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開房
蘇瓷這晚是真有些瘋魔了。
霍放說帶她回家,她居然就真跟他走了。
結果——
少年将她牽到了富麗堂皇的酒店前。
淅淅瀝瀝的雨落入噴泉池,蘇瓷駐足。
她望着霍放,眼睫微顫:“霍放,你帶我來這幹嘛?”
少年輕啧一聲:“你說呢?當然是帶你開房。”
……
蘇瓷怎麽忘了,現在的霍放還沒掌控霍家,他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少年。
他當然無法真給她一個家,除了霍宅,他的确只能帶她來酒店。
“算了。”蘇瓷将手從他掌心掙脫,“剛才是我太沖動了,我們都沒有身份證,開不了房的。”
她嘆氣,做了決定:“我給莎莎打電話,先去她家住一晚,明天再搬去學校。”
霍放卻強勢拉着她往酒店走:“這是我霍家的産業,要什麽身份證?”
蘇瓷微怔,卻聽少年又說:“況且,你哥已經找去過白家,你就不怕過去了又遇見蘇家的人?”
這倒的确是個問題。
事情鬧成這樣,她再去打擾白家的話,恐怕他們也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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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想了想,再一次對霍放妥協了。
酒店的人似乎對霍放很熟悉,見他進來還同他問好,這令蘇瓷感到些許驚訝。
“你不是第一次來麽?”她問。
電梯裏,少年輕笑:“怎麽,你吃醋啊?所以你珍惜一點,老子搶手得很。”
面對這樣中二的霍放,蘇瓷覺得有點好笑。
她眼睛微彎:“霍放,如果你可以永遠像現在這樣就好了。”
不要變得更偏執,也不要成為一個兇戾可怕的人。
聞言,霍放卻斂起笑意,輕喃一句:“你果然喜歡這種類型。”
“嗯?”他聲音太輕,蘇瓷沒有聽真切。
叮一聲,電梯抵達頂層。
少年伸手揉了揉她發頂,擡步往外:“嗯什麽嗯,跟上我。”
蘇瓷随他進屋,才發現是最豪華的套房,但裏面意外地有點亂糟糟。
沙發上放着衣服,茶幾上還有泡面桶,而巨大的落地窗上,還殘留着記號筆的痕跡。
“你不會一直住在這裏吧?”她訝異看向霍放。
霍放吊兒郎當回她:“你以為搞離家出走的人只有你一個啊?”
說着,他擡手扔給她一條毛巾:“小同桌,趕緊去洗澡,我在房間等着你。”
少年說得流裏流氣,蘇瓷這回卻沒動怒。
她忽然想到,霍家一直都有個繼母帶來的兒子霍懷謙。在霍放被拐後,霍放雖沒放棄尋找,但因霍懷謙從小品學兼優,後來一直都是被當做霍家接班人在培養。
或許霍放回家後的處境并不比她好多少吧?畢竟,霍家的家業是蘇家所完全無法比拟的,若有內鬥只會比她和蘇西更殘忍。
霍放被她灼灼目光看得有點不舒服,他眉宇微不可察的一皺:“怎麽不動?被這裏的豪華吓傻了?”
“霍放,”蘇瓷忽然說,“其實你沒有看起來這樣壞的。”
她神情認真:“你好好學習可以麽?我今天早上就說過了,你值得一個更光明的前途,你也可以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霍放沒有說話,只是靠近她。
直到他逼得她後跌一步,他才開口:“怎麽?我學習好了,你就做我女朋友啊?”
聞言,蘇瓷也不退卻,眼巴巴看着他:“霍放,我不早戀的。”
霍放輕嗤:“那你憑什麽要求我好好學習?蘇瓷,我說過,你做我女朋友,我才會什麽都為你做。”
“為什麽不能調換一下?”蘇瓷脫口反問,“真正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願意為她變得更好麽?”
少女的手緊緊攥住毛巾,眼睫輕輕|顫着,仿佛有點怕他。但她又好像下定了決心要同他說這番話,即便害怕也絲毫沒有退縮。
霍放莫名陡生煩躁。
理性上,他感到眼前十幾歲的蘇瓷,還沒那樣厭惡他的蘇瓷,在教他該如何去愛一個人。可感性上,他卻又止不住的去回憶前世,她每次同他說這樣的話後,都是想要逃。
霍放深深看她,最後也只吐出一句:“蘇瓷,記住你今天的話,別想耍什麽花招。”
少年話畢,倏而轉身拉門離開了房間。
蘇瓷嘆氣搖頭,她笑自己傻,妄想去改變一個骨子裏就偏執病态的人。
上輩子她的确對霍放說了許多謊話,但方才那些卻都發自真心。
她沒想套路霍放什麽,她深知霍放不該是現在這樣,放浪狂妄、曠課抽煙、不求上進。
即便這輩子他的人生軌跡也已發生改變,霍家不再是他的掌中之物,少年也不該這樣浪費時光,他也可以擁有別的光明前途。但顯然,霍放若一直維持現狀,他或将永遠受制于霍家,別樣人生談何容易。
蘇瓷洗完澡後,發現一個嚴肅的問題——她沒有換洗的幹淨衣服。
今晚又風雨飄搖,哪怕她能暫時穿酒店的浴袍将就一晚,明天上學也是個問題。
她坐在落地窗前直發愁,思考着能不能叫客房服務叫一套。
可這是霍家的産業,她怕真叫了傳出去,又要引起煩人的流言蜚語了。
蘇瓷正思考對策,房門忽然被從外面敲響。
她以為是霍放回來了,沒想太多就去開門:“你沒帶房卡麽?”
“赤赤……是我。”
然而外邊響起的,卻不是霍放的聲音。
正欲轉身的蘇瓷腳步一頓,她将門縫拉得再大些,看見了蘇尋的臉。
她霎時皺眉:“你還來做什麽?我想我今晚已經說得非常清楚。”
說罷,她就要直接關門。
蘇尋卻伸手擋在門縫,門板夾得他直呲氣:“赤赤,我昨晚已經錯過一次,今天不能再犯錯了。”
“昨晚我們的所作所為,你怎麽生氣都不為過,我也沒有資格來勸你什麽。”他解釋道,“我只是,希望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因為蘇瓷剛回來時,尖利又刻薄,立刻與蘇西針鋒相對。所以哪怕她後來轉性了,蘇尋也一直和許多人一樣,認為蘇瓷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其實他們不知道,在認定蘇瓷會排擠蘇西那刻,他們便主動承認:蘇瓷和蘇西天生就帶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他們承認這是客觀事實,卻沒人想着去調和,反而一味防備着蘇瓷。
今天微博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蘇尋看見蘇瓷發給別人的私信,才知道這些時日她遭受着何種煎熬。而他昨晚看見的扒衣服,也不過冰山一角。
剛剛放學時,他和父親的遲疑,只會将她傷得更深。
到底也是個會心軟的人,這一次,蘇尋沒考慮太多,本能地想要找回她。
“然後呢?”蘇瓷卻質問他,“跟你回家,下一次再眼睜睜看着你們選擇蘇西嗎?”
她自嘲一笑:“蘇尋,不用再說些漂亮話。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我和蘇西站在對立面,你們都會本能地選擇她。我半途殺回來,的确比不過你們十幾年的感情,我理解你們,所以請你們也放我一條生路吧。”
“不會!”蘇尋急了,脫口道,“我向你保證,以後無論發生什麽,無論你是對是錯,我第一時間都先站在你這邊好嗎?”
他終于露出哥哥對妹妹該有的柔情:“赤赤,我只再要一個補償的機會。你可以選擇住校,但你總得再回家拿上行李,你的衣物、畫具都該帶上。”
蘇瓷敏銳質問:“你進過我房間?”
“別誤會!”蘇尋趕緊又解釋,“昨晚我很擔心你,所以問爸要了手機,想要收到你在酒店消費的信息再睡。我無意看到了前面的記錄,上周末西西也和我提起過你去商場買畫板的事,放心,我沒有擅自動你的任何東西。”
聽着哥哥倉皇訴說着,他其實也曾真心為她擔憂過片刻,蘇瓷一時有些恍然。
再擡眸,是蘇尋懇求的雙眼。
兄妹倆誰忽然都不再出聲,互相等待着什麽。
良久,蘇瓷終于開口:“你先叫車吧,我現在就回家拿行李。”
她沒想這就妥協了,但今晚住在霍家的酒店的确不太方便,住校也需要家長簽字,再到學校辦手續。
反正遲早都要回家一趟,不如一氣呵成,都在今晚解決。
而即便這樣,蘇尋也仍舊眼神一亮,立刻脫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外面冷,你不要只穿浴袍,我在樓下等你。”
關于霍放的事,他一句也沒多問,蘇瓷差點就要心軟。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那樣軟弱好騙。
離開前,蘇瓷給霍放發了條信息:
【霍放,今晚還有最近都謝謝你!但我今晚想回家打包行李,你回來酒店睡吧。】
霍放沒有回複消息,她猜測他可能又去網吧了。
其實,蘇瓷甚至猜測他是故意離開,而非真生她方才的氣。因為霍放在上輩子和她保持正常戀愛那段時間,其實考慮事情非常周到,他懂得替她避諱,盡量不讓她惹上不好的流言。
所以,在蘇瓷成年之前,霍放總是安頓好她後再獨自離開,一如今夜。
未曾料到——
蘇瓷會在酒店門口,和霍放打了個照面。
彼時,蘇尋替她撐着傘,而少年在雨中。
他牢牢護着一套不知從哪弄來的女士服裝,塑料膜裹着,他将傘都拿來遮衣服了,自己淋濕了一邊肩膀。
這樣的霍放,莫名透出股落寞。
她想開口叫霍放,他卻只看她一眼,轉身便頭也不回了進了電梯。
目送着少年的背影,蘇瓷心中莫名一澀。
“赤赤,我們先回家吧。”身後,蘇尋催促着她。
蘇瓷抿抿唇,最終還是跟着蘇尋走了。
片刻,她收到了霍放的回信:
【明早六點半,我來蘇家接你】
【再敢鴿,我要你好看。】
仍舊是不容置喙的語氣,蘇瓷卻不禁揚起了唇角。
她沒有再回複,可心中綿密的澀,卻好似漸漸被這夜雨沖散。
蘇瓷到家時,蘇西竟正跪在家門口,正是她昨夜跪過的地方。
“爸爸、哥哥,你們這又是何必?”她就立在門口,沒有進去。
蘇啓銳從沙發上起來,話裏滿是權威:“我這是一視同仁,蘇西做錯了事,也該受到懲罰。”
蘇瓷愣住。
印象中,父親其實從不曾這樣責罰過蘇西,也不知她究竟跪了多久了。
“姐姐……”蘇西見她回來,立刻潸然淚下,“對不起,雖然我沒有管住朋友,但我真的沒有指使曉薇!姐姐你原諒我吧嗚嗚嗚……”
又來了。
蘇瓷只覺得頭疼,她無奈地看向父親:“爸爸,我無意再計較任何事,今晚我是回來拿行李的,明天一早就走。讓蘇西起來吧,否則媽媽被鬧醒了,我又有得受了。”
她不想再和蘇家發生這樣無趣的糾纏,越過蘇西和蘇啓銳,徑直走向了房間。
然而——
門被打開她卻發現,裏面已經大變樣。
原本空蕩的房間,此刻已經被各種粉嫩的小玩意充滿,樣式簡潔的床也被換成了公主床。
客房不知為何被重新布置,但乍看之下,她還以為自己進入了蘇西的房間,所有陳設都顯得極為刺眼。
蘇瓷皺眉回頭。
蘇啓銳同她解釋:“赤赤,爸爸把你和蘇西的房間對調了,你的東西已經全部讓人搬到了樓上房間。”
蘇瓷登時更為詫異,父親為了責罰蘇西,居然連她們的房間都要對調?
這太不可思議,畢竟前世到死,她在家也都住的客房。
“這也是對她的懲罰。”蘇啓銳看着女兒,面色也漸漸柔和起來,“赤赤,和爸爸上書房談談好嗎?”
蘇瓷覺得父親今晚有些奇怪,沉吟片刻點了頭。
蘇啓銳進入書房後,還小心的關了門,表現得有點過分謹慎。
蘇瓷也懶得再兜圈子,開門見山說:“爸爸到底要和我談什麽?如果是留下之類的話,就免談了吧。”
她對父親極度失望,态度并不算好。
但蘇啓銳似乎也不惱,他朝女兒拍拍身邊的沙發:“赤赤,先過來坐。”
蘇瓷依言過去。
“赤赤,有件事爸爸認為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蘇啓銳說完頓了頓,才又滿是鄭重地道,“其實西西她,不是你親妹妹。”
蘇瓷瞳孔微張,心中深受震動,她沒想到,父親要說的居然會是這件事。
要知道,上輩子他連死,都對外保守住了這個秘密。即便是她,也是在父親死後,和蘇西搶奪家業時,才知曉此事。
可是現在,父親居然說出來了。
蘇啓銳以為,女兒只是為真相而驚訝,他微嘆一口氣,将蘇西被領養的全程事無巨細的都告訴了蘇瓷。
末了,他還安撫蘇瓷:“所以赤赤,你不要将網上那些事、那些話放在心上,也不要覺得我們不關心你。過去是爸爸想得太簡單容易,忽視了你和西西的感受,那也是個敏感的孩子,怪我沒把事情考慮周到。”
蘇瓷心中登時更是滋味難辨,先是哥哥,再是爸爸,面對他們突然的溫柔,她竟感到有些無措。
蘇父終于在這時道出目的:“赤赤,你在擔心焦慮,而西西同樣也在害怕對不對?這次的事是她不對,爸爸已經狠狠罰了她,你就原諒她一次好嗎?以後爸爸也會做得更好,你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好嗎?”
說到底,父親還是維護蘇西的。
即便哥哥和他都開始明白,他們對自己有所虧欠,但他們也依舊是在乎蘇西的。
可蘇西曾害蘇瓷性命,要她與之和平共處,根本不可能。
蘇瓷眸光微暗,好不容易柔軟的心上,又被迫堅硬。
“抱歉,爸爸。”她也不想解釋,起身往外,“那樣太累了,我還是住校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沒有期待,就不會有失望,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翌日清晨,任由父親和蘇尋怎樣挽留,蘇瓷都拖着行李箱出了門。
她連送都不要蘇家的司機送,等在外面的人是霍家的車。
當蘇啓銳看見霍放時,他便沒有再挽留蘇瓷,反而笑吟吟和霍放說起話來。
“霍少,赤赤一定要住校,以後我們就不能時時照顧她。”他說,“聽西西說你和赤赤是同桌,以後還要麻煩你多照顧着點了。”
蘇瓷心中登時升起一種古怪的情緒,她總覺得父親的态度不太正常。
不像是最初在醫院時的谄媚,口吻倒是透露着理所當然,甚至他還有點高興。
而霍放理也沒理蘇啓銳,直接搖上窗戶,交代司機開車。
蘇瓷餘光掃向車窗外,看到母親和蘇西的臉上,紛紛流露出愉悅。
她又離開這個家了,她們自然是最高興的人。
少女的不開心太過明顯,霍放沉吟一瞬,又朝她吊兒郎當的笑:“我看我未來岳父對我挺滿意啊。”
蘇瓷果然立刻瞪他:“霍放,你是不是對我爸爸做了什麽?他剛才為什麽那樣和你說話?”
霍放揚眉:“讨好霍家的人,是什麽奇怪的事嗎?”
見他不說,蘇瓷哦一聲直接偏過頭去。
“你真不知道?”霍放似乎真有點兒驚訝了。
蘇瓷反問:“知道什麽?”
霍放見她滿臉的求知欲,忽然勾唇邪笑,朝她勾勾手。
蘇瓷狐疑靠過去,少年在她耳邊低語:“小同桌,我不是救了你的命麽,蘇啓銳已經把你許給我了。”
……
蘇瓷踹他一腳,當自己又被他調戲了。
卻不料——
手機叮的幾聲,進來了幾條父親的消息。
【赤赤,雖然你不願意再住在家裏,但學習還是很重要,爸爸給找的補習班你必須去。】
【就在霍家老宅,霍老太為了讓霍放和圈子裏的人熟悉,特意請名師辦的補習班】
【既然你和霍放合得來,過去多培養培養感情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放哥,我勸你調|戲老婆也分場合,否則分分鐘追妻火葬場:)
以後還是早上十點更喔!有意外的話,會在文案第一行通知=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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