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對策
要收拾蘇西是一回事,可怎麽收拾又是另一回事。
蘇瓷不想像蘇西那樣做得太刻意,否則一旦細究,容易把自己也搭進去。
她現在能力有限,手上的證據也不多,真要做起來還真有些麻煩。
因為這事,蘇瓷這天很多時候都有些心神不寧。
晚飯時,白莎莎終于忍不住對她說:“赤赤,你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他們不敢再來你面前說的!”
她湊過來,在她耳邊悄聲道:“放哥還是很有威懾力,咱們好好學習,将來考個6好大學才能永遠遠離這些讨厭的人!”
白莎莎以為她是在為那些風言風語愁苦。
“不是,我沒被那些話影響。”蘇瓷搖頭說,“更難聽的話都聽了不知多少,這算什麽,就是在想怎麽解決麻煩而已。”
“啊?你又遇到什麽麻煩了?該不是蘇家的人找你了吧!是蘇尋嗎?”
白莎莎提到蘇家的人就很氣憤和着急,她抓住蘇瓷的手問:“他們又來說什麽好聽話了嗎?”
蘇瓷拍拍她的手:“不是,先吃飯吧,等會我再講給你聽。”
其實白莎莎是個很好的助手,上次她就幫了自己大忙,或許她不應該選擇單打獨鬥。
但食堂到底人多嘴雜,不太适合商量這事。
“你要講什麽給她聽?”
蘇瓷剛垂下頭要喝湯,身邊就坐下一個人。
她剛垂下頭,碗裏的湯都還沒來得及喝,就又擡起頭來。
“霍放,你不是說有事要辦嗎?”她問。
霍放想說那些事情哪有她重要,但話到嘴邊卻又成了:“我的辦事效率你不知道?說吧,你有什麽事,我來替你辦。”
蘇瓷雖然答應和他在一起,但她其實沒有正兒八經談過什麽正常的戀愛,所以下意識就想拒絕。
霍放一眼堪破,在她開口便又道:“蘇瓷,老子是你男朋友了,你拒絕我試試看?”
蘇瓷一愣。
好像的确是那麽回事,她那麽多的脆弱與不堪都讓他瞧過,也沒必要把他摘出去。
她點了頭:“好,那等我喝完湯,咱們三個一起去操場商議!”
于是——
一場三人行又莫名展開。
蘇瓷走在三人中間,霍放和白莎莎一左一右跟着,他們氣勢太盛,或者說是霍放氣勢太兇,周圍來消食的同學都離得老遠。
感受到身邊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微尴尬,她直接開門見山道:“其實,我今天在為怎麽收拾蘇西發愁,她老是來惹我,好麻煩。”
霍放聽得輕笑一聲,心道這才像她,看起來柔柔弱弱卻從不肯吃虧。
“你笑什麽?”蘇瓷狐疑。
霍放揚眉,面不改色替她出招:“這還不簡單?交給我,保證讓她以後見了你就繞道走。”
“不行。”蘇瓷搖頭,“對于蘇西來說,暴力不能讓她放棄的,而且還可能給她留下把柄。”
現在的霍放還太稚嫩,她擔心他還沒解決掉霍家的問題,又惹上蘇西這個新的麻煩。
“那像上次那樣,刺激蘇西正面找你麻煩,咱們也弄點證據捏在手裏?”白莎莎建議道。
“不行!蘇瓷不能再受傷。”
“也不行。”
霍放和蘇瓷同時否定。
“我手頭其實有一些證據,”蘇瓷解釋,“但蘇西已經放過一次錄音,我再做太明顯了,沒必要。”
白莎莎:“辦法好用就行嘛,蘇西那個錄音那麽假大家都信,咱們放了錄音大家肯定會轉頭去罵她了!”
蘇瓷搖頭:“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你想要什麽結果?”霍放問。
蘇瓷:“我要她真面目敗露,再也不能用裝柔弱來煩我,我想要一勞永逸。”
霍放若有所思颔首:“把你的證據給我看看。”
蘇瓷便拿出手機和耳機,把那些錄下備用的錄音放給霍放聽。
從她剛重生回到蘇家,購物副卡的争執,蘇西對她分班的推薦,她被誣陷和霍放談戀愛,再到蘇西假惺惺的轉班,竟全部都有。
霍放越聽心越沉,他知道她在蘇家過得很不好,卻沒想到會這麽不好。
他根本沒聽完,就涼涼地說:“蘇西的确該收拾了。”
“霍放,別沖動。”蘇瓷看見了他眼裏漸漸浮起的戾氣,趕緊出聲勸慰,“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不在意的。”
但他在意。
霍放按住心中的洶湧怒意,以為數不多的理智說:“這些錄音在真實性能被保證的前提下足夠了,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視頻。”
聞言,蘇瓷的心中也漸漸敞亮起來:“或者說,是一個讓蘇西自己承認這些事情的證據。”
兩人一個對視,異口同聲道:“我有辦法了!”
……?!
沒敢問霍放要另一只耳機,沒能聽到錄音的白莎莎一臉懵逼:“哈?你們在對什麽暗號?!”
蘇瓷和霍放敲定計劃後,才将錄音和計劃講給白莎莎聽,她還沒聽完就已經義憤填膺,恨不能采取霍放提議的暴力鎮壓方式。
但蘇瓷告訴她可能被反咬,她又大罵蘇西八百遍,才算稍稍平息。
末了,她還抱住蘇瓷說:“赤赤,不然還是簡單粗暴點吧,這個計劃你雖然不挨打了,但還是要受言語上的委屈,我心疼你。”
霍放其實也覺得她的辦法有點笨,但一方面他承諾過從今往後要尊重她,另一方面他現在的外殼只是十八歲高中生,太過招搖怕會引起蘇瓷的誤會。
她現在太聰明看得太明白,他不敢讓她知道自己重生的事。
他不想再次失去她。
敲定最終計劃後,蘇瓷又開始按兵不動,等着蘇西的攻勢。
蘇西在生日宴上兵行險着栽了,現在也開始懂得隐忍,改用了狗皮膏藥式的騷擾辦法。
最先找到蘇瓷的是蘇尋。
雖然她已經說過要同蘇家恩斷義絕,但這天晚自習後,蘇尋還是找過來了。
他帶着遲到的生日蛋糕和禮物,敲響了蘇瓷身邊的窗戶。
她側過頭去,是少年舉起的卡片:
“對不起赤赤,是哥哥食言了。”
“我并非來求原諒,我來向你道歉。”
“對不起,哥哥沒有完全信任你,我大錯特錯,不配做你的哥哥。”
“你那天生日蛋糕都沒來得及吃,我自己試着做了做,是夾心是你最喜歡的黃桃。”
蘇尋好像真的覺得沒臉見她,放完卡片也不要求進教室,把蛋糕和禮物盒放在窗臺上就灰溜溜走了。
蘇尋不善廚藝,上輩子一道番茄炒蛋學了一個星期也沒學會,也不知道這個皇冠蛋糕做了多少次。
蘇瓷看了看小蛋糕,最後搖搖頭,重新看書轉移了注意力。
她終是沒有再去拿窗臺上的東西,任其靜靜立在那裏,直到十點半回宿舍,她也碰都沒碰。
第二天找過來的是父親蘇啓銳。
他到學校找老師了解了蘇瓷的情況,得知她是整個實驗班最刻苦的學生。
在全校學風最差的班級,她最早來教室最晚離開,從前學生們鬧騰又不尊師,老師們講課都很敷衍。但不知何時,蘇瓷會突然舉手發問,一開始是很簡單的問題,後來越來越深入。又不知何時,鬧騰的才藝班忽然安靜下來,不止蘇瓷一個人發問了,陸陸續續有些同學好像都在聽課了。
班主任告訴蘇父,可能是班級氛圍被蘇瓷帶動了起來。
他才知道,這個從鄉野回來的女兒,真的在很努力地向上。
從前他的确是有些厚此薄彼,對她關注甚少。
那晚之後,蘇啓銳有點醍醐灌頂,驚覺自己不能永遠逃避。
所以他來到學校,想要和蘇瓷道歉和說些體己話。
但蘇瓷連見都不想見他。
她對待蘇啓銳比蘇尋更狠,直接把窗簾拉上,老師叫她去辦公室她也不動如山。
蘇啓銳沒辦法,給她發信息。
一整天過去都沒回信,最後打電話才發現,女兒連他手機號都一并拉黑了。
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斷絕關系。
于是——
最後同班的蘇西終于來到了蘇瓷面前。
她避無可避,冷眼看蘇西:“你又想做什麽,滾,別站在這擋我光。”
自從鬧掰後,蘇瓷對她就再無好臉色。
蘇西唯唯諾諾的先到了歉,然後小聲說:“姐姐我是來幫爸爸帶話的,他說媽媽已經開始重新看心理醫生了。”
頓了頓,她又紅着眼圈道:“姐姐,在媽媽恢複正常之前,我都不會再回去了,以免影響媽媽。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回家去煩你了,你別生爸爸和哥哥的氣了,生我的吧好不好?”
蘇瓷懶得聽她在這裝腔作勢,直接起身就走出了教室。
蘇家人這幾天态度的确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她并不覺得他們是真的改變了。
如果真的抱歉,真的關心她,又豈會輪番來學校轟炸?
蘇瓷一心要與蘇家斷絕關系,卻每天都要被迫面對蘇家的人,簡直不勝其擾。
他們三人被拒也不死心,今天蘇尋過來送禮物送早餐,明天蘇啓銳來班裏給所有同學送熱牛奶,說為蘇瓷做人情,再隔天蘇西又來到蘇瓷面前替蘇啓銳傳話,說母親楊婉晴的恢複進度。
一家子人一如既往,根本不懂得換位思考,以己度人。
沒多久,關于蘇瓷的謠言就又變了一版:
“蘇瓷也太傲了吧,整個蘇家圍着她轉了小半月,但她都無動于衷,好絕情啊!”
“其實最慘的還是蘇西吧,每天看着家人去讨好姐姐忽視自己,想想就好慘……”
“是啊,而且我聽說她還被叫去給蘇瓷傳話呢,天天被蘇瓷罵,不高興了還打她。”
“蘇家的人也不管了嗎?雖然是養女,但好歹也有十幾年感情,天天這樣該多誅心?”
“我看蘇瓷就是故意的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她就是想做給蘇西看,刺激她難過呢!”
……
人們習慣同情弱者,蘇瓷的态度越是強硬,輿論風向便越是對她不利,簡直煩不勝煩。
蘇瓷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這天晚上她将蘇西約到了操場。
“姐、姐姐,你找我有什麽事麽?”蘇西裝得一副柔弱畏懼的樣子,像是真有點怕蘇瓷再對她動手。
蘇瓷冷聲一笑:“這裏只有我們倆,你裝成這樣給誰看呢?”
蘇西咬唇,要将白蓮進行到底:“我聽不懂姐姐在說什麽……”
蘇瓷白她:“蘇西,我懶得和你裝來裝去。你叫蘇家的人別來煩我了,你也少來我眼前惡心人,別給我在中間搞事,否則——”
她目光陡然銳利,掃向蘇西:“我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