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丸論破]群羊

第9章 09.世界線α

苗木并不想參加這場搜查。但就算是為了柚木報仇也好，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好，他都不得不參加。

霧切并沒有急着讓苗木對屍體進行檢查，一反常态的，她先和苗木聊起了天。

“柚木她約你來這個教室嗎？為什麽？”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苗木不太想談及這個話題，聲音斷斷續續的:“說是有重要的話……”苗木握緊了拳頭。

“你知道她之前的那次談話和我說了些什麽嗎？”

“诶？”苗木驚訝的看向霧切:“可以告訴我嗎？”

霧切嘆了口氣:“因為我們并沒有證據，所以不想把那些推斷說出來。現在不一樣了，她的推斷有大半可以證明是真的了。”

霧切說道:“我只會轉述她告訴我的內容。具體的情報需要你自己分析。”

苗木把霧切告訴他的內容幾乎當做了柚木光留給他的遺言，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言彈:柚木光的推測 獲得。]

“光桑……她想告訴我的內容也是這些嗎……”

“不，我想……她要說的不止是這些吧。”

“诶？”

霧切引着苗木走到那扇窗下，蹲身去看窗下的訊息。

“在這裏，寫着呢。”

“……？”

霧切沒有解釋，拿出小手電交給苗木，苗木不明所以的蹲身去看。

看見字跡的那一瞬間，時間好像停滞了。

「柚木光喜歡苗木誠。」

然後，這段話上面多出了一條劃痕。

其主人否定了它。

苗木面色蒼白。

——學籍裁判開庭——

諸人站到各自的位置前。

最初的滿員盛景似昙花一現。這次，會在木臺上刻字的人也不在了。

苗木有些不忍。

“那麽，先從最重要的問題開始吧。”最先發言的是十神，因為以前都會有一個主動引領話題提出關鍵點的人在，這次他們習慣性的等待，當然沒人發言，詭異的沉默過後由十神接替了往日柚木光的位置。

“怎麽看都是自殺吧。”葉隐說道:“現場還有倒了的椅子，是柚木同學自己踩上去的噠呗！”

“不，是他殺。”

相比以往他們還要輪流發言進行細致的肯定和否定，這次的節奏就快了許多，霧切直接說出了回答。

或許是因為主要引領節奏的人，比如霧切、比如苗木，情緒仍然是受到過影響的，已經變得焦躁起來了吧。

“柚木的脖子上有兩道勒痕:一道是與脖子齊平的痕跡，一道由喉嚨向耳根的四十五度角向上的勒痕。”

“因為重力原因，上吊留下來的勒痕是不可能齊平與脖子的，産生的勒痕的形狀是後一種。而第二道勒痕是壓在第一道勒痕上的。也就是說，有某一人，先勒住了柚木，随後才僞裝成自殺。由此才産生先後兩道痕跡。”

現在基本變成了霧切主場，她的語速有些快:

“黑白熊檔案上沒給出柚木的死亡時間，但我們可以逆推出來。

苗木到達案發現場的時間為五點十五，最後目擊到柚木的人是朝日奈和大神，四點五十的時候她們吃完晚飯分別。假設柚木五點鐘已經到達教室，遇見兇手，在苗木趕來之前完成兇殺，事實上，十五分鐘的時間綽綽有餘。”

十神皺了皺眉頭:“勒死一個人需要很長時間，加之要把屍體吊起來，這不是輕松的活計，十五分鐘決不可能……”

霧切與十神針鋒相對:

“徹底将一個人勒死需要五到七分鐘，而讓一個人短暫的失去意識只需要五十秒。先前也說了，勒暈柚木，再将其吊起來，她确實是「上吊」死亡的沒錯。”

“可能就在……苗木到達的前一兩分鐘，她才剛剛死亡。”

霧切記得，柚木剛被放下來的時候，她的身體還是有一點殘存的溫度的。但再回憶，又覺得可能只是她記憶的潤色讓她一廂情願的這麽覺得罷了。

“如果我早一點到的話，光桑她說不定就可以得救了……”苗木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陰沉的神色。

“這是早有預謀的事件了。兇手應該早就準備好了對付柚木，自責的不應該是你，苗木。”霧切簡短的開導兩句:“剛才的推理有什麽問題嗎？”

“那麽兇手一定是一位力氣很大的人了。”大神櫻說道:“将一個人吊起來需要不小的力氣。”

“不，這裏是教室。”霧切迅速回答了她:“方法很簡單，套住柚木的脖子後，将繩子穿過天花板上的挂鈎，兇手站到桌子上，握住繩子一端從桌子上跳下，能夠輕松把屍體吊起來，再固定繩子僞裝現場就可以了。”

霧切展示了現場的照片:“正常來說，自殺綁繩子應該直接将繩子綁在挂鈎上。而這次事件，繩子卻是通過挂鈎牽引，一端綁在地面處。我想，一方面是因為時間太趕不足以完全的僞造現場，一方面是因為兇手單獨一人力量不夠——或者說他的助手們都不足以幫助他完成這次的僞裝。”

“你是什麽意思，霧切？”

察覺到霧切的暗示，十神高高皺起眉頭:“你也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我知道。但我也不知道。”

“哈？不要說一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由我來說明吧。”

苗木站了出來。

“在這次事件之前，光桑……柚木同學單獨與霧切同學說了些話。”在所有人面前直呼柚木的名字果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苗木把稱呼改了回去:

“那次談話的內容，可能是導致柚木同學被殺的契機。”

“柚木同學她發現了一點事。……大家都知道，柚木同學會随手刻字。她突發奇想的探尋了學校，在案發現場的那間教室發現了她疑似自己刻下的內容。”

苗木出于某種私心，沒有說出他得知的內容。

“但柚木同學沒有刻下這段內容的記憶，于是有了複數種猜想。”

“應該只是某人的惡作劇吧？這種細節沒人會在意的噠呗。”

苗木突然想到，要是光桑也像葉隐這樣心大，或許就不會被殺了呢……？

苗木接着按照自己的理解，把柚木光推測的內容說了一遍。

“本來，柚木同學所推斷的都是毫無證據的猜想。……現在，柚木桑用死亡留下了最大的證據。”

“什麽意思？”

“柚木同學約我五點半在那間教室見面，所以我才會前往那間教室，柚木同學也會在那間教室。只是我沒想到光桑會去得那麽早……”最後一句苗木是小聲嘀咕出來的，誰也沒聽清。

“柚木同學說将會告知我一些內容，可能性劃分為兩種:告訴我她留下的字跡，和不告訴我她留下的字跡。”

如果是打算告訴我她在鋼板下留下的字跡的話，應當是認同了自己寫下的內容，自然也沒有必要将那段話用一條線劃掉；就算想否認它表達的含義，也只需要用言語表達自己并非那個意思就夠了，無需欲蓋彌彰般的再劃掉它。

而她如果完全想否定這句話，則不會将其展示給我看。

因為那行字被刻在一個可以說是相當隐秘的地方了，不被提醒的話幾乎無人能找到。

隐藏這句話也并不妨礙她打算告訴我某些信息。只需要寥寥提上一句“我在學校的某個地方發現了我曾經刻下的字”就足夠了。

不展示給他人的話，那行字的內容就只有她知道，在哪裏也只有她知道。不會被發現的內容就更沒有必要劃上一條線否定它了。

不如說，“劃掉它”本就是多此一舉的行為，柚木同學應該不會無緣故的這麽做的。

“那麽，又特意劃掉它，柚木同學是想表達什麽呢？”

從時間上來看，理由如上述，在約我見面之前，這行字應該還是好好的。那麽她能夠劃掉它的時間只有結束學籍裁判後、來到教室的這段時間內。

兇手出現應該是一個預料之外的事件。并且，兇手犯案的時間短暫且快速，柚木同學沒有激烈的掙紮，在昏迷過後直接死亡，所以也不可能是與兇手在反抗過程中留下的暗示。

最有可能的是，兇手一出現，柚木同學就在極短的時間裏意識到了對方的殺意并且肯定了自己的推測，果斷留下了訊息。

“以此告訴我們，‘我否認這段文字’的反義——「這段文字确實是我留下的」。”

“也就是說，之前柚木同學推斷出的內容都是正确的。她、或者說我們的記憶确實出現了問題。并且，極有可能……”

“我們之中，有至少一人沒有失去記憶。”

所有人被這個轉了幾十道彎兒的內容轟炸得處理不過來。也有人佩服苗木竟能想到這麽多彎彎繞繞，安靜過後，朝日奈才吞吞吐吐提出:“我們的記憶出現問題……我們難道不是才剛來這所學校，你說什麽早就在了什麽的……”

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朝日奈猛的搖頭。

但比起自己內心同樣有過的懷疑，苗木更堅定的選擇了相信柚木。

霧切接着說道:“并且，沒有失去記憶的那個人就在這裏。就在我們之中。”

“你是在懷疑我們？”

“不，你們早就被柚木懷疑過一遍了。”霧切直接揭示出現實，苗木心想霧切同學你也太直白了吧，大家會降對光桑的好感度的诶，霧切才不想這層，給出了柚木沒能回答的答案:

“但正确答案應當也不在我們之中。這就是柚木劃下的橫線的另一種可能性了。”

“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先來讨論每個人可能持有的動機和可能吧。”

霧切說道:“兇手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是吧，黑白熊？”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柚木的死法:基本上就是用繩子栓着把她吊空中那種啦。

事實上，是可以用門把手坐着or躺着自殺的，沒必要這麽麻煩的把人挂起來僞裝現場。真犯案的話把屍體拖門旁邊用繩子挂着脖子就行了，也很快，不需要什麽時間和手段。

我一開始設定的是這種，苗木推門發現推不開，從後門進發現屍體堵住了門……

然而為了視覺沖擊力，才把柚木像上吊一樣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