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淡金色的陽光穿透層層白雲籠罩着萬物。枝葉繁茂的樹木偶爾被輕風吹動, 鮮綠的葉子沙沙作響。
一望無際的藍天清澈的仿佛透明。這無疑是一個相當好的天氣。只是犀利的陽光對于身着繁瑣古裝服飾的一衆演員來說,并不好受。
辛雅剛拍完一場戲, 受不了這炙熱的天氣, 下了戲便躲回保姆車上吹冷氣。
喝了一口新鮮的橙汁,辛雅掏出手機,翻了翻相冊。
圖片不是很清楚, 是從視頻上截下來的,她看完心情大好。點開通訊錄,指尖一直在某個號碼上徘徊。
終究,是不敢主動打過去。
收了電話, 辛雅準備補覺。這時玻璃窗被人輕輕敲了幾下。
她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以為是劇組工作人員。等降下車窗, 看見來人時微微一愣。
心極速跳動起來, 辛雅極力控制着臉上的表情, 視線卻不斷地朝周圍望去。
當然是沒有她要找的人。
“你們是二少的人?”她勾着嘴角問。
眼前的六個男人, 着裝和氣質同沈靖身邊的人如出一轍。辛雅看到他們, 理所當然地會認為是他的人。
只是表面雖鎮定,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跳的有多快。
來人掃了她一眼, 沒有廢話, 直接拉開車門。在辛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将她拽下車。
這一突變, 着實讓辛雅懵了。她被搡了幾下,穿着布鞋都差點崴了腳。
剛剛站穩,就聽帶頭人說了兩個字:“砸了!”
辛雅這才注意到, 他們手中都拿着一根長長的鐵棍。等帶頭的西裝男發話後,全部沖上去開始砸車。
“你們幹什麽!”
她慘白着臉尖叫,根本無法相信事情會變成這樣。猛烈的打砸聲混着她的叫聲,響徹停車場。巨大的聲響也将一部分劇組人吸引過來。
他們都站幾米外的安全區域,這種情況下,沒一個人敢上前。導演也已經暫停拍攝,聞聲趕過來了。
“怎麽回事?!”
沒人能回答他。唯一一個當事人也只是站在那邊急得直抹眼淚。
經紀人裴姐原本去給辛雅張羅吃的,回來後看到這景象,扔下東西就飛奔過來。
公司配備的近百萬的保姆車此時已經面目全非。擋風玻璃全碎,車身上盡是凹痕和窟窿。
裴姐臉色一片慘白,上前去拉了幾下,嘴裏低聲懇求:“幾位大哥,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被她拉住的西裝男虎着臉胳膊一甩,将她甩得老遠:“少他媽廢話!不想挨打就滾遠點!”
裴姐被揮開,踉跄幾步,抖着聲音喊到:“辛雅!到底怎麽回事?!”
“我……我不知道。”
她怎麽會知道?昨天沈靖還對她欲罷不能,今天就派人過來把她的車砸了。
“我怎麽知道!”辛雅崩潰地喊出來。
幾個男人動作很利索,頃刻間把保姆車毀的可以送去回收站。
一通打砸過後,只剩一片狼藉。幾人罵罵咧咧一番,臨走前還特意給了辛雅一個十分具有警告性的眼神。
他們離開後,四周一片寂靜。有些人看夠了熱鬧,帶着詭異的表情離開。有些人則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小聲談論。
辛雅看着這廢墟一樣的保姆車,真覺得自己是不是大白天的做了一場噩夢。
要不,這事怎麽說得通?!
回過神,顧不上裴姐的追問,辛雅大步沖回車前,拿起電話給沈靖打過去。
不想,那邊很快就通了。
“二少……今天這事是什麽意思?”
“哦。”沈靖竟然還笑了笑,“姓舒的動作還挺快。”
辛雅心口一跳,聲音緊了幾分:“姓舒的?舒律?!”
話筒中傳來沈靖的聲音,但不是在跟辛雅說話。“馬爾斯過來!鮮牛肉都不吃了,嗯?”
辛雅聽着那邊漫不經心的語氣,整個人緊繃得似乎快要炸了。她咬了咬唇,勉強将自己的情緒控制住。緩緩開口:“二少,舒律砸了我的車,這事您得幫幫我。”
沈靖将手擦幹淨,聽見辛雅的話忽然笑了。
“幫?”他接過手下遞來的煙,點上猛抽了一口,“昨天不是幫過了?辛雅,別這麽玩不起。”
在聽完這句話後,辛雅臉上瞬間失了血色。傳聞沈靖性子陰晴不定,被他寵幸的時候辛雅還沒有完全感覺到。原來他是這樣翻臉不認人。
“這電話以後別再打進來,乖。”
沈靖挂了電話。辛雅聽着耳邊的忙音,頓時崩潰了。她咬着牙将電話狠狠一摔,崩離的碎片散在她腳邊。
“王八蛋!都他媽是王八蛋!”
——
原本的行程被打亂,嚴昊也沒有興趣頂着一張調色盤臉走這走那。一行人休息一天後,便返回S市。
池靜覺得舒律相比去的時候,變得沉默了。
回到他的住處,舒律讓她先去洗澡。
池靜出來後,卻看到他挺拔的脊背靠着沙發靠背,袅袅白煙從他指尖升騰。
在家裏抽煙,少見啊。
舒律聽見腳步聲就将煙按進了煙灰缸裏。朦胧的煙霧後,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十分專注地望着池靜。
“過來坐。”
“舒總,你借煙消愁啊?”
舒律勾了勾嘴角,忽然說到:“搬過來一起住吧。看有什麽要拿的,明天回去搬。”
池靜怔了怔。似乎是沒想到話題會轉到這裏。
轉念一想柳市發生的事,池靜猶豫了片刻。她不相信辛雅還會有什麽動作。但如果可以讓身邊這人安心,也未嘗不可。
“好啊。明天搬吧。”
……
深夜,昏暗的房間內一片旖旎。池靜被舒律壓在身下,漸漸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猛烈。
聲響漸止,池靜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她的面容在朦胧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柔和。
舒律摟着她低低喘息着。他收緊手臂,讓池靜緊緊貼在他的身上,不留一點空隙。
等了這麽久,他絕不允許她再看別人一眼。
——
第二天,池靜被留在家裏休息。舒律的意思是等她臉完全好了再去公司。于是池靜選擇一個人回家整理自己的東西。
此時,舒律正在處理辦公桌上堆起的文件。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陳格菲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洪佟桐看她這氣勢洶洶的樣子,不由朝舒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輕輕關上門。
陳格菲在辦公桌前站定,調整好情緒,直奔主題。
“放辛雅一馬,行嗎?”
蒼勁有力的字落在文件的右下角,舒律收筆,頭也沒擡:“我沒碰她一根手指頭。”
陳格菲笑了。
是沒碰辛雅本人,但是她工作毀了,還要賠償違約金,就連公司的那部車都算在了她的頭上。
如果辛雅不找她哭訴,陳格菲至今不知道怎麽回事。
在柳市被砸車的事情沒有一家媒體報道出來,劇組相關人員也沒有一個人出來表态。辛雅新接的劇被換了下來,廣告商也都得知消息,紛紛要換代言人。
辛雅的精神狀态幾近崩潰。得到的一切仿佛都像泡沫一樣,還沒來得及觸碰就破裂了。
“她……年紀小,容易做錯事。”陳格菲攏了攏手指,放軟了語氣對舒律說,“你放過她這一次……”
“別人沒有義務為她的不懂事買單。”舒律擡眸,看着陳格菲的眼神很淡,“陳總監如果沒有其他公事,就回去吧。”
“舒律!”陳格菲閉了閉眼,低聲懇求,“看在我為舒氏盡心盡力這麽多年,能不能賣我一個面子?”
能說出這樣的話,陳格菲也真是被逼急了。
就算有前車之鑒,她還是沒辦法接受舒律對她這樣不近人情。心裏有一個人,總是會下意識的認為自己在他心裏也有幾分不一樣。
可事實是,自己的裏子和面子早已在他面前丢得分毫不剩。
“辛雅教唆打人的事,完全可以鬧到公安局。”
多的話舒律沒有說。這句話延伸的意思陳格菲也聽懂了。
想完完全全毀掉辛雅,有更多手段。現在只不過是斷了她最想要的東西給個教訓而已。
呵。
果然是舒律的作風。搞了人又告訴你: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陳格菲一瞬間頹敗下來。
辦公室裏恢複安靜,舒律重新拿起筆開始簽文件。陳格菲站在大班桌前,恍然間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半晌,終于挺着脊背轉身離去。
這個男人有人情味的一面,她似乎永遠也體會不到。
……
晚上,舒律驅車去了池靜家裏。在門前按了許久的門鈴也沒有得到回應。
他立了片刻,然後扯出抹笑,立刻轉身下樓。
偌大的廚房裏,香氣從鍋裏漸漸飄出來,池靜拿着鍋鏟翻炒兩下,滿意地彎了下嘴角,将菜盛到盤子裏。
然後,她對着手機菜譜上的圖片對比了一下。
“PS一下差不了多少嘛。”
舒律進門,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客廳的行李箱。他走進去,恰巧池靜端着菜從廚房出來。
“回來了?洗手吃飯。”
“……嗯。”
“我去拿湯。”
轉身時,手腕驀地被舒律拉住。接着,人被他抵在了廚房的玻璃門上。
“都搬好了?”他聲音低低的。
“差不多。”
舒律低頭,親了親她的唇:“乖。”
作者有話要說: 舒總對梁開始真正有危機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