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菜上齊了。
王悠卻是不着急吃，又要了個空盤子，用新筷子将每份菜都撥出來一些，放到安璟的面前。
才拿起自己的筷子，快速地吃起菜來。
“是不是特別好吃？”王悠笑嘻嘻的問，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安璟這樣吃飯有什麽不對。
“好吃。”安璟回答。
整個晚飯，都是在王悠不斷地發問，安璟簡短的回答中度過的。
林溪看着一直笑意盈盈的王悠，竟是突然之間意識到，王悠這時候才像個女人。
而且是個那樣溫柔而不厭其煩的女人。
王悠看向安璟的目光，是跟了王悠一年有餘的林溪從沒見過的。
林溪見到的王悠，總是帶着一副惡狠狠，或者說總帶着一副漫不經心。
而此時的王悠，傻乎乎的提出的每個問題，都是那樣的小心翼翼。
生怕問及了安璟的痛處，哪個無關緊要問哪個。
但是就算這樣的傻氣哄哄的其樂融融，也有人是不待見的。
王悠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王悠回過頭去，臉上還殘留着笑意。
卻是看清了來人之後，臉部表情像是被什麽吃掉了一樣。
“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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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驚訝的叫了一聲，今天晚上也太神奇，不僅是和安璟吃了飯，竟是連最有人氣的女星Anna也碰見了？
Anna？
王悠的腦海裏閃過的卻是她的另一個名字，李潔。
那個占據了王悠整個未成年時光的閨蜜。
“王悠新帶的藝人？你好。”
Anna說完，轉過頭來，禮貌的又和安璟也打了招呼。
王悠卻是站起身來，什麽話也沒說的去結了賬。
林溪還疑惑的問道：“不是我請客嗎？”
王悠手裏拎着外賣盒子，看着仍然擋着道的李潔說：“好狗不擋路。”
Anna哈哈一笑說：“你倒是成了長了爪子的貓了。”
王悠擠過去，卻是聽李潔輕聲說：“一個郭瞿，就值得你這樣對我？”
王悠哼了一聲，卻聽見李潔說：“那要是一個安璟，你會怎麽對我呢？”
王悠整個人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潔。
在外人看來只是女星Anna在掩嘴偷笑，王悠整個人看傻了而已。
“有機會，很希望能和安璟你合作呢。”Anna微笑有禮的說。
“希望有機會。”安璟說着也站起了身，準備跟着王悠走。
Anna這回沒有擋路，側身讓開了。
卻是狐媚一般，看着王悠笑了一下。
王悠手上的塑料袋子，差不多要被怒火融化掉了。
出了飯店門口。
“大哥，你連Anna都這麽熟！跟你混就是半個娛樂圈啊！”林溪慨嘆道。
“閻王我也很熟，要不要讓你早點見到啊。”王悠惡狠狠的說。
安璟走在後面，看着王悠僵直的雙手，和緊握在塑料袋上泛白的指尖，沉默着。
而飯店內的Anna——王悠曾經的閨蜜李潔，也收起了笑容。一直沉默的看着窗外那個頭都沒回，正眼都沒給過的王悠。
直到身邊的助理走過來說：“Anna姐，給劇組買的夜宵裝好了。”
“走吧。”Anna有些悵然若失的說着。
卻是想到什麽又說：“安璟的劇組在哪個區？”
“在三區，是個古裝劇，拍攝周期特別長。”
“哦。”
而敲開李師傅的門，将鍋包肉雙手奉上的王悠，卻是突然絲毫不見憂愁了。
一臉的笑意盈盈。
林溪看着變臉就跟翻書一樣的王悠，真的覺得，不會王悠真是個神經病吧。
“你是不是罵我呢？”
王悠轉過頭來，問得林溪差點心髒脫落。
“沒有！絕對沒有！”
“諒你也不敢。”王悠斜了他一眼。
看着安璟回了房，王悠也打了個哈欠說：“趕緊進被窩，明天你還得拍戲呢。”
說完，王悠就推開了門。
林溪呆立在門口，半晌才說：“大哥，這是我的房間。”
王悠一聽，退回門口，仔細看了一下門牌號說：“沒錯，是你的。”
“那你還不出來。”
“出來？”王悠反問之後，接着往裏走說：“公司只訂了一個房間。”
“啊？”林溪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說：“大哥！咱倆性別是不一樣的吧。”
“沒事沒事。”王悠潇灑的擺擺手說：“我當大哥好多年。”
“你你你！”林溪顫抖着說話也說不清楚了。
王悠打了個哈欠說：“還不快睡覺！我睡外面，你睡卧室！”
林溪這才轉過彎來，這是公司讓王悠看着他。
林溪前腳剛走進卧室，就聽卧室的門鎖啪的一聲，被反鎖了。
“大哥，我就算饑不擇食，也不會殃及你的。”林溪大吼！
王悠回道：“我是怕我睡着了，你出去打野食！”
還打野食，林溪翻了個白眼想，還真當他是畜生了。
“安璟，今天的心情如何？”呂愛的診療電話準時打來了。
安璟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着天空上的月亮，有些發呆。
“喂？安璟？你在聽嗎？”呂愛看了看手機，是在通話中啊。
“在聽。”安璟回答。
“你今天心情如何？”呂愛重複道，一邊打開安璟診療記錄，順手在心情一欄打上了兩個字，還好。畢竟每次的回答，都是這兩個字。
“……”安璟那邊沉默着。
“安璟？”呂愛有些疑惑，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麽趕緊說：“今天心情有波動？”
問完這句話，呂愛趕緊開始翻動，之前醫生給的資料，用記號筆，标注着。
呂愛驚奇的發現，安璟的診療記錄中，會出現少數的不同。
是從五年前的夏季開始的，呂愛驚訝的看着，是五年前。
安璟的診療記錄中會出現不一樣的詞彙。
“安璟？”呂愛特別激動得說：“你能形容一下，今天的感覺嗎？”
“今天……月亮很亮。”安璟似乎是回答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卻是讓呂愛激動得要死，呂愛趕緊又說：“那還有沒有什麽覺得不同？”
“頭發長了，有些亂。”安璟閉着眼睛，說了這句話之後，緩緩睜開了眼說：“呂愛醫生，我困了，先休息了。”
“哎？你別挂電話啊！”呂愛龇牙咧嘴的扔了電話。
“知不知道尊重醫生啊！”呂愛在屋子裏怒吼，然後卻還是有些激動的将安璟之前的資料，重新整理了起來。
這個毫不配合的患者，居然也會有時候，說那麽兩句無關痛癢的話。
在呂愛看來，安璟将自己禁锢在銅牆鐵壁裏，哪怕是無關緊要的話，也可能是将他撬出來的不可多得的機會。
呂愛拿起手機，撥通了劉彥的電話。
畢竟這個棘手的患者，是劉彥硬塞過來的，不折磨劉彥折磨誰。
“喂。”劉彥接起電話。
“安璟從五年前開始的診療記錄，發生了一些變化。”呂愛這樣說。
劉彥卻是沒驚訝的說：“然後呢。”
“你難道不覺得驚喜嗎？”呂愛簡直覺得不可相信。
“為什麽驚喜。”劉彥打了個哈欠說。
“我就發現了，安璟不把我這個醫生當回事，你這騙我來的，也不把我當回事是吧！”呂愛沖着手機怒吼。
劉彥被魔音穿耳之後說：“你今天發什麽神經。”
“我今天例行電話診療記錄，安璟有些奇怪。”呂愛說。
“平時都說還好，今天卻有了變化，說月亮很亮，頭發長了很亂什麽的。”呂愛還要接着說的時候，劉彥卻插話說：“正常。”
“正常個屁！”呂愛爆了粗口之後說：“你們這些沒文化的，知道嗎，這在心理學上……”
“是她去了。”劉彥說。
“她去了？”呂愛滿腦子問號，重複說：“她去了？”
“嗯。”
“她是誰？和安璟什麽關系？知道安璟的狀況嗎？只要是她一出現，安璟就會反常嗎？”呂愛一股腦的抛出了一車的問題。
“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劉彥腦子都有點暈接着說：“以前的醫生怎麽沒那麽多問題。”
“要不他們怎麽治不好安璟！”呂愛反駁。
“他們的故事太長了……”劉彥想說也無從說起。
“太長了能有多長，你要是覺得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去你那。”呂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
卻聽見電話那頭的劉彥嘆了口氣說：“十年。”
聽到這簡短的兩個字，就連風風火火的呂愛都愣住了。
因為安璟患病，也是十年。
“十年前的事故，到底發生了什麽？”呂愛放下東西，很嚴肅的問。
劉彥卻是眼神有些放空的說：“可能……只有安璟自己知道吧。”
影視城，酒店裏。
放下電話的安璟，看着窗外的月光，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身邊的手機響了一下，安璟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是王悠發來的消息。
“安璟，你又瘦了。”
安璟看着這條消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一連串的訊息，緊跟着進來了。
“安璟你知道嗎，你的廣告，滿大街都是，走到哪都是你。”
“安璟，我是老女人嗎？”
“有個猥瑣男說我是老女人。”
“安璟，明天咱們打鬥地主怎麽樣？”
“要是李師傅也要玩，咱們四個抽王八吧。”
“安璟你是不是睡了？”
“那早點休息吧，晚安啊。”
安璟的手指，停頓在輸入框，最終還是沒有打下一個字。
躺在沙發上的王悠，看着依舊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也不傷心。
反正安璟五年來，就從來沒回過一次訊息，早就習慣了。
翻個身，就睡覺去了。
安璟躺在床上，一條一條的翻讀着王悠發過來的短信，這部手機裏，王悠發過來的最早一條是五個月之前。
翻着翻着，安璟睡着了。
而今夜失眠的人，只有劉彥和呂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