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賭場糾紛
“謝禮。”易潇沖喬珝揚了揚手中的甜品。
“都被罰抄了,還有謝禮啊。哪兒來的?”喬珝一笑,打起精神啦,拆開雙皮奶的塑封。
易潇靠在窗臺邊:“樓下小賣部啊。”
喬珝有些意外:“我以為你不敢興趣的。”早讀課間郭達和包游聊得正歡的時候,易潇可是頭也沒擡。
“深藏不露啊。”郭達感慨。
小賣部的雙皮奶意外地好吃,甜而不膩,奶味很濃,清甜的滋味在唇齒間流連,剛好能夠驅散夏末的炎熱,帶走喬珝的此時的困倦。
喬珝在郭達和包游的哀嚎聲中,度過了一個甜味滿滿的課間,穆晴薇和姜雯燕在偷偷翻閱着一本漫畫,低笑聲不斷傳入喬珝的耳邊。
“班主任來了。”易潇出聲提醒。
喬珝把雙皮奶塞進課桌間,穆晴薇把漫畫壓在書下,包游和郭達把手機塞進袖子裏,一群人瞬間擺出了認真學習的模樣。
“你靠在這裏幹什麽?”鄭宇皺眉問易潇,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學生的成績雖好,卻給以前的學校和老師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因此他對易潇的印象說不上好。
“曬太陽。”易潇認真地回答。
鄭宇很懷疑地大量着易潇,卻只看到窗邊認真學習的衆人。
“郭達和包游跟我來一下辦公室。”鄭宇丢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多謝多謝。”穆晴薇沖窗外的易潇拱手,語文書下露出漫畫的一角。
喬珝擡頭,窗外陽臺上的易潇沐浴在夏末的陽光中,白襯衫的邊緣隐隐有陽光的金色,不知不覺間,不論是他自己,還是易潇,都在慢慢融入二組這個小集體,高二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放學後,校門口的車棚裏,郭達推着自己的車,在車棚門口等喬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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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珝哥,還沒找到嗎?”郭達沖着車棚裏喊,“你早上鎖車了嗎?”
“鎖了啊,我記得我鎖了。”喬珝一邊找自行車,一邊回答郭達,一中的車棚不大,自行車卻不少,喬珝一般都會把車停在一個固定的位置,方便放學後找車,今天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你們在幹什麽?”路過車棚門口的易潇問郭達。
郭達:“哎,珝哥的自行車找不到了。”
易潇:“……他早上沒騎車,你倆都不記得了嗎??”
郭達:“……哦好像是……”
喬珝:“……”
易潇一言難盡,忽然感覺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岌岌可危。
栩栩遙遙聽見自家主人的聲音,從保安室裏飛奔出來,撲向易潇。
“哇哦!”郭達吓了一跳,“你的啊?”
“我的。”易潇牽好哈士奇,三人在校門前道別,向南北兩個方向走去。
“易潇這人,好像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郭達感慨,“感覺挺夠義氣的一哥們。”
喬珝笑了笑,沒有多說。
“車給你騎?”信雅路口,郭達問喬珝,“你家有點遠啊,你走路來得及嗎?”
“不用。”喬珝揮揮手,向橋北的方向走去,馬路對面的報刊亭外,挂着漫畫新到的告示,擁擠的報刊亭裏,隐約能看到穆晴薇和姜雯燕的身影。
“回來了?”許虹聽見喬珝的腳步聲,拉開房門,站在走廊的盡頭看着喬珝,“今天回來晚了些,沒騎車?”
喬珝搖頭:“和同學一起走路了,他沒騎自行車。”
“是高二七班的新同學嗎?”許虹問,飯菜已經擺上了餐桌,顯然是等了喬珝一小會兒了,見喬珝點頭,許虹繼續說,“那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那穿着打扮,那狗,都不便宜吧。”
喬珝夾菜的動作一怔,沒有多說。
“床單我給你換掉了。”許虹說,“那狗掉毛,多髒啊,昨晚你那同學在我不好說,今天我把你的床單被單都給換掉了,了,洗完曬在樓頂了。”
“今晚有晚自習,晚上不回來吃了,來不及。”喬珝拿起湯鍋邊的圓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番茄蛋湯,許虹廚藝一般,做菜品相不好,味道也一般,番茄蛋湯卻做得很好喝,今天許虹買的番茄味道正好,很新鮮,也不會很酸,金色的蛋花裹着酸甜的番茄,湯也不鹹不淡,算是許虹廚藝的超常發揮,讓人很有食欲。
許虹聞言道:“行啊,那晚上就不給你留晚飯了,大概幾點下自習?”
“應該是九點五十……”喬珝回憶高一的晚自習時間,二樓的樓梯處忽然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和嚷嚷聲,由遠及近。
“來人了來人了!跑啊!”樓下周翠家的幾間小平房裏,一個老太太聲嘶力竭的喊聲劃破了筒子樓午後的安靜氣息,喬珝意識到,這是放風的看到警察來了,在出聲警告平房裏的賭徒們。
接下來便是牌桌被掀翻的聲音,和賭徒們拼命沖上筒子樓找地方躲避警察的聲音。這些人每每到了着急的時候,便什麽也不再管了,沖上玻璃廠的舊筒子樓,看見哪家哪戶沒關門,就徑自拉開門,躲進去。
“房門關了嗎?”許虹變了臉色。
喬珝和許虹的房間門都關得好好的,然而喬珝爺爺喬則彥的房間門卻開着,喬珝放下碗,沖出廚房,筒子樓二樓的長走廊裏,沒找到合适地方躲避的兩個,看到盡頭有開着門的房間,向盡頭奔跑,有人身上攜帶的硬幣在奔跑的過程中掉出了口袋,在二樓的水泥地面上四處滾落,叮當作響。
喬珝先一步伸手,把喬則彥的房間門一把關上,那兩人一時間有些茫然轉身去推喬珝家廚房的門,許虹在廚房門後,驚恐地看着這群人,喬珝反手把廚房的紗門一關,靠在門邊,冷眼看着那兩個人。
“你幹什麽!”其中一人明顯有了幾分狗急跳牆的意思,嘶啞着嗓子朝喬珝大聲吼。
“你幹什麽?”喬珝反問。
“小兄弟,行行好,讓我們進你家躲一下逮人的,報酬好說。”另一人一副泥瓦匠的打扮,好言好語地去勸喬珝。
“走開!”喬珝冷冷道,看兩人的目光和看玻璃廠的陰溝沒有任何的區別。
先前那人聞言破口大罵:“他媽的小屁孩你拽什麽拽,玻璃廠的破房子你還*上了是不是?住這玻璃廠宿舍的都是些什麽貨色,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是不是?”
說着便氣勢洶洶地伸手去推喬珝,喬珝側過身子避開,那人沾了泥土和灰塵的手指,在喬珝白襯衫的袖口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泥印,門後的許虹發出一聲尖叫,喬珝挑眉冷眼看着那人,一把扯住那人的胳膊,将那人的腿別開,右腿與手同時用力,把那人向旁邊的水池摔去。
另一邊,“泥瓦匠”仿佛沒料到十幾歲半大的孩子打起架來會這麽兇,愣在了原地,忘記了自己原先沖上二樓的目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同伴已經被眼前的少年,按在了水池邊,那少年看起來溫和無害,打起架來卻是拼着一股狠勁。
喬珝把那人反手從背後扣住,右腿抵在那人的腰間,将那人的臉按向水池的排水口,水池裏二樓住戶倒的殘羹剩飯還沒被沖走,味道可以說是十分精彩,那人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熏的,表情很難看。
後面吓傻了的“泥瓦匠”沖上前,嘗試着去掰喬珝的手,想從喬珝的手中救下自己模樣狼狽的同伴,那人沒能掰開喬珝的手,衣袋上的搭扣卻在動作的糾纏中劃傷了喬珝的右手。
許虹的尖叫聲剛剛停止,就發現門外的兩個人都在嘗試着對付喬珝,慌亂地回頭,從堆放着碗碟的水池裏,抓出廚房的菜刀——
抓賭的警察沖上二樓,發覺了走廊盡頭的動靜,快步走上前将兩個賭徒制住,許虹後退幾步,顫抖着手,将刀放回案上,二樓的住戶這才一個個打開門,從門後探出頭來。
喬珝的房間邊,李榮海老态龍鐘地踱步出來:“咋回事兒啊,鬧這麽大動靜,周翠家又抓賭了啊。”
林承涵從屋內沖出來,看到喬珝,面露興奮:“打架了?我看那逼被你打的挺慘的啊,我媽特麽死扣着我不給出來,不然我跟你一起打,哈哈哈那**的臉上還沾着蔥花,那是我半個小時前倒的,真爽啊。”
林承涵的身後傳來了他媽徐玲月的罵聲,林承涵面露厭惡的神色,看了看身後,關上了房間門。
樓梯口邊的房間內,有個老人在門邊張望着,那是同樣住在二樓的嚴奶奶,看樣子似乎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許虹拉開紗門,扯了扯喬珝後背的衣服,把喬珝拉進了廚房內,關上房間門,許虹微微瞪大了眼睛,感覺到喬珝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你打他幹嘛!”許虹在喬珝的左手背上擰了一把,聲音卻很微弱。
“我不打他,他能走嗎?”喬珝反問,将自己在剛才争執中被劃破流血的右手悄悄放在了身後。
“打了有什麽用,抓進去也就關個幾天,過幾天,他被放出來了,還不是回來找你麻煩,那些人,賭起錢來都是不要命的……”許虹一把抱住面前比自己高處一個頭的喬珝,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他要是沒被打怕,有本事就盡管來……”喬珝握緊身後的右手,傷口處的血滴落在地上,耳邊是許虹脆弱到極致的嗚咽聲。
“媽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啊,你已經這麽努力了,別人家孩子,哪會住這種地方,受這種罪啊,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說是西村拆遷,就能搬去回遷的套房裏住,這都等了四年了……”
什麽時候是個頭呢,喬珝也想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