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蘇明若跟白書月說了一聲便去見那個自稱認識她的少年人。
原本蘇明若覺得這樣不太好, 但白書月卻擺擺手:“沒事, 之前也說了還有一曲人沒來,這事暫時不急。”
蘇明若走到營門口的時候果然看到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人, 他穿着灰色的棉布衣裳,已經洗過太多次,泛着微微的白色, 懷裏抱着的包袱也是灰撲撲的顏色, 一頭濃密的黑發在頭頂束起,腳上是一雙草鞋, 但就算是草鞋也不是新的, 蘇明若覺得這已經是介于可以湊合着繼續用和能夠直接扔掉中間的情況了。
走近了蘇明若才發現少年人的袖口也已經被磨出了毛邊,這件衣服一定穿了很多年。
不過雖說看着十分寒酸, 但少年人把自己收拾的整齊幹淨, 倒也不叫人讨厭。
與他寒酸的打扮相對的,是他一副好相貌。
少年人不像是同齡的公子哥兒那樣養了一身細白的皮膚,他的膚色略深, 帶着微微的蜜色, 像是染上了陽光的色彩, 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配着他長長密密的睫毛,和秀氣乖巧的表情,看人的時候有種分外無辜的感覺。
大約是蘇明若真的很好認,少年人見了她頓時露出笑臉來,他笑起來的時候就露出淺淺的梨渦來, 再加上一對小虎牙,看起來年紀就更小了一點。
“你來啦!”他一雙眼睛帶着天生的無辜看着蘇明若:“你一定就是蘇明若蘇縣主對吧?”
蘇明若微微點頭:“你是誰?”
她現在很确定自己不認識面前這個人,至少她雖然時常不記名字,但認識的人若是見了面,就算不能立刻想起來,他也一定會覺得眼熟的。
“我叫衛然!就是那個衛然!”
見蘇明若還是迷茫的看着他,衛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對了!我有信!把信給你看!”
他伸手從包袱裏翻找一下,翻出了一封被折的相當整齊的信來。
蘇明若卻在接過信的時候愣了一下:“書容姐姐?”
她看了眼衛然,也顧不上問什麽,就打開信封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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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确實是鐘書容的信,信上大致說衛然是個挺不錯的孩子,不過生活沒啥着落,鐘書容又想着他的本事蘇明若或許用得上,就讓他來找蘇明若了。
蘇明若這才記起來:“我記得去年年前書容姐姐來信說要給我個禮物,算是驚喜,年後就到,該不會就是你吧?”
衛然連連點頭:“對,是我是我,就是我!”
然而蘇明若問道:“說起來是年後就到,但現在已經快六月了吧?”
馬上半年過去了啊!
而且……
“當時說去中都,你怎麽會在石方?”
說起這個嘛,衛然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笑的羞澀:“我、我不小心迷路了,就走錯了。”
“走錯?”
蘇明若瞪大眼睛看着他,順帶着在心裏扒拉了一下晉國的地圖。
中都位于晉國偏東面,而石方卻是晉國西面的邊境,衛然和鐘書容相遇是在北方……
“所以說,你到底是怎麽走錯的?”
偏掉一點還可以理解,但明明目标在東,人卻跑到了西面這就完全不能理解了啊!
衛然聽到蘇明若的問話臉都紅了,他小聲道:“就、就是不小心走錯了啊。”
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蘇明若,帶着小動物的濕潤又小心翼翼的感覺:“其實,我就是有點……有點不認方向。”
有點……
蘇明若嘴角直抽。
她覺得衛然這完全不是有點,而是有很多好嗎!
不過既然是鐘書容推薦來的人,蘇明若嘆了口氣:“我等會兒還有事情,就先讓人帶你安頓下來,其他問題我們待會兒再談可以嗎?”
衛然無辜又乖巧的點頭,眼巴巴的看着蘇明若。
他似乎總是喜歡這樣直接的看人,但這在旁人做來有些失禮的行為,在衛然做起來卻半點不讓人覺得讨厭。
他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眼神純淨到仿若不知世事,水潤潤的樣子真是無辜極了,便是被他看着都讓人有種想要揉揉他腦袋的沖動。
當然,蘇明若并不認為衛然真的是單純到不知世事的類型。
在這個年代,生活困苦本身就沒有天真單純的資格,何況真的不知世事的話,與他是否走錯路無關,至少他肯定不可能一個人好好的從北方邊境走到這裏來。
蘇明若再次回去的時候,白書月已經在地圖上簡單的标好了目前的形勢,見蘇明若過來也不多話,便給她介紹起來。
大約是時間倉促,白書月了解到的情況也不多。
但在蘇明若看來,雖然了解的情況不多,但都很有目的性和針對性,而不是如同普通将領那樣是真的對形勢茫然。
蘇明若聽白書月大致講了之後,就算不能夠對前線了解的詳詳細細,卻也清楚明白。
事已至此,蘇明若也不再抱着她對白書月的讨厭來辦事,畢竟這是私人情感,目前來說還是正事要緊。
何況僅僅從這樣有目的性和針對性的偵查來看,就足夠顯示出白書月的水平了。
因此她對白書月問道:“将軍對之後的安排有什麽想法嗎?”
白書月點頭:“目前陳玄和袁維的兵力遠勝過我們,說是救援,但實際上想要突圍,最重要的還是英國公本人的力量。”
蘇穆手上原本有十幾萬人,就算接連損失,但以蘇穆的本事,十萬人還是應該能有的,就算打個折扣也該有九萬。
而他們目前加上蘇明若的一千五百人,也不過一萬六千多人。
陳玄和袁維的兵力總和是他們的十倍以上,僅僅憑借着一萬六千人去強攻,不僅不能救出蘇穆,把自己也給搭進去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讓蘇明若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白書月不僅不為此緊張,他甚至還笑了。
而當蘇明若聽到白書月的想法之後也是目瞪口呆。
在目前兵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白書月不僅沒有選擇穩紮穩打,他反而要主動進攻,他不僅要打,還不是假裝打,而是要真真正正的打一場。
蘇明若看着他:“将軍,救援呢?在你的計劃裏我沒有看到任何與救援有關的內容。”
白書月笑起來:“喲,那個呀,看來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平生只會進攻,除此之外一概不會。”
蘇明若:“……可我們這次的目的不是進攻啊。”
白書月一攤手:“那你覺得我們的目的是什麽?沖上去大敗陳玄和袁維包圍英國公的人馬,然後把英國公救出來?”
雖然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但蘇明若偏偏從他這話裏聽出了嘲諷的味道。
“白将軍,這事關十多萬将士的生死,我覺得你應該更加慎重一點。”
就在蘇明若幾乎壓制不住對白書月的怒氣的時候,江岸青開口了:“我想你也不願意讓這場多年之後好不容易得到的帶兵機會,真正變成你人生的最後一次吧?”
這暗含威脅的話讓白書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對蘇明若道:“你哪兒找來的人?說話可真不客氣。”
江岸青說那是他人生最後一次帶兵,但實際上這個最後一次帶兵怎麽理解,可真是個微妙的話。
你說這回白書月是再次被剝奪帶兵的資格呢還是因為耽誤了蘇穆而被憤怒的皇帝殺掉?
蘇明若看着白書月沒有笑:“我不覺得這話好笑。”
“行啦行啦,”白書月擺擺手,像是很無奈的樣子:“真不明白你一個小女孩幹什麽這麽嚴肅。”
說完這話不等蘇明若反駁他就繼續說道:“我們的目的确實是救援英國公,但這不代表我們的對手是陳玄又或者蘇穆,事實上我的意思是,以我們的兵力,如果按照正常的步驟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救援英國公的。”
蘇明若這時候也壓下了火氣,便問道:“如果是這樣,将軍不妨說的更加詳細一點。”
白書月搖搖頭,蘇明若聽見他嘀咕了一句‘小女孩真不可愛’之類的話。
但他還是解釋了:“我之前推演了很多次,無論怎麽看,直接與陳玄袁維二人交手我們的勝算都不大,但你不覺得我們忽略了什麽嗎?”
白書月指向蘇穆目前被圍的趙家溝:“這裏,英國公自己也有兵馬呀,而且我相信,無論是否有人來救援,英國公都會努力突圍,而非是老老實實的固守待援,可他目前後勤緊缺,陳玄和袁維又圍的嚴密,所以我想,我們不需要主動給英國公在包圍圈上咬開一條口子來,我們只需要為他提供一個機會,他自己就可以做到這一點了。”
“所以你才要進攻?”
蘇明若覺得她大致明白了白書月所想:“對于水平在正常線的将領來說,想要讓他們在安穩固守的時候露出破綻是很難的,但在進攻時,無論是怎樣優秀的将領都無法保證自己毫無破綻。”
何況如果他們真的進攻,不管是陳玄還是袁維都必須分出力量來對付他們,一旦他們分兵,蘇穆那裏的壓力自然也就小了。
白書月點頭:“不錯,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吸引盡量多的兵力的同時保證自己不要被打死,除此之外随便怎麽打都行。”
蘇明若嘴角一抽:“在這種時候,就是你說的‘随便打’的部分才是最難的。”
“所以我準備再等兩天,”白書月道:“我之前只與你說了大致的設想,但詳細的計劃,我還需要更加了解情況才行。”
蘇明若回去的時候,白書月還把他那已經标注了不少東西的地圖給蘇明若了。
“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其實我還比較想聽聽你的想法呢。”
他對蘇明若眨眨眼:“我總覺得你會說出有趣的話來。”
不過蘇明若回去之後第一個要做的事情不是看地圖,而是看衛然。
對于衛然的安排,蘇明若想了想說道:“目前我這裏在打仗,所以不太好帶着你,不過我會讓人送你去中都,也會給家裏寫信,到時候他們會安排好你的,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說吧。”
衛然卻搖頭道:“我不要去中都,鐘小姐說,叫我跟着你一起。”
這話倒是蘇明若沒想到的:“書容姐姐真的這樣說?”
衛然點頭:“她就是這麽說的呀,還說,跟着你我會比較有用。”
鐘書容不是會亂說這種話的人,而且,聽衛然所說,他似乎還有什麽厲害的本事,蘇明若不由好奇道:“難道你很能打?還是說你智謀超群,就像江先生那樣?”
衛然搖頭:“我……我會推演術算……這個行嗎?”
“推演術算?”蘇明若完全沒想到這個:“這不是江湖騙子的把戲嗎?”
“才不是呢!”
聽到江湖騙子之類的話,衛然看起來有些激動:“我和那些江湖騙子不一樣,他們只是哄人的,我這是、是真才實學!”
蘇明若一臉不信任的看着他。
倒是江岸青若有所思:“說起推演術算,陰陽之理,我倒是想起個事兒來,你該不會和前朝術家有什麽關系吧?”
衛然理所當然的表情點頭:“就是術家呀,我的老師是術家傳人,我是老師唯一的學生!”
他說的可驕傲了。
然而蘇明若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術家,不過她對術家的印象到底不多,唯一記得的大約也就是:“……好像和前朝諸子之亂有關系?”
這就很讓人意外了。
諸子之亂過後天下再次大亂,而兩百多年來,各家文化交融,如今已經不分明顯的派別了,如今幾乎已經見不到說我是誰家的弟子這樣的話。
江岸青對此倒是有些了解的,不過他似乎和蘇明若一樣意外:“我還以為如今已經見不到諸子門下了呢。”
衛然倒也點頭:“說是這麽說,但我确實是術家弟子呀。”
江岸青緊接着問道:“是真正的術家弟子,而不是學了與術家相關書籍經典的學子?”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分學說流派,且是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并且一定是真正的術家弟子傳人,後者就如同現在的很多學子一樣,因為文化學說的融合,大家統稱一家,只是在學習的側重點方面有所不同而已。
衛然道:“就是術家,和你們現在說的那些不一樣,不過我也是最後一個了,老師前些年仙逝,我若是沒有弟子,這傳承就斷了。”
江岸青聽到這話頓時很有興趣的問道:“你看起來年歲不大,現在又沒了老師,難不成是自學麽?”
“這倒不是,”衛然解釋道:“其實我學的挺好的,在老師仙逝之前就說我已然學成了。”
他說着誇獎自己的話還有些羞澀的臉紅:“老師也說我是難得一見的……那個……比較有天分。”
江岸青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的老師是說你是個天才吧?”
衛然紅着臉胡亂點了幾下頭就把腦袋埋下去了:“是、是這樣的吧。”
江岸青看着他這樣子更想笑了:“到底是年紀小,面皮薄,誇幾句都不行?”
“不是的,”衛然擡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江岸青:“其實我不小了。”
江岸青和蘇明若齊齊給了他一個不信的表情。
衛然很努力的擺出一張嚴肅正經的臉來證明自己的可靠:“我今年就成年了,有二十歲呢!”
蘇明若:“……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完全看不出你哪裏像二十歲了好嗎!
“可我真的二十歲了呀。”
蘇明若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複雜心情:“說真的,你這樣到底是怎麽安安穩穩的走到這裏來的?”
總覺得是一只随便就能被叼走的小白兔啊。
衛然眨眨眼:“我沒什麽錢,就、就自己走啊。”
蘇明若:“……我是說,你都沒有遇到什麽壞人嗎?”
“這個呀,”衛然笑的腼腆:“是壞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面向和氣息不一樣的,所以每次都能提前避開,說起來真的遇到了不少壞人呢。”
這話說的蘇明若和江岸青齊齊捂臉了。
他們一致覺得衛然能安穩的走過來真的是個奇跡!
蘇明若默默的換了話題:“你之前說你是術家弟子,擅長推演術算?”
衛然點頭:“嗯,我們術家弟子都擅長這個!”
這話大約是真的。
術家弟子在術算方面确實有一種神奇的才能。
以江岸青所知道的,史上那個很有名的諸子之亂來說吧。
術家看起來幾乎都是思維簡單的家夥,并不擅長鬥争,也沒什麽戰鬥力,但實際上在諸子之亂中術家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
并不僅僅是指那個通過術算發現小夥伴們集體大兇全部完蛋的術家先賢,同時也是,每次術家算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但自己又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的時候,去找小夥伴們一說,諸如法家之類的不僅機智還戰鬥力爆表的小夥伴仔細檢查之後就會發現——敵人有陰謀!
可以說諸子之亂的時候,術家靠着這神奇的術算推演,數次幫助小夥伴們發現了危機。
雖然從頭到尾他們都一臉茫然。
既不知道危機是哪裏來的,也不知道危機是怎麽發現的,更不明白危機是怎麽解決的。
但事後他們會很認真的說:“哇,太好啦,大家已經沒事啦!”
于是大家就知道問題解決了。
是的,術家就是這麽一個神奇的存在。
要說起來,這種存在也算是相當厲害了,不過推演術算這種事情不說本身的學習就很需要天分,因此術家弟子稀少,就說即使學會了,卻也不是每次推演都能有所得,有些時候根本啥都算不出來,就算偶有所得,但能不能正确的解析卦象也是個相當有難度的活兒。
蘇明若看着衛然問道:“就算真的像你所說,你很擅長這些的話,你又為什麽要來找我?”
這也是蘇明若想不通的問題。
可衛然說的理所當然:“鐘小姐讓我來的呀。”
蘇明若:“……”
所以說,到底是為什麽啊!
江岸青憋着笑幹咳一聲:“我想,明若的意思是問,你來這裏是想要通過她得到什麽,畢竟你千裏迢迢的趕來,總不會毫無所求吧?”
衛然這才點點頭:“嗯,我确實有事情要蘇縣主幫忙呢。”
他再次露出了羞澀的表情:“因為老師已經不在了,我想要把術家繼續傳承下去,可是我沒錢收弟子,畢竟現在術家也算是沒落了,沒有人會主動要學的,所以一般是提供食宿之類的,弟子只要安心學習就好,但是也沒有錢,自己都養不起,鐘小姐就對我說,如果我找到蘇縣主為她做事的話,就可以賺到錢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鐘小姐真是好人呢,不僅幫我指明了前路,而且我這次出門的盤纏都是她給我的。”
衛然紅着臉:“所以,鐘小姐這麽說的話,蘇縣主也一定是個好人。”
他看着蘇明若的時候,讓蘇明若有種被某種眼神無辜的毛絨絨小動物看着的感覺。
蘇明若有些無奈的問道:“你怎麽知道跟着我就一定能達成所願?”
“因為我來之前算過了呀,”衛然笑起來:“我的機緣真的在蘇縣主身上呢!”
他一臉你真是個大好人的表情。
蘇明若嘆了口氣:“算了,先不管其他,既然是書容姐姐特別托付給我的人我總得對你負責,不過如同我之前所說,我現在要打仗,就算帶上你,但是因為你沒有正式的職務,所以也不好單獨安排,這樣的話你也要留下嗎?”
衛然點頭:“我要跟着你。”
于是蘇明若看向江岸青:“讓他暫時先跟着先生吧?”
江岸青點頭:“自然,明若盡管放心。”
于是衛然就被安排和江岸青住在一起。
蘇明若接下來還要研究白書月給她的地圖,衛然就先跟着江岸青回去。
只是等到了營帳裏的時候,江岸青給衛然說着注意事項,卻發現衛然壓根沒有在聽。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桌上的一碟點心吸引過去了,精致漂亮的點心散發着香氣,衛然覺得這簡直就是在誘惑他啊!
江岸青看着他的表情心中無奈極了,只好問道:“要吃點心嗎?”
衛然果斷點頭。
大約是覺得自己表現的太過急切了,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再次紅了臉,有些窘迫的解釋道:“看起來很漂亮,沒吃過這種。”
而他本人不管是眼神還是語氣,包括臉上的表情都在明明白白的說着同一句話。
好想吃哦!
江岸青把裝着點心的盤子往衛然面前推了推:“吃吧。”
衛然眼睛頓時一亮:“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江岸青:“……”
你快閉嘴吧!
作者有話要說: 衛然,專業發好人卡23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