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鳳儀樓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喂。
作者菌控計不住她寄幾~
入坑請帶藥喲,有點鬼畜有點暗黑。
(中短篇,三月完結。)
他轉頭看她,一雙眼眸沉冷如冰:“我說過,你逃不掉。”
宗櫻渾身作寒,因心悸而驟然驚醒。
鳳儀樓的雅閣中,歌舞還在繼續,衆人歡鬧不止。
宗櫻心口劇烈起伏,喘着氣慢慢爬起來,她感覺前一刻,自己像一個快要溺死在冷水裏的人。
“櫻主?櫻主怎麽滿頭是汗呀?”輕軟的香帕拭上她的額頭。
宗櫻有點兒茫然,她看了一眼那千嬌百媚的姑娘,心底仍舊隐隐泛着寒意。
離她最近的慕容天音喝了一盞酒,循聲望過來:“櫻主怎麽了?”
這未免很掃興。
“沒……沒有什麽。”宗櫻白着臉,踉跄起身,“我喝多了,做了個噩夢,出去透口氣。”
在她抖着手拉開門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爽朗的笑聲。
慕容天音戲谑道:“真羨慕櫻主還有夢可做,自我來到四方城,就再也沒有做過夢了,到現在,已有足足十年,一旦入睡真是平靜得像一波死水,不,一個完全的,死人。”
但即便他覺得如此,還是不會舍得離開四方城。
四方城氣象高廣,繁華萬千,到了這裏的人都會迷戀上它,它給人致命的吸引力,它像水面上倒映的絢麗煙花,完美得很不真實。
宗櫻是城主,二城主。
大城主是創造這座四方城的人,他的名字叫舒息羽。
舒息羽,方才出現在她夢境裏的那個人,他曾經給了她一條命,是她年幼時最依賴和信任的人,但如今,她厭煩了每日都要看見那張臉。
宗櫻扶着石欄,不知不覺間,走得遠了。
一輪滿月挂在天上,銀輝清灑。
被夜風吹着,她的酒氣漸漸都散了,她晃了晃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沒什麽好怕的,只要不離開四方城……”
四方城熱鬧有趣,日日都有新奇事,為什麽要走?
宗櫻想,她能在這裏過一輩子。
驀然轉眼,瞧見遠處高臺上有人影。
宗櫻往前走幾步,到了階前,她拂開橫生的枝蔓。
銀月之下的高臺中央,一襲輕薄紅裙,随風回旋,廣袖飄飄似仙,那獨自作舞的女人,是鳳儀樓的花魁管棠。
管棠絕豔,是天生的尤物,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此刻溫柔的月色與起舞的佳人相得益彰,是世間最美的景致之一。
宗櫻默然而立,管棠跳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舞畢,管棠從寬闊的高臺上下來,又拾級而上,與宗櫻相遇在雕欄旁馥郁的花藤下。
管棠美目盼兮,盈盈屈身:“櫻主。”
宗櫻負手,她看到輕薄而華麗的絲衣從管棠左肩滑落下大半,露出同色的貼身衣物,那裸在空氣裏的肌膚,光潔如初生之孩童。
女人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之外,最能激起男人沖動和激情的,還是要數錦繡華緞下那膚若凝脂又曲線姣好的溫熱身體。
宗櫻有點走神了,她在想,當管棠褪下衣袍,一邊在溫柔燈光下展現出自己年輕美麗又飽滿如花的身體,一邊含情脈脈擡頭沖男人露出一抹嫣然笑意時,那些男人們的心神,會有多搖曳?肯定不是一般的搖曳。
她莞爾點頭:“管棠姑娘的舞藝,又精進不少。”
管棠媚眼微挑,蔥白膩潔的手撫上宗櫻的衣襟:“櫻主穿男裝的樣子,俊俏可人,令我好生喜歡,若是有空,何不來琉璃閣看我?”
腰肢柔軟的女人貼近身前來,吹氣如蘭,言語裏滿滿都是挑逗。
宗櫻面不改色,握住了管棠在她身上不安分游走的手:“姑娘非人間凡品,琉璃閣的牌子怕是不那麽好搶。”
管棠巧笑:“你是城主,只要你發話,誰敢與你搶?”
宗櫻微微一笑:“縱然是城主,也該守這四方城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啊。”
她們看着彼此,嘴角都綻着些許幽深的笑意。
“櫻主怎地在這裏?真是叫我好找。”
鳳儀樓的當家李致款步而來,打斷了她們對視的目光。
管棠再湊近了一些,甜軟的香氣萦繞在宗櫻的鼻端:“我知櫻主是不拘一格的灑脫人,琉璃閣的大門,随時可為櫻主敞開。”
話音未落,她将手抽離,攏起肩頭滑落的衣裳,繞過宗櫻,至李致跟前行禮後,徑自離去了。
——有幾分可笑。
這個女人知道些什麽?她真當她有男女通吃的癖好?管棠和慕容天音是一樣的,他們甚至不會懂她為什麽總是做噩夢,因為這是四方城啊,是人世間最長最真的一場迷夢,噩夢在這裏是不被允許的。
所有人都似乎沉浸在了四方城的美麗幻夢中,若說還有一人是清醒的,就必定是李致,他從遙遠的皇城來,手裏有擊碎幻夢的利刃,當然前提是,他願意那麽做。
實際上,李致非常喜歡四方城,他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經營着聲色犬馬的鳳儀樓,并一座客棧、三處酒樓,這是符合他渴望的一方天地,足夠熱情,也足夠安寧。
宗櫻回轉身,朝他拱拱手:“李兄。”
“我聽說你和慕容公子來了鳳儀樓,帶着一幫人在雅閣裏鬧熱,手頭的事做完,我就想着去陪你們喝一杯,沒想到你卻不在。”
李致比舒息羽大得四歲,他有他這個年齡男人的滄桑與穩重,雖然不是很英俊,但屬于越看越順眼的一類,他說話得體,懂得進退,是個很值得相交的朋友。
宗櫻回以一笑:“出來透透氣罷了。”
李致挑眉:“是嗎?可天音說,你做噩夢了。”
宗櫻僵住。
李致繼續道:“你是我所知道的,四方城裏,唯一一個會做噩夢的人。”
穹宇浩瀚,月明星稀。
宗櫻舒口氣,垂首輕拍石欄:“我不信我是唯一那個,城裏數萬民衆,他們在想什麽,難道你都知道?悲歡離合,喜怒哀怨,這些是人生常态,摒棄後還算是一個正常人嗎?四方城再好,人心卻有不足,這是避無可避的。”
李致說:“你的這番話,很有見地。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就像看着默默長大一樣,你給我的感覺,卻和默默完全不同,默默心思單純,她喜歡快樂。”
樓默默,李致的養女,在宗櫻來四方城之前,她就已經在這裏了,據說是個被遺棄的孤女,木盆随着溪水漂流,不知從什麽地方來,除了木盆和包她的衣物,還有一塊镌刻“樓默默”的銀牌。
宗櫻和李致的話題延續下去沒有什麽好的。
既已提到樓默默,宗櫻便問:“默默不在鳳儀樓嗎?我這陣子來,總也瞧不見她。”
李致笑而不答。
宗櫻疑惑:“怎麽了?”
李致說:“你想見默默,不妨我帶你去找她。我這鳳儀樓,你大概不是真心喜歡,不過默默那兒,會非常合你心意的。”
馬車在城裏轉了幾道彎,停在了一座流光溢彩的樓閣前。
李致扶着宗櫻下車時,宗櫻擡頭看此處,檐下一對精致的燈籠輕搖,古色古香的招牌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書“琴舍”二字。
宗櫻站在馬車下,對身量高大的李致說:“李兄,我對琴不感興趣。”
李致道:“我也不是讓你來聽琴的。”
心疑進了琴舍,一路人來人往,與尋常館舍無甚不同,只這舍中多男子,并且品貌都屬中上,雖衣着飾物各異,但個個眉目溫柔。
陳設考究的房間,樓默默來的時候,領來了兩個異常俊美的青年,她朝宗櫻一拜,繼而指指身後馴服乖順的兩個人,介紹說:“白衣叫寧雅,朱衣叫千雲,是我這裏姿色最出衆的兩個人。”
宗櫻尚且懵然,李致湊近附耳道:“這處琴舍,與我鳳儀樓大同小異,只是換了男子來接客。”
一口茶水嗆住了宗櫻,她趕忙取來幾案上的帕子擦拭。
樓默默厲色道:“還不見過櫻主?”
她身後的兩個人就順從地俯身跪拜:“拜見櫻主。”
李致起身,離開座位,往門外去。
樓默默也很識相地轉身出去,卻不忘叮囑地上的兩個人:“好生服侍櫻主,若有差池,拿你們是問!”
寧雅和千雲,諾諾稱是。
門關了以後,伏跪在地上的人爬起來,皆向宗櫻挨過來。
寧雅白衣,墨發長垂,眉目軟媚。
千雲朱衣,劍眉星目,氣質英朗。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風格的美男子,唯一的相同,便是上乘姿色。
他們越靠越近,靠得太近了,宗櫻下意識去推他們。
千雲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掙紮的時候,寧雅在另一側扶住了她的肩膀。
寧雅靠近她耳畔,說話時,柔柔的語氣攪得她心裏癢癢的:“櫻主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當然是我這樣的。”
宗櫻皺皺眉的工夫,千雲已吻住她,将她撲倒了。
有一只手在她的腰間摸索,宗櫻按住那只手,千雲驚詫睜眼。
宗櫻彎起嘴角:“我從不和,只見過一面的男人,睡覺。”
千雲自恃顏高,極為不信:“我這樣的,也不行?”
宗櫻搖頭:“不行。”
寧雅倚在旁側,笑得張狂。
千雲面子上挂不住,打量宗櫻,覺得她年紀小,是在說大話,就輕蔑道:“你是根本沒有和男人睡過吧?男女雲雨之歡,你若嘗過,怎會拒絕我?”
宗櫻半點不惱,推開他,端了寧雅倒的一杯酒,仰頭飲盡了:“想爬上我的床,首先要讓我對你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