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許慈前腳才走,曹安後腳就蹲在了梳妝臺下,左右環視了一圈環境,才騰身關閉了窗戶。
前廳傳來何大老爺跟美妾的笑鬧聲,曹安這才确定了現在所在的位置。不是說何大老爺白日不怎麽來後院的嗎?師爺的消息不怎麽準确啊!
曹安是個慣犯,不單有此地的完整地圖,甚至連何大老爺的日常習慣也探聽得八九不離十。這位齊州城的大人物,白天可是忙着大生意,極少來後院磋磨。別的州府官老爺們忙着給百姓改善生計,忙着開堂審案,還有的老爺子喜歡專門愛抓匪徒,提升業績。而何大人,不是今天接見這個商賈,就是明天跟商賈的對家讨價還價,要麽就是後天跟自己的主薄蹲在自己的私庫裏清點寶藏。
曹安不知道的事,今天何大人突然出現在後院純粹是有了好事。
幾個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成大善人被殺之事,時至今日早已被人淡忘,誰也沒有想到,成家那諾大的家産沒有被自己的兒子們繼承,反而落入了何大人的腰包。
今日,何大人最後清點了一次成家的家産,這才喜滋滋的來尋愛妾好好表功一番。
曹安本來是準備尋個最為安全的地方躲避官差們的巡查,結果倒是讓他滿意。何大人突至,官差們直接繞過這個小院去了別的地方了。
曹安縮在窗棂下,看着官差們從小院門口離去,自己也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何大人抱着美人跌跌撞撞的進來了。
兩人十足的色中男女,一路相擁,手忙腳亂。
何大人忙着掀焦氏的裙子,焦氏急着扯何大人的腰帶,唇齒相依,吻得天昏地暗。
縮在梳妝臺邊的曹安遂不及防被逼着吃了口狗糧,那顆純真的少男心喲,就跟扭成了麻花的紗布一樣,別提多糾結了。
好在他很有職業素養,眼見着就要曝光了,趕緊尋到了另外一個躲藏之處,滑到了敞開的衣櫃裏。
不得不說,有錢有權人家的、小妾的、閨房的衣櫃,那也足夠讓人瞠目結舌。曹安很幸運的,直接鑽入了焦氏放置貼身衣物的櫃子。裏面的東西已經不能用琳琅滿目來形容了,關各式各樣的肚兜足足不下五十件,焦氏愛美,特意讓人将所有的肚兜都挂上,而不是折疊在抽屜裏面。
這就導致了,曹安蹲在櫃子裏,左邊是一排堪比彩虹般多姿多彩的各色肚兜,右邊是無數長短不一料子不同的亵褲。
微弱的光線從櫃子門縫裏面斜□□來,櫃子內壁上是一套完整的春宮圖,就觀音坐蓮這一種都分出了三個姿勢。
曹安:心好累,感覺褲裆要爆炸了!
衣櫃外的深閨內實地上演了一場活春宮,給曹安日後的開葷做足了功課;衣櫃內的曹安渾身燥熱,聽了一整堂成人課,第一次發現,男女之歡并不局限在床榻之上,有可能在桌子上,在牆上,甚至,可能在衣櫃上。天知道那兩人堵住了衣櫃唯一光源的時候,給曹安留下了什麽樣的心理陰影。曹安只知道,那一瞬間,他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了,好險好險。
啊,世道如此艱難,他曹安的人生簡直是難上加難!
曹安是趁着那兩人情至最高處的時候,才抓住機會得以脫險。因為捂着眼睛,他還差點撞到了屏風。
大楚的地方官員們有錢的都會自己置辦私宅,每天點卯去衙門幹活;也有官員比較清貧,所以會住在衙門後面宅院裏面,相當于公務員社區。
何大人有錢,他在齊州的私宅有好幾個,可全部沒花他一個銅板;何大人吝啬,所以,公家給的免費房子他照樣住得很開心。
曹安在後院溜達了一大圈,中間碰巧看到一個院子裏晾曬着衣服,趁機摸了一套,拐個彎兒出來的時候他就再也不是齊州城的官差了。只是他到底是個男子,身量就比尋常人高了些也壯實了不少,沒人的地方他就敞開了走,有人的地方就貓着腰畏畏縮縮的沿着邊角走,一路順利的到了後門。
眼看着勝利在望,結果因為方才那一番折騰,後門多了四五個看守。
曹安估摸了一下能夠通關的可能性,最後決定還是去前門好了。賊走後門是所有人下意識的定論,他這個慣犯,偏生不愛走尋常路,他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走前門出去。
許慈從賬房出來,已經過了晌午。因為焦氏喜歡在她手上買東西的緣故,每月結賬的時候,負責出賬畫押的主薄都要好一頓抱怨。
許慈是個生意人,趁着主薄唠唠叨叨的時候,給帳房裏其他的先生們按摩的按摩,針灸的針灸,還賣出去幾罐今年的新茶。最後在主薄吹胡子瞪眼中,給人家送了一只醬板鴨,主薄的老伴好這一口。
等到出門的時候,又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她撫着餓癟的肚子去了二門,那邊早就有轎子等着了。
這也是在大戶人家唯一的好處了,地方太大,前後院連在一起就跟個大學似的,所以,一般女子在裏面行走都會備有轎子。
焦氏很貼心,每次都囑咐轎夫送她出城。
沒上轎之前,她還琢磨着官差們到底抓到那個賊沒有,希望齊州城的官差煉就現代城管的火眼金睛,逮犯人就跟逮小販似的,一眼過去就能夠戳穿對方的僞裝;上轎之後,許慈暗地裏把官差們給罵得狗血淋頭,睜眼瞎,吃幹飯,中看不中用等等。
轎頂上如壁虎攀岩的曹安,無聲的給她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
許慈直接往壁虎的臉上撓了一爪子,并且伸出中指比了比對方騰空的雙腿之間,威脅不言而喻:松開老娘的嘴巴,否則老娘爆了你後門!
曹安:……
曹安估算得沒錯,前門的防衛的确也嚴格了起來。才到二門的時候,轎子就停了下來。
許慈掀開簾子,對着外面一群睜眼瞎惡聲惡氣的道:“幹嘛?”
被安排搜查的官差吓了一跳,倒退一步後才道:“例行檢查!”
許慈:“查你的狗屁!老娘來此沒有百回也有□□十了,哪一次被攔着檢查過!我看你是心悅老娘的美貌,沒事找事來搭讪吧?”
官差一臉懵逼,仔細端詳了一下許慈的容貌後松了一口氣:“……你又不是天仙,我找你搭讪幹嘛?”
許慈更氣:“所以我才說你瞎了眼!老娘沉魚落雁之姿你都視而不見,可見不只是眼盲還有心盲!趕緊的,檢查完了沒,耽誤了老娘的事兒,我跟你沒完!”
官差也樂了:“你怎麽個跟我沒完法?”
許慈笑得露牙:“扒光了你的衣服丢喬村讓人給輪了,怎麽樣?”
刷的,簾子就關上了,轎子重新起身了。
轎子內的曹安:……
二門距離前門不遠,說前門也不大對,許慈只是個生意人,并不是官家,所以她一般都是走偏門出入。前後不過五十米的距離,轎子裏的兩個人卻同時冒出了熱汗。
微微掀起的簾子外,還可以看到急速跑過的人群,沒多久,轎子終于又停頓了下來。
許慈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人來審問,不由得掀開簾子朝外看去,嚯,小小的偏門已經排起了隊伍,一一等着官差們審查。
這一次,審查的人明顯規矩了許多,先在簾子外問了許慈的姓名,還有來官衙辦理的什麽事情,然後才要求對方出具在衙內行走的臨時通行證。
許慈将牌子遞出去,這東西就跟社區的臨時車卡一樣,進社區領卡,出社區交卡。
興許是審查的人太規矩了,除了最初從窗簾外接了通行牌子的時候掃了轎內一眼外,根本沒有掀開轎簾細查。
轎子第三次晃悠悠行動起來,轎內的兩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突地,“站住!”一聲喝止,轎子就被人扣住了。
許慈沒動,聽得外面的人問轎夫:“你們沒吃飯還是怎麽的?起個轎都使出吃奶的力氣了,擡不動也別耽誤了貴人們的要事,我另外換人來替你。”
轎夫立即道:“老爺您饒了我吧,我吃了飯。就是不知道這轎子怎麽了,送人入府的時候還好好的,方才貴人再坐的時候,轎子就格外不趁手了,把我肩膀都壓紅了。不信,您看看!”
許慈心裏一咯噔,暗叫:遭了。
轎子不是馬車,馬車可以坐幾個人,拖車的是馬,馬不會抱怨車裏的人多又重。轎子不同了,擡轎的只能是人,轎子也只能坐一個人。一個人的重量和兩人的重量那是有很大的區別。曹安還是個男人,那體重直接翻了一點五倍,頻繁的審查,轎夫們也得頻繁的起轎落轎,落轎還好,起轎就格外費力了。
審查的人的确謹慎,沒問轎子裏有幾個人,只是試探了一下轎夫,就知道了轎子裏面有了貓膩,聽那不斷的抽刀聲,就可以想象即将面臨的困境了。
許慈這裏還在琢磨怎麽把自己憋幹淨平安回家呢,脖子上一涼,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往外面跌了出去。
面對着諸多兇神惡煞般的官差們,曹安淡定的很,直接将刀子橫在了許慈的脖子邊:“站住,往後退,否則我就殺了她!”
卧槽!許慈忍不住要爆粗口了,雙手使力掙紮。
曹安是個狠角色,殺人幹得太多,自然而然的把懷裏的女人扣得更緊了些,甚至拖着她一步步往後面的大門退去。
緊要關頭,姍姍來遲的何大人一邊勒着褲腰帶一邊大喊:“還愣着幹什麽,把人都給我砍了!”
曹安、許慈:“……”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在鄉下,比城裏溫度低了不止五度,冷的我發抖
這一章是我坐在床上寫十分鐘,就把爪子塞被子熱十分鐘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