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回頭來,看見那家夥埋着頭一臉歉意,便捧了她的臉,淡淡的笑着,“若兒……”
好熟悉的呼喚,加之這咫尺之遙,楚若心中一動,上前,唇貼在了那臉上,小心的細吻一下,“煙兒……”這吻也有着思念之情,從下山後到來這分派,一轉眼過去了很多天,她已許久不曾見到煙兒,呢喃着,“煙兒……”
而南暮雪的唇,也慢慢的移動着,還未與之輕碰到一起,不是是誰做的主動,二人已然翻身上床,楚若望着身下的人,修長手指緩緩撫過臉頰,最後停留在那烏青的眼圈上,等會,本來還滿含深情的,她極為煞風景的問出來一句話(也不是第一次煞風景了),“等會,這熊貓眼,你不是鬼?”是啊,簡直想拍大腿,鬼怎麽能被自己打出熊貓眼呢,還有從前被南夢華打傷,哎呀,糊塗了,藥丸,怕是藥丸。
“你才是鬼!”對方氣的一下把她從身上推開,“而且還蠢的要命!”
好在啊,咱還在床上不是,而且就在煙兒身邊,死皮賴臉的貼過去,一只大腿還挂人身上,“我錯了,那,那也不能都怨我,誰讓你神出鬼沒的,每次就晚上才能見你,天不亮就沒人影了,你說你跟她們說那個百花宮的女鬼多像,多吓人。”
“那你還湊過來做什麽,”
一只手也趁機搭了上去,“不管你是什麽我都不介意。”
這話得到了對方的輕啐,“不知是誰方才跟個傻子一樣,還有我這眼……”
提起這事南暮雪就咬牙切齒啊,楚若一看這還得了,眼珠子轉了轉就說,“那那,那你上次故意喂我喝糖水給我下藥把我眼睛整失明了,一人一次,咱兩,扯平了。”
“怎麽,”這語氣,怎麽那麽小蛇蠍呢,“還是為……還是我對不起你了,”臉突然被人狠狠捏住,“是誰裝瞎诓我來着。”
“我……是我……我錯了,”
“下次再敢,就不是下藥,”她故作兇狠,“直接給你摳了去。”
……這是小蛇蠍的語氣吧,“你真是煙兒?”
“你有完沒完!”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嘛,”楚若巴過去蹭了蹭對方,“煙兒抱着真舒服,哪會是什麽女鬼。”
南暮雪沒好氣的白她,“人雲亦雲,人家說你便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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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意思你好像知道點什麽,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去漱口!”剛才是情況慌亂,現在兩人放松下來,楚若挨的又近,嘴裏那生蒜味……南暮雪嫌棄的皺了眉頭,她好像還親過自己一下,她便也起身去慌忙抓起白帕打濕擦拭臉頰,“煙兒你這也太誇張了,你這是嫌棄我,”
“馬上去!”
不情不願的起身,“好好好我去,你等會我,”記到那邊有口井,楚若去那打上水剛準備喝,沒成想這井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挖礦動到了哪,水不清了不說還有點泥沙,她胡亂漱了幾口,又喝了點特制的百花蜜,除了可口外還有去除異味的作用,這東西好喝是好喝,還有不少作用,就是量少,她也不舍得喝,今天見狀便喝了些,立竿見影,口中馬上就餘留淡淡的花香了,哎呀要不說百花宮小姐姐個個都仙氣飄飄香噴噴的呢,楚若蕩漾的邁着外八字步回去了。
“煙兒?”對方已然睡下了,她過去也跟着躺下,照舊是挂胳膊挂大腿的姿勢,“嘿嘿,等急了吧。”
“無聊。”
“快同我說說那女鬼到底怎麽回事。”
南暮雪輕嘆一口氣,“傳說是有一部分是真的,”
“哪部分?有鬼哪部分?”
啪!要不是身邊那冰涼的舒适感她真懷疑身旁睡的是小果兒,怎麽一個個都喜歡往自己頭上招呼,“你到底聽不聽,”
“聽聽,煙兒繼續,”
又是一個白眼,“她确實很孤僻,比大家以為的還要孤僻,所有人都排擠她,以至于排擠到她受不了刺激,得了臆想症幻想了一個人出來,一個同她一樣,被人欺負不受人喜歡的人,她于她做起了朋友,”
精分?“那然後呢?”
“然後,謊言到底是假的,就像流傳的那個故事一樣,有一晚弟子看見她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說笑笑便問她,她很激動的與人争吵,然後情緒越來越差,”楚若知道,精神分裂的人一般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所以這時候提醒她,她的腦子應該會受不了最後瘋掉甚至走上極端,“之前她只是自己的時候自言自語,後來越發厲害,在其他弟子前也這般,那段時間幾個膽小的弟子被她吓得不輕,我們也給她看過,讓她服藥,可是情形不見好轉,終于在有一天,她發瘋似的跑到入雲峰的崖邊,跳了下去。”
“她死了?”
南暮雪搖頭,“那下面是深淵,就像雲霧山的東邊,”她嘆了口氣,“她無父無母的,舉目無親,後來,我将那幾個帶頭欺負她的弟子教訓一頓,挑斷手腳筋趕下了山,被娘……老宮主知道後還訓斥了一番,說不該為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弟子去懲罰他人,她說那弟子要尋死覓活是她的事,只能怪她自己沒用,我左右想想,說起來我也有點責任,若我早些制止,這事或許不會演變成這個結果,後來也不知怎的傳來傳去會變成這樣,現在倒是每個弟子新進宮時都會說來吓一吓她們,”她因為身邊這人輕笑起來,“沒成想你居然會吓成這個樣子,傻氣。”
……我竟無言以對,誰讓我自己慫,“我我,”嘴硬,“我這是……”
“我半天我不出來,膽小還不承認。”
其實若是楚若細心或者仔細想想,她就會意識到南暮雪方才話裏的不對,一個四護法,這事的責任怎麽能攬上身,還被南夢華教訓,要罵也還是罵南暮雪,怎麽可能會是她這個“南宮煙”。
“反正我不管,膽小就膽小了,”楚若繼續抱着對方,又想起一件事,“煙兒,我有話想同你說。”
“什麽。”這極為認真的語氣,她已然知曉。
“我本來我是想等你我小蛇蠍一起的時候說的,但我已經提前和她談過了,而她也閉關去了怕是暫時不會有空,我想趁着這個機會告訴你,我,”楚若狠狠的猛吸一大口氣,“我喜歡你,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了,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又對我好,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是,可是我對你不住,因為在和小蛇蠍相處的過程中,我,我也喜歡上了她,”因為內心有愧,還有緊張和不好意思,她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我知道,她雖然很臭屁,一副我最厲害,還經常擺個臭臉欺負我,我經常和你吐槽,哦也就是罵她,但她也有好的時候,她很關心我,維護我,還會保護我,我喜歡她,我知道這話應該傷了你的心,我同喜歡你一樣的喜歡她,若說喜歡誰多一點,我是不知道也分不出來的,因為我是同樣的喜歡,正因為我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渣,就是壞的意思,所以我想同你說,我很感謝你們倆對我的好對我的喜歡,我也喜歡你們,可你們倆我不會和其中的任何一個在一起,我也不會跟別人一起,我會陪在你們倆身邊在你們有需要的時候幫助你們,但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不會再對你們有非分之想,所以煙兒,對,對不起,是我辜負你,還有小蛇蠍,你可以打我的,雖然小蛇蠍沒打,但你可以随便發洩,真的,是我自作自受。”
本來聽見那些擺個臭臉欺負我的話南暮雪是皺了眉的,心裏默默數着第一千九百零二次,然則再到後面那些話她便又不自覺的揚起嘴角,“你真那麽喜歡小蛇蠍。”
“是我對不起你,我喜歡她,煙兒,我,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睡吧。”
“啊?”怎麽又是同樣的話,楚若瞪大眼睛,“煙兒你,沒話說了?”
南暮雪縮進她懷中,“等小蛇蠍出關吧,我們會給你一個答複。我也是今晚來特地見見你,最近也不會有空了。”
“你們,”她咽一下口水,答複,難道是商量着誰選自己?姐姐你來吧,不不還是妹妹來,楚若就歸你了,這話可不敢問出口,小心翼翼,“你也要閉關?”
她卻睡的心滿意足,“不會太久,等小蛇蠍出關之時,你就能見到我們了。”
又到第二天……
“煙兒?”
“醒了?”南暮雪已起床,正坐在床邊等她,“仔細瞅瞅,我這女鬼怎的還未魂飛魄散。”
立刻撐起身子去抱住對方,“我錯了嘛,別取笑我了。”
“你起來,我也該走了。”
依依不舍,“你要走了啊,”
她吻了她額頭,“我們不在這段時間,你給我老實點,乖乖等我。”
……
“楚若,下山玩去啦,”
“不去。”小蛇蠍和煙兒不在的日子,空虛又無聊,幹什麽都不起勁。
段凝壓根不理她,過去架起就走,“雪兒閉關你在這幹嘛,走走走,和我們下去玩,琉璃,葉子還有阿月小果兒,走走走,你不是要做臭豆腐和炸大腸來着,山下有間飯館是分派的,食材齊全,來來來,走了。”
嘿你丫的感情是自個嘴饞,“你這人咋這麽自覺呢。”
“這是本護法的優點,走吧。”
山下的飯館,幾人圍坐一桌,段凝點點頭,甚為滿意,“真的很好吃诶,琉璃你嘗嘗。”
除了楚若,其他人都對這臭豆腐和炸大腸避之不及,捂鼻子的也有,坐遠的也有,只吃其他的酒菜根本不碰這兩樣。
殷琉璃還是拒絕,其他人也是,楚若一拍小果兒肩膀,“小果兒你看那邊天上,有魚!”
“拜托,”小果兒壓根不看,“我不傻。”
段凝倒是擡了頭,“那好像是風筝。”
“哪呢哪呢,”小果兒立刻扭頭,不光是她,還有葉子阿月和殷琉璃也是,楚若見狀眼疾手快,一塊臭豆腐塞進了對方嘴裏。
“唔……我說你,”她慌忙捂住小果兒嘴巴,“別吐,你嘗一口,就一下,不好吃我松手。”
被憋的沒法的小果兒只得照做,然後,衆所周知的真香了,“好吃,”
另外三人人面面相觑,不确信,“真這麽好吃?”
“嗯。”小果兒已經在開始主動夾了,“好吃。”
看着開始嘗試的其他人,楚若和段凝對視一眼,“成功,又拉下一個隊友。”
“吃飽了吃飽了,”她拍着肚子,“撐死我了。”
“嗯,”段凝附和,“咱們休息一下,待會上街去吧,我都安排好住宿的地了。”
“你們不回去了?”
“對啊,我和琉璃一早就打算下來玩兩天的,看你這神情,很意外?”
“那你們去吧,我想回山上。”
對方笑起來,“喲喲喲我怎麽聽說宮裏最能鬧騰的就是你,修身養性了?”
“我那是……”
“還是惦記某個人,”段凝看一眼楚若面前還有一份未碰過的臭豆腐便想伸手去拿,“還多一份,正好我帶着待會吃……”
楚若寶貝一樣的趕緊護住,“這份又不是給你的。”
“雪兒可不吃這個,你死心吧,你跟了她這麽久,你覺得這種東西,她會咽下肚?”
“那得看是誰做的。”炸大腸太油膩小蛇蠍不愛吃,也不知道煙兒是下山還是在山上忙別的事呢,這一份是她特地留的比較多,兩個人吃應該夠吧,但是小蛇蠍閉關只能給她放到門口,唉,見一面都難。
“行,”段凝饒有興趣,“不信咱兩打個賭,你若能讓雪兒吃下便算你贏。”
“賭什麽,”
勾手指,楚若配合的把頭伸過去,“那我就告訴你一個關于雪兒和煙兒的秘密。”
“當真?”
“嗯,不過你要輸了,就得掃一個月茅房。”
……一個秘密你換我一個月茅房,你咋不去搶呢,做三護法真是屈才了你,但是煙兒和小蛇蠍的秘密,好誘惑啊啊啊啊,“成交。”
“就這麽說定了,行了,大家去街上走走,消消食,再過一會你便回去吧。”
衆人在街上逛了約莫半個時辰,也過了晚飯時間,楚若便打算回去了,小果兒一般都跟着她,而南暮雪雖然閉關,但阿月始終是她侍婢,便也一道去了,殷琉璃段凝和葉子則是走了另一邊,說是去了城裏的分派落腳,第二天去附近的鄉下游玩,有事可以去找她們,路途倒是不算遠。
下山時不覺得,現在回去挺累的,而且都沒沒走到雲霧山下,不過剛到城郊而已,三人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直到小果兒無意中問了一句,“昨晚少宮主去你房裏幹嘛?”
“沒……”楚若突然停住了腳步,搞的小果兒差點撞上,“蛇精病啊你,昨晚到現在奇奇怪怪的。”前衛的臺詞全是楚若平時教的,簡直是搬石頭砸腳。
“你說什麽,昨晚去我房裏的是誰?”小蛇蠍?不可能,怎麽可能是她。
“我說,少,宮,主,”小果兒無知而呆萌,“一驚一乍的,還把她認成四護法,你想什麽呢。”
!!!“就我昨晚問你那個白影,”楚若越發的有些站不穩,“不是煙兒?”
“廢話麽,你到底要問幾遍啊,”
“那你昨晚咋不說?”
“你問我是不是四護法,确實不是啊,你也沒問我是誰啊。”
???你怕是在溜我,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不可能,你一定認錯了,師傅昨晚開始就閉關了,阿月姐姐,師傅可是昨晚閉關的。”
阿月答她,“少宮主昨晚就沒讓我伺候了,但,她應是今天才開始閉關。”
!!!天雷滾滾!!!楚若差點沒跪下去,喃喃自語,“讓我捋捋,捋捋,”昨晚的是小蛇蠍不是煙兒,那她為什麽騙自己,她是一直都騙自己還是昨晚而已?楚若腦子裏開始一遍遍過那些事,她開始理出一些點來,小蛇蠍一直都戴面具,她和煙兒有六七分似,她們倆從來沒有一起出現過,第一晚見到煙兒時她的反應,還有房裏,那兩只草蝶和舞鶴,還有她送給煙兒的簪子!種種跡象表明,這就是一個人,“阿月姐姐,”她心裏有點開始明白了,而且越來越清晰分明起來,“我師傅她,一直都戴面具麽。”
對方搖頭,“在外時倒是經常,在宮裏便也沒有,奇怪的是你來了後反而天天戴着了。”
“那,當初救我回來的,可是四護法?”
“誰告訴你的,”阿月一副好笑的樣子看着她,“也是,你自打醒來就被少宮主帶在身邊,當時又昏迷,定是記不得了,那天我雖未陪同少宮主外出,但聽回來的一個弟子說,當時少宮主和四護法發現了你,四護法認定你來路不明想一劍結果了你,是少宮主執意将你帶回,還冒着被老宮主懲罰,就第一次放你假那次,就是老宮主罰她。”
一直以來,一直以來難道夜晚來見自己的都是小蛇蠍?難怪有時候說她壞話時她反應那麽怪,難怪她們倆的感覺那麽像,小蛇蠍那麽小氣的一個人,知道自己喜歡兩個人也沒事,這些天說的總是話中有話,現在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喜歡的兩個人,原來一直是同一個!!!楚若居然會覺得興奮,仿佛就像收獲了雙份的喜歡,小蛇蠍和煙兒,居然是一個人!那她終于可以不再糾結痛苦了,但事到如今她總還是覺得有點不可置信,“我師傅她,今早你有沒有見過她,她眼睛有沒有怎麽樣。”
“少宮主好像大早就出去了,很久才回來的,回來的時候臉上好像有傷,有點遮掩,我晃了一眼,好像是左眼傷了。”
煙兒,小蛇蠍,煙兒是小蛇蠍,小蛇蠍是煙兒?她現在心裏很亂,大步流星,“我們快回去吧。”
事實到底如何她心裏已經有數,但她還總要确認一下,她現在心裏又彷徨又有點激動,但每走一步那心态就變化一下,小蛇蠍騙我,不是,是南暮雪,你居然騙我,還煙兒,挺能裝啊你,你咋不上天呢,還別人臆想症,你咋不說你自個精分,煙兒,你挺能裝啊,你你你,你今天要不給我個交代死定了你!楚若撸起袖子猛地往前沖,還一邊走一邊念念叨叨,看起來就像鬼上身一樣,可手裏還是沒忘那袋給對方拿的臭豆腐,捏的死死的。不行,紙袋不經拿,還是塞懷裏,也能保溫點,就這樣,胸前鼓鼓囊囊的快步走了,連阿月和小果兒也沒她快。
“阿月姐姐,”小果兒在後面輕輕扯阿月衣袖,“她這樣,是不是受不了刺激,激動過頭瘋了?要讓少宮主知道我們是不是會沒命,”
“可是三護法交代的,要不告訴楚若,我們下場更慘,”段凝整人的招數可是百花宮出了名的,再說聯想到少宮主那天脖子上的紅印,沒想到少宮主會為了楚若,扮作四護法,但她從小侍奉,自是也希望少宮主好的,“沒事,放心。”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南暮雪你死定了我告訴你,不過,她好像對自己挺好的,不管是小蛇蠍還是煙兒,而且好像是自己認錯的,人家從頭至尾也沒說過是煙兒,可是,不管了,騙我就是不對,你完了,完了,了。
又過了一會,眼看來到山腳,小果兒她們才好容易追上她,這怪胎在那等她們,就是居然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平日裏懶得要死,今天八匹馬都追不上,“累死……”
“噓!”楚若在人高的野草叢裏捂住對方嘴,示意兩人別說話,她雖着急上山,卻也沒失了理智,壓低聲音,“不對勁……”
小果兒雖然叽叽喳喳,也知道看形式,楚若這麽嚴肅認真,她便也不吵鬧,指着前面弟子把守的那放小聲道,“怎麽啦!”
“這兩個弟子不是下山的時候見的,”
“會不會是換班了?”
“不,”阿月搖頭,“弟子雖然換班輪守,卻都是固定的,這兩個弟子,眼生的很,我也從未見過,不可能貿貿然臨時改人。”
“還有,”楚若補充,“你注意看,通常弟子是看四周有沒有人過去,而她們則是一直在往山上瞥,反而像是怕人下來一樣,不妥,山上怕是出事了。”能悄無聲息換掉守衛弟子,只能說明一件事,山上去了人,而且還不少,但是怎麽會這麽靜悄悄的,不好的預感升起,怕是要出大事。
小果兒急了,“那咱們趕緊上去。”
“別沖動,咱們還不知道山上什麽情況,但他們這樣怕是蓄謀已久了,這樣,你和阿月姐姐去找段凝她們,趕緊搬救兵上來,若我估計得不錯,山上恐怕不妙。”
她們正說着,兩個弟子突然沖了下來,但步伐緩慢,而且搖搖晃晃,像是不受控制般,這兩個假冒的弟子見狀上去提劍就刺,兩個弟子去擋,卻感覺有氣無力軟綿綿的,不出一下就被擊倒,當即斃命了。
“看她們的情況,應是中了毒,”難怪分派上也不少弟子,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事不宜遲,你們倆馬上去,我上去探探情況。”
“我跟你上去,”小果兒卻跟着楚若,“如果弟子們都被下了藥,你一人應付不來,總得有個幫手,”
“咱兩跟人不知道多少個幹,那是雞蛋撞石頭,不過你跟着來也行,我有事交給你,但我不能保護你,你自己得小心。”小果兒輕功不錯,身形又小巧,自保應是無事的,不然楚若也不敢讓她去。
“行了,走。”
阿月也要去找段凝她們,“那你們倆小心些,我趕緊去了。”
“嗯,阿月姐姐也小心。”
楚若和小果兒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上了山,卻徹底的被山上的一幕震驚了。
本來美好的世外桃源,現在火光沖天,空氣中彌漫着鮮血和燒焦的氣息,弟子們得鮮血染紅了土地,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無數弟子的屍體,她們雪白的衣服早已經變得深紅,在這沒有月光的夜晚,火光将一切照亮的可怕,偶爾從火裏沖出來一個弟子,還沒靠近,站成一排的黑衣人就用弓/弩射殺了。然後便再也沒弟子出來了,這群人就一個個的檢查地上的屍體探她們頸間看是否已死。
“畜生,這群雜碎!”她不敢相信,才是幾個小時前,這裏還是那麽安靜那麽美好,怎麽,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小果兒第一次見這種場景,已經哭出來了,“怎麽會這樣,走之前還好好的,才去了幾個時辰,我殺了他們!”
“不許做傻事!”楚若攔着她,“現在只有我們倆能救她們!”她終于明白小蛇蠍的話了,這就是江湖,你不來殺人,人會來殺你!
“怎麽救!你說啊,怎麽救!”
楚若強抑制憤怒拉着小果兒邊走邊說,“這裏就留了幾個人,我看有十來個黑衣人都在往一個方向去,那邊是不是有個山洞來着?”
“但是那個山洞好像沒出路,”
“我猜她們有一部分可能躲進去了,咱們去看看。”
到了那,山洞外大概站了十一二人,都拿着火把,洞口是濃重的火油味,為首的道,“說,南暮雪和楚若在哪,說出來饒你們一條命。”
“你做夢!”
洞裏是有氣無力的聲音,為首的人陰笑,“敬酒不吃吃罰酒,行,燒死你們,咱們慢慢找,總能找到。”
那火把果然要扔下去,卻被一道無形內力擊飛,黑衣人立刻四處張望,“什麽人!”
楚若一個閃身出現,不說話就開始打過去,小果兒則是趁亂進了洞中了解情況。
一開始打時她還是蠻緊張的,畢竟是第一次實戰,之前從未真打過,都是小蛇蠍保護自己,方才也沒聽見她的聲音,難道她……不,不可能,因為分神,幾個黑衣人已經齊齊比劍刺來,但她這時候注意力也算集中,立刻反應過來,摸出腰間盤着的冰煞,按住手柄将其變成飛輪猛甩出去,她早知這武器厲害,卻沒成想簡直是見血封喉,圍繞一圈的八人,确切的說眼都沒來得及眨一下,就立在原地不動,猛地,鮮血噴湧,一命嗚呼了。
由于被包圍,自是有血濺到了她身上,又熱又腥,楚若第一次殺了人,真真正正殺了,但來了這以後她開始逐漸接受弱肉強食的事實,在山上這一幕更激發了她的怒,這群人活該!她只是手抖一下,冰煞重歸于手已再次變為彎刀,然後抹一把自己臉上的血水,看起來就像那屠血修羅,刃不沾血,剩下三個黑衣人,兩個腿軟,一個想跑,她豈會容他們去搬救兵,一刀一個,最後來到已經癱倒的人身邊,那黑衣人吓得魂不附體,“別,別殺……”
此刻的楚若,眼裏已不複天真單純,有的只是憤怒,“說,誰派來的。”
“飛……”那黑衣人磕巴着,“天魔宮,我們是天魔宮的,你殺了我也沒用,我們只是先頭部隊,後面還有大批……”
噗……
撲通的屍體倒地,楚若看也不看,走進了山洞。
洞裏七七八八癱坐着幾個弟子,看樣子正在運功,她掃視一眼,不見南暮雪,“師傅呢。”
“不,不知道,應該還在閉關的地方,那裏隐蔽,沒那麽容易找到。”
“你們,怎麽會這樣。”
一個弟子搖頭,“今晚吃過飯就開始頭暈乏力,體內的內力也使不出來,然後這群人就來了,見人就殺,還有些起了色心,還有那些挖礦的苦力,見狀也想趁機……好多姐妹都……”那弟子痛心疾首,“我們奮起反抗,卻寡不敵衆,只能躲到這暫避,若是被他們闖進來,我們也寧死不屈!”
“晚飯?晚飯誰負責的?”
那弟子道,“每日的飯菜都是弟子負責,從來無事,”
“那今天可有什麽異常的事麽。”
“倒也不曾,就是山上本來兩口井,今天有一口水渾了,所以水全用的是另一口。”
原來如此,是井水,先破壞一口,這樣就保證她們只能用一口井,再在裏面使毒,能毒倒百花宮的絕不一般,百花宮本也是使毒的行家,這東西定是無色無味,楚若暗恨自己大意,原來昨晚他們就下了手,自己若是能發現那井水異常……唉!
“我聽外面其中一個人說他們只是小部分,待會大部分還得來,你們必須馬上下山。”
“沒用的,各個出口都被他們占了。”
“還有一條密道,就在這山洞不遠的地方,,”這些天她也差不多摸熟了雲霧山,“我和小果兒上來時見到的那邊無人把守,這路是條蹊徑,入口雖也是個山洞,但外觀看上去很不易發現,出口處也比山腳延長了一些,你們從那下去應該沒問題,我和小果兒帶你們過去,抓緊時間,能走嗎?”這是段凝和小蛇蠍安排的路線,不得不說她們确實有遠見之明,不管是入雲峰還是雲霧山,永遠都備了一條退路,只可惜過了今天,百花宮這分派,算是沒了。這一役可稱作慘烈。
能拼到這裏來的弟子要麽內力還算不錯,要麽吃飯喝水少,所以症狀輕些,都能勉強撐起來,“走!”
一路上她們遇見幾個黑衣人,全被楚若擊殺,來到入口,楚若望着四周觀察,小果兒一邊扶着大家進去,“小果兒,你帶她們走,等會,先別回城裏的分派,段凝她們這麽久沒來,怕是那也出事了,你們,想辦法在附近先躲一陣,等我找到師傅與你們彙合。”
小果兒抓住她的手,“我先帶大家下去,再上來幫你。”
“不,”楚若笑着,“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将身上錢袋遞過去,“若我們天亮還沒下來,你們千萬別去城裏,找個地方養幾天傷,越偏僻越好,然後馬不停蹄回入雲峰,記住,自己小心。”
小果兒鼻子有些發酸,“楚若……”
“小果兒你記住,你是最棒的,你一定可以成為大弟子的,最後,我還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偷襲我們的,不是天魔宮,是飛鵬堡,這群人是故意裝作天魔宮的,那弟子臨死之前脫口而出想說飛鵬堡,但是猶疑一下改成了天魔宮,記住!”
“我記得了,是飛鵬堡,楚若,”小果兒抱了一下她,順帶鼻涕眼淚泡也沾了上去,“你保重。”
楚若從來沒想過,江湖真的是這樣,說變就變,下午還那麽開心那麽無憂,眨眼就是生離死別,她此刻真有了混江湖的感覺,熱血沸騰。
那一晚的楚若手持冰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最後也終于筋疲力盡,但她還是站到了閉關的地方,石門已經敞開,她顧不得休息,一下沖了進去,“師傅!”
三個黑衣人正與南暮雪纏鬥,平時以南暮雪功夫拿下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但她是閉關,最忌被人打擾,否則便走火入魔,這時候什麽人來可以說傷她都是輕而易舉,所以才會纏鬥半天,甚至還被打傷一掌,右肩也被劃了一劍,另一個黑衣人見狀大聲道,“師傅說過不能傷南暮雪,莫言忘……”
他未說完已命喪黃泉,剩下兩人也是,不過兩招統統去見了閻王,“若兒,”看着眼前那人,南暮雪心中一動,卻覺氣血翻湧,噗的一聲,吐了一地黑血。
“師傅!”楚若提着冰煞過去半腿跪地,另一只手用冰煞頓地撐了自己,“你怎麽樣,怎麽想!”
“你,有沒有事。”她望着她的血衣,全身狼狽,頭發也散亂不堪,那臉上的血痕,還有已經克制不住顫抖的手,“傷到哪了,”見眼前人不答,她便更急了,“我問你到底傷到哪了!”
危急時刻,你始終還在憂心我,盡管知道不合時宜,楚若還是撫上了那張半臉面具,為了我,不惜時時刻刻戴着它,我怎配你這般,“你是煙兒。”這是肯定的語氣。
南暮雪一愣,一怔,沒曾想在這種時候,這個秘密會以這樣的方式揭曉,她微微的別過頭,只是一點而已,因為不敢直視那人,“你知道了。”你終于知道了。
楚若居然笑起來,這一次,她沒有詢問她,而是緩緩,揭下了那張礙事的面具,而南暮雪也沒躲,配合着,真相就像面具,也徹底的被自己揭開了。
好美的一張臉,她一直覺得這是老天爺吻過的傑作,怎麽可以那麽完美,而左眼上的烏青,明明是搞笑滑稽的,在現在這情形,竟也映證着兩人的情。
“呵,”楚若又笑了,“真的是你,你個小蛇蠍,你騙的我好慘。”
“你……”
她扶起她,邊走邊道,“下山我再收拾你,給你說南暮雪,你以後別指望我叫你師傅,你死定了。”
明明那密道那麽近,就差那麽一點,大群的黑衣人湧現,為首的服飾也與他人不同,根本就不是小喽啰可比,楚若一咬牙,帶着南暮雪鑽進了方才那群弟子藏身的山洞,這附近山洞挺多,裏面縱橫交錯,稍不留神就會迷路,走到深處也退不出來,他們未必會一個個搜,但願暫時發現不了。
“你怎麽樣,傷的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