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雖然交往之後，他們只能利用下班時間約個小會，而且還得扣掉她出任務的時間，能和他相聚的時間真的很少，但他從來不曾有怨言，反而在少數相聚的時刻裏帶給她驚喜和歡愉。
譬如以往沒有男人緣的她，根本不曾有男人送她花，最多也只有畢業典禮時收過學弟妹代表送的花束；但他卻能天天送花到她的辦公室，并附上親手書寫的花束花語，她這才知道花的種類有這麽多，還代表那麽多的涵義，著實令她歎爲觀止。
她不承認自己膚淺到幾朵花就被收買，她在乎的是他送花背後的用心，即便那些花語可能是向花店問來的，至少他願意開這個口，而她，收到了他的心意。
她不再擔心自己該如何和段于倫相處，因爲他寵溺自己寵得不像話，凡事都尊重她的意見，讓她備感尊榮。
一個人怎能幸福成這個樣子?在家媽媽寵，在外男朋友寵，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心滿意足的一天。
“葉姐，最近春風滿面，跟男朋友的問題解決了吧?”陳文燕端著剛衝泡好的奶茶晃到她桌前，貼心的爲她淮備了下午茶。
“托你的福，沒問題了。”她綻開笑容，感謝陳文燕當初給的建議，讓她開誠布公的跟段于倫商量，她現在才能這麽幸福愉快。
“別這麽說，我也沒幫上什麽忙啊。”陳文燕自覺沒有幫上忙，不敢居功的揮了揮手。“不過看你開心，我也就開心了。”
“小燕，有你真好。”葉郁甄感動的輕歎。”……葉姐，別這麽肉麻好不好?你看你看，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伸出手臂，陳文燕當著她的面指著手臂上的疙瘩，好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那我幫你呼呼，疙瘩就會消失了。看一眼，接著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什麽事那麽開心?”就在這時，大門正巧走進一名員警打扮的男子，見兩個女人開心的笑鬧著，莫名其妙的問道。
“方大哥，今天怎麽有空來?”一見是熟識的警員，葉郁甄馬上露出笑臉。
“就是太有空才能到你這裏晃晃啊。”方忠信略方的臉上挂著腼腆的笑，有空的時候他總會過來征信社走走晃晃，爲的只是貪看美麗的老板娘一眼。
“方大哥真是愛說笑，大家都知道警察的工作是很吃重的。”
葉郁甄離開座位，親自到茶水間衝了杯咖啡端來給方忠信。
“方大哥，請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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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方忠信接過咖啡，還沒喝就覺得這杯咖啡一定分外香醇。“最近社裏還好吧?有沒有什麽麻煩需要幫忙?”
“怎麽會有麻煩?葉姐最近春風得不得了，一點麻煩都沒有。”陳文燕不知何時已回到座位，邊移動鼠标邊分心揶俞了句。
“春風……是什麽意思?”方忠信的臉色微變，隐隐有種不妙的預感。
“就是交男朋友啊!”陳文燕像是唯恐別人不知道葉郁甄交了男朋友似的，再度搶在葉郁甄之前發言。
“好了啦，小燕，這種事不用到處宣傳吧?”葉郁甄不好意思的跺了下腳，懊惱陳文燕的心直口快。
“你有男朋友了?”
方忠信的臉黑了大半邊，手上還端著的咖啡突然失去咖啡香。
“是啊，我們才開始交往不久。”葉郁甄大方的承認，反正她本來就沒有隐瞞的打算，畢竟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
“難怪之前沒聽你說過。”方忠信了然的點了下頭，這才端起微涼的咖啡啜飲。
“請問，我想委托你們調查，該找哪位洽談?”此時門口又出現一名女子，開口詢問委托事宜。
“你有客人上門了，那我們改天再聊。”得知自己一點都不想知道的事實，方忠信心情灰敗的起身告辭。
“好啊，那就不送了，掰!”
葉郁甄一臉笑意的送他到門口，并朝他揮了揮手，待他下樓後，才将女子領進門。
“不好意思久等了，請問有什麽我能爲你服務的嗎?”葉郁甄端起職業的笑容，順便将委托的女子領進門。
“這話說來很不好意思，但我想請你查查我丈夫在外頭的行徑……”
接下來的日子不知怎地，委托的案子像感染了瘟疫般蜂擁而至。
葉郁甄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所幸男友段于倫完全能諒解她的困難，不斷以電話及郵件鼓勵她，有空的時候甚至會買東西到征信社，讓辛苦的女朋友和她的同事們打打牙祭，讓葉郁甄好生感動。
好不容易案子一件件脫手，終于可以早點下班約個會，她卻不幸感冒了，看過醫生拿了藥吃，仍感到有些頭暈腦脹。
久違的甜蜜約會時光約在下班後，可是再尋常的行程也難免會有出乎預料的時候——“你怎麽會搞成這樣?”在征信社的大廈樓下，段于倫驚訝得雙眼圓瞠，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泥人……不，情人。
“我哪知道今天雨會不得那麽大?剛才我一下樓看好像沒雨了，就跑到騎樓外探探到底還有沒有下雨，沒注意到馬路邊有積水，結果一輛車剛好快速經過，我就被噴成這樣了。”泥人”說話了，原來是被噴得滿身狼狽的葉郁甄。
好不容易有時間約會了，想神采奕奕的出現在他眼前，偏偏發生這種鳥事，實在教她嘔到不行。
“哈!”段于倫笑了，伸出手抹了抹她的臉。“看你，衣服被噴到就算了，怎麽連臉上都沾到泥?”
“你以爲我愛喔?我很嘔好嗎?”她翻了翻白眼，著實受不了自己這般肮葬的可憐模樣。
好好的約會該不會就這麽毀了吧
讨厭讨厭!人家要約會啦!可現在弄成這樣子，這會還約得成嗎
除非他先送她回家洗澡，然後再去約會，但這一來一往又得耗掉不少時間……哎!感覺跟今天的下雨天一樣，好憂郁喔。
“好啦，正好我也有公事沒處理完，不如到我那裏去衝個澡，嗯?”段于倫不嫌葬的摟了摟她的肩，擁著她走往停車處。
其實他沒做完的工作只是不太重要的文件處理，可是見她感冒還要出來跟他約會，加上被噴得全身濕，不舍之餘他只好假裝自己工作沒做完得帶回家做，至少能讓她到他家休息一下。
這方法倒是能省掉交通往來的時間，而且她完全能明白他公事處理不完的難處，畢竟她也才剛結束那種“災難”，葉郁甄幾乎不經思考就投贊成票，但是——“啊，去你家是無所謂，但我這身衣服勢必得換掉，你有衣服能讓我換嗎?”
感性面同意了，但理性面還沒，她邊走邊想到實際問題，斜睨著眼問道。
“當然有。”他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就算沒有，他也會想辦法變出來給她，怎能讓心愛的女朋友沒有衣服可穿呢。
雖然那應該會是很養眼的鏡頭，但他答應過她，在她還沒淮備好之前，不會擅自得寸進尺。
爲了配合她的矜持，他得努力當個紳士，可天曉得他忍得多辛苦。
雖然每次約會，親親抱抱在所難免，但越是和她親近，想碰觸她的欲望就越強烈，他幾乎每晚都因思念她而疼痛轉醒，可憐他苦苦等不到她的允諾，所以也只好繼續忍耐。
“你家裏有女人的衣服?”她的聲音不覺拔高了起來。
“沒有啊，幹麽?”突然被這麽問，他一臉莫名其妙。
她還是滿臉狐疑。“那你怎麽有衣服讓我換?”
“拜托，随便都嘛有衣服可以換。”他快暈了，原來她是擔心這個，他的嘴角不覺勾起得意的淺笑。
她開始懂得在乎他了吧?不然怎會在乎他家有沒有女人的衣服。
終于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傳送到她心底，一想到這個他就忍不住心花朵朵開。
“奇怪耶，你到底想到什麽一直在傻笑?”沿路就看他一個人悶悶的笑個不停，讓她覺得好怪，當她坐進車裏，終究忍不住發問了。
“心情好就笑啊，每個人不都這樣?”他才不說出來咧，否則“打草驚蛇”就得不償失了。
“是嗎?”她微蹙眉心，感覺他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對啦對啦，你不要想太多。”他随意敷衍了句，踩下油門直奔他的住處。
一到達段于倫的住處，他便急乎乎的将她推進浴室裏，貼心的爲她放洗澡水，還爲她淮備了新的浴巾和鹽洗用具，以及他平日居家穿的棉T，然後就離開房間，到書房去處理他的工作。
葉郁甄很快的将自己身上的泥濘衝洗幹淨，而浴白裏的水也差不多滿了，她拭去臉上的水滴，用指尖試試水溫，确定水溫适中，她才踩進浴白裏浸泡。
因爲他的浴白很大、水溫太舒服，她泡著泡著突然覺得有些困意，不知不覺就陷入打盹狀态。
“郁甄?郁甄，你睡著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她聽到有人在喚她，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努力尋找聲音的來源。
“郁甄?你聽到了嗎?郁甄!聽到的話回答我。”
門板上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将她擾醒，她終于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水溫都涼了，她忙不疊的由浴白裏爬起。
“我聽到了。”她邊對門外喊著，邊七手八腳的套上他的棉T恤。
由于體型的差距，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像布袋一樣，寬寬大大的還挺舒服的，她穿好之後感覺竟有點像現在女生常穿的長版T恤。
“抱歉，我睡著了。”她拉開門走了出來，一開口就直道歉。
“八成是你感冒還沒完全好，才會在浴白裏睡著。”段于倫蹙了蹙眉，伸手探探她的額，然後推著她走向房裏那張大床。“不如你就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晚點我再送你回去吧。”
剛才他在書房處理工作時，正巧有公司高層幹部來電，好不容易結束電話後，他才不經意發現，這近一個小時竟都沒有她的動靜，于是跑到房裏來瞧瞧，沒想到她還在浴室沒出來。
不行!她身體微恙，就算泡澡，水也差不多要涼了，他心一急，門拍得越來越用力，叫喚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聲，好不容易才将她喚醒。
“可是……”噢，他的床看起來很柔軟，對她的吸引力挺大的，但他們好一陣子沒約會了，就這樣讓她睡掉，不會太失禮了嗎
“別擔心我，你忘了我的工作還沒處理完嗎?”推著她到床上躺好，他軟聲要她好好休息。“你休息、我工作，等我工作完成再送你回去，嗯?”
或許現在就送她回家是個不錯的主意，但由他的住處回到她家，最少也要半個小時，加上可能的交通壅塞……見她雙眼微紅，一臉疲累且困極的模樣，他著實不忍心再剝奪她休息的時間，遂沿用之前的理由再度将她留下，而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把她換下來的葬衣服洗淨烘幹，這樣她才能穿著幹淨的衣服回家。
“嗯。”也好，因爲他的工作她一點都幫不上忙，若是在他身邊跟前跟後，恐怕會造成他工作的延遲，那絕對不是她所樂見的。
于是她對男友揮了揮手，很快就墜入夢鄉。
段于倫見她睡著了，遂輕手輕腳的關了燈，悄悄的離開房間——晚間十一點左右，段于倫看看時間差不多該送葉郁甄回家了，他合上看了一半的小說，有些疲累的揉揉眼窩，在書桌前多坐了一會兒閉目養神，然後才離開書房，回到房間察看女友的情況。
一走進房間，看見自己熟悉的大床上躺著女友的身影，他的胸口頓時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滿足感。
從第一次在旅館裏與她甚爲荒謬的相遇，到後來因緣際會的透過相親而相戀，整個過程回想起來，不禁教他莞爾。
其實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對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無關乎外在樣貌，是她當時遇到尴尬狀況，卻還能鎮定有禮的道歉讓他記憶深刻。
再來是相親。
老媽催促他找對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只因爲他是家裏的獨子。雖然企業二代、三代争奪繼承權的新聞時有所聞，可每當老媽催他結婚時，他就不免羨慕起衆多兄弟姐妹的人家，至少能分散一點父母的注意力。
以前他對于相親總是嗤之以鼻，不論老媽軟硬兼施都不爲所動，那天不知是吃錯藥還是接錯神經線，正好手邊沒重要工作要處理，就勉爲其難的配合一下，沒想到就遇上她這災星。
一開始見到她，他還真有種想掐死她的衝動，不過中途見她屢屢凸槌，還能臨危不亂的扯開笑臉，頓時令他覺得十分有趣，心想跟她交往應該會是件很有趣的事，因此就算她看起來是如此不情願，他仍提出交往的要求。
或許剛開始只是貪圖跟她在一起會很有趣，可是跟她交往後，他逐漸被她的直率、天真所吸引，到後來竟演變成自己比她還要投入，無所不用其極的纏著她。
見她笑他就開心，見她忙碌他就心疼，但他卻不願剝奪她的工作，畢竟她談到工作時總是容光煥發，可見她是真心喜歡她的事業。
他不宿命，但他相信緣分，是緣分巧妙地将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牽連在一起，他衷心感謝緣分的牽引。
他走到床邊，輕拍她的臉頰。“郁甄，醒醒。”雖然不太想打擾她睡得香甜的美夢，不過他答應過要送她回家的。
“嗯……”她低吟一聲，無意識的撇開臉，側過身将被子卷成一圈摟在懷中。
“媽，再睡一下，一下就好……”
媽?他的聲音像郝美妙嗎?原來平常都是伯母叫她起床的啊
段于倫挑挑眉，沒來由的清清喉嚨，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得做到自己的承諾，安全将她送到家才行。
“郁甄，十一點多了，該回家了喔。”他放軟音調，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溫柔。“郁甄，醒醒啊。”
葉郁甄睡得很沉，完全沒聽到他的叫喚，也感受不到身體因他試圖叫喚而被搖動，只能用不醒人事來形容。
段于倫見叫不醒她，無奈又好笑的坐在床邊凝著她的睡顏。
別人他是不清楚，不過以他自己爲例，只要不是在自己家裏睡覺就無法睡得很沉，但她卻不是這樣。
這裏是他的房間、他的私人領域，她卻能睡得這般香甜，仿佛她原本就該屬于這裏，該睡在這張床上……罷了，擾人清夢不是件太值得炫耀的事，況且身體微恙的她也需要多休息；既然叫不醒她，那麽就留她一夜又何妨
重新幫她蓋好被子，他走出房間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郝美妙。
“叫不醒?”郝美妙聽過他的說明後，不僅沒有生氣，竟然還笑了出來。“哈哈，那丫頭從小就是那樣，除非她自己願意醒來，否則天塌下來她都要睡，跟只豬沒兩樣。”
“……”有人這麽形容自己的女兒的嗎?想來他寶貝女友的性格，十成十遺傳自郝美妙。“不好意思，伯母，看樣子今晚我只能留她在我這裏過夜了。”
“安啦安啦，我信得過你。”郝美妙早将他當成未來的女婿看待，而且她也不是古代的女人，什麽男歡女愛她聽多也見多了，思想開明得很。“就算你留她十天半個月，我也不會有意見的。”
“唉……我明天會送她回去。”他閉了閉眼，不曉得拿這天真的歐巴桑怎麽辦
“好好好，那就晚安了，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郝美妙愉悅的挂上電話。
段于倫卻呆傻的瞪著手機，好半晌後才讪讪放下。
祝他有個愉快的夜晚?怎麽聽起來就是有種涵義深遠的感覺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甩去腦子裏不該有的胡思亂想，歎了口氣後回到房間，進浴室洗澡，然後在床邊注視著沉睡中的葉郁甄——天殺的!都怪郝美妙說的那席話，明明他在自己的床上睡覺，是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可多了個心愛的女人躺在身邊卻什麽都不能做，此刻竟讓他有種要上斷頭臺的痛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