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流客
作者有話要說: 萬物生長,真喜歡三月啊。
大大們,周末愉快喲~
感謝收藏和評論。
幾天後,李致帶樓默默例行來城主府拜谒,寒暄過後,李致留下陪舒息羽閑話,樓默默直言坐不住,要去找宗櫻尋樂子,舒息羽就差人領她過去。
日光一天比一天短促,百無聊賴之下,宗櫻總愛貓在屋子裏觀書和睡覺。
時辰晚了,婢女端了湯羹去給宗櫻用,宗櫻吃了沒幾口,嫌口味過甜,将人和湯羹都打發出屋子了。
不甚上心地看着卷書,忽有一支紅寶簪出現在了眼前。
宗櫻驚訝擡眼,看見歡笑的樓默默,她拿起那簪子,略看了看,高興道:“這簪子好漂亮,給我的?”
樓默默點頭。
這可真是一件好物,紅寶金簪,赤金作山茶花紋樣,紅寶石為蕊,交疊兩朵,簡約含蓄又不失精美,是合心的物件。
宗櫻說:“你必是有事求我,說吧,什麽事。”
樓默默看一眼門外,确定沒人才開的口:“這簪子,可不是我送你的。”
宗櫻狐疑望她。
“寧雅托我帶來的。”
“寧雅?”宗櫻愣一愣,轉而反複審量手中的紅寶簪,“這簪子手工新巧,用料也很好,怕是不便宜吧?他哪裏來的錢買這華而不實的玩意?”
樓默默忍不住笑了:“前一刻還誇這簪子漂亮,知道是寧雅送的,立刻就變成‘華而不實的玩意’了?你就這般心疼他?”
最後一句話輕易說不得。
宗櫻起身到門口看看,還好院中無人,她轉身問道:“寧雅送我這個,是有事要我幫忙?”
“沒有啊。”
“那……這是何意?”
樓默默說:“就是送給你的。寧雅也不知聽誰說,你誇過雪姬的紅玉簪好看,又見你總愛穿男裝,鮮少有姑娘家的配飾,就費心給你弄來這麽一支簪子。你許久不去琴舍了,他也不好來城主府,所以就請我轉交。”
宗櫻低頭再細致看看:“這一定很貴吧?”
“嗯,是不便宜。寧雅本來不陪客的,但是為了這簪子,倒也肯陪那些他原本讨厭的客人了。”
樓默默說得風輕雲淡,宗櫻聽進去了,心上卻不怎麽是滋味。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宗櫻難得換了身姑娘家的衣裙。
一連走了好幾家鋪子,都尋不到能入眼的東西。
宗櫻有幾分犯愁,她失落地走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湖綠衣衫的公子,容顏俊白,但很面生,應當不是四方城的人。
宗櫻知道是自己走神撞了人,連忙賠不是。
那公子見了她,目光為之一亮,急急扶住她手臂,歡喜道:“姑娘不必自責,是在下唐突了,只顧着看景,沒注意避讓街面上的行人。”
宗櫻不動聲色拂開他手,笑笑就要走。
湖綠衣衫的公子在身後追問:“在下沈檀,敢問姑娘芳名?”
——沈檀?
沈檀……沈鶴……
難道是關季平的妻弟?
宗櫻不由得停下了,回身問道:“你姓沈?你是這城中誰家的親戚?”
沈檀不覺一笑,露出細白的牙,更顯得風姿磊落:“我是沈府沈子意的堂兄。”
沈子意……哦,沈子意。
這段時間以來,變故頻生,人也已不在,宗櫻都快忘記沈府的存在了。
宗櫻點頭:“四方城不錯,沈公子既然來了,府中諸事料理完,就靜心多住幾日吧,也好感受一下,我們這城中的風物人情。”
“等等。”
沈檀追上前攔住了宗櫻。
宗櫻不明所以地看他,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人風姿雖磊落,但目光卻顯風流相。
沈檀笑着對她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姑娘。”
宗櫻愕然:“有嗎?抱歉,我沒有印象,我想我們未曾見過,恐怕是沈公子記錯了。”
“也許是吧,不過我很信命,更信世上有一見鐘情。”
“……?”
在宗櫻發愣時,沈檀解下腰上的玉佩,塞到她的手裏,靠近幾許,直直凝視着她的雙眼道:“這是我沈家的家傳玉佩,只能送給自己的心上人。”
宗櫻很快緩過神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騰眼看了玉佩:“玉是好玉。”
沈檀輕道:“家傳之物,自然是寶物。”
宗櫻微笑推開他,問他說:“沈公子,你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嗎?”
沈檀看看四周:“四方城。”
“啊呀,我在四方城這麽久,還是頭一回看見有人敢當街調戲城主。”貴公子慕容天音大笑着,袖手走了過來。
沈檀聞言,盯着宗櫻,吃驚不已:“城主?你是舒息羽?舒息羽不是男人嗎?你怎麽可能是……”
宗櫻把玉佩物歸原主,還回沈檀的手上:“我不是舒息羽,我叫宗櫻,十分抱歉,我是這四方城的二城主。”
沈檀臉上青青白白相當有趣,不過好在他是個明白人,立刻退後兩步,恭敬躬身禮道:“抱歉,初到貴寶地,眼拙又不懂規矩,沖撞二城主了,改日一定登門謝罪。”
說完,溜得比什麽都快。
慕容天音樂不可支,笑得停不下。
宗櫻看了他有好片刻:“笑夠了沒有?”
慕容天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太、太好笑了!竟然會有人調戲你?這也虧得是個外面的人,哈哈哈哈……要是換了城裏的人,估計活不下去了……”
圍觀的人漸漸都散了。
宗櫻無意一帶眼,看見人群裏一個離去的身影,她也顧不上慕容天音了,急忙追了上去。
“寧雅。”
宗櫻跟他走了一路,避忌着周圍人多眼雜,直到一處僻靜的路口,她才叫住他。
寧雅駐足,轉過身來,輕輕笑一笑:“櫻主。”
“我……”宗櫻抿抿唇,從懷裏取出那支紅寶簪,走上前低頭道,“我正要找你,你實在沒必要,送這麽貴重的東西給我。”
寧雅看着她伸出的手,看着她手裏的簪子,靜默不動。
宗櫻說:“拿回去吧。”
寧雅依然不接。
宗櫻拉過他的手,将簪子放到他手裏。
寧雅擡眼,很輕聲地問她:“如果我喜歡你,我會死嗎?”
宗櫻驚愕,她幾乎沒怎麽猶豫,脫口就說道:“不會,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寧雅笑了,他捧住她的臉,傾身靠近,将紅寶簪插在了她的發間。
這一剎那,宗櫻完全僵住了。
寧雅松開手,溫柔看着她說:“很美。其實就算會死,也沒有什麽。”
然後,他抱了她一下。
宗櫻從巨大的震驚和茫然中回過神時,那襲白衣已經走遠了。
她心口跳得厲害,腳下虛浮,雙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不怎麽聽使喚,她扶着牆往回走的時候,李致正站在不遠處。
宗櫻和李致四眼相望,他們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足夠那白衣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李致的視線中。
李致淡定從容地笑:“我什麽也沒有看見。”
宗櫻定定神,走到他跟前問道:“他為什麽會來四方城?”
“沒了家。”
“怎麽沒的?”
“長安的事,說不清楚。”
宗櫻蹙眉:“他是官宦子弟?”
李致挑眉:“是又如何?我也是啊。”
宗櫻沒有應他這句話,她思之再三,對李致道:“告訴樓默默,送他離開四方城。”
“恐怕不行。”
“為何?”
“他逃出來的時候,死了好幾個衙役,人雖不是他殺的,但這事,同樣說不清楚。他只能留在四方城。”
宗櫻悄悄握緊了拳:“我不想舒息羽注意到他,請你和默默,護他周全。”
李致應諾:“既然櫻主開了口,我從命便是。”
“多謝。”
聽這一聲謝,李致苦起了臉,不禁唉聲嘆道:“還是年輕好啊,你喜歡對方的同時,被對方喜歡的機會,也要多上一些。”
宗櫻笑看他:“李兄只是眼光太高了。”
“不高不高,櫻主這樣就很好。”
“那你眼光不止是高,還特別挑。”
李致大笑:“論美豔和身段你及不上管棠,論婉麗和賢淑你比不過白霜霜,但這些年你沒少自居‘四方城傾城絕色第一人’,我真的一直很想問你,你的自信是哪裏來的?”
宗櫻望望天:“這好像是事實。”
李致又開始哈哈大笑了——
“櫻主當真有趣啊,難怪叫人不得不喜歡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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