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秦朝安的眼淚讓歐陽順感同身受,也讓李齊淚灑衣襟,唯獨許慈面無表情,淡定的抱着哭得打嗝的豬肉出了門。
屋內三個男人相擁着,淚眼朦胧的看着屋外的女人越走越遠,總感覺跟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秦朝安左思右想,臨到傍晚才恍然醒悟:一群男人都感動得稀裏嘩啦的,許慈她一個女人怎麽無動于衷啊?
難道不該是,她許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作為主人公的秦朝安一臉淡定的安撫對方,說別哭了,你看我都沒哭!
呸!
現實是,他哭得要死要活,許慈事不關己的走人了!
想通的這一瞬間,秦朝安只覺得臉上*辣一片火燙,在房間裏熱鍋螞蟻似的轉了好幾個圈圈,連夜宵都沒吃。
秋夜的涼風靜靜的吹拂着桌上新拆分的信件。
這些信來處神秘,每月都會由許慈在固定的日子送來,大多是朝廷上半個月來官員的變動。如果他們在皇城,這些消息基本已經家喻戶曉,可惜他們在齊州,若不是有專人收集傳遞,秦朝安連如今朝廷上有哪些手握實權的大臣都搞不清楚。
許慈她,做人做事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無數次,秦朝安都想要去問一問她,問她怎麽看待自己,問她對将來的事情還做了多少準備,問她,為什麽不再半夜偷襲了!
秦朝安第一百零一次撐着腦袋似睡非睡,微風輕輕吹開他本就松散的領口,蜜色的男性肌膚幾乎從內到外散發着雄性的魅力。
他剛剛就發現了,喬村的那個祈雨好像從院門口路過,應當可以看到他這邊的動靜。這麽晚,她肯定是去找許慈了。如果這樣她還發現不了自己的美色,明天,秦朝安就只能把屋裏整個窗臺都擴寬擴大。
這麽熬了半柱香後,秦朝安覺得有些冷,揉了揉耳朵仔細聆聽了一下夜晚中的動靜,沒有腳步聲,沒有交談聲,許慈又沒來?!
又雙叒放他鴿子?他連胸口兩點都露了,怎麽還不上當?
秦朝安苦思了一會兒,決定用最後一招,開門喚人打水。不多時,他就赤·身·裸·體的端坐在浴桶裏面洗美男浴了。
腳都泡得發白,水也由熱變冷,他才依依不舍的穿衣擦發。借着喝茶的功夫偷偷瞄了一眼院門,好麽,執勤的衙衛好心的給他把門都關上了。怪不得許慈沒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秦朝安憤憤的拿起外袍,氣勢洶洶的踏出了房門。
許慈的小院裏,正迎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相比兩年多以前,面前的男人更加高大儒雅了一些,渾身透出一股子溫文爾雅的氣韻。他是祈雨家的男人。
“你果然不記得我的名字。”男人苦笑,“我叫南晴。”
許慈挑眉:“濫情?”
南晴低聲:“我能進去嗎?”
許慈也剛剛沐浴完,兩頰紅潤,性感的鎖骨在薄紗下若隐若現,她半依靠在門框上,随意一個動作都猶如無聲的挑逗,引得男人們血脈憤張。
她看到男人的喉結明顯晃動了一下,笑道:“我不喜歡做事拖拖拉拉猶豫不決的男人,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才符合大男人的行事作風。”
“我知道這話很唐突,只是,我忍不住了。”南晴深深吸口氣,視線在靜谧的長廊裏環視了一圈,這才鼓足勇氣,“我心悅你!”
一陣熱風襲來,卷起男人的長發,從明處暗處看去,對方都有種風蕭兮兮易水寒的悲壯感。
許慈定定的看了一會兒:“你心悅我,那祈雨怎麽辦?”
南晴臉色一變,咬牙道:“我與她早就貌合神離,不說也罷。”
“那你總得給我一個交代吧?你不說,就準備一邊跟她繼續做恩愛夫妻,一邊與我偷偷摸摸情投意合?不錯啊,腳踏兩條船,有膽量!”
南晴頓時結巴了起來:“我,我對你是真心實意。只是,祈雨她肯定不願意放手讓我離開。”
“你都膽子離開她,就有膽子來找我告白?”
“不是,”南晴急了起來,“不是我沒膽子,是,是她有了身孕,不可能讓我離開!”
許慈拉長了音調,‘哦’了聲,“祈雨懷孕,所以滿足不了你的獸·欲了。你長夜漫漫欲·壑·難·填,所以直接吃起了窩邊草,想要跟我做地下夫妻!”原本還笑眯眯的許慈,猛地擡腳一把将人踹飛了出去,對着空中喝道,“祈雨,把這畜生都不如的男人給我拖走,老娘再也不想看見他。”
最後這話一出,黝黑的屋檐廊柱邊飄現一個身影,祈雨單手捧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另一只手如幽靈一般揪住南晴的頭發,悶不吭聲的将那腦袋倏地往地上狠狠一掼。
再怎麽風流倜傥的男人,在暴力之下也會原形畢露。
祈雨明顯早就尾随着南晴一路來了許慈的院子,将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完整明白,心裏的那份怨恨越堆越高,下手自然是毫不留情。
以前對男人有多柔情蜜意,現在對男人就有多冷酷無情。
諾大的一個院子內,只聽到一聲聲如同擂鼓般的撞擊上響徹雲霄,男人早就鼻青臉腫鼻血長流,等到人徹底暈了過去後,祈雨才慎重的對許慈行了一禮:“當家您放心,我會好好管教他,讓他明白什麽叫做從一而終三從四德。”
許慈揮了揮手,等到那對劃時代的小夫妻走遠後,她才慢悠悠的繞到一處僻靜的花圃當中,低頭看着炖得雙腳發麻的秦朝安:“你怎麽在這裏?”
秦朝安抓了抓散開的長發,咳嗽着站起來。
許慈:“你也來投懷送抱?”
“……”剛剛看了一出慘案,現在誰還敢對你投懷送抱敘說情意啊?
“既然不是,那你跑來我的院子幹嘛?”
秦朝安額頭冒汗,在許慈淡然的目光下手足無措,半響,靈光一閃:“散步?!”
“呵呵。”
秦朝安覺得自己的澡是白洗了,現在別說是臉上發燒,連身上也是冷汗津津,一邊跨出花圃,一邊倒退着往門外走去:“那個,恩,南晴不會有事吧?”
許慈歪着腦袋,雙手抱胸:“能有什麽事?”
秦朝安幹笑:“被打斷第三條腿什麽的?”
許慈嗤笑了聲:“你們男人怎麽對待紅杏出牆的女人,祈雨就會怎麽對待三心二意的男人吧。斷了他的命·根·子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也許是秦朝安的錯覺,總覺得許慈說完這句話後眼神就下意識的往他的雙腿之間掃了過來。吓得秦朝安一蹦三尺高,兩腿一夾,道了聲晚安,兔子似的跑得沒影了。
他也沒回自己屋子,直接跑去敲開歐陽順的大門,心有餘悸的摟着自家兄弟的肩膀,苦哈哈的問:“你怎麽搞定你家白梨的?喬村的女人太可怕了!”
歐陽順睡眼朦胧中還在逞大男人主義的能:“她還需要我搞定嗎?只要我勾一勾手指她就自動自發的跑來伺候我了!”
秦朝安半信半疑的問:“真的?”
歐陽順拍着胸脯保證,秦朝安立即對着他身後喊:“弟媳,你怎麽也起來了!”
歐陽順立即清醒了,大喊:“老,老婆,你是要喝水嗎?豬頭又吵你了?我去給他把尿,你睡,你繼續睡……”悶頭悶腦的沖進廂房內,直接把兒子抱到客廳,對着門口廊下就一頓噓噓噓。兒子尿完,他還順手給孩子喂了水,再送去廂房唱了一會兒童謠,再出來的時候作勢對着秦朝安揮了揮拳頭。
“敢把我媳婦鬧起來,擔心我找你拼命!”
秦朝安心裏冷笑:“三從四德的男人。”
歐陽順雙手叉腰:“我樂意!你這是在嫉妒,我有媳婦你沒有,我有兒子你沒有!”
秦朝安原本準備再諷刺幾句,一看歐陽順那慫樣就沒有丁點興趣了,直接問:“你覺得許慈怎麽樣?”
歐陽順瞪大眼:“你還真的看上她了?”
“你不是一直在勸我從了她嗎?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你就掰着指頭數她的好處,怎麽,現在你又覺得她配不上我了?”
“沒。”歐陽順搖頭,“相反,我是覺得你配不上她了。”
“你還是不是我兄弟?”
歐陽順嘆氣:“正因為我是你兄弟,所以我才跟你實話實說。許慈那個女人,一般的男人掌握不了她。”
秦朝安不服氣:“你也沒有掌握白梨啊!”
“那不同。”歐陽順強調,“她們的身份地位有很大的不同,我與你也是天壤之別。臣子的女人,和皇帝的女人那是一樣的嗎?我媳婦再厲害那也翻不了天,你媳婦厲害,你們秦家的江山就要換個名號了。”
秦朝安沒說自己早就許諾許慈共享江山了。
歐陽順一看他這沉默寡言的樣子就猜到了其的真實想法:“不過你的情況又與尋常的男人格外不同。有許慈,你的複仇之路會順暢很多;沒有許慈,現在我們興許還在無壽山做白日夢呢。娶妻這事呢,歷來是有利有弊飲水自知的事兒。如果你認定她了,那就徹底放下身段,好好的投其所好吧。”
“許慈這個人,別看她嘴裏花花,其實心裏對男人的要求高得很。認識三年,除了調戲過你外,我還沒見過她對別的男人提出過春·風一度的要求。”
歐陽順開解完自家老大後,正準備回房,轉頭就發現廂房門從裏面鎖住了。
秦朝安很抱歉:“看樣子,你媳婦還是醒來了。”
歐陽順大度的擺了擺手,“沒事沒事,習慣了就好。”然後,走到長廊外,推開留了一條縫的廂房窗戶,手腳并用的爬了進去。
秦朝安:總覺得自己的未來也會與歐陽順一樣,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