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起筷子來開始用飯。
實則朱氏的廚藝并不算很好,雖說喬家地夥食全都由她一人負責,但他們鄉下人并沒有多講究,只要做熟了能吃就行。
且朱氏因為常年掌廚,做的也比一般人做的好吃,所以侯氏母女從沒有挑剔過朱氏。但對于吃過各路美食的喬曼曼來說,實在是一般。
阿呆卻是十分的捧場,風卷殘雲一般吃了個幹幹淨淨,又咕嚕嚕将剩下的湯也喝完了。吃了個肚飽之後,這才滿足的坐在椅子上十分享受的模樣。
朱氏被阿呆的大肚量吓了一跳,好家夥,這小夥子看着瘦怎的胃口這樣大?以他們家這個條件也不可能天天吃肉,有些時候能吃些烤地瓜就不錯了,原先收留阿呆想着不過是添雙筷子的事,如今才知道可不是添雙筷子這麽簡單……
阿呆實在是太能吃了,朱氏怕家裏被吃窮了。
喬曼曼倒是不在意,她以前看過大胃王的節目,他們可比阿呆能吃多了。再說阿呆之前被餓了那麽久,這次吃的多點也是應該的。
主要是今天她也吃飽了,沒理由跟阿呆計較,要是自己沒吃飽飯菜都被阿呆吃了,那叫他試試,喬曼曼可饒不了他。
吃過了飯後喬曼曼開始跟朱氏說自己的一些想法。分家的時候她特意提出了要那片果林是因為那對她大有用處,果林中了一大片柿子樹,如今柿子已經到了七八分熟,用來做脆柿正好。古人只知道熟了的柿子可以吃,沒熟的柿子吃了澀口,沒有人敢吃,卻不知道沒完全成熟的柿子做成脆柿是何等的美味。
“阿娘,明兒我就跟阿呆一塊兒去摘柿子,這些天收稻子你累的狠了就在家中休息,哪兒也不要去。”喬曼曼心疼朱氏。
朱氏又哪裏是個閑的住的人,嘴上應的好好的心中卻打定了主意要去山上找些枞菌和松茸,這些菌類都是上天的恩賜,也就只有這個季節才有。
幾人消了食之後就去睡下,阿呆一個人睡,喬曼曼和朱氏一個屋。
等到喬曼曼都睡着了,朱氏還在輾轉反側,她始終是不太敢相信他們是真的分了家,而且分家的感覺還挺好,并沒有她曾經想的那麽可怕。
也是到了這會兒朱氏才想起柿子還沒熟啊,喬曼曼怎麽這時候就要去摘柿子?再說這柿子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拿去賣也不過一文錢一斤,那麽多的柿子拿到城裏去賣,怎麽也得租輛牛車才行。這麽一合計,之前賣柿子的錢還不夠租牛車的,朱氏想着女兒終究是不太懂這些,明兒個一早她一定要跟她說說清楚,免得賣柿子還給賣虧了。
最主要的是,沒熟的柿子是不會有人要的。
翌日清晨喬曼曼一邊洗漱一邊聽着朱氏跟她掰扯沒熟的柿子不能吃,賣柿子會虧錢的話,笑了笑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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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跟朱氏解釋太多,只狡黠一笑告訴朱氏她有讓沒熟的柿子不澀口反而更加脆甜的好辦法,讓她不要擔心,就拖着阿呆朝果林去了。
朱氏心中擔憂卻實在拗不過女兒,只能作罷,只不過去山上的時候還是心事重重的。
喬曼曼跟阿呆一人一個布兜子,看着碩果累累的柿子樹,喬曼曼只覺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相較于熟柿子她更喜歡吃脆柿,吃在口中又催又甜,別提多好吃了。
這廂喬曼曼正賣力的摘着柿子,準備早點回去下午就開始做脆柿,那邊阿呆卻饞的不行,摘了個柿子就往嘴裏塞去。
脆生生的咬了一口,原本眉眼帶笑的阿呆立馬苦了臉。他将口中的柿子吐出來,見喬曼曼朝他這邊看,知道他是偷吃了柿子之後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覺得自己實在委屈:“騙人……不好吃……”
“誰告訴你這個好吃的?你傻呀你,不知道沒熟的柿子吃了很澀口嗎?”喬曼曼覺得他活該,誰讓他這樣貪吃。
阿呆聽罷噘着嘴有些氣憤:“是你跟朱嬸兒這個又脆又甜的,我都聽到了,你騙人。”
哦,原來這個吃貨偷聽了她跟朱氏的對話,卻沒聽明白,這才誤認為這個柿子好吃。
喬曼曼耐着性子跟他解釋:“我才沒有騙人呢,脆柿本來就好吃,只不過不是現在吃,得經過我的加工才好吃。你這饞蟲就先等幾天,五六天之後你再吃肯定覺得好吃極了。”
喬曼曼誇了海口,并不覺得結果會打臉,阿呆這個吃貨,只要吃的東西不是很難吃他都會覺得好吃的。
阿呆得了準信兒,摘柿子的動作也快了。喬曼曼負責摘一些矮樹,他的身手好就負責摘高大樹上的柿子。
每次喬曼曼還沒看明白,阿呆就一下到了樹上,引得喬曼曼連連驚呼。
還沒到中午,兩個人的布兜子就都裝滿了,喬曼曼不準備多摘,第一次先試試反應,要是賣的好的話再來摘也不遲。
布兜子看着不太大,倒也挺能裝的,估摸着裝了三十多斤的柿子。喬曼曼原本就不是個力氣大的,此時背着布兜子臉都漲紅了,再一瞧旁邊的阿呆,只見他背着鼓鼓的布兜卻好像身上無物,走起路來好像閑庭漫步,一點都不吃力!
喬曼曼只能感嘆上天關了你的門之後還會給你留下一扇窗的,阿呆這個人雖然呆了一點兒,但架不住他身手好,還有一股子力氣。
她想厚着臉皮讓阿呆把她這袋也一起扛着,但還沒說出來,就覺得身上一輕。擡頭看去,只見自己身上的那兜柿子已然被阿呆扛在了肩頭。
喬曼曼心想着阿呆雖然呆,倒還挺會疼人的。此時看着他也覺得他越發的偉岸,決定晚上親自下廚好好犒勞犒勞他。
也是這個時候,阿呆朝一直盯着他看的喬曼曼腼腆一笑:“我幫你拿,你多給我一些柿子吃。”
……原來是為了吃的!
回到了家中,兩個人就開始準備做脆柿的前期工作,幾個大壇子洗幹淨,再準備一壺白酒,将柿子一個個洗幹淨就可以開始做脆柿了。
阿呆心中惦記着脆柿,幹起活來十分的賣力,等到喬曼曼開始做脆柿了,就坐在一旁乖巧的看着她。
脆柿做起來很簡單,将脆柿抹一點兒放在壇子裏,再放一些清水将壇子密封起來,等個五六天就可以吃了。
喬曼曼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弄好了一壇,正準備做第二壇,就聽到了外頭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曼曼,你在嗎?”
13.愛慕者找上門
喬曼曼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有誰來這兒找她。站起身來将手擦幹淨,對阿呆交代了幾句讓他輕易不要出去,她便将門打開了。
沒見到人之前,喬曼曼想不出是誰,但見了站在門前,原本面上帶着驚慌但在見到她安然出現之後便化作了欣喜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季河。
季河喜歡她,喬曼曼是知道的。
但是她從未戳破過季河的喜歡,從前她跟李紹林有婚約,連跟男子說話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有時候她會想,季河那樣的優秀,怎麽會喜歡她呢?
季河因為常年在家中讀書的緣故,身子看起來有些虛弱,面色是很少見天日的蒼白。他穿了一身玄青色的長袍,帶着讀書人的書卷氣。
“曼曼,我今天才從城裏回來,一回來就聽說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沒事吧?你之前還昏倒過?是什麽原因導致的?要不要緊?不若你跟我一起去縣裏,我帶你去找大夫看看。”季河原本想去喬家老房子那裏找喬曼曼的,沒想到半路上撞到了。
他倒豆子一般将已經在心中打了無數遍草稿的話說了出來。
季河在城裏的遠輝書院讀書,每個月只能回來一次,他念書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喬曼曼,天知道他多想趕回來見她一面。
誰知一回來,就聽說喬曼曼經歷了這樣大的一件事情。
未婚夫婿跟堂姐暗通款曲,這事兒擱誰身上都難以接受,更別說有些脆弱的女子甚至會去尋死。
季河心中怕極了,他怕喬曼曼不想活了,要是喬曼曼死了那他的心也就死了。故而此時見到喬曼曼還好生生的站在他跟前,季河暗自松了口氣。
喬曼曼頭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紗布也拆了,只不過還有一塊小疤。她知道季河是關心則亂,也不想跟他有過多的牽扯,說道:“不用了季大哥,我沒事,用不着那麽麻煩。”
這話聽在季河耳中卻成了逞強,他抿着唇說道:“李紹林真是有眼無珠,你這麽好的姑娘不要,将來有他後悔的!”
頓了一下又道:“曼曼,我會好好念書的,明年我就去參加科考了,到時候我一定考個功名回來。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嫁給我好不好?”
“咳咳咳……”在喬曼曼心中季河這人一直是十分含蓄的,她突的咳嗽起來,沒想到平日裏扭捏的季河今天竟然這麽直接。
雖說季河生的清秀,待她也好,但是感情這回事是不可以勉強的。不說她就說原主,也不過一直将季河看做哥哥罷了,季河對于她的喜歡就像她喜歡蘋果,而季河卻偏要給她一箱梨。
她感激季河的好意,卻不會接受。
她趕緊擺手:“季大哥,你千萬別這樣說,你這麽優秀值得更好的姑娘,而我如今不過是被人毀了婚約的棄婦罷了,又怎麽配得上你?這種話你以後千萬別再說了,否則我萬萬不敢再見你。”
季河只當是喬曼曼剛經歷了這樣大的事情,此時還在傷心處,暗自決定不會放棄她。
“好,我暫且不跟你說這些,總之你只要記得不論什麽時候,你的身後還有我就成了。”季河說的真誠,“喏,這是我特地給你買的,我見城裏的姑娘們都在用這個,想來若是你也用了定非常好看。”
是一盒胭脂,雕着海棠花的紅木盒子看起來十分的精致,并不是廉價貨的樣子,可以猜出這是季河花了大價錢買的。
事實也是如此,季河這個月縮衣減食勒緊了褲腰帶,才攢下了這麽一盒胭脂的銀錢。是貴了些,但城裏的姑娘們都用這家的胭脂,他喜歡喬曼曼自然要給她最好的。
“不用了……季大哥,我用不着這些的,你以後千萬別再浪費銀錢買這些了,這胭脂你還是去退了吧……”喬曼曼看出了胭脂的貴重,并不肯收下。
季河卻偏要她收下,将胭脂盒往她手中塞。他買這盒胭脂的時候就想着若是喬曼曼擦了,肯定比城裏的那些小姐們還要好看。
這一幕落在阿呆的眼中,便成了喬曼曼被人欺負了。他如同一根離了弦的箭一般,沖到了喬季二人中間,伸手将季河狠狠一推。
季河被推得往後倒退好幾步,就連胭脂盒也落在了地上,海棠紅粉末盡數灑在了地上,形容美麗。
“阿呆……你怎麽出來了?”喬曼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是讓他好好在房裏待着嗎?怎麽突然就跑出來了,還要對季河動手。
阿呆如同一只獵豹一般虎視眈眈地盯着面前的季河,原本他乖巧的在裏屋等着喬曼曼進去,可是隔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她進來,他心急着柿子,想要去叫喬曼曼,誰知一出來就看到季河對喬曼曼動手。
他雖然呆了一些,但絕對不是個傻子。他的眼中也不全都是吃的,對他好的人他都記得。
自從在荒郊野外醒過來,他沒了記憶之後一直都在流浪,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家在何方,他只能不停地走。直到遇到了喬曼曼,是她收留了他,還有朱氏,給他做好吃的。
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內心十分感激,短短幾日相處,也已經将她們看做了親人。
如今有人要欺負喬曼曼,他怎麽能答應?故而就有了方才這一幕。
阿呆伸手将喬曼曼拉到他身後,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将她擋住。他個子比季河高出半個頭來,此時瞪着季河,話卻是對着喬曼曼說的:“他欺負你,別怕,我保護你。”
原來是一場誤會……
喬曼曼嘆了口氣拉住阿呆的一只手跟他解釋:“你誤會了,季大哥沒有欺負我,他是想送我一件禮物,我不肯收下。喏,就是那盒胭脂,如今被你摔到地上都已經碎了。”
順勢看去,只見胭脂盒碎成了兩半,裏面粉色的胭脂灑落一地,看起來十分狼狽。
季河的手抖了一下,自從阿呆出來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阿呆的身上。
男子生的十分好看,季河想着,這真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可又不像曾經同窗拉着他去過的小倌館裏見過的小倌兒,他們生的好看卻像女人一樣弱不禁風,而眼前這個男人的好看卻帶是帶了陽剛之氣的。
這個男人是誰?他怎麽沒有見過?喬曼曼跟他說話的語氣這樣溫柔……他們為什麽住在一起?難道說……
季河只覺得自己腦中成了一鍋漿糊,最後都化作成一個想法,原來喬曼曼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是李紹林,而是眼前的這個人……
他似乎明白了,難怪喬曼曼不願意收下他送的胭脂。先前聽到李紹林毀了婚約,他雖然罵李紹林無恥,但心中其實是有些高興的,因為從此之後他就有機會娶喬曼曼了……
他滿心歡喜的過來,卻原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季大哥?季大哥?”喬曼曼見季河一直出神,叫了好幾聲。見他終于聽到了自己聲音的模樣,擡頭茫然的看着自己,喬曼曼繼續說道,“真不好意思,這是我外祖家的遠房表哥,是他誤會了,還有這盒胭脂多少錢?我把銀子給你吧?”
季河的手一抖,搖了搖頭好像沒有聽明白一般,他并沒有說價格,而是朝喬曼曼做了一輯說道:“我家中尚有事情就先告辭了,曼曼你好好養身體……”
罷了也不聽喬曼曼接下來的話,直接轉身離去了。
見季河的背影越來越遠,喬曼曼嘟囔道:“該不會被刺激到了?也傻了?”
一個讀書人因為她而傻了?那可就罪過大了。現代遍地都是大學生,古代卻不一樣,讀書人極少,農民捧出來一個讀書人更是不容易。
再轉過頭看阿呆,只見他正襟危坐,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兒,半晌之後才拉着喬曼曼讨好的道:“我不是故意的……等以後有錢了我買盒胭脂賠給你好不好?”
喬曼曼嘴唇一勾:“好啊。”
見喬曼曼還在笑好像并沒有生氣的樣子,阿呆高興極了:“那……那你快點繼續去做柿子吧。”
14.喬玉春的親事要黃
另一邊的喬家因為朱氏母女走了以後,家中的活計就落到了侯氏的身上。盡管從前侯氏也是苦過來的,但養尊處優了這麽些年,做起家務來也不那麽順手了。
昨夜跟喬遠根提出了要給家裏找個小丫鬟的事情,喬遠根倒也沒有反對,答應了這回回清河縣帶侯氏一塊兒去物色一個外丫鬟。
一想到這事兒,侯氏眉飛色舞,這回她可要得意了。這莊前村的都不過是些泥腿子罷了,像她這樣請個丫鬟專門伺候的,侯氏還是第一人,好不風光啊。
想着今後還能跟着喬遠根一起搬到城裏去住,聽說城裏的都是青石板路面,不像村子裏到處都是泥濘,若是遇上下雨天出門,鞋子都髒的不能看了。
城裏也不會有雞鴨到處亂飛,亂拉大便,十分的幹淨整潔,侯氏對去城裏生活的日子十分憧憬。
“阿娘,你一個人在笑什麽呢?”喬玉春今兒個精心打扮了一番,因為前兩天左右臉都被打了一巴掌,此時臉還沒有完全消腫,此時只能多敷一些粉蓋一蓋。
“什麽事情這樣高興呀?”喬玉春說話的同時又拿眼瞧了瞧那扇緊緊關着的房門,這裏面除了她阿爹之外,還有李紹林和李村長,聽他們的意思是專門過來商量她跟李紹林的婚事的。
先前見喬遠根動手打了她,喬玉春的心中七上八下的,就怕到頭來喬遠根不同意她嫁給李紹林,她都已經想好了若是喬遠根不同意的話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一定要鬧的讓喬遠根同意,沒想到她還沒開始鬧呢,喬遠根就自己提出了要抓緊把她的婚事給辦了。
一想到自己終于可以如願嫁給李紹林了,她的努力并沒有白費,喬玉春的心中就像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侯氏笑了一聲,看着喬玉春說道:“你還問我呢,你再瞧瞧你自個兒,再笑下去臉都要笑歪了。不就是要跟李紹林成親了麽,也不至于笑成這樣吧。”
侯氏将炒好的菜裝進碗裏,拉着喬玉春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阿娘是過來人,得好好教教你。阿娘知道你是真心實意喜歡李紹林的,但你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了,人都是這樣的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珍惜,尤其是男人……”
“你瞧你阿爹對我好不好?每個月的銀錢都交到我的手上,還答應過幾日給家裏找個小丫鬟伺候咱們娘倆呢。”侯氏說起這事來頗有些自得。
“當初阿爹娶我的時候,就是因為沒有那麽容易,他們老喬家是下了血本的,所以才重視我對我好。如今你阿爹那樣能掙錢,咱們母女過的可都能算是夫人,小姐的好日子了,村子裏的人哪一個不說我侯金蘭嫁了個好丈夫?”
“你再看那朱氏,我聽說當初你二叔上朱家提親的時候,朱氏的哥哥也要求要一畝良田再加五兩銀子,但家中因為花了二畝良田作為聘禮給了你外祖家,已經沒有過多的良田了,要是你二叔答應了,大家夥就得餓肚子。”
“那二叔怎麽辦?不答應嗎?”喬玉春有些疑惑,“可是朱氏還不是嫁進來了?哼,還生了個讨人嫌的喬曼曼呢。”
“你二叔當然不肯答應,誰知道那朱氏卻是認定了你二叔,揚言要是不嫁給你二叔她就上吊死了一了百了。朱家的人沒辦法只好同意了這門親事,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朱氏跟她的哥嫂有了嫌隙,已經好多年都沒有來往了。”
“阿娘跟你說這件事你明白了沒有?”侯氏看着喬玉春說道,“不要彩禮的女人都是不值錢的,你看如今阿娘跟那朱氏的區別。所以,待會兒阿娘進去向他們李家也提些要求,否則他們還以為我朱家的女兒好娶呢,我的女兒可不是不值錢的喬曼曼,随便給點東西就打發了,想娶我的女兒,可得出血才行!”侯氏已經想好了待會兒要向李家提的要求。
喬玉春好不容易才能嫁給李紹林,怕侯氏提出過分的要求導致李家後悔了,她拉着侯氏的衣袖嘟着嘴撒嬌:“阿娘,你就高擡貴手吧,我什麽都不要,只要能夠嫁給紹林哥就行了……”
“你這是說的什麽胡話!方才阿娘跟你說的你都沒聽進去是不是?難道你想步朱氏的後塵,成為第二個朱氏嗎?”侯氏沒想到女兒竟然那樣喜歡李紹林,說出什麽都不要的話來,她可不會将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白白的送出去。
見喬玉春耷拉着臉十分難過的樣子,侯氏自知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了一些,遂放軟了語氣說道:“真是個傻孩子,難道阿娘會不為了自己的女兒好嗎?阿娘不會獅子大開口的,只會要二畝良田罷了,當初阿娘嫁進喬家就是要的二畝良田,李家那麽有錢,難道連二畝良田都出不起?要是他們連這都不想出,阿娘可就要懷疑李紹林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你了。”
喬玉春還是咬着嘴唇不說話,她的心裏很亂,不知道該不該聽侯氏的話。
“好了好了,等你嫁出去,李家送的這些聘禮阿娘都會作為嫁妝再原封不動的送回李家,這回你該放心了吧?”侯氏退了一步說道。
喬玉春聽了這話才松了口氣,揚起一抹笑臉答道:“真的?那好,女兒一切都聽阿娘的……不過阿娘,你一定要見機行事,如果……如果李伯父他不高興了,你千萬就不要再胡說了。”
她相信李紹林是真心實意喜歡她的,但是李村長那個人素來嚴厲,她又是跟李紹林這樣在一起的,在李村長面前難免有些擡不起頭來,故而不敢招惹了他。
畢竟,連李紹林都喜歡怕他的這個阿爹啊。
“好了好了,阿娘省得,真是的,你以為阿娘跟你一樣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呀?”侯氏笑着伸出食指點了點喬玉春的額頭,又交代了她看着炖湯的火候,就朝着裏屋走去。
推開門走進來,喬遠根果然正在跟李村長商量喬李二人大婚的日子。
喬遠根說道:“府中忙得很,我不能經常回來,下個月興許不能回家了,這次還是因為中秋節将至,所以才多放了幾天假得以多住幾日。我看不如就把日子定在中秋那天,舉家團圓的好日子,正好。”
李村長覺得這日子實在是太趕了,他的意思是最快也要等下個月,不過李紹林跟喬玉春雙雙出現在破廟裏,還是以那樣的形象,這件婚事也是拖不得了。
他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就見侯氏走了過來。她自以為跟城裏的夫人們學了七八分像,邁着小碎步款款而行。
實則不過是東施效颦,根本沒有步步生蓮之效果,反而像一只笨重的鴨子。
“哎呀,遠根你也真是的,你以為嫁女兒這樣簡單?後天就是中秋節了,你讓村長怎麽來得及操辦?”侯氏嗔道。
李村長見侯氏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下一刻侯氏又開始說了起來。
侯氏的視線在李村長和站在李村長身後的李紹林身上來回掃過,笑着說道:“紹林真是長得越來越好了,又是個讀書人,可真是一表人才,将來前途無量啊。”
“哪裏哪裏。”李村長謙虛的說道。
卻沒想到侯氏話風一轉,說道:“你家的紹林雖然優秀,我的女兒也不差啊。婚事這個事情咱們待會兒再說,咱們先說說聘禮的事情吧。”
李村長聽罷看了侯氏一眼,不知道她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聘禮的事情他之前不是跟喬遠根已經商量好了嗎?怎麽此時侯氏又來提這事,難道是要加碼?
“應該的,應該的,嫁娶之事自然要有聘禮嫁妝的往來。”這是在提醒他家給了聘禮,喬家地嫁妝也少不了,“方才我已經跟喬老弟商量好了,喬老弟聘禮給五兩銀子再送些平常的禮物就行了,我還說五兩銀子恐怕太少,給加到十兩呢。”
莊前村的娶妻的聘禮一般只給二三兩銀子就足夠多了,更有些人家壓根不給銀子,給些糧食就能娶個媳婦兒。
李家答應的聘禮已經算是可以了。
李紹林緊抿着唇,他知道侯氏素來是個不好相與的,但是喬玉春那麽愛他,侯氏看在她女兒的份上也不應該獅子大開口才對。
父子二人心思各異,只聽到侯氏略帶尖銳的聲音說道:“哎喲,瞧你說的,別人家哪裏能跟村長家相提并論,這銀子再怎麽說也得拿個二十兩的雪花紋銀吧,光送一些平常禮物怎麽能行,這不是掉價嗎?別的貴重的我也不要,我瞧你們家村東口的幾畝水田不錯,就從那兒随便挑兩畝當做聘禮送過來就行了。”
15.聘禮
什麽叫別的貴重的她也不要?二十兩銀子,再加上二畝水田,這還不叫貴重?
光這二畝水田就能換十幾兩銀子了!
沒錯,他們李家的日子是比村子裏的一般人家要好,喬家這幾年也有了些銀錢,跟別的普通人家不一樣,所以李村長才會比別人家聘禮出的多,可沒道理被侯氏當做豬一樣宰!
李村長在侯氏說完這段話之後面色鐵僵,他們喬家如今這是覺得他兒子必須娶喬玉春,所以故意獅子大開口了?
他原本就不喜歡喬玉春,跟溫柔體貼的喬曼曼比起來,喬玉春還差一大截呢,也就是她命好,攤上了喬遠根這麽個爹,否則哪裏比的過喬曼曼?
好啊,既然你們喬家故意拿喬,那就來看看究竟是誰家拖不起!李紹林畢竟是個男子,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時間一久,該娶妻還是照樣娶妻。
但喬玉春可就不一樣了,當時她跟李紹林孤男寡女的,誰都不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做出什麽事情來,如今除了李紹林難道還有人敢娶她嗎?
十幾年前侯氏嫁給喬遠根的時候,侯家就要了個天價聘禮,如今也想讓他們李家吃同樣的虧?
想到這兒,李村長看了侯氏一眼,騰地站起身來對着李紹林說道:“紹林,咱們回家去,這個親事咱們不結了。喬家高貴,是咱們配不上,等過兩年阿爹再給你物色一個姑娘。”
李紹林在聽到侯氏提出來的條件之後就知道大事不妙,若是換做他阿娘,還有可能狠一狠心答應了侯氏的條件,畢竟這些他們家也不是拿不出來。可是他阿爹的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侯氏半途改口,是觸了他的逆鱗了。
這個喬玉春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是說了只要能夠嫁給他就心滿意足了,別的什麽都不要嗎?怎麽如今卻這樣貪心?
李紹林突然有些厭惡貪得無厭的侯氏母女,若不是想要搭上喬遠根這條線,方便他以後能夠進得青雲書院,只怕他也會跟他阿爹一樣甩甩袖子摔門而去。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阿爹生氣了,他得要善後讓喬遠根知道他是真心想要求娶喬玉春才行。
李紹林見李村長走了,便對着喬遠根作了一輯,說道:“喬大叔,我阿爹就是這麽個性子,您別放在心上。等我回去好好勸勸他,我是真心想要取玉春為妻的……”
喬遠根睨了侯氏一眼,他何嘗不知道侯氏說的這個條件屬實過分了。他一直沒有開口呵斥侯氏的原因就是想看看李家究竟有多想娶喬玉春,這也能看出喬玉春嫁過去之後能不能過得好。
如今他是看出來了,李紹林這小子是真心喜歡喬玉春的,至于李村長向來就是這麽個性子,他也能理解。
所以他朝李紹林點點頭,說道:“好,你回去跟你阿爹說,方才你嬸子說的都是胡謅的,一切都按咱們之前定下的來,你嬸子是在跟他開玩笑呢,讓他千萬別生氣,下回你們辦喜酒的時候咱們要好好喝一場。”
“好嘞。”李紹林得了準信兒心中一喜,便開口告辭。
出門後看到喬玉春正站在葡萄架下伸長了脖子往他們這邊看,趕緊走到了她的身邊,冷着臉說道:“不是說好了不提過分的要求,怎麽你阿娘一開口就要二十兩銀子和兩畝水田?喬玉春,你不是一直都說你是你阿娘的心頭肉,怎麽如今卻搞得像是賣女兒似的?”
頓了一下,李紹林說道:“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嫁給我?”
這話算是讓喬玉春徹底慌了,她面色急得通紅,張嘴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之前看到李村長摔門氣沖沖地走出去,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如今聽了李紹林的這番說辭更加肯定就是她阿娘攪和的。
“不是的不是的……紹林哥,你不要生氣,我當然想要嫁給你了……那是我阿娘說什麽聘禮少了,你們就不會重視我……”喬玉春急得說話有些磕巴,“我……我都說了不要什麽聘禮了……唉……紹林哥,你回去勸勸伯父,我也跟我阿娘好好說說。”
“其實……其實我阿娘也不是想要你家的東西,她都跟我說了,到時候咱們成親了就把那些當做嫁妝,原封不動的都還給我。說到底……她就是想要我嫁過去過的好。”
喬玉春低着頭雙手絞着衣袖。
李紹林聽明白了,知道罵喬玉春也沒用,只能說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方才也是我氣糊塗了才會這樣兇你。咱們說好了,我回去勸我阿爹,你回去跟你阿娘好好說,否則的話雁門就真的不能成親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喬玉春點頭,看着李紹林走出了他家大門。
房中,喬遠根看着侯氏,輕咳了一聲說道:“為什麽提那麽高的要求?你不是不知道李凱華那個人是什麽性子,你這樣給他們李家沒臉,是想讓玉春嫁不出去?”
侯氏面色一紅,她怎麽知道李家竟然這麽小氣,不就是二十兩銀子加兩畝水田嗎?
喬曼曼分家的時候,就是拿了這麽多的東西!她如今不過是想趁女兒成親再把這些原本就屬于他們家的,從李家要回來罷了,怎麽就鬧成這樣了呢……
侯氏也怕的很,喬曼曼如今的名聲算是毀了,要是不嫁給李紹林真的不知道還能嫁給誰,她一咬嘴唇:“要不……要不我再去李家說說?那兩畝水田咱們家不要了,光要二十兩銀子就成!”
話音剛落,門“咯吱”一聲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喬玉春沖了進來,紅着臉對侯氏嚷道:“什麽二十兩!我一分都不要!阿娘,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是不是?是不是想我嫁不出去你才高興?”
說完眼淚便出來了,她抽噎着大叫:“我告訴你,這輩子我除了紹林哥我誰都不嫁!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