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是不會,而是不說。
顧星萊決定收回他是個靠譜同學的看法。
打掩護這件事在她身上根本不适用,必要的時候借用一下原主的勢也不是不行,大小姐說一是一,她說自己有病就是有病。
顧星萊想到這裏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一邊嘴角微微抿着,姿态傲嬌,“無所謂。”
——
食堂。
上山拉練的學生已經回來了,一個個唉聲怨氣,雙腿發軟,又不能不拖着頹廢癱軟的身體擠窗口打飯。
顧星萊摸出手機,給穆斯然發了條消息,完了之後手機往桌子上一扣,表情不是太好。
現在的食堂就像個到了放飯點的養鴨場,一群人蜂擁而至,亂哄哄的。
穆斯然收到消息之後就往食堂趕,踮着腳四處張望了好一會才找到顧星萊所在的位置。
“星萊,我聽老師說你身體不舒服,你現在好點了嗎?”
顧星萊“低血糖,不要緊,你吃。”
“這些都是嗎?”穆斯然看着桌子上的包子、饅頭、燒麥、蛋炒飯、肉沫湯面和小鹹菜陷入沉思,她不想浪費好友的心意,但又實在吃不下這麽多。
顧星萊點頭,“都是。”
穆斯然看向無精打采的顧星萊,觀察到她手邊是沒有筷子的,“你不吃嗎?”
“吃完了。”顧星萊說地肯定,但其實她從運動完就沒胃口,加上最近天氣炎熱就更加吃不下去了。
“這麽豐盛。”又尖又細的男聲從顧星萊的背後發出,“這些肯定是嫂子給我們洲哥準備的。”
“嫂子還是這麽細心,不知道有沒有我們的份。”
“小看洲哥的胃口了,哪有你的份,是吧,嫂子。”
這群人有事沒事就喜歡在魏成洲不在的時候拿這個稱呼調侃“顧星萊”,明明不是真心的話,但在原主聽來卻是極為悅耳受用的。
讓他們這麽一打岔,穆斯然的筷子猶疑不定,停在那碗飄着蔥花的湯面上方遲遲沒有下手。
顧星萊把湯面往她面前一推,接着又把所有盛着早餐的小盤子都推到了穆斯然眼前,“快吃,周圍蒼蠅有點多。”
蒼蠅?
穆斯然肩膀抖了一下,這次沒有一絲猶豫,大口地吃起了面。
顧星萊像壓根沒注意到這些人一樣,又開始了閉目養神,這群魏成洲的兄弟們看起來和原主的關系很熟,但說話的口氣卻帶着若有若無的輕視。
愛情使人盲目,原主一個勁地讨好魏成洲,連對他身邊關系親近的人也要做到善解人意好大嫂的角色。
哪知道這群人根本不領情,受了原主的好還會在背後吐槽,貶低她。
其實顧星萊也搞不懂原主的心思,明明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追求誰就只對那一個人好,為什麽非得低人一等去讨好他的朋友家人。
付明文身後等人自覺沒趣,悻悻地離開了這裏。
他們也搞不懂平日裏的舔狗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高冷了,還拐着彎罵他們。
付明文盯着顧星萊,表情費解,“顧星萊……”
“有事嗎?”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顧星萊給無情地打斷了。
“那個你……”付明文後槽牙一緊,他被問住了,說起來他還真沒什麽事,就是閑的沒事想找點事。
反觀顧星萊,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連個眼神都不屑于給,當他是抹和蒼蠅為伍的空氣是了。
奇了怪了,真轉性了。
付明文想從她臉上看出近來發生的一些事的端倪,但一無所獲,顧星萊冷着一張臉,神聖不可侵犯,任誰看了不咂舌稱奇。
“走了。”付明文洩了氣,經過穆斯然身邊的時候又忍不住嘴賤,“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穆斯然拿過餐盤上的紙巾擦了擦嘴邊的油,也沒覺得尴尬,因為她能看出星萊不待見這群男生,她們是一起的,當然她自己也就不喜歡那群人,“這個面很好吃,今天中午我們還吃這個好嗎?”
顧星萊托着腮,表情又陷入了昏昏欲睡,“可以啊。”
穆斯然總感覺她的好友最近不太讓人放心,比如說她的腳崴了,坐在樹蔭底下看他們訓練的時候一個勁地點頭打瞌睡,又比如中午吃飯,上半身一脫力,臉差點怼進面湯裏,還有晚上早早地就上床睡覺了,但是第二天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瞌睡鬼樣子,做什麽都提不上精神。
快到點集合了,她們從餐廳裏出來,穆斯然緊緊挽住顧星萊的手,拖着她往操場走。
“我說小姐。”顧星萊擡了下尖尖的下巴,示意她往旁邊看,“郝教官都不急,你急什麽。”
穆斯然聽了她的話,腳步慢了下來,但一看操場那邊整齊的方隊,他又加快了腳步。
“嘿!”二隊趴在正在訓誡軍訓教官的大隊長邝勇耳邊,“傻了?”
邝勇喃喃自語:“有點眼熟。”
二隊跟着他去看剛剛經過的兩個女生的背影,問:“眼熟什麽?”
“一個故人。”
“你一個大老粗,學人文兵說話,一股子土味。”二隊長嘲笑他裝文化人。
“滾滾滾。”邝勇不耐煩地把他的手撥下去。
因為腳傷,顧星萊這幾天過得還是比較好的,教官的冷眼挨不着,烤人的日頭曬不着,還算比較惬意的了。
但她今天就沒那麽好運了,因為剛剛經過那群教官時,顧星萊不加掩飾地走路姿勢,已經徹底暴露了她的腳已經“恢複正常”的事實。
教官轉頭看向顧星萊,正要發揮自己身為教官的威嚴,命令她歸隊。
但顧星萊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下一秒,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替補她位置的男生還不清楚狀況,站在原地不敢動,一直維持着一個立定的姿勢。
郝教官雖然姓郝,但他的訓練手段卻不怎麽友好,期間稍微動一下或者做錯一個動作就要被罰到隊伍外單獨練習,所以這幾天他們過得苦不堪言。
同樣不好受的不止他們,隔壁十四班有幾個愛冒頭挑事的,也被教官治得服服帖帖,一群熱衷于拉幫結派的弱雞對上真正千錘百煉過來的教官,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兒。
“讓讓。”顧星萊面無表情地說。
男生的頭不動,眼珠子費力斜向她,仿佛在問什麽情況?
碰巧這時候沈聽梵拿着相機走了過來,看到以顧星萊散發着憂郁氣息為中心的畫面,腳步不停。
一臺黑色的相機被遞到了顧星萊面前,然後她就聽見了沈聽梵的聲音:“學校任務。”
郝教官和他們相處也有四天了,知道沈聽梵是這個班的班長,說話做事也都比較穩重,沒怎麽多問就點頭放行了。
顧星萊跟着沈聽梵走到了另一半高一的訓練場地,她拿着這臺嶄新的攝像機,把鏡頭對準了不遠處訓練的新生們按下了快門。
咔擦一聲。
顧星萊發現自己很輕松就能上手,但記憶中她是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的,難道是這具身體的原因,原主以前接觸過攝影?
大多數富家子弟愛好廣泛,主動地被動的,為了自身和家族的面子,一個人身上總要掌握好幾份技能,看來應該是了。
顧星萊低頭看着相機裏的照片,細細品味了一番認為還是不錯的。
“有讀卡器嗎?”顧星萊想把自己拍的照片帶回去給管家她們看。
沈聽梵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問道:“手機有流量嗎?”
“有。”顧星萊聽他這意思拿出了手機,指紋解鎖。
沈聽梵指導她下載了一個應用軟件,連接手機與攝像機,這樣相機上拍攝的照片就會實時傳送到手機裏了。
顧星萊又随後拍了一張,剛剛下載好的軟件裏馬上出現了剛拍攝的照片。
“謝了。”顧星萊說完,自己跑到一邊拍照去了,看樣子對這件事還存着一點興趣,不然也不會主動去做。
沈聽梵追着顧星萊的背影,又往反方向看了看,拿着相機走向了與她相反的方向。
高一五班。
李嫣嫣對着背過身的教官翻了個白眼,随後忍不住擡手扇了扇風,又做賊似地偷偷摸摸從口袋裏掏出一扇小鏡子欣賞自己的稚氣嬌嫩的臉蛋。
很好,沒有脫妝和汗痕,不枉她今天早上聽到高年級的學長談論今天會有人來拍攝軍訓風采。
她迅速吃完早飯,借口沒帶水杯,跑回宿舍偷拿她室友的貴婦防曬霜用,又抓緊剩餘的時間給自己化一個媽生裸妝。
不過,這拍攝的人怎麽還沒來,不會要等到下午吧,那時候她的妝容就不是最精致的狀态了。
李嫣嫣看到教官要轉彎了,心裏一緊,快速把手拿下來,鏡子藏好,目視前方,卻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表姐,并且她手上還拿着攝像機。
李嫣嫣的臉上瞬間洋溢出驚喜的表情,也不管這是在軍訓了,揚起手來就和顧星萊打招呼,仿佛在對外宣稱,你們都看見了嗎!這是我表姐!我表姐是顧星萊!顧氏集團的大小姐!
顧星萊路過的班級幾乎都引起了一陣低聲竊談,她天生長得白,在一群被曬蔫的新生中就像一只渾身散發着清涼的白天鵝,身段高挑纖長,一舉一動随性慵懶,就是臉上的表情有點兇。
顧星萊走過七八個班級之後就沒了耐心,頭頂的太陽炙烤着地上的人,她只想着趕緊結束,
原本顧星萊已經沒動力了,但看到這班裏有個又黑又瘦的女生和她打招呼,她以為是個性格比較大膽的女生想要一個互動鏡頭。
但是顧星萊看着她的臉,久久不能拿起相機。
因為他們高一新生的已經軍訓了一個多周,所以放眼望去,半邊操場全是身穿迷彩服的非洲原住民預備役。
可能在全是黑炭的環境下,她也就意識不到自己現在黑的格外出衆的事實了。
看到女生表現地格外積極,顧星萊不忍心打擊她的熱情,特意給她連拍了好幾張。
這邊的小表妹感受到了表姐的偏愛,開始歪頭扮可愛,露出驚訝的神情,又或者面對鏡頭眯眼淺笑。
顧星萊也不吝啬地把她的每個表情都拍了下來,
直到教官走到她身邊,李嫣嫣才作罷。
周圍有幾個女生也想在校攝上露臉,但不屑與跟風李嫣嫣嘩衆取寵的行為,又聽到她喊舉着相機拍攝的女生表姐,原來是一家人啊,那好事更輪不到他們頭上了,她們只能暗地裏咬牙憋下這口氣,并把搶鏡頭這個梁子記在了李嫣嫣的身上。
李嫣嫣不管其他,也不知道自己被班裏的女生記上了名字,她已經沉浸于自己即将要在銘川出名的幻想中了。
顧星萊拍完之後還朝她擺了擺手,今天相機下的寵兒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