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這份獨一無二◎
他總算綻了綻笑容,雖然綻得不夠開，不過足以讓蘇蘊懸着的心踏實了一些。
“快一點鐘了，早點睡吧。”她說。
林照見先前有些發僵的身體松了松,眉眼變得溫和了許多，點頭道：“是得早些睡，今天中午就要飛美國。”
“這麽快！”
他???沉沉點頭：“飛過去已經快除夕了。”
蘇蘊在腦子裏算了算日子,呆呆地道：“……也對。”
“呵——”他勾了個笑,這次的笑顏舒展了許多，眼睛裏還多了幾分深意地看着她。
蘇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抱過他的事。趕緊斂起目光，低了一下頭。
雖然她心地坦蕩，并沒有藏私,但是不知道會不會給對方造成誤會或困擾,于是一下子語無倫次起來。
“我、我還要去上洗手間來着。”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由她轉身離開,而是伸手過來，像先前那樣，摸了一下她的有些淩亂的頭發。
只是這次,他的手從發根順着發絲下滑，一路抵達發尾，動作依舊輕輕柔，随後說：“不知不覺，你的頭發都這樣長了,記得你剛高考完那會兒，馬尾還短短的。”
兩個人靠得有些近,抱他的時候,蘇蘊有聞到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但當時并未在意，此刻鼻間萦繞的煙草味和頭發傳來的觸碰，存在感都有些強。
蘇蘊心裏頓了頓，尴尬着說：“嗯，就是難打理。”
他哼了個很輕的笑，說道：“突然有些後悔。”
Advertisement
“什麽？”
“剛才沒有回應你的擁抱。”他有點兒像自嘲似的，“因為不确定它的含義。”
蘇蘊腦袋裏嗡的一聲響，臉頰瞬間燒了起來。
其實，當時她感覺到林照見有回應，手擡了擡，但是伴随呼吸的加重，又放了下去，仿佛在進行強烈的思想鬥争，極力克制着什麽。
如果他回應了她的擁抱，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她也不好說。
“……沒、沒有什麽含義，就是西方常見的安慰人的擁抱。”她解釋。
“是麽。不過，”他淡淡微笑，“要是有別的含義，也不是不行。”
蘇蘊：“……”
他的話讓人不知如何回答，猶疑間，聽他懶散地問：“你緊張什麽？”
“我哪有緊張！”
“說話都結巴了。”
蘇蘊：“我急着去洗手間。”
……
躺在床上，蘇蘊有些睡不着。
撇開他最後散漫如常的态度，總覺得他先前心事重重的模樣，肯定沒有去美國過年，以及擔心她在哪裏過年這樣簡單。
難道說，他媽媽在美國有給他安排相親、婚事之類的？畢竟已經這麽大了，在他媽媽的構想中，他這會兒應該當爹了。
也或者，他其實有婚約，這次讓他去美國，是為了逼他結婚。否則他為什麽不回應那個擁抱呢？
蘇蘊的腦洞大開起來。
以前聽聞他要相親，都是當熱鬧瞧，十幾歲的心思，明淨清澈，她還曾設想過，如果林照見相中了心儀的女孩，她一定會衷心祝福他。
可是現在……
輾轉反側，最後決定還是不要瞎想了，思考一下過年這幾天怎麽安排吧。
起床時，林照見已經烤好了吐司。給她遞溫熱牛奶的時候，目光瞥向她，眉心不由擰了起來：“怎麽臉色這樣差？”
蘇蘊只好說：“生理期嘛，都會差一點兒。”
“你幾點的飛機？”
“下午一點，公司的司機會來接我。”
蘇蘊看着他，說道：“我昨晚想了想，決定留在這裏過年，照顧好這兩只貓。”
林照見聽罷，還是頭一回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她，夾雜了幾分寬慰、驚喜和莫名的感觸。
不等他回應，蘇蘊又說：“我還想順便去圖書館查些資料，寫寫畢業論文。”
林照見一秒笑了起來，臉上布了幾分得意，“寫論文麽，我在行，需要指導麽？”
“我也還沒開始，沒什麽頭緒，想先自己琢磨琢磨。”
“需要的話随時開口，我堂堂名校副教授，可不是水貨。”
“不過，現在是需要你的幫忙。”蘇蘊說，“我得借你的筆記本電腦，我沒帶。”
“小事一樁。”
“你電腦裏要是有什麽不能看的隐私，拉前鎖好。”蘇蘊咬着吐司說。
林照見的表情耐人尋味起來，“隐私？你的小腦瓜還挺複雜。我能有什麽隐私？隐私照片？還是馬賽克電影？”
“……”
正吃着早餐呢，聊什麽馬賽克電影！
對他表示無語。
“我說的隐私是學術項目資料之類的啦！”蘇蘊不由郁悶，明明儀表堂堂，原來也有這麽狗的一面，“誰說那些了。”
他呵笑一聲：“逗你而已，急得臉都紅了。”
“就算我有那些，不也是正常的麽？”他的腔調散漫不已，“畢竟都三十了。”
蘇蘊悶悶地道：“不是才二十八嘛，還是很年輕的。”
他擡眼看過來，笑得意味深長了些，“你覺得年輕就好。”
“……”
“要不然像從前那樣，逮着說我身上一股老人味兒。”
蘇蘊簡直想回敬一個白眼，“我就年少無知回了一條朋友圈，你記仇記了好幾年。”
他笑，“可見我确實被打擊得不輕。”
“懶得搭理你。”
後來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還把蘇蘊帶去了書房。
除了跟她說筆記本的事，還說：“書架上也有一些專業書籍，你要是覺得有用，可以随意查找。”
“好。”
……
原本想送他去機場，但他不讓，“等你送了我去機場，我還得擔心你回來。”
“差不多等你去實習的時候，我應該就回國了，畢竟我也要上班。”
蘇蘊只得答應着：“那好吧。”
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司機幫忙把行李放進了後備箱，林照見還是不放心地交代了蘇蘊好多話。
“貓咪就交給你照顧了，你要記得按時添水添糧，還有清理貓砂……”
“另外你也別玩貓玩太晚，多注意休息。”
“過年那幾天，你也可以去我爺爺家吃飯，順便幫我陪陪他們二老。”
“……”
蘇蘊一一應聲，還說：“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卻笑笑，“可是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
“……”蘇蘊不解了，“之前婚禮上你不還說我長大了嘛。”
“人很複雜，有時候覺得你長大了，有時候又覺得你沒長大。”
司機已經坐上了駕駛座，蘇蘊催道：“快上車吧。”
他點了一下頭：“那我出發了，你注意安全。”
“好，一路平安。”
因為養貓，林照見給屋子安裝了監控，但蘇蘊住進來後，關閉了監控。現在林照見一走，她在家裏更加無拘無束。
清靜的時間，剛好可以用來思考一下畢業論文。
下午去了國家圖書館，圖書館的氛圍極好，各個年齡階段的人都求知若渴，激勵着人不斷前進。蘇蘊心無旁骛地查閱了一些資料，捋了捋論文大綱。
晚上回家的路上十分充實，果然，人還是要用知識來武裝自己。
林照見抵達美國後，給蘇蘊發信息報了平安。
次日晚上，蘇蘊剛拎着筆記本從圖書館回來，洗漱完準備睡覺時，收到了林照見的信息，說是想視頻看貓。
這是合理要求，蘇蘊照做不誤，發了視頻請求過去。
一連通視頻，蘇蘊就有些無言。
由于時差，這時候他還沒起床，懶懶地穿着一件睡衣，靠着床頭，神情疏散，像個妖孽似的。
蘇蘊把鏡頭對着貓，說道：“放心吧，我養得很好的。”
這人極欠地說：“我得每天檢查檢查，萬一你把它們餓瘦了或喂太胖了可怎麽好。”
蘇蘊：“……”
“那你趕緊回來自己養呀。”
他哼了一聲：“快了，你再忍忍。”
蘇蘊一頭霧水：“忍什麽？”
過了一會兒，這人又說：“看膩貓了，把鏡頭對着你自己吧。”
“為什麽。”
“換個風景。”
“……”
這少爺脾氣，之前住在一個屋子裏怎麽沒發現。
閑扯了幾句，蘇蘊說：“我今天在圖書館裏收獲很大。”
他挑了挑眉梢，“大綱落實好了？需要我幫你看看麽？”
蘇蘊驕傲道：“等我完善完善再說。”
“……”
第二天早上九點，蘇蘊是被他的視頻請求吵醒的。
蘇蘊迷迷糊糊中，下意識接通了。
一看到視頻裏的人，以及傳來的哭笑不得的聲音，蘇蘊吓醒，趕緊把它關了。
真煩。
這次換了語音聊天。
他憋着笑問：“還沒起床？”
“嗯。”
“怎麽把視頻掐了。”
蘇蘊郁悶道：“我臉都沒洗，多煞風景。”
他：“那我剛好提提神。”
蘇蘊：“……”
知道他骨子裏有欠的一面，要不然實驗室那些師兄弟也不會想打他了，但他從來沒有對她欠過，所以現在是本性暴露了？
不一會兒，他又申請視頻聊天，蘇蘊哼着，把手機擺在了貓的爪子下。
“還是給你看貓吧。”
“……”
“趕緊起床吃早餐。國內今天是除夕，你去黎家吃年夜飯時，順便去我爺爺家瞧一瞧。”
“知道了。”
林爺爺膝下有兩兒一女，所以年夜飯并不冷清。蘇蘊吃了年夜飯，準備回去的時候，才去看望了一下林家爺爺奶奶。
聊了聊林照見在美國過年、自己最近在圖書館寫畢業論文的事。
林???家爺爺奶奶都是那種特別體面的人，尤其是林爺爺，以前做幹部的關系，說話很收。二老知道蘇蘊這些天都跟孫兒一起住，也沒有問尴尬的問題，只說：“你一個人怕不怕，要不這幾天回你外公家住，大過年的也熱鬧。”
蘇蘊道：“主要還得照顧那兩只貓，住在那兒方便一些，我這幾天都會過來吃飯的。”
林家奶奶便說：“那也是，你記得随時來奶奶家吃飯。”
“嗯，會的，照見哥讓我沒事來陪陪你們。”
走的時候，老人家極客氣，送了份壓歲錢給她。
睡覺前，蘇蘊拿着幾個紅包在視頻裏秀了秀，樂呵不已。
“這麽嘚瑟。”
“那當然，我好多年沒有收到這麽多壓歲錢了，我還在讀書，是可以問心無愧收紅包的。”
視頻裏傳來一陣笑，林照見說道：“想不想更嘚瑟？”
“什麽？”
“去我房間瞧瞧？”
蘇蘊覺得有些奇怪，拿着手機進了他的房間。
“在我枕頭底下找找。”
翻開枕頭，一個紅包安靜躺在床上。
“這是我給你的壓歲錢。”
蘇蘊：“……”
拿起來就沉甸甸的，打開看了看，蘇蘊倒吸一口涼氣。
這麽多！
一千塊。
黎家和林家雖然不差錢，但實際上給壓歲錢就是圖個吉利，不會給這麽多。
也不是在意壓歲錢的多少，只是，總覺得他能在這樣倉促的情況下，還惦記着給她這樣一份驚喜，本身就很讓人感動。
視頻裏的人腔調懶洋洋：“你可是第一個得到我壓歲錢的人，這份獨一無二，夠你嘚瑟的吧！”
蘇蘊笑呵呵：“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早點休息，我這兒有時差，年夜飯還要幾個小時。”
“好，新年快樂。”
“歲歲平安。”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aichou的鍵盤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