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受苦的人兒
汪府內院。
仆從小侍們戰戰兢兢的站在院內,低垂着頭,恨不能真的是聾的瞎的,這樣便聽不見也看不見。
卷裹着冷風的鞭子惡狠狠的抽在吳雙的身上。
吳雙咬着下唇,挺不住時才發出幾聲悶哼。
汪遠寒氣的兩眼發紅,“說,是不是你給她傳的消息?”
吳雙捱過一鞭又一鞭,身上早是傷痕累累,間隙裏殘喘着跟她對峙,“我給...她...消息?我到是想,我身邊每天都...都跟着你的人,我做了什麽,你...不清楚?”
汪遠寒手中的鞭子握的發緊,她下了那麽多功夫,竟然還沒抓到莊嚴。不但沒抓到,還損失慘重。幾年的經營,那麽多軍需糧草,竟然都被弄走了!
汪遠寒想了又想,大青山她從未在內院提起過,想來吳雙也不會知曉?難道真是湊巧?低頭目光又落到吳雙的臉上,緊接着便落到那雙會說話的、水盈盈的黑眸上,怒氣收斂了幾分。
用鞭子擡起吳雙的下巴,汪遠寒兇狠的道:“你該慶幸你有一雙這樣的眼睛,要不然......”
吳雙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冷凄凄的笑,“我恨不能我是個瞎子。”
汪遠寒扔下手中的鞭子,冷笑一聲,“瞎子?你敢試試看?不想你妹妹陪葬,你就給我好好待在內院。這次我姑且放過你!”說罷甩袖而去。
吳雙支撐不住身體,摔在滿地的碎片上。殷紅的血液四處蔓延,染紅了上好的青竹色地毯。
在汪遠寒身邊這麽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動怒,看來是真的觸了她的逆鱗。
枉她汪遠寒再如何謹慎,也料不到她會有與人夢話的習慣。那夜汪遠寒醉酒摸到他的院子,在他身上發洩一番,擋不住沉沉的睡意,便在此處歇下了。
真是讓人想不到!夜半之時,吳雙被說話聲驚醒了,卻發現原來汪遠寒在自言自語。他試探的接了一句,沒想到竟然一路順了下去。
吳雙臉上帶着久違的微笑,莊嚴辦到了,他就知道。沒白白浪費他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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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遠寒來到外書房,領完刑的黑衣侍衛早已等候多時。雖然換了幹淨的衣衫,但還是遮擋不住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黑衣侍衛恭敬的跪在地上禀報:“大人,宮內線人剛剛傳出消息,昨日藍将軍身邊的影五離開皇宮。”
“昨日?怎麽消息才遞出來?”
“線人說,宮內自昨日起開始戒嚴,皇帝殺了不少人,其中還有咱們的兩個線人。”
“這個時候藍擎山竟然還派影衛去見皇上?”汪遠寒煩躁的踱着步,藍擎山有多久沒有同皇上聯系了?會是冰釋前嫌?驀地,她頓下腳步,“可有帶什麽東西?”
“打掃的侍從說,地上有一些飛龍衛的标牌。”
汪遠寒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标牌?怕是還有別的東西吧。”原來是要魚死網破,心中冷笑,藍擎山啊,藍擎山,縱你有一步好棋,可也擋不住皇帝不信任你。
“并未聽說。”黑衣侍衛如實禀告。
“蠢貨。”汪遠寒低咒了一聲,轉而問道:“大青山如此隐蔽的地方,如此有利的地角,并着五千餘人的死士,究竟是如何全軍覆沒的?”
黑衣侍衛擦擦額頭的冷汗,“有人在晚飯中下了毒藥。無人察覺,且此藥不是立刻見效,但一經發作,便即刻身亡。”
汪遠寒氣的心肝肺都疼,咬着牙道:“你的意思是,對方不費一兵一卒,我的五千死士便全成了亡魂,是也不是?啊?”擡腳沖着黑衣侍衛踹去,“我要你們何用,一記毒藥便廢了五千死士,廢物!廢物!”
汪遠寒不斷咆哮着,如何也發不出胸中擁堵的悶氣。
黑衣侍衛嘴角流血,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她本想用宮中的消息牽制下大人的怒氣,未能成功。這般烈焰怒火,她早就料到了。
“那名面上的官兵呢?一個個都是擺設嗎?”
“官兵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什麽?”汪遠寒差點氣笑了,“如此多的糧草,馬車進進出出也要有些規模吧,竟然沒有任何異常?你們這幫廢物,蠢也蠢出了境界!”
黑衣人戰戰兢兢,“是莊嚴太過狡猾,不知何時在地下迅速掏出一條通道,所以...”
哈?汪遠寒這回真是氣樂了,“我原以為莊嚴不過是個只會賺錢的市儈小人,沒想到,竟然還是一個擅長挖洞的鼠盜之輩。你們,啊,你們...”顫抖着手指着黑衣侍衛,“一群人竟然鬥不過一個?”
喘了口氣,又道:“你說你原是葬情谷內排行第五的高手,如今看來,不過廢物一個。什麽狗屁葬情谷,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養着一群你這樣的廢物,葬情谷被滅,實不是偶然。”
葬情谷是黑衣侍衛心中最後的信仰,她忍不住辯解了幾句:“那是因為谷中蠱王被一個小賤人毀了,我們種了直系子蠱的人都遭到了反噬,功力毀了至少四成。”
汪遠寒冷嗤,“還是你們蠢,這麽重要的東西,都能被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毀了。不是蠢,是什麽?”
黑衣侍衛低頭,那不是普通的男人,不過她也不再解釋,她知大人從來只重結果,不重過程。
汪遠寒可不顧她在想些什麽,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有閃失,你就帶着那一群草包滾吧!我汪府可不是收養一些無能砸碎的地方。”
黑衣侍衛含恨叩頭,“是,大人。”她無法,身為葬情谷的餘孽去哪都是人人得而誅之,窩在這裏不過是圖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汪遠寒自顧分析,“這次上朝,皇帝估計是未準備好壓制我的把柄,下次少不得留下我震懾一番。此番......此番只有轉移她的注意力。東瀛兵強馬壯,只差一個出兵的理由,不如我們送上一個。你這般去做......”
黑衣侍衛震驚的睜大雙眸,她不敢直視汪遠寒,只能直勾勾的盯着地面。這是要有多麽恨一個人,才不惜拿一個國家的命運去做賭注?
一次早朝又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一切正如汪遠寒的設想般,藍擎辰留下了她,将她叫去禦書房。
汪遠寒看看天色,算計下時辰,心裏暗暗焦急,不知手下那幫人将事情處理的如何,将近一日的時間竟還沒有個消息,微微有些凝重的去了禦書房。
那邊不是黑衣侍衛不想早些辦好大人交代的事情,實在是宮中乍然間戒嚴了許多。除了明處的飛龍衛,還有暗處的白羽衛,哪個也不能等閑視之。怕把事情搞砸,黑衣侍衛‘竹葉青’親自出馬。
她不得不動用幾處暗線,吸引白羽衛的注意力。幾番周折,終于裝扮成雲妃的貼身小侍模樣,混進了雲妃的寝殿。她輕手點了幾個守夜小侍的睡穴,小侍七扭八為的摔倒地上。墜地之聲驚醒了床上淺眠的人,一聲輕呼脫口而出。
“誰?誰在那?”
竹葉青挑簾進來,“主子,是我,小念。”
雲妃放松警惕,“哦,我這不用守着,你下去吧。”說罷困頓的向裏面翻了個身。
竹葉青輕聲道了聲:“是。”走步卻直往拔步床而去。
雲妃半夢半醒之間,只覺呼吸困難,一雙大手卡在他的喉嚨之上。他驚恐的張大雙眼,掙紮着去掰頸間的手腕。
竹葉青卻已幹淨利落左右手施力,掰斷了他的頸子。
大手之中的頭顱無聲的垂落下去。
竹葉青扯下床幔,扔過房梁,打了個結,而後将人挂在繩子上,腳底下放了一把歪倒的椅子。
出門扶着幾個小侍靠着門邊坐着,借着夜色便遁了。
禦書房內,藍擎辰端坐在大椅上,反常的并未讓人給汪遠寒賜座,只靜靜的看着她。
汪遠寒不動如山,皇帝不開口,她便不言不語。
良久,藍擎山才道:“太傅你不妨猜上一猜,昨日朕收到一樣什麽特別禮物?”
汪遠寒躬身,“臣不知。”
“不知?還是不敢?太傅可要分清楚。”
汪遠寒心裏暗嘆,孩子大了,翅膀也硬了,“臣的确不知。”
藍擎辰正欲繼續探上一二,小德子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皇上,大事不好了。”
藍擎辰微怒,但心知小德子向來謹慎,忍耐着未發脾氣,“何事如此慌張?”
小德子請罪叩首,“皇上,雲妃投環自盡了。”
“什麽?”藍擎辰大驚,猛的站起身來,不知怎的便看向汪遠寒。
汪遠寒臉上也帶出焦急之色,“皇上,切勿焦急,此事一定要妥善處理,萬不能走漏消息呀。”
見她這般神色,藍擎辰微微松了口氣,但随之又提緊了心弦。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當東瀛少個出兵理由的時候出事,換誰都不會認為這是個巧合。
思索了片刻,藍擎辰揮了揮手,“太傅先回吧,朕有要事。”
汪遠寒有驚無險的回到府裏,臉上方才露出輕蔑的笑容。
想通了某些關節,藍擎辰正欲前往雲妃的寝殿,小德子二次進來。
藍擎辰抿緊了唇,“你說雲妃的寝殿走水了?屍體葬在火海?”
“是,皇上。”
投環自盡若是意外,又何必來個毀屍滅跡?
藍擎辰叫來白羽衛的首領,“去把汪遠寒的所作所為給我查個徹底!”藍擎辰目光冷厲,“若是風聲走漏一二,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