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件外袍除下,她才長舒了口氣,順便用他的喜袍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才準備用一己之力将他拖上/床榻去。
沒想到剛剛低下頭,卻驀地對上一雙墨黑凜冽的眼眸,錦瑟霎時間大驚,不覺将喜袍緊緊攬在胸前,這才幹笑了兩聲:“王爺醒了?”
蘇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許久,方才淡淡翻身坐起,似乎對自己為何會躺在地上毫無好奇,只是對錦瑟道:“你在做什麽?”
錦瑟忙道:“王爺睡着睡着突然摔到了地上,妾身無力攙起王爺,又怕王爺着涼,因此想把外袍給王爺穿上!”說完,她歡喜的朝他展示了自己手中那件皺巴巴的喜袍。
蘇黎淡淡看了一眼:“是麽?如此,本王該與王妃說一聲多謝才是。”
錦瑟剛欲答話,門口突然傳來綠荷的腳步聲,錦瑟霎時間臉色大變,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綠荷推門而入,将那張不知染了什麽血的絲絹往錦瑟懷中一扔:“拿去!”扔完她才發現房裏竟然多了一個站着的人,登時黃了臉:“王爺?”
錦瑟捏着那張絲絹,頂着蘇黎深凝的目光,欲哭無淚。
梅香不染冰心在(四)
蘇黎緩緩伸出手來,從錦瑟手中扯過那張絲絹,眉目之間一片平靜,只是那眼神卻深冷得讓人絕望:“敢問王妃,這是何物?”
錦瑟深吸了口氣,恬着臉道:“這張絲絹……髒了……我怕是壞了什麽規矩,所以……所以才叫綠荷拿出去洗幹淨……可是綠荷脾氣大,定是尋不到清洗的地方,回來與我發脾氣……”
錦瑟一面紅着臉說,一面偷偷瞪了綠荷一眼。
綠荷自知有錯,也不駁嘴,行了個禮轉身逃出了房間。
蘇黎挑着那張絲絹,面上仍舊是冷冷淡淡的,然而錦瑟卻仿佛聽見他很輕的哼了一聲。她不敢擡頭看他的神情,唯有暗暗祈求自己能過這一關。
正在此時,房門口突然響起了叩門聲,随後走進來的是兩個婆子并一群捧着洗漱用水的侍女。
“王爺和王妃起得可真早啊……”兩個婆子眉開眼笑的走進來,可是話音未落,便已經看見了被蘇黎挑在手上的那條絲絹,登時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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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忙的走上前來,從蘇黎手上接過那條絲絹,不無尴尬的笑道:“王爺,王妃雖然已經和王爺行過夫妻之禮,到底還是女兒家,王爺也該體諒着一些才是。這樣子胡鬧,王妃臉皮薄,哪裏好意思?”
錦瑟的臉登時紅了個通透,真是應了那句不好意思。
蘇黎回頭望了她一眼,眸光依然冷淡,只淡淡吩咐侍女:“更衣。”
錦瑟再次悄無聲息的松了口氣。
這一日本就要進宮去給太後請安,雖然時辰尚早,然而錦瑟既然已經起身,便在那兩個婆子的極力慫恿之下,随了蘇黎一起進宮。好在她坐馬車,而他則是騎馬。
錦瑟悄悄自馬車裏望出去,模糊可見蘇黎騎在馬背上的側影。其實她也只是見過他幾回而已,卻隐隐覺得他今日的身姿倒似比往常還要僵硬了幾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綠荷悄無聲息的湊到她身邊,也望了望蘇黎的身影,冷不丁道:“好看?”
錦瑟回過神來,淡淡哼了一聲:“沒有宋恒好看。”
“你——”綠荷伸出手來在錦瑟脖子上掐了兩下,複又道,“其實看來看去,這位寧王除了性子冷淡一些,也沒有什麽不好。你既然已經嫁了他,不如不要想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就好好跟他過日子,不好麽?”
綠荷難得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錦瑟也沉思了片刻,才道:“嫁,是為了了卻爹爹的心思。如今既然已經嫁了,我也總得想想自己的心?”
綠荷冷哼了一聲:“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心。”
“沒有心才好啊。”錦瑟拉長語調應了一聲,“你瞧那些沒有心的人,過得多快活啊!”
梅香不染冰心在(五)
當今太後乃皇上同三王爺寧王之生母,先帝子嗣單薄,膝下統共僅餘三子,由此可見當年太後聖眷之濃。也正因如此,現如今的後宮仍舊由太後一手打理,皇後也只不過從旁協助。
因時辰尚早,太後還未起身,錦瑟足足在殿外候了半個多時辰,方被傳召入內。
太後正在一衆宮人的服侍下用早膳,雖年過四十,卻仍然有着年輕時卓越的風姿,更兼歲月洗禮,儀态清冷高貴。見錦瑟進來請安,她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示意身旁的侍女紫曦讓錦瑟坐下。
紫曦親自搬了張凳子放到太後下首的位置,又甚是隆重的扶了錦瑟坐下,一面笑道:“寧王妃來得可真早,昨日大婚,應該是累壞了,該多休息片刻才是。”
錦瑟大婚之前來過這壽康宮兩回,也知紫曦在太後跟前地位不比尋常,因此便規矩的道了謝:“多謝紫曦姐姐。向太後請安是要事,臣妾不敢怠慢。”
太後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仍舊不動聲色的品着玉碗中的細粥。
用完了早膳,錦瑟随太後來到前殿,卻忽見早晨在寧王府見過的那兩個婆子,手捧了一個錦盒走進殿來。
錦瑟認出那個盒子,臉上一熱之際,心裏不由覺得好笑。
其中一個婆子上前,将盒子打開呈在太後面前,太後淡淡看了一眼,揮手讓她退下,方才看向錦瑟道:“如今你既已身為人婦,別的話哀家也不多說,只一點,望你能恪盡婦道,做得寧王賢內助之時,也好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是。”錦瑟忙的低頭答道。
太後自從前兩回見過她之後,便一直不甚喜她,錦瑟也清楚的知道這點。果然,與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太後便徑直轉向了紫曦:“怎麽皇後今日還未到?”
紫曦臉色微微一變,低聲道:“回太後,皇後娘娘昨夜身子再次出疾,今日只怕過不來了。”
聞言,太後淡淡嘆了口氣:“這孩子就是招人疼,讓皇帝多去瞧瞧她,別成日裏只顧朝政,連自己的皇後也不理。”
紫曦笑道:“這話皇上只會聽太後的,太後還是親自說與皇上聽。”
太後略一沉思,又看了看錦瑟,方道:“也好,趁着這孩子今日進宮,今日午時哀家設宴,你去傳秦王和秦王側妃,皇上和寧王那邊也派人知會一聲。”
聞言,錦瑟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一大桌子人圍坐在一起,卻各懷鬼胎食不下咽的情形,心頭忍不住微微一悸,只覺苦不堪言。深吸了一口氣後,忙的抛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垂了眼眸溫婉的笑:“多謝太後。”
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餐在她想象中已經夠苦的午膳,居然能夠苦絕!
梅香不染冰心在(六)
“秦王駕到——”
接近午時,已經在壽康宮憋悶了一整個早晨的錦瑟終于聽到這一絲異于尋常的響動,卻只是萬萬沒想到當先來的人竟然會是蘇墨!
見了蘇墨,一直冷冷淡淡的太後倒是難得笑了起來,藹然道:“阿墨,你來得倒還算早!”
蘇墨看了錦瑟一眼,方才笑道:“巴巴的在宮中等到晌午,聽聞母後宮中有好吃的便趕過來了。”
他一面說一面走到太後旁邊坐下,不拘小節的模樣引得太後擡手敲了他一下:“多大的人了,還總是這樣沒正形!”說完,卻還是轉頭吩咐紫曦,“把禦膳新呈上的翠玉金絲糕給秦王嘗嘗。”
紫曦轉頭便呈了一疊糕點上來,蘇墨拈了一塊放進口中,慢慢品了,笑道:“母後宮中的東西,果然就是好。”
太後又輕輕敲了他一下:“昨日禦膳房才呈上這種糕點,哀家想着對你的胃口,便特意為你留了。你既喜歡,便讓禦膳多做一些。”
這兩人,明明不是親生母子,感情倒似乎比親生母子更融洽。錦瑟不動聲色的看在眼中,腦子裏的胡思亂想卻再次止不住的泛濫開來。
又聽太後問道:“溶月呢?怎麽沒同你一起來?”
“溶月近來身子不太好,怕是有些日子不能進宮向母後請安了。”蘇墨逐漸斂了笑意,淡淡道。
太後似是微微一怔,随後竟克制不住的嘆了口氣:“這些孩子,一個個年紀輕輕的,怎麽身子總是爽利不起來。”說完,她突然看了錦瑟一眼。
錦瑟不解其意,忙道:“回太後,妾身身子很好。”
蘇墨倏爾勾起了唇角,笑得意味深長。
錦瑟眼神觸及他臉上的笑,便驀地想起早上太後所言“開枝散葉”的話,驀地便紅了臉,心裏無不憤恨的轉開了臉。
“母後,先行傳膳,錦瑟一早便進了宮,此刻也應該餓了。”蘇墨慵懶帶笑的聲音再度響起,“皇兄與三弟去了