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無論如何牽動人心,持續了兩天的高考也在第二天就結束了。
易冬守着自己的承諾,還真是連着兩天都過來陪着靳承業吃法。甚至最後一門考完的時候她也是在門口等着的。
“我坐後天的飛機去北京,”坐在車裏,靳承業就先和易冬說了後頭自己的去向,“估計會待個大半個月快一個月的吧,你們什麽時候放假,到時候我就回來,”
易冬看着車窗外,伸手輕輕的在車窗上扣了扣,聽見靳承業說話才轉頭看他,“好,我會打電話給你。”
“哎,”靳承業聽見這話,樂了,一口白牙都露了一半出來。他接着探頭往易冬這邊的車窗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搖下窗戶,“這是哪兒啊?先前沒來過吧。”
小姑娘今天一上車就先拜托了司機一定要往這地方過,具體什麽事兒也沒和靳承業說清楚。
“這是我一個同學家裏,”易冬解了安全帶,等車停穩了才打開門,又對身後跟着出來的靳承業解釋道,“在放假之前他就請了兩天假了,明天好像還是不去學校,我來看看他怎麽了。”
瞧瞧,他家的小姑娘心眼多好。靳承業笑眯眯的跟着易冬走,前一刻眼睛裏頭還帶着笑意呢,下一刻遠遠看見在花園裏站着的程峰,他就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他對易冬的同學其實并不熟絡,因為易冬的性子不是特別喜好熱鬧的。縱然和班上的人都相處的不錯,可是靳承業真見過的沒兩個,眼熟的就更是少了。然而就這個程峰,從五六年前他就對人有印象了。在學校裏就愛成天跟着易冬,先前看着文文弱弱的,這兩年也開始抽了條,是個半大的少年模樣了。眼睛上戴着一副銀邊眼鏡,身上的白襯衫,每一樣都和靳大少不是一路人。撇去這個,靳承業現在能不懂麽,程峰看着易冬的眼神就跟自己看小姑娘一樣,這裏頭能沒貓膩!?
所以,靳承業就別提多不樂意看見易冬和程峰再有多的瓜葛了。
“易易,”程峰顯然是已經提前知道易冬要過來的了,而且看樣子已經站在花園裏等了好一會兒,這會兒見到靳承業也跟着一起過來,心裏有些驚訝,可也沒表露出來,只把兩個人都迎進了門,“你們先坐,我去泡茶。”
“你找他幹嘛啊,家訪不都是班主任幹的活麽,我說你們那段老師還這麽使喚你啊?”靳承業不太高興的嘟囔。
“你別給我多說話啊,”易冬用鞋尖在靳承業的腳上踢了下,微微側頭去看不遠處正彎腰倒水的程峰,擡手對靳承業比劃了下小拳頭,“不然,我揍你!”
靳承業被小姑娘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威脅弄的一怔,随即撲哧的笑出來,就這棉花似的小拳頭還指望着揍自己呢。他幹咳了兩聲,還是掩不去臉上的笑意。
“拿什麽揍我?”靳承業拎了拎易冬的手,在她圓潤的指腹上碰下一下,“用這個?”
易冬也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根本不具有什麽威脅震懾的能力,但是被靳承業這麽小瞧她更不高興。她猛地從靳承業手裏抽回自己的手,然後用力的揮了一拳頭到他的胸口。
這一下是用了八分勁兒的,拳頭上碰到的卻都是結實的肌肉,反而砸的易冬自己手疼。
“哎呦哎呦,”靳承業誇張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半閉着眼睛往後倒,“快給我送醫院去瞧瞧,我怕是不行了。”
“你煩死了!”易冬推不動他,幹脆自己往後頭縮了縮,和靳承業隔開半個人的位置,心裏想着一時半會兒是決計不要理他了。
程峰端着泡好的茶水過來,正好看見靳承業臉上挂着沒皮沒臉的笑,一個勁兒的往易冬身邊貼。見到他過來,也不過是拿眼角看了一眼,接着就跟沒看見似的。要不是易冬随即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靳承業鐵定還不能好好的坐直了。
程峰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面色平靜的将茶水推到他們兩人的面前。
倘若說靳承業有十分不喜歡程峰,那麽程峰就大概有二十分不喜歡靳承業。他在學校裏一向只和易冬他們幾個親厚,時日久了也知道自己對易冬有些不尋常的感情。可偏偏就是個靳承業,放到了易冬面前就變成了個完全不一樣的特別存在。
不過,和靳承業不同,程峰一貫将真正的心情藏在心底。
“你和你家裏都沒出什麽事吧?”易冬聽着偌大的房子裏靜悄悄的,又問道,“你一個人在家嗎?”
“對,早上的時候我讓保姆回家去了,”程峰将視線凝聚在易冬的臉上,柔和的挪不開,“家裏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不過是前幾天我媽出了點事,得在醫院住兩天,不是什麽特別要緊的,”他見易冬露出關切的神色,又立刻補了一句,“明天我會回去上學。”
他原本打算和易冬獨處,并沒有想到靳承業也會一起過來。
“要不等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醫院看看伯母吧?”易冬先對程峰到,然後又看了身邊坐着的靳承業一眼,“你先回家?”
“我不回,”靳承業挑了下眉毛,心裏的酸醋倒進太平洋裏恐怕都能把海給弄酸了,“你要去哪兒,我都陪你去。”絕對不讓你跟這小子有獨處的時候!
“承業哥對易冬還是這麽關心,真是個好哥哥,”程峰的脊背挺的筆直,指尖沿着手裏捧着的茶杯轉了一圈,“不過,現在到底是離得遠了,心裏一定對易冬挂念的很吧。”
他語氣輕快,仿佛是真在關心易冬和靳承業的關系。
靳承業一是沒有防備,還真沒想到自己能被這小子明裏這麽噎一回。不過,程峰的話卻是徹徹底底的戳中了他心頭的那點憂慮了。一開學,小姑娘身邊圍的人就多了去了,什麽人都會有,偏偏沒有自己。
縱使他滿心都想着護着易冬,将她扣在自己的保護圈裏頭,可這是不可能的。
“我媽媽那裏,不用特意去醫院看她那麽麻煩了,只是一個很小的檢查罷了,”程峰又三兩句話将易冬的提議推掉了,“她住的醫院不在A市,我爸爸在那裏陪着她,家裏有保姆照顧我的生活,明天我會準時去學校的。”
程母因為企圖割腕自殺,浴缸裏的水都染成了鮮紅色。可卻被将她從裏頭拉出來的程峰,說的這樣輕巧。
“那就好,”易冬點點頭,她不知內情的松了一口氣,又低頭從自己的書包裏拿出兩本本子,“這是這兩天上課的筆記,你今天可以看看,順便把課文預習一下,明天我們要上的課都在最後一頁的筆記上記着,”
小姑娘順着給程峰指點的姿勢傾身到茶幾上,因為程峰也一起靠過來的動作兩人的腦袋貼的很近。
靳承業通身都僵硬起來,他眯了眯眼睛,将視線放在程峰嘴邊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上,算是在心裏徹底對程峰種下了一根刺,總有一天他得收拾這小子。
“我說,你也和他太好了吧,”靳承業坐進了車裏還忍不住抱怨,他偏頭斜睨着她,“你對我怎麽就沒那些耐心。”
“程峰不打架,不喝酒,學習好,脾氣好,人也講道理,你呢。”易冬頭也不轉,噼裏啪啦就給靳承業數落了一頓。
前頭司機聽了都訝異,他是前兩個月剛入職的,壓根不知道易冬是什麽身份。
但是撇去易冬的身份,他知道自己工作是的什麽人家,更了解這個小少爺的暴脾氣,還沒見過有誰敢這麽數落他呢。
靳承業自然也并不樂于聽這樣的話,特別是自己還和程峰給放到了一起比較。
易冬坐直了身子,又轉了個向,正正經經的正臉對着靳承業。心知他對剛才的話是不會高興的,然而她的臉上是笑着的。易冬看了一眼後視鏡,見司機的目光放在前面的路面上,她才伸手在靳承業的手心裏碰了碰,傾身靠近了他,輕聲幾乎唇語道,“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呀。”
這兩句話的功夫給靳承業心裏大起大落的無異于過山車般刺激,更別說後頭那句喜歡在靳承業看來,興許比當年在沙漠裏爆炸的蘑菇雲還具有歷史意義。
“我聽見了啊!”靳承業一把握住小姑娘的手,心想就算是自己聽錯了,那他也不承認了,“這事兒就這樣,我可聽心裏去了。”
“嗯。”易冬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是個默許的意思。
開車司機從後視鏡裏又往後看了一眼,沒想到竟然瞧見了靳承業臉上是笑着的。可真是奇了怪了,就這麽被數落也不生氣?因為這麽想,司機不免的多看了易冬兩眼,啧啧稱奇之餘,終于這次把人給真記住了。
高考結束,小學初中裏的正常課業又重新開始了。而靳承業也在隔天飛去了首都。
靳家老爺子要喝靳緯他們的和解意向明顯,首先就體現在他對待靳承業的态度上。
靳承業和靳家老爺子的關系并不親厚,畢竟從小到大加起來不過見了三面,加起來也只不過小半月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