃茉跟墨初鳶一輛車,玺暮城開車。
車駛入高速。
墨初鳶降落車窗,冷風凜凜,刮在臉上,卻上心頭。
楚璃茉趴在墨初鳶耳邊,小聲道,“他長得和蕭長官也太像了,你确定不是一個人?”
“……”她看着前方玺暮城輪廓分明的精致側顏,若有所思。
“會不會是雙胞胎?”
“……”
關于這點,她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據她了解,玺暮城好像沒有哥哥或者弟弟。
“會不會失憶?”
“你以為是你拍的那些狗血電視劇?”
楚璃茉嘻嘻一笑,“丢了一個,又撿了一個,你啊,豔福不淺。”
“……”
☆、尾狐79:他和怪物有什麽區別……
尾狐79:他和怪物有什麽區別……
華鑫公寓。
玺暮城不失紳士風度,幫楚璃茉把後備箱的行李箱拿下來。
楚璃茉雙目迸射紅心,掐了一把墨初鳶,小聲道,“有顏有身材又多金,你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銀河系?”
墨初鳶翻她一個白眼。
這時,玺暮城打開副駕駛門,示意墨初鳶上車。
她走過去,聲音和臉上的表情一樣淡漠清冷,“我想和璃茉晚上聚一下。”
言外之意,你可以撤了。
楚璃茉自然希望這兩口子早日和好,于是,拎起行李箱,朝墨初鳶擠眉弄眼,“小鳶,我晚上還要看劇本,咱們改天再聚啊。”
說完,一溜煙進了單元門。
“鳶兒,來。”玺暮城朝她伸出一只手。
墨初鳶神情漠然,越過他,上車。
玺暮城凝着僵在半空中的手,眸色微暗,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車彙入川流不息的街道。
墨初鳶望着窗外桢桢後退的風景,聲音涼薄似水,“送我回墨家。”
玺暮城一手掌控方向盤,一手握住她擱在腿上的手,“鳶兒,你在生我的氣。”
墨初鳶将手抽離,語氣冰棱棱的,“玺先生,我很清楚自己什麽身份,怎麽敢跟您生氣?”
望着墨初鳶倔強冰冷的側顏,玺暮城無言以對,終是沉默。
他無法想象那夜游樂場,她是以怎樣的心情冒雨尋他,不,确切的是城城,而他,毫無那夜的記憶,城城是他,也不是他,共存一個身體,卻是完全獨立的思維,性格。
他和怪物有什麽區別……
當車停在首創別墅時,墨初鳶心頭聚集的怒火高漲,強行壓制下去後,徒留冰冷。
她開門下車,進屋,直奔二樓浴室。
熱水也沖不散身心漫溢的霜冷,在浴室很久才出來,頭暈眼花的,然而,環視卧室,卻未見玺暮城。
突然,吱呀一聲響,在寂靜的深夜,尤為突兀。
她走過去巡視,門外沒人,卻看到走廊樓梯拐角有個人影閃過。
穿過走廊,她沿着樓梯上了三樓。
三樓空曠,只有幾間客房,再次聽到吱呀一聲。
她循聲走過去,在一間房門口停駐。
門未關嚴,好像有男人說話的聲音自房間傳出來。
她屏氣凝神,輕輕将門推開一些,從門縫望進去。
裏面黑漆漆一處,角落一處,藍瑩瑩的光線裏,一個男人身影坐在椅子上,從她的角度望去,只看見一個側影,好像是玺暮城……
揉了揉眼睛,她剛準備探頭進去,想要再看清一些,肩膀被人一拍。
墨初鳶吓得一個激靈,僵硬回頭,卻見……玺暮城站在她身後,臉色青沉的瞪着她。
墨初鳶驚恐的瞪大雙目。
眼前的人是玺暮城,她剛才看到房間裏的人是……
墨初鳶啊一聲尖叫,卻被玺暮城捂住了嘴巴。
☆、尾狐80:娶了你,我不會再有別人
尾狐80:娶了你,我不會再有別人
墨初鳶雙瞳驚璇,三魂七魄飛走又歸體,急急抓住玺暮城的手臂,試圖将捂住她嘴巴的大手拿走。
玺暮城松開她,嗓音略顯不悅,“你大半夜的跑三樓做什麽?”
“你……你……”墨初鳶指了指玺暮城,又指了指虛掩的房門,小臉發白,語無倫次。
“鳶兒,跟我下樓。”玺暮城五官籠罩深深淺淺的陰影,幽暗不明,薄唇緊抿,攥住她纖細的手腕,往走廊另一端走。
墨初鳶一把将他掙開,轉身,去推房間的門。
玺暮城及時拉住她,“你幹什麽?”
“這個房間有人。”
玺暮城眉頭緊鎖,一手插進褲袋,動了下,淡淡道,“鳶兒,你看錯了。”
“我沒有看錯!”
她語氣堅定,腦海裏再次浮現剛才看到的畫面,房間裏的确有個人,而且,好像是玺暮城……
關鍵是,她還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
腦子裏一道亮光閃過,她猛地将門推開。
視線裏……
偌大的房間,黑漆漆一片,沒有光線,沒有人……
“鳶兒!你胡鬧也要有個度!”玺暮城沉冷的五官,隐現怒意。
墨初鳶驚魂未定,竭力解釋,“玺暮城,我明明看見裏面有個人,他……他……好像是你……”
玺暮城漆黑的瞳孔微縮,“你看錯了。”
“不是。”電影裏一些恐怖片的畫面,砸進腦子裏,她渾身發顫,不禁地後退一步,腦子一抽,問道,“你該不會是……是鬼吧?”
說着,低頭,去尋地上的影子。
玺暮城冷峻的五官鐵黑如碳,他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被這丫頭看作鬼?
大手覆在她後腦勺,将她的唇推向自己。
他低頭,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
溫軟濕/熱的觸感,在她唇上啃噬,碾壓,霸道地撬開她唇齒,交替深入,纏的她舌根發麻。
墨初鳶慌亂之餘,不忘在他身上來回摸,确定是熱乎乎的,卻被他擒住雙手,迫使她抱住他脖子。
直到她呼吸不過來,猛烈推他胸膛,他依依不舍的從她唇上緩緩退離,額頭抵着她的,呼吸紊亂,“是人是鬼?”
她轉頭,看向房間,眉頭微蹙,難道自己看花眼了?
玺暮城松開她,将房間燈打開,拍拍她腦袋,“這間房以前是書房,後來上下樓不方便,就不再用了。”
墨初鳶打量着房間,歐式裝修,陳設簡潔,一張書桌,一個歐式大書櫃,一張貴妃沙發,還堆着一些雜物。
墨初鳶轉頭,與他黑黢黢的雙眸對視,想說什麽,可是,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看似合乎情理,卻又詭異莫測。
玺暮城将門帶上,刷新密碼,門鎖上。
突然,他臉一沉,“怎麽不穿鞋?”
她垂眸,看着赤/裸的雙腳,抿唇不語。
他嘆息一聲,彎附腰身,将她打橫抱起,下樓。
回到卧室,他去了浴室。
墨初鳶踱步到窗前,望着湛黑夜空中零星閃爍的星星,腦袋一片亂麻。
無形中,好像有一根主線,卻無法将身邊發生的事情一一合理的串聯起來。
擡手,摸着熱度未退的唇瓣,臉也燙燙的,心跳莫名。
不知道站了多久,後背一暖,一雙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她被裹進一個溫熱堅實的懷抱。
玺暮城自身後緊緊抱着她,埋首她馨香的頸窩,淩亂啄吻,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鳶兒,抱歉。”
墨初鳶知道,他在為不辭而別的事情道歉,不提則已,一提她心裏系着的疙瘩更大了。
轉身望他,語氣幽冷,“玺暮城,我曾說過,不會幹涉你分毫,不管是你不告而別,或是帶着別的女人去了國外,都與我無關,所以,不必跟我道歉。”
玺暮城雙手握住她瘦弱的雙肩,附低身子,與她眉眼平視,“鳶兒,喬菲是我的朋友,我和她之間只是……工作關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