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易冬自然不知道靳承業現在心裏在想什麽,她心裏有些放心不下,後悔沒有跟着他們一起過去看着靳承業包紮了。可是現下也沒有能聯系的方式,這點擔心就這麽不上不下的給放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剛吃完團圓飯沒多久,家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一家人正一齊坐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易夏坐在靠電話的位置,電話響了順手就接了起來,對面的男聲說話規規矩矩的。
“請問是易冬家嗎?”
易夏愣了愣,她拿眼角瞥了易冬一眼,然後對着電話那邊的人道,“你打錯電話了吧?”
電話的擴音不太好,對面人的正常音量都被給擴大了好多,屋裏電視的聲音正進行到一個安靜的波段,因此一屋子人都聽到了電話對面人說話的聲音。
“你又胡鬧什麽呢?”易正華皺着眉頭拿過易夏手裏的話筒,将它遞給易冬,笑道,“去看看是誰。”
易夏不太高興的看了易正華一眼,縮回她媽媽的懷裏,沒敢說什麽。
“喂?”易冬也不敢确定電話那頭人的身份,因此說話的時候也有些猶猶豫豫的,“你是?”
“我是靳承業,”電話那頭的人聽見她的聲音,聲調一下就高了起來,還帶着滿滿的笑意,借着這全國都吉祥喜慶的氣氛,脫口而出的話也顯得格外的容易,“易易,新年快樂。”
“承業哥哥,新年快樂,”易冬捏緊了話筒,心裏一角隐隐吊了好幾天的擔心終于全都煙消雲散了。
“要不開個免提,我給大家都拜個年,”靳承業一聽易冬開口的稱呼就知道她身邊的人一定不少,不過是開口說兩句話的功夫,他也就是個順便。
易家人聽得對面免提裏傳來的男聲,也俱是喜笑顏開,紛紛回了好,只有易夏一個,心裏還記着靳承業沒給過自己好臉的事情,癟着嘴不願意開口,不過在這個時候她這番舉動也并不受人在意罷了。
雖然靳承業的電話并沒有說幾句就挂了,但是倒是提醒了易冬一件事情,她看了看時間,也撥通了那個已經記在心裏的電話,和王家人道賀了新年。
易冬能和那一幫二世祖相處的這樣好,是易正華和李秋绾一開始沒有想到的,不過這樣的結果卻是他們樂得見到的,畢竟這種事情說起來是只有受益沒有半點吃虧的結果。
這個年代的春節聯歡晚會,少了後世浮躁又索然的娛樂元素,然而卻是是個真真正正知道怎麽表演的真誠年代。一晚上的節目就連平日裏多有嫌隙的一家人都能坐在一起一路笑到結尾。
易冬眯着眼睛,也記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更記不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回的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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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家的親戚并不多,在平安鎮上的除了街坊鄰居,并沒有非常需要走動的親屬,因此正月裏回了一趟平安鎮也不過是為了祭拜先祖,沒有多呆幾天就回了A市。
也就是差不多在易家前腳回了A市的功夫,後腳就迎來了開春的第一場大雪。
易冬坐在自己房間的窗臺邊上,半開着窗戶看着外頭遠遠近近的屋檐上頭堆積着的厚厚的雪花。她将手上的書又往後翻了一頁,輕輕的哈了一口氣在手上。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大半年,自己也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先前的事情。易冬幾乎要忘了,她第一次見到靳承業,好像也是在差不多這個時間的一個下雪天裏。
A市的冬天從來不少白雪,易冬前一天受了點涼,正在被窩裏養病的時候接到的易夏的電話。電話那頭人聲嘈雜,聽着就不是什麽簡單的地方。
“你現在收拾收拾過來,我這裏是,”她報了一串地名,也沒管電話那頭的易冬聽沒聽清楚,直接就把電話挂了。
易冬有些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她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起身穿衣服。這個時候她已經一個人搬出家裏住了。
易夏報出的地名是A市一家十分有名的娛樂會所,她才下車,還沒來得及攏攏外套,就被易夏給扯住了胳膊往裏頭拉,“你快點,都等着呢,”
“等着什麽?”易冬還有些低燒,思緒并不如往常一樣清明。
“人都等着看看我的雙胞胎妹妹呢,”易夏看了看易冬的臉色,在心裏舒了一口氣,她還真是挑了個好時候,就易冬現在的臉色,又是個素面朝天的模樣,比自己好不上幾分。
易冬被拉拉扯扯的拖進了一個包廂裏,裏頭喧鬧極了,燈紅酒綠的看不清都坐了誰。易冬的頭發本來只簡簡單單的紮了個馬尾,來時路上被易夏蹭了個七七八八,她心裏覺得不妥,因此站在包廂門口還認認真真的給自己重新紮了一回頭發。
“這就是我妹妹,”易夏沒再管易冬,只是指着她簡單的做了個介紹,然後自己就擠回了角落裏一堆人坐着的地方。
易冬搞不太清楚現在的狀況,她的目光在屋裏掃了一眼,多是疑惑,更有幾分拘束。因為自己明顯是個外來人,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聚焦在她身上,除了窘迫,帶給她的更有不安。
“呦呵,易夏,這是你的妹妹啊?看着倒真是清純,”有一個人起哄,跟着的人便是七嘴八舌的笑聲一片。
易冬心裏不舒服,她握了握拳頭,看了一眼易夏。不過這個時候她已經知道了易夏并不會多站在自己身邊,她只是後悔,自己怎麽又傻了吧唧的真過來了。
“我有事,先走了,”易冬皺着眉頭轉身就要拉門。
“才來就走?”坐在靠近門口位置的一個男人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說話的聲音低沉。
易冬用力的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有抽動,她有些惱怒的望向那個男人,她看見了一雙好看極了的眼睛。
靳承業原本就是因為在這個包廂裏沒多少意思,正準備走才坐到這麽靠近門口的地方,結果沒成想臨了要走了還看見這麽一個對他胃口的。
“先生,請你放手,”易冬沒有其他法子,只能漲紅了臉開口要求。
要靳承業回憶說,那是他握過的最軟最嫩的小手,不過易冬後來也只當是他哄人玩的話。卻不知這是靳大少說的最實在的一句流氓話了。
“大家出來不都是找個樂子?”靳承業站起來,将人半摟進自己懷裏,說話時嘴裏帶着一股清涼的漱口水的味道,因為湊得近還帶着一股熱氣,只是那股熱氣卻是讓易冬渾身起了一層不大舒服的雞皮疙瘩。
此時的靳承業對于易冬來說全然是個陌生人,可這個陌生人卻偏偏用極其親密的姿勢摟抱着自己。
“我并不覺得這裏能有什麽樂子,”易冬臉上漂浮在淡粉色的紅暈,她拿眼尾掃了一眼和易夏擠在一塊正一齊看着自己這邊的那群亂七八糟的人,正了正自己的臉色道,“我的身體并不是很舒服,并且我認為,初次見面,還是保持基本的禮儀風度為好。”
她說着又往回猛地抽了一下手,沒抽動。易冬凜下了眼神,擡手就要做出要往往靳承業臉上抽的動作,周圍的人不免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靳承業哪裏能真讓她打到臉上,略一使力另一只手就握住了她。然而沒想到的是易冬的目的本來就不在手上,她猛地一擡腳,在靳承業的下.身用力的踢了一腳,雖然力道有點歪了,可是到底起到了原本想要的效果。
她趁着靳承業手上脫力的那一會兒,将他推向沙發,自己則快步的拉開門跑了。
從第一次見面,靳承業給易冬的印象就停留在流氓那兒。加上靳承業他這時候已經28歲,不僅已經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更多的卻是他那在外的花名。
易冬的手指點在窗沿上的那幾捧白雪上,劃拉出幾個深淺不一的小痕跡。
她沒想到自己這一次能這麽早就見到靳承業,可是除去一開始的無所适從,易冬明白自己心裏還是高興的。靳承業對于她來說多多少少都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就算他們的一開始有些強取豪奪的勉強。可是易冬每一分青澀懵懂的感情都是他一點點親手教授的,每一寸的親密,相處的點滴,構成的是他們在一起的那幾年時光,這些最後化作記憶,很難抹去。
“易冬?”易老太扣了扣房門,她推開門就看見易冬端端正正的坐在床邊,拿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易老太笑道,“有人來找你了,你猜猜是誰?”
“是剛子嗎?他回來了啊,”易冬從自己的床上跳下來,一邊趿拉起拖鞋一邊走到門口扒拉着門框往外看。
通過不寬敞的過道能看見客廳沙發上坐着兩個人,兩個易冬沒想到能在這個時候在自己家裏見着的人。
“易冬?快過來,”王朔揚的臉看着比過年前更胖了點,明顯是這段時間吃的多了。他有一段時間沒看見過易冬,雖說易冬每次打電話他都能在最後湊着說兩句,可是心裏到底是對這個自己已經認了一半的妹妹挂念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