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地掙開他的手,跌撞得退開兩步:“不要碰我!”
她的模樣絕對不似沒事,蘇墨心中到底還是擔憂,又上前一步:“錦瑟!”
“不要過來!”錦瑟驚叫起來,眼中滿滿的慌亂無措,“我說過,有你的地方我會繞道走。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說完,她竟果真自他身旁繞開極遠的位置,驚慌失措的往玲珑閣大門跑去。
遠遠地,似乎終于有侍衛察覺到這邊的異動,匆忙跑了過來,見蘇墨竟然傷了手臂,又見屋中一片狼藉,霎時間大駭:“王爺,奴才等一時疏忽,請王爺恕罪!”
蘇墨沉眸望着錦瑟跑出去的方向,良久,方才冷笑一聲:“一時疏忽麽?那這一時,未免也太久了些!”
此夜過後,據說秦王因在玲珑閣遇刺受傷,震動整個朝廷,而秦王也因此大怒,向皇帝請旨,封了玲珑苑。
曾經被世間男子奉作人間仙境的玲珑苑,就此消失,天下男子,多數扼腕嘆息。
半月後。
“綠荷!綠荷!”錦瑟小憩醒來,房間裏不見綠荷,吓得她頓時就揚聲喚了起來。
“來了來了!”綠荷忙的推門而入,匆忙坐到床邊,“小姐,我就是走開片刻而已——”
錦瑟卻一把就将她緊緊抱住,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綠荷連忙也抱住她,一面拍着她的背,一面低聲寬慰道:“不怕了,都已經過去這麽多日,沒什麽好怕的了。”
錦瑟靠在她肩上,隔了這麽許久的日子,臉色竟仍然是蒼白的。過了許久,她才漸漸止住了發抖,從綠荷懷中直起身子,冷靜了片刻後,方低聲道:“好了,我沒事了。”
綠荷輕嘆了口氣:“我再去給你煎副凝神茶。”
“不喝了。”錦瑟扶着自己的頭,“反正再喝多少也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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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綠荷不知道該說什麽。
錦瑟自打那日從玲珑苑中回到王府便是這個模樣,動不動就臉色蒼白身子發抖,每每睡覺也是噩夢連連,白天裏坐着便總想着要洗手,仿佛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手上沾着血。已經半個月了,仍然不見好。
正在此時,房門突然輕響了兩聲,随後,蘇黎推門而入。
“王爺來了。”綠荷來不及行禮,輕輕扶了錦瑟一把。
錦瑟仍然無精打采的坐在床上,蘇黎上前,一見她額頭上又出了虛汗,便忍不住擰眉道:“又發噩夢了?”
錦瑟低低應了一聲,一想起先前的夢境,額上立刻又冒出更多的冷汗。
綠荷忙的拿了絹子給她擦拭:“好了,只是夢而已,不想了。”
蘇黎沉默了片刻,又道:“近日天氣好了許多,聽說柳湖東岸的都有桃花開了,我帶你去看看?”
錦瑟似乎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一時便疑惑道:“這還沒到三月呢,哪來的桃花?”
“你沒去看過,怎知沒有?”蘇黎道,“綠荷,服侍王妃更衣。”
錦瑟多日未出過房門,今日方見得天日,果覺天氣好了許多。然而說什麽柳湖東岸有桃花,她卻是萬萬不信的。
車馬一到,錦瑟在綠荷的勸說之下好歹下了馬車,舉目一望,一片桃林都是光禿禿的,略好一些的不過新發些芽兒,哪裏來的桃花?
“你果然诓我。”錦瑟哀怨看了蘇黎一眼,轉身便想走上馬車。
蘇黎卻一把拉住她:“桃林這麽大,你怎知沒有一兩株開花的桃樹?随我來。”
錦瑟唯有凝着眉跟在他身後,一步步走向桃林深處。
約莫走了十多丈遠,前方果然出現了一抹緋紅,錦瑟只覺又驚又喜,上前一看,果真是一株桃樹上開着的桃花!
“怎麽會這樣?”她驚喜的看了他一眼,随後迫不及待的走到桃樹下,待要聞一聞桃花的氣息,卻驀地察覺到什麽不對,仔細一看,原來那些桃花竟都是假的,都是一枝枝系在那樹幹上的!
錦瑟驀地大惱:“你果然還是诓我的!”
蘇黎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目完全舒展開,年輕俊朗的臉上,那些沉積多年的陰沉,似乎也就此消散開了。
錦瑟有些發怔的看着他。她似乎,從來沒見過他真的笑?更何況是今日這般開懷的笑,而且,這人笑起來似乎也太好看了些,還是不要笑的好。
“我要回去了!”錦瑟哼了一聲,提着裙子便往桃林外走。
“聽說今年桃花會比往年都開得晚些。”蘇黎攔下她道,“你這人向來古道熱腸,就幫着這些果農多系一些桃花在樹上,招來游人,也讓他們做點旁的營生,不好麽?”
他竟然誇她?錦瑟只疑心是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麽?”
他卻不答,只是低頭看着她:“幫不幫?你幫,我也幫。”
錦瑟這才留意他竟然沒有自稱“本王”,而是只稱“我”。她呆呆的看着他,良久,低聲道:“你瘋了嗎?”
他臉上的笑不過方才片刻,便已經隐去,此刻容顏平靜的望着她,卻已經與從前大不相同。其實這不同大概從前往仲離的路上便已經開始,只是她遲鈍,竟到了如今方才察覺。
“大概,是瘋了。”蘇黎聲音沉沉,淡淡答道。
和離(十三)
他瘋了?錦瑟只覺得自己才要瘋了,見他眸色沉沉的看着自己,匆忙轉開了視線。
那一樹假桃花的一枝恰恰落于她眼前,錦瑟無意識的擡起手來,伸手撫過那足以以假亂真的桃花瓣,心中一片淩亂。
怎麽辦?心裏反複的問着自己,那答案卻仿佛深藏于心裏那些絲縷繁複的難過之中,怎麽找,也找不到丫。
她兀自低頭弄桃,蘇黎也不多說什麽,轉頭正好看見有侍衛抱着兩大筐精致的假桃花走近,便上前挑了一支,遞到錦瑟面前媲。
錦瑟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接了過來,轉身系于另一株光禿禿的樹枝上,随即轉過頭問他:“好看嗎?”
蘇黎淡淡笑起來,點了點頭。
他又笑了。錦瑟內心一片紛雜的思緒,低了頭又去挑了幾支,另尋枝幹系上。
“哎——”忽而遇到一根高枝,錦瑟再怎麽也夠不着,忍不住着急的喚了一聲。
蘇黎便走了過來,自她身後擡起手,将那支桃花的最高處系上。
錦瑟仰頭看着,眸光閃亮流轉,然而片刻過後,那明亮卻逐漸黯淡了:“再怎麽好看,也是假的呀。”
蘇黎的手緩緩放下來,卻突然轉而就圈住了她的腰身:“下個月桃花便會逐漸盛開,到那時,我再陪你來看?”
錦瑟身子一僵,同時心裏有什麽感覺逐漸清晰起來,她靜靜垂下了眼眸。
是感動。
怎麽可能不感動?這個人,大概是這世上第一個喜歡她的人,而且,是第一個以男女之情對她好的人。雖然她曾認為他對自己很壞,可是那樣的“壞”,畢竟從來沒有傷害到她分毫。更何況現在,她最痛苦脆弱的時刻,是他在。
可是有些執念,究竟要怎樣才能放下呢?
正如,蘇黎放不下一統五國的執念,父親放不下追随蘇黎的執念,而錦瑟,亦有自己的執念。
思及此,她輕輕掙開了他,退開兩步。
蘇黎似乎早已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神色卻依然如常,正要說什麽,後方忽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參見寧王!”來人匆匆行禮,“皇上急召寧王回宮,請寧王立刻起行。”
蘇黎微微擰了眉頭:“可曾言明何事?”
“奴才不知。”
蘇黎眸色又是一暗,看了錦瑟一眼。
錦瑟忙道:“你去,不必管我,累了我自然會回去。”
蘇黎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大步而去。
錦瑟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呆了片刻,又繼續挑了桃花往那些枝幹上系。
蘇黎匆匆入宮,來到禦書房時,正聽見皇帝喚蘇墨:“阿墨。”
沒有人答應。
蘇黎心頭疑惑,跨進殿去,卻見蘇墨分明立在殿中,卻仿佛沒有聽見皇帝叫他。
皇帝與蘇黎相視一眼,又喚了一聲:“阿墨!”
蘇墨這才擡起頭來,似乎并不知道先前自己錯過了皇帝的一聲喚,微微挑眉笑道:“皇兄,何事?”一轉頭方看見蘇黎也跨進殿來,又道:“三弟來得倒是極快。”
皇帝無奈嘆了口氣,笑道:“阿墨,你近日時常心神恍惚,究竟是為何?朕這禦書房內也沒有生得标致的小宮女服侍,這回你失神,總不會再拿這個當借口?”
蘇墨卻笑道:“連個标致的宮女也無,如何讓人打得起精神?”
“你啊!叫朕怎麽說你才好!”皇帝無奈搖了搖頭。
蘇黎卻沒心思聽他們說這些:“皇兄急召臣弟,不知所為何事?”
“此事與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