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許慈覺得,只要秦朝安不是某點男主,那麽振臂一呼無數小弟來投的盛況基本不會出現。所以,在戰場上百戰百勝的李齊,不對披着僞皮的秦朝安感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許慈直接吼了對方一句:要臉麽?就等于直接告訴對方,你秦朝安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別以為先帝兒子的身份是個多高貴的東西,先帝在的時候,皇帝長子那的确是引人趨之若鹜,可在攝政王當道的如今,呵呵,那就是斷頭臺。
李齊不傻,許慈沒有告訴對方秦朝安的身份,李齊被打壓多年後也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許慈跟他談交易,那麽他就正兒八經的拿錢辦事。至于賣命,對不起,我們還交淺言深了些。
秦朝安三顧茅廬也顧了,還順道參觀了李齊的武館,跟武館裏面的學生們比劃了一番。
“說實話,這人滑不溜手,跟泥鳅似的。”
“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嗎?”
“沒有。”一提到這個曹安就洩氣,“我只要開了這個話頭,他就各種推三阻四左右言他讓我沒法繼續。”
許慈安慰了曹安一句:“千金易得一将難求,你加油好了。有時候日久見人心,說不定慢慢的他會發現你是個可以投靠的主人呢。”
好在,李齊還是接受了曹安讓他訓兵的提議,一周裏面有兩天回來衙門給無壽山的頭條們松一松筋骨。
與此同時,衙門裏隔三差五開始進進出出一些傷殘退役老兵,有的人一來二話不說就跳上練武場與在場的入鬥得精疲力盡,有的人遠遠看了一會兒就搖頭走了,大半個月後,來往勤快的老兵也有二三十人。
許慈見人員差不多了,就再給李齊一個額外任務,又派去城外剿匪去了。還是按照人頭算,前提是必須把衙門和老兵們一起帶上,有錢大家賺嘛。
李齊也爽快,他到底是個武夫,更是個有責任心的武夫。每日裏不是在教導自己的學生,就是在衙門裏指導別人習武,拳來腳去,大家的感情也就深厚了。他很快就知道了這群衙役的底細,也對曹安的太守身份保持了懷疑。不過,他是個善于保守秘密的人,不動聲色的一點點滲透在衙門當中,也慢慢的根據許慈的安排揣測曹安那張面具後面真正的深意。
曹安身為一個中州的太守,最主要的工作還是為一州的百姓謀福利。
齊州城以前是個頗為繁榮的樞紐城,連貫大楚的東西南北,加上外靠運河,陸運和漕運都相當發達。壞就壞在,在此為官的官員們貪心太過,征稅一年比一年提高,加上多年累積下來的商鋪房租,導致外來商人在此經商的成本高于外地,逐漸的,外地商賈一批批減少,如今大多還留在本地的都是土著。房子是我的,地契是我的,所以開店做買賣的話,成本自然少去了大半。雖然如此,到底經商也需要成本和運道,能夠靠經商飛黃騰達的商鋪少之又少。
許慈是個商人,而且還是個有現代頭腦的商人,所以,她很快就給了曹安比較實際又容易執行的建議。
首先,入城的費用就直接消減了七成。七成是什麽概念呢?每個城市的入城費用基本是按照人頭折算,一個人一個銅板到十個銅板之間。這個是朝廷劃定的界限,然後各地州府根據自家情況設定具體的數額,伸縮範圍很大,也是貪官們撈油水最不明顯的一個地方。
齊州城以前繁華,運河剛剛開通的時候,基本就是一個人交一個銅板就可以入城了。後來,随着運河繁榮,來往的商客增多,入城費就慢慢的變成了三個。十年後變成了七個,現在幾十年過去了,已經是十個銅板過一人。如果有貨物,根據貨物多少也要繳納相應的入城費。這也有限定,如今是十斤之內的貨物十個銅板,一輛馬車拖了貨物入城,少說也要三五十個銅板,在加拉車的馬,二十個銅板一匹馬,一個商隊入城少說也就是一兩銀子了。
這除了最初的人頭外,其他的費用全部進了太守的腰包。
入城費增高,商人們又是精打細算的,慢慢的,來往的就少了,情願繞道別的州城。于是,新舊交替不暢下,齊州也就慢慢沒落了。
許慈一口氣削了七成的貨物費,人頭也變成了一個銅板一人。政令下去的當天還看不出什麽,等到第二次李齊帶人出城剿匪的時候,就明顯發現城門被堵了。
這是他回來差不多十年也未曾經過的繁盛景象啊!
展眼望去,入城的隊伍一路蜿蜒排得望不到頭,大多是過路的商旅,成群結隊,人聲鼎沸。
有外人入城,很快就會帶動內城的酒樓客棧等生意。有了女人,珠寶鋪子、成衣鋪子、胭脂水粉鋪子也就熱鬧起來了。孩子們手牽手在街道上買糖果,扯着父母衣袖要玩具,哭着鬧着要看雜耍,街道也就車水馬龍起來了。
貨物流通,城內的人要進貨,城外的人要走商,無數的人好像一夜之間發現齊州城有了無限的商機。于是,運河的碼頭的搬運工也有事做了,碼頭工人揮舞着旗子指揮着靠岸的商船,支流而來的畫舫在微風中飄蕩,女兒香,男兒墨,文人騷客也開始駐足了。
許慈趁機就在距離城門不遠的大道兩邊,連夜架起了長達兩百米的簡易商棚。一邊專門廉價租給本地小戶平民,給他們出售自家的土特産;一邊按天租售給過往商旅,給他們銷售從全國乃至各國各地運送而來的各色貨物。
負責維護周邊安全的人既不是原本好吃懶做的齊州城官差,也不是冒名頂替的無壽山老油條們,而是新晉招收的為國守過疆土,為民撒過熱血的退役将士們。
這群人輪班制度,穿上統一紅黑相間長袍的時候,他們就是維護治安的朝廷臨時小吏;脫下長袍,換上短衫的時候,他們就是可以出賣勞動力,甚至能夠替你叫賣貨物的短工。價格明碼标價,按時結算,童叟無欺。
等到商棚試行不錯後,許慈将勞工的價格表也移駕到了碼頭。
這裏不但可以租到勞動力,甚至可以租借到拖車、馬車用以搬運貨物。有的人腦子活,幹脆自己租了衙門出資定制的馬車,自己當馬夫,租馬車免費提供馬夫的活計意外的受到來往商客的歡迎。
李齊剿匪頗具成效,眼看着他的兇名越來越盛,城外的匪幫幾乎是聞李齊而變色。打劫的同時還要額外增派人手望風,如果确定李齊來了,不用說,什麽都不搶了先撤吧。後來,李齊還自己扮作路人等着匪幫來打劫,搞了幾次,匪幫也不幹了。李齊舍不得放下這麽多銀子跑了啊,于是,也不做魚餌了,他幹脆帶着人直接去匪幫的老巢,殺個天昏地暗。
後來,哦,山匪們直接跑到衙門來自首,發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讓李齊和他的那幫子手下們惋惜了好久,借酒消愁了幾次。
那日之後,無壽山的老油條們也上了發條,再也不抱怨什麽護送小屁孩去學堂的活兒太累,掃狗屎找貓的活兒太踐踏人,就連夫妻兩個打架胡扯頭發,他們也不抱臂旁觀,而是勇敢的上前拉架了。一個個早起早睡,不賭博不□□,定時定點去衙門點卯上班,別提多規矩了。
笑話,沒有退路了啊!山匪幹不了了啊,腦袋要緊啊!天絕人活路啊!
等到駐紮在城外幾十裏遠的守備軍想要抓一窩山匪做業績,填補一下今年工作任務表的時候才發現,丫的,山裏的匪類都從良了。
去哪兒了?全部都去運河碼頭做勞工去了。上陣親兄弟,下山之後,這群子匪類也很會抱團。
原本青房山的那一幫子,直接搞了個‘青房會’。在碼頭豎起了牌子,專門幹搬木頭砂石的體力活;萬轶幫的老大頭腦聰明,他們挑活兒幹,只擡胭脂水粉绫羅綢緞的細致活。為此,他們老大還包攬了碼頭所有的轎子,轎夫就是自家兄弟,每天在女人香裏面打轉,別提多美了。
許慈趕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前,開了個中秋節展銷會。買賣中秋節貨物是最基本的,還弄了個大楚最大的月餅噱頭,引來了不少的外地人。順便,又搭了臺子,挑選一年一度的齊州花魁,連續多日的人山人海後,文人騷客們借着這個機會做了不少的酸詩,将齊州城的美人之名傳遍了大楚內外,這是後話。
不過,齊州城之所以在大楚聲名鵲起卻是因為這一年冬天的一件事。
大寒這一天,齊州城的上空遭遇了百年難遇的冰刨,落下的雪刨足有成人拳頭大小。一夜之間,整個州城內外幾乎一半的房屋被毀。
同樣是這一夜,連同南北城門的主幹道上,一間可以容納五千城鎮居民的木頭房子平地而起,為災民們撐起了生命的脊梁。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