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了,心中就如刀割般的難受。她真想不顧一切地去向組織提出複員的申請——如果她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就沒有規定能阻止他倆在一起了……
戴玉青從烏雲塔娜的宿舍離開後,心平氣和地去食堂吃了晚飯,并不覺得自己在這件風波中負有責任——
烏雲塔娜明知道人家是戀愛關系,還要插上一腳,怨誰呢?再說了,袁鋒送了她一點鴨肫,她自己藏着掖着消受了也就得了,偏要帶出來四處得瑟,又怨誰了呢?
還有袁鋒也是,不知道現在她倆在一起排練《草原兒女》、兩人接觸的機會多了麽?還要腳踩兩只船,出了事又怨誰呢?也是,他剛從老家回來,估計送烏雲塔娜零食時,還不知道陳抗美被團裏決定飾演格日樂、天天要和烏雲塔娜一起排舞。
不知道陳抗美對這件事會不會善罷甘休?以她的性子,肯定要追究一個水落石出,看到時袁鋒會怎麽撇清關系吧!真希望團裏給烏雲塔娜一個處分,撤掉她目前在舞劇中飾演的角色,像這樣的作風錯誤,開除軍籍也不是不可能,看最後這件事怎麽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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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玉青猜想的沒錯,陳抗美連逼帶哄讓袁鋒把烏雲塔娜曾傳于他的若幹小紙條統統上繳了,這些紙條上面的字句大膽、熱情,讓旁觀的人看了一個個面紅心跳,證明了烏雲塔娜在這段不正當的關系中處于主動的一方,于是接連幾天,烏雲塔娜被領導們密集地找去談話,寫檢查,甚至不等她的正式處分結果下來,就已經被分派到了炊事班幫廚、喂豬,暫停了一切節目的排練與演出,留待觀察。
她在《草原兒女》中的角色被戴玉青頂替了。如今參演這部舞劇的學員女兵有:林雪娴、申娜、蔣瑩、駱小月、戴玉青和鄭佳佳。
從表面上看,烏雲塔娜做了檢讨、背了處分,鴨肫風波過去了,但是舞蹈隊內部的分歧卻在擴大。烏雲塔娜在面向全舞蹈隊作出公開檢讨的過程中,既沒有落淚,也沒有失态,在有些老兵們的眼裏,她還不曾真正悔改——也許這些老兵們只是想找個借口,來表達對學員兵們的不滿。
舞劇是舞蹈演員表演實踐的最高領域,在人類的藝術世界裏,唯有歌劇、交響樂和舞劇皆奉為三大高難表演領域。老兵們不滿這些來文工團沒多久的學員們不必像她們一樣熬了許久才有演出大型舞劇的機會;相比之下,她們得到的機會太過容易,以至于讓這些老兵們心裏非常不平衡——烏雲塔娜“勾引”袁鋒,代表了這些小兵們的不安分和狂妄自大,令人感到不舒服。
林雪娴身為女一號主演,面對這種“遷怒”就首當其沖。她不僅要面對老兵們的不滿,還要面對同年兵的不服。鄭佳佳出身于舞蹈世家,父母均是沈陽歌舞團著名的編導、主演,自認為在平衡、控制、技巧方面一點也不輸于林雪娴,卻只能在劇中演一個配角,與戴玉青等野路子出身的演員一樣的角色,心中就壓抑着一股邪火,最近這段時間與林雪娴幾乎不怎麽說話。
林雪娴類似這樣的經歷上一世已經經受過一次,唯一與前世不同的是,前世她高傲、目空一切,覺得自己得到的一切理所當然,被人越嫉妒眼紅,自己越憋着一股勁兒,可以說,在一幹學員兵裏面,她能看入眼裏的沒幾個。
這一世不同的是,她平時已經盡力與大家搞好了關系,在別人遇到困難時從不袖手旁觀,總是熱心相助,可是自從團裏公布了由她出演斯琴之後,許多隊友還是和她生疏了,看來上一世人緣不好,并不是完全由自己的脾氣不好造成的。
——能夠當上尖子,關系着入黨、提幹和在團裏的待遇,當涉及到切身利益時,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心胸廣闊。
排《草原兒女》這部劇,一共動用了四位編導老師,其中兩個盡圍着男女主角轉了,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細排細摳。
一部大型舞劇的排練過程分為初排、正式排練、合樂、連排、彩排等程序。首先編導要講解、示範、傳授動作,等動作基本被演員們掌握後才算進入到正式排練階段。合樂是舞蹈演員與樂隊演奏一起進行練習和磨合,舞蹈演員的動作完成與樂隊的演奏快慢速度要一致。一部舞臺劇需要衆多演員齊心合力地完成,那麽多的演員擠在一個舞臺上,演員與演員之間就必須溝通、配合、交流、照應,這樣的完善過程也就是連排(不帶妝)。彩排接近于實彈演習,是面對着虛拟中的觀衆進行的一次公演,一切都得按實在演出的模樣細細地走場。彩排也不是一次就可以了,有時還要二次彩排、三次彩排。彩排過去了,一出大劇的大幕才能正式拉開。【引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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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譽這天出去辦事,回來經過大院門崗時,看到林雪娴正在門崗對面的一個修鞋攤前的小矮凳上坐着。
舞蹈兵的舞鞋破損得最快,隔三差五就要找修鞋的師傅修修補補,令沈譽吃驚的是,林雪娴今天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沒有看到同她每天都形影不離的蔣瑩的身影。
她正坐在那裏發呆,臉上的表情似完全放空了一樣,臉上還帶着一絲倦容。
沈譽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她了,确切說是已經很多天沒有和她單獨相處了,有時他去文工團只能在人群中遠遠地看她一眼。從她此刻臉上的倦意能夠看出,她們最近的排練挺辛苦的,可以說強度之大,體力的消耗抵得上體工大隊那幫運動員了。
沈譽的雙腳比他的大腦還要反應快,根本沒來得及多想什麽,人就已經走了過去,朗聲叫了她一聲:“林雪娴——”
她回過神站了起來,臉上浮現一絲推擠出來的頗為勉強的笑意:“沈幹事。”
“修鞋呢?”
“嗯。”
修鞋師傅手中的那雙粉紅色的舞鞋上面已經摞了許多補丁,看着頗為寒酸,沈譽皺着眉頭問:“這鞋都這樣了,還能穿嗎?團裏不給你們發新舞鞋嗎?”
林雪娴順着他的眼光低頭也看了一眼,敷衍似的道:“一雙舞鞋好幾塊呢,堅持着穿吧。”
沈譽打完了招呼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找了一只凳子坐了下來。修鞋攤供客人等候時坐的凳子都是那種又矮又小的似乎只有巴掌大的小板凳,他個子高,坐在那裏一雙長腿沒處擱,看着怪滑稽的。
林雪娴沒料到他也坐了下來,奇怪地問:“你也要修鞋?”
沈譽搖了搖頭:“不修,我陪着你坐着聊會兒天。”
林雪娴問得有點尴尬,一時有點沉默。他見狀接着又問:“怎麽?你也要學蔣瑩——不準備理我了嗎?”
“什麽我也學蔣瑩,咱倆的關系跟他們又不一樣。”林雪娴聽了他這句話,看了他一眼。
沈譽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的眼睛,直白地問:“哪裏不一樣?”
言外之意便是他倆和顧冉東他倆也是一樣的麽?
林雪娴最怕他用這種眼神看人,他看着你的時候,眼睛可以一下都不眨,那種清澈無害的眼神,會讓你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有任何隐瞞或欺騙;她又怕他說得太多,被修鞋的師傅聽了去,萬一哪天別的隊友來修鞋被談論起就不好了,于是站起對修鞋師傅道:“魏師傅,您先修着,我待會再過來取啊——”
林雪娴朝沈譽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和自己一起離開這裏,兩人一時也無處可去,只好沿着大馬路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我沒不理你啊,你剛才幹嘛怪聲怪氣地說那種話。”她過了片刻道。
沈譽扭頭看了她一眼,毫無愧色地道:“你剛才見了我,臉上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看竟真的是這樣。”
林雪娴哭笑不得,道:“我哪有見了你不高興——我臉上就算不高興也不是因為你。”
“那是因為誰?”沈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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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娴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也沒什麽,就是團裏最近排練挺緊張的,人有點累。”
“那你多休息呀,別硬拼——”沈譽講完,又試探着問了一句:“別的沒什麽事吧?我看你恹恹的。”
林雪娴一扭臉便對上了一雙充滿了關切和擔憂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暖,道:“你也知道,一部舞劇中只有一位女主角,我當上了《草原兒女》的主演,很多人便失去了這個機會,所以大家的心中會有些不平衡。”
“沒人為難你吧?”沈譽連忙問。
她遲疑了一下,道:“就在出來前,我和我們宿舍的一女孩吵了一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