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施效颦之傘中仙

第19章 ☆、拾捌

勾踐一聲令下後，王後雅魚命一個宮女帶兩人回房休息。

施酉鬼和鄭旦進房後，宮女并未馬上離開，而是偷偷依附在門外窺聽。原是王後剛才見大王和施酉鬼舉止太過親熱，生了嫉妒，便吩咐宮女悄悄窺查一下那兩人私下言行。

蠟燭光把房裏二人曼妙的人影映在了門窗薄布上。

施酉鬼的纖手緩慢地摸過房裏精致織繡的赤色幔簾，大而圓的眼睛中出現了一些心滿意足的貪戀，不過她沒有喜形于色，得意過了頭。她知道鄭旦在這裏，她才不會露陷。

只不過，這樣說是可以的吧:“這裏真好，我想一輩子呆在這裏！”

鄭旦聽了，羨慕地說:“夷光，你想待在這裏還不容易嗎？我看得出來，大王對你很好，你以後一定會被封妃的 ！你以後不要忘了我就好。”

施酉鬼假裝聽不懂，微笑:“是嗎？我怎麽看不出大王對我好？”

其實鄭旦和自己做姐妹，只是想攀附這座身體吧。鄭旦比自己還虛僞。

“這還不好啊？！”鄭旦誇張地瞪大眼睛:“大王的眼睛都快要貼到你臉上了！大王一定是對你一見鐘情，愛上你了！”雖然她說着心裏有點不舒服，但目前讨好西施比較重要。

“是嗎？”施酉鬼揚起意味不明的一笑，轉身走到了妝奁前，打開銅鏡，看着鏡子裏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吐口說:“我果然是人見人愛啊。”

不，施酉鬼心知肚明，真正人見人愛的是這張臉。

她自從做出了換臉那件事，心腸就開始變得硬了。可她還沒有開心快樂多久，就突然有點厭倦了這張臉。

至少身為“東施”的時候，每個人對她的态度都是真實的，即便都是厭惡，而現在圍繞在身邊的人，她都難以分辨出哪些是沖着她的外貌來的，哪些才是真心相待。

怪不得，當時施夷光分辨不出故意和她結交朋友卻居心叵測的自己。

身後的鄭旦眼神驚疑，覺得西施有點古古怪怪，小心試探:“夷光，難道我說錯了嗎？”

施酉鬼回過神，馬上搖搖頭:“沒有，你沒說錯。”

在過往那些年中，唯一陪着自己又不厭惡自己這張臉的，只有洛生了。

洛生，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樣了？

門外的宮女聽到這些，驚訝得嘴巴張大，直到門內燭息變黑後，她才輕輕踮着腳尖離去。

紅木方門上發出輕聲“扣扣”敲響。

雅魚耳尖聽到，扭頭對床的另一邊躺着的勾踐溫聲請示:“大王，妾出去一下。”

勾踐鷹一樣的雙眼看着她，接着揮揮手說:“去吧。”

“是。”雅魚翻開棉被，起身下榻。她悄無聲息地撥開幔簾，又打開門來到廊道，果然見一個粉衣宮女在外侯着。

“如何？”雅魚急切問道。

宮女小聲說:“王後，她們果然有問題。兩個從鄉村裏來的丫頭竟然大言不慚說想做妃子。”

“什麽？！”雅魚失聲尖叫，咬着後槽牙說:“那個西施，和那個鄭旦，仗着自己頗有一分姿色，就妄想和我争大王寵愛。”

宮女吓了一跳。

“你明天一早，趁着大王出去，請她們來見我，說我有要緊事。”

“是，奴婢知道了。”宮女應諾後，趕緊退下。

雅魚氣得慌急了。她明白，那個西施姑娘不僅只有幾分姿色而已，她親眼所見今晚大王的态度，如果大王突然為了西施改變了原來的計劃，讓西施姑娘留下，那她害怕自己的王後位置就此不保了！

不行，她要先下手為強，偷先把計劃告訴那兩位，令她們對大王死心！

翌日洗漱過後，一個宮女來請施酉鬼和鄭旦到王後宮裏去。

施酉鬼她們疑惑，不知為何。她們根本對王後此人沒什麽印象，再說她們也不認識眼前人：“你是什麽人？”

宮女只道:“奴婢是宮女，王後娘娘有要緊事跟你們說，請跟奴婢走。”

宮女？這些穿粉色衣衫的女子，都是宮女麽？她們就是傳言中為王宮服務的一群女子？

施酉鬼和鄭旦面面相觑，只好遵從，默默跟在那宮女身後走。

三人走在清晨的陽光照耀的宮道上，道路平整廣闊大氣。

氣氛異常嚴肅低壓。

萬萬沒想到的是，施酉鬼剛來到了王後面前，就挨了王後一巴掌，險些把她掀翻在地。“啊！”

她撫着發燙的臉蛋，瞠目結舌。

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後雅魚得意洋洋收回手，對宮女吩咐道:“來人，給貴客設座！”

幾個宮女把兩片棕色錦織坐墊搬出來，放在她們身後的地上。不僅施酉鬼震驚，鄭旦也是一臉驚呆。

這個王後有毛病吧？！施酉鬼的臉火辣辣地疼，她一下子産生了巨大的心裏落差，憑什麽這個人無端端給她一巴掌？！而且表情還若無其事的樣子。

難道她還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孩子嗎？！

洛生兩年的幫助，助長了施酉鬼的信心和野心，她早就養成了“有虧必還，以牙還牙”的性格。

施酉鬼不就座，反而上前一步高聲呵:“王後，小女不知哪裏得罪了你？你方才竟然對口中的貴客施了一巴掌？這就是待客之道嗎？！”

她眼中露出不畏、惱怒的目光。

雅魚看了甚是火大，她沒想到一個農家女竟敢質問她:“我只是在讓一個肖想王妃位置的人清醒而已——就憑你，還敢跟我争大王？！”她眼中露出不屑。

兩人目光相對，針尖對麥芒。

施酉鬼聽了，覺得可笑：“大王欲寵愛我，難道王後還能阻止？”

“你放肆！”雅魚氣得擡手，欲再打一巴掌時，施酉鬼伸出手臂來擋。

鄉村丫頭的好處體現出來了，即便西施身體弱，但成天浣衣幹活，總還是要比王後身嬌肉貴的力氣要大的。

雅魚被施酉鬼一下子推了好幾步，氣得胸口起伏個不停，宮女們立刻來扶她，令施酉鬼馬上退後:“不許對王後不敬！王後，是否給多嘴的草民實行掌刮一罰？”

施酉鬼一聽，怔住了。這裏還有刑罰？

身後的鄭旦馬上出聲求饒：“不要啊，王後。”

雅魚心情恢複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一開始的目的，也不氣了，讓宮人們退下去，嘴角抹出一股輕蔑的笑意:“我倒是忘了，你們是大王的貴客，是整個越國的貴客，是不該與你們吵的。”

這兩位美人不過是愚昧無知的鄉野丫頭罷了，對宮廷禮儀毫不知曉，因而口出狂言。

雅魚臉色翻得快，眯眼笑着說：“二位姑娘先坐下，我有要事告知。”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了英國短劇《倫敦生活》，思考了一些東西。

人性啊，果然複雜，所以不能簡單分為好壞。

沒有人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